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中秋

　　“都听到啦。”她从房上跃下，欢快地一头扑进他的怀里。他的笑容又起，心中蓦地一荡，旋即圈紧了手臂，低头轻轻亲着她的发顶。

　　“你有多想我？”他只觉心中颤颤，闭上了眼睛，轻轻蹭着她的耳朵。霓凰却也不答，反而轻巧地问：

　　“听太子殿下说，兄长曾和他说，霓凰在你面前想要几岁都可以，是也不是？”

　　“是啊。”他的声音轻柔又欢快。

　　“那霓凰现在只有15岁，像当年一样，要去房顶上看......月......亮......”

　　“可是霓凰......”

　　话音未落，霓凰已经抱着他身形一纵，两个人一齐稳稳地落到了大屋的青瓦之上。

　　于是后来......两个颇像君子和淑女的人在重檐大屋的房脊之上坐下，相顾一笑，俊逸的侧颜剪影，在水色长天月色下，美得如梦似幻。夜风微凉，远近庭院的大树上多是累累的果实挂满在枝上，偶尔飘来一阵阵果香。隐约的丝竹之声若有若无。一两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在暗黑迷人的夜空中游荡，似在淘气地捉着迷藏。“林殊哥哥你看，远处好几个屋顶上今夜好像都有人呢。”她的小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是啊，今夜是中秋呢。有好多的人大概都想单独地见上一面吧。”他低头轻吻着她的额角，眸光温柔又欢喜：“就像我们一样。”心中受用得有一点点轻颤。

　　“兄长可有带月饼上来？刚才好像偷听到说有呢。”她静静抬起长睫，眸光清明映出天上月亮，润泽朱唇荡起一抹清浅的弧弯。

　　“正拿在手里，刚好就被你带着飞上来了，不过只有一块，是吉婶做的，一起吃，一人一半可好？”他的唇眼弯弯，低头耳语，墨黑的眸底映出她的美颜娇艳。

　　“你看。”他微微坐直身子，将一个精巧的小盒子捧到两人的身前。

　　“闻着像是霓凰最喜欢的口味呢。”霓凰认真地看着他一丝不苟地解开丝带，再启开精巧的小盒子，取出一块黄橙橙的月饼。

　　“那当然了，这个为兄怎么会不知道。”他将月饼掰开，将一半轻轻放进她伸开的掌心里。

　　“真好吃。”月饼也是云腿馅的，还搀有细细的蛋黄和青脯细丝。

　　“喜欢就好。”苏兄将小盒子放在一旁，也小口品着一半月饼，另一只手却仍环着她，指尖轻轻地转弄着她的发丝。“慢点吃。”又替她拨弄开几根随着微风轻舞似要触到她口边的青丝。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林殊哥哥可还记得这两句诗吗？9岁那年的中秋你教霓凰背过。”她又轻轻靠向他宽宽的肩膀。

　　“当然记得，那时候喜欢张扬，每年的中秋必会找来许多描写中秋的好诗侃侃而谈再念给大家听。就只是为了得到长辈的夸奖和享受弟弟妹妹们崇拜的眼神。”他的大手寻到她的一只小手，十指紧扣。“可是却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的，渐渐地只想念给你一个人听，真的不记得是哪一年，只记得很小，小到不记得，自己都不知道。”他忽然不好意思地低头轻笑。

　　天阶月色凉如水，掌心温凉的触感传来，抱着他的一条手臂，枕在那宽宽的肩上，霓凰恍然觉得今夜的月色绝美，一切都疏疏淡淡，真实又透着虚幻，今夜......有他在呢。

　　而他感觉着掌心传来她丝丝绕绕的温暖，仿佛一下就暖进了最深的心底。今夜......有她伴呢。

　　只是今夜，会是我们的最后一个中秋吗？明年若是少了一个，丫头的心,,,,,,会很疼吧，不要......如若时光能就停在这一刻该多好。感觉到她的手指几动，他慌忙逼回眼中的泪光。

　　“咦？月饼盒子下面好像还有隔层吶。霓凰能不能打开来看看？”咽下最后一口，她捧起装月饼的盒子左看右看，有些好奇，只因盒子感觉比一般盛放月饼的食盒似乎要精致许多，通体乃上好的象牙雕成，上面又缀着几颗零星的宝石，看着竟然还有几分异域风情。

　　“当然啦，本就是给我的凰儿准备的。”他的笑容荡起，轻松而温暖。

　　“呀，好漂亮的一对镯子哦。”霓凰打开隔层，溢出一句脆甜的欢声。

　　“这是兰田美玉，西域才有，在当地也是十分的罕见。它奇就奇在通体清透还能变颜色，如若经常戴就会是嫩粉色，可如果总是放在箱子里，它就会悄悄地变成蓝色，有趣吗？为兄知道你经常习武，不太戴这些东西，不过会变的东西，偶尔戴戴也是有趣是不是？这还是请霍大师亲自打造的呢，虽无雕花，却是圆润至极。你对着月光看看，更是柔润清透，喜不喜欢？”他侧着光，眸间映出繁星满天。

　　“喜欢。”霓凰对着月光左看右看端详着，笑容竟比那如瀑的月光还要美上几分：“这些日子，霓凰总想着定要做几身轻柔婉约的广袖长裙，这下更加有了因由。”她恬美地笑起来:“以后居家才不要整天都穿着窄袖的劲装，人家可也是循着名门闺秀的全套礼仪长大的呢。”她坐直了身子，优雅地扬了扬下巴；“安静起来还是挺能唬人的，林殊哥哥可还记得吗？”可没等他答话，她却又忍不住自己先吃吃地笑出声来。

　　“当然记得，我的霓凰本就是一个端庄柔美的女孩子。静美起来，谁又能及你的万一。”他抬手抚一抚她的乌发，眸底流荡着深深浅浅的光。

　　“兄长惯会夸人的。”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又向他的身边偎了偎，微微动动腰肢。又歪着头举起玉镯对着明月细看。

　　“皑皑轻趁步，翦翦舞随腰。”他不禁看得心头一动：“凰儿的腰那么细，做一件水色霞影纱的襌衣好不好？”眸间溢出流荡的光晕，他柔暖地笑着，像要化了一般：“不如......咱们再做两身淡蓝色的袍固，就用微微挺括的细麻，同型同款的，一人一件，好是不好？”长臂揽过她的肩胛，他悄悄地将那柔水般的身段禁锢于怀中。

　　“袍固？”她的手举着镯子还停在半空，一时惘然呆立，秋水明眸有如如酥似绵的浸润初春。　

　　“嗯。”他应着，手臂上加了些许力道，垂下眼眸，唇角弯弯。

　　霓凰双颊微烫，低头将镯子戴在手上，轻轻动动，听那翠玉轻响，感觉心情也是畅快轻扬。一下撒娇似地倒在身侧他的怀里。他在说袍固呢......（注：袍固是居家穿着的里衣，不能作为见外客的礼服，外出时穿在正服里面）

　　“霓凰今天都没有给兄长带礼物。”她垂眸，头抵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拱着，浓密的长睫掩尽娇羞的眸色。

　　“这世上，为兄想要的礼物只有一样。”他的唇角荡起一抹弧弯，举目望月，眸中盈满月华长天。

　　“是什么？”她的声音更多了几分娇嫩的柔软。

　　“不能说。说出来都不像君子了。”他又低头耳语。

　　“那是什么？”她的声音绵软微细，双颊隐隐荡起粉红的流霞。

　　“不出一个月，就会得到。”他低下头蹭着，心间痒痒的，眸光激荡，长睫轻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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