68.主位


  过了几天,一个在秋风中扇着扇子的翩翩公子,晚上踱进了苏兄的房间。

  “案子已经审结了,过几日就是祭典,你这几日天天这又是在折腾些什么啊?只要郡主不在,就趴在那里写啊画啊的,这可是,又出来什么新的执念了不成?”翩翩公子扬着下巴走近,一脸的不屑,虽然身形极为迅捷,脚下却没有半分的声响。

  苏兄赶紧拉过一张白纸遮在正在写的东西上,瞪大了眼睛说道:“管这么多干什么?我看损我也快成了你的执念了。玉笔峰整修得怎么样了?这两日要运的东西可就该先行启程了。新扎的秋千坐板有没有叫人打磨光滑啊?门廊前的那三级台阶早说过了,必需得是沉香木的,没得商量,要不坐在那里品茶赏月可就少了情致。还有让你抓了放在山谷里的仙鹤和梅花鹿到底抓了多少只啊?太少了我家霓凰看不见可怎么办?”林殊冲来者瞪起了眼睛。

  蔺晨桃花眼一眺,微笑着探过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苏兄当然本能地一躲。)说到:“原来中了火寒毒之人死之前还会疯的。这我可得记录下来,写在典籍上传于后世,这是有关这个病症的重要表征。”说着话,淡定飘逸地转身,右手轻巧地合拢扇骨,缓缓地敲击着左手的掌心,点着头慢慢地走远。

  直着眼睛,目送着他逐渐消失,苏兄这才移开白纸,却见书桌上多了一本没有书目的小册子,似乎是蔺晨刚刚留下来的。拿在手中翻开。眉间一蹙,目光飘忽地扫了一眼房门,不觉把手下的纸张推到了一边,斜过身子,仔细地翻阅起来,橙黄的烛光下,眸色渐深,唇色回暖,耳廓通红。

  “宗主。”黎刚在门口抱拳,似是有急事要回禀。

  苏兄抬起头,慌忙把小册子往纸下面一塞,端正坐好,这才抬头示意黎刚近前来。烛光下,俊脸上分明印着不协调的瑰丽和红润。黎刚却也没有注意。苏兄心中不禁暗暗庆幸,这幸亏来的不是甄平。

  “出什么事了?”

  “据江左盟留在北燕的分舵来报,近日北燕朝野内部风起云涌,动作频频,似是会有军事异动,只是还不知道具体的指向。”

  “加紧人手勘察,查明了即刻来报。”苏兄的目光闪出几分冷冽,看着黎刚,面容果决。

  “有没有说燕国太子的地位现在如何?”

  “这倒没有具体说,不过既然没有特意说,就应该还好吧。”黎刚说。

  “知道了。你退下吧。”梅长苏望着面前的烛光,眸光慧黠而沉静。可只转瞬之间,他便抬头望向窗外的庭院,唇边复又荡起一抹深深的弧弯。窗外的夜空,正如纯静异常的深蓝色丝绢,而那一弯皓月则恰如淡淡的笑容,绣在其中。

  长夜无事,转眼又过了两日。

  霓凰如约早早来到苏宅。北雁南飞,天高云淡,一起喂过鱼,簪过花后,熏和的暖阳不免让人有几分舒懒。林殊却收拾了一下说要出去。

  “为兄去去就来。”搂了搂她的肩,他的眸中飘摇着清亮又柔暖的光彩。

  霓凰仰着头,帮他将水蓝色素锦披风上的系带打出一个好看的垂丝结,又悉心帮他正了正玉冠:“好,不急,兄长回来时想来川贝雪梨盅也才刚刚炖好。”眸光甜润得似是要滴出蜜来。

  两人携手慢慢踱出中门,又一路缓缓穿过中院迂回曲折的水榭庭院,绕过枝蔓盘绕的紫藤花架,直走出通往前院的月亮门,这才站下,执手相望。依依惜别的样子,竟像是要送他出远门一般。引得坐在房顶上晒太阳的蔺晨,垂着酒壶夸张地举目望天。

  他却全然不觉,复低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眉间凝蹙,又紧紧地捏了捏她的小手,这才不舍地一转身,大步向大门走去,转瞬间即消失在门前的影壁后面。只是出门的那一刹那,心中却是莫名其妙地酸涩难防,明明才刚好好地相守在一起的啊,明明也只是要出去一会儿的时间,自己很快就会回来的啊,可怎地这一转身,心中竟这般地魂牵梦绕起来。

  而她望尽他飘逸的背影,才自转身回房。自从从素月湖回来后,兄长就几乎每天都会出门一次。好在最近蔺公子将他的身体调理得不错,因此霓凰也不是十分地担心。况且兄长出门的时间都不会很长,回来又总是一付心情大好的样子,只是每次却都神神秘秘地不肯说,只说以后她都会知道。所以自己也就不想追问了。快离开了,大概兄长还有好多未了的事情要忙吧。她不觉清浅一笑。只是现在每次回来,进得中门,他总是会急急地走到院子当中伸出怀抱,撒着娇等自己从大屋中奔出来,还非要人家扑进他的怀抱,不给抱就赖着不肯进屋。每次抱着还一定要柔柔地亲着脸颊,还有......等厮磨够了,再留下几个小湿印子。更会凑在耳畔,低低地耳语,告诉她还剩下多少天,她就一定会是他的新娘。每次回来都玩这个游戏,简直乐此不疲,当真孩子气。还有他昨日说的那些话,哎,真是越发地羞人。霓凰回屋坐下,拾起手边昨日刚刚为他冬日编好的手炉穗子,浸入了小小的回忆。

  “再要躲,算不乖,为兄今天就要双份的,看你怎么办。”

  “只是,只是在这院子里......人家......”

  “不在院子里,你以为回屋了再这样,为兄还能忍得住吗?”

  “兄长......唔......”

  “只是尝尝口中的味道,我的凰儿怎么就这么地害羞起来,那要是以后成了亲,为兄有一天想要吃......我的凰儿可又该怎么办?”耳语虽轻得几不可闻,却是字字惊在心上。

  “兄长说什么?”霓凰杏眼圆睁。

  “没说什么。”

  “兄长!”

  “哎呀......”

  “很疼么?”

  “......唔......”

  “你还敢笑?!”

  他认真地收起了笑容,然后认真地......

  “唔......”

  只一个时辰,他就回来了,今日也一样是厮磨够了,才肯放手,拉着她的手领进屋去。接过她早已为他备好的香茶,神色清润而满足,眉梢眼角弯弯的满是暖意。

  “祭典的日子定下来了,是9月8日。我和景琰说了,只要你和蒙大哥一同随祭即可。”

  “好,霓凰明白。”

  “到时候,你站在随祭的中间主位。景琰和蒙大哥站在你的左右两边。”他的眸光深切又温和。

  “好......这个自然。”她的心中暗自一甜,这次在宗祠里虽是暗祭,可也还是当着景琰哥哥和蒙大哥的面,14年后,他终是再一次印证了自己的这个未婚妻的名份。要知道随祭主位可是最亲近或最尊贵之人的位置。如若不是在列祖列宗面前认自己为亲眷,若只论位份尊卑,居中主位本该是太子才是。

  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他握住她的小手,接着温柔地说:

  “9日重阳节,约了景睿豫津上午一起登孤山,你来时也带上穆青吧。景琰说下朝以后他也会赶去。10号一早咱们就出发了,在那里就算是和他告别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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