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风吹不走笑容

　　

　　于建明很热情地帮自己买到了二手钢琴。这还真是自己很想要的，上课的公司离家和单位都还算是比较远，这段时间天天到公司去上课，奔波得很辛苦，如果能让学生到自己家里来上课，自己家里虽然很小但还是可以挤出一小间琴房兼教室来，这样的话自然就省了很多奔波。只是自己打算着换房子，买钢琴又嫌贵了。可巧于建明找到的二手琴真是又好又便宜，真是很感谢他。

　　于是江小暖就主动提出来让于建明周一就带妮妮过来看看，这天于建明就带了妮妮过来。因为江小暖在给别的小朋友上课，于建明一直在客厅里看电视，妮妮不会安安稳稳地坐着，和毛毛很快就熟了，玩得挺高兴。

　　上课的小朋友走了以后，江小暖说：“于处长，真不好意思，让你们等了这么长时间，现在让妮妮上琴好吗？”

　　经过上琴的实验和交谈，江小暖发现妮妮虽然年纪很小，不过对钢琴还真是很喜欢，乐感也很好，应该是得到了很多父母艺术细胞的遗传，于是轻轻地摸摸妮妮的小脑袋说：“妮妮，阿姨问你一个问题，以后你是想天天都要练琴，不能和小朋友去玩呢；还是想不练琴，好好去玩呢？”

　　“呃……”小家伙犹豫了一下，说：“当然想去玩儿，可是……我很喜欢琴的声音。”虽然妮妮的回答有些不着边际，但江小暖还是知道了她的意思，小孩子的回答很本色，玩儿是天性，但确实很喜欢琴。那还是让她好好练练吧！

　　正要和于建明商量上课的事儿，妮妮说：“阿姨，我可以天天来弹琴吗？”

　　“为什么啊？那就没时间玩儿了呀？”江小暖奇怪地问。

　　“我也可以天天和毛毛玩儿啊！”妮妮说。

　　“呵呵，这样啊？”江小暖不由得笑道，原来两个小朋友已经提前熟识了呢。她便转头跟于建明说：“于处长，你看我的课都排满了，要不就只有麻烦你星期六晚上带妮妮过来吧！”江小暖每天晚上教两个学生，每个学生45分钟的课，基本可以在9点左右结束，然后去上班。周六周日是不上课的，让妮妮周六过来，也是给了梅慧，给了于建明很大的面子。

　　“那怎么好意思？我看妮妮就多来两次吧，一次课分两次上，反正她一次也记不住多少，怎么样？星期六的话你也要休息一下，怎么好来打扰，我们周一晚上和周四晚上9点过来，好吗？”于建明说。

　　“这……太麻烦于处长了。”江小暖说，有些犹豫。她想，这样的话，自己有两天需要上课到9点半左右，挺累人的。但于建明要带孩子来两回，倒真是很麻烦，现在大家事儿都多，很多家长来一回都不能准时。相比之下，倒显出于建明诚意更足了。

　　“看来妮妮很喜欢这里，你这里也确实很忙，只有麻烦你了，这两天如果赶时间的话我可以顺路送你去上班。对了，我先把学费给你吧。”于建明说着就去掏钱包。

　　“这……我这也是于处长看得起，这琴也是于处长帮忙买的，还要您分两次送妮妮过来，已经很麻烦了，再说您和姐夫是这么好的朋友，我不能收钱的。”江小暖说，她是最怕欠了谁人情的人，所以此刻想借教琴的事儿，把于建明的人情债还掉。等妮妮真要坚持学下去，下一步再说学费的事儿。

　　“这可不行，我知道教学生不容易。”于建明不肯。

　　“于处长，这钱我不能收。”江小暖也很倔强。

　　“那……好吧。”于建明只得说，他没想到自己最后是给江小暖添了麻烦，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说：“你是不是还要去上班？我顺路送你吧。”

　　“谢谢了，于处长，我包了一个车的，师傅一会儿就会来接我。哦，都已经九点半了，陆师傅怎么还没有来？我下楼去等他吧。让妮妮和毛毛再玩一会儿吧，现在的孩子就是没有伴儿，毛毛看样子很高兴的，唉，不然这会儿他早睡了。”江小暖说。又嘱咐小玲：“小玲，你照顾这俩孩子一下。”

　　“哦，师傅怎么还没来？平时是几点来啊？”于建明问。

　　“大概9点半以前就应该到了呀！”江小暖还真有些着急了，她习惯早些到单位准备节目，没想今天这会儿了陆师傅还不来。

　　于建明看出江小暖的着急，便说：“他可能遇到堵车了，你也别着急，我送你去吧。”

　　正说着就接到了陆师傅的电话：“江小暖啊，我遇到堵车了，前面三车追尾，堵得后面的车动也不能动，你得等我一下，实在不好意思啊。”

　　“大概要多久呢？”江小暖问。

　　“我也说不好，应该不会太久吧，我还是第一次遇到。”陆师傅说。

　　“哦？陆师傅你也不用着急，不行的话我自己先打车去吧！晚上麻烦你来接我就行了。”江小暖说。

　　“呵呵，师傅来不了？那打我的车吧，虽然没有□□没有保险，不过绝对保证安全，绝对不乱收费。”于建明听江小暖打完电话，在一边笑着说。

　　呵呵。江小暖也笑起来：“好吧。”

　　于建明于是叫了妮妮回家，两个小朋友玩得正难舍难分呢，很不情愿地约好了再玩。因为确实是顺路，于建明就把江小暖送到单位。于建明外表很是平和沉稳，在人群中显得言语也不多，那都是官场上打磨出来的。其实是个很健谈的人，一路上都在说话，从江小暖的节目，说到孩子的教育；从电台的效益，说到最近整个市场的不景气，什么都可以拿过来口若悬河地说，江小暖反倒不太接话。不过在心里来说，对于于建明中肯的谈吐，还是比较认可的。

　　到了单位后，江小暖下了车，说：“谢谢啊，于处长，再见，妮妮。”说着笑笑地对妮妮摆摆手。

　　妮妮说：“阿姨，我不上课的时候能不能来找毛毛玩儿？”

　　“当然可以。”江小暖笑道。俩孩子一起玩儿是好事儿，毛毛也缺小伙伴。

　　于建明也笑了：“这孩子，就只是想着玩儿，皮着呢。好吧，上班去吧，晚上听你的节目，夜里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儿。”就是于建明的这一句“回去的时候小心”，江小暖轻轻愣了一下，因为突然想起了陈峰，最后一次合作节目的时候，那个晚上，他就是说的这句话。

　　陈峰……他在西安做什么呢？很长时间都在忙着离婚和离婚以后的事儿，都来不及想起过陈峰，唉，还是觉得对不起他啊。怎么好像有点……突然挺想他的。这个晚上，江小暖第一次真实地想起了陈峰。

　　巧的是，就在江小暖走下车的时候，电话响了，因为正忙着跟妮妮告别，江小暖就没有接电话。之后，她看到这个“未接来电”是一个很陌生的号码时，便没有回过去。现如今这种陌生号码骗钱的可太多了。

　　过了一会儿，江小暖的手机上又收到一条短信：“小暖，不方便接电话？这是我的新号码，小峰。”就是刚才那个“未接来电”的号码。

　　小峰？看见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江小暖竟然有一丝莫名的激动，他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了，也不知道生活的好不好？刚刚还想到他……激动过后是一阵更深的犹豫，她希望此刻陈峰打电话来，能告诉自己他在西安过得很好，一切都很顺利，让自己放了心。

　　因为以前的那些事儿，她对陈峰，始终是有点儿抱歉的。

　　都说离婚会使一个女人更通透和平静，果然是这样的，以前的事儿，终归还是自己没有处理好，以至于连累了他，真心对不起啊陈峰。

　　她回复到：“小峰，号码我存下来了，真心希望你平安顺利，希望你在西安找到自己的幸福，最近忙吗？”

　　“小暖，现在准备上节目了吧？那我发短信吧。我现在挺好的，有了新的工作，可是我好想回杭州来。”陈峰写到。其实江小暖并没有不方便接电话，只是不太想和他面对面说话，他临行前酒醉时说的那些，还有对他的歉疚，还是叫她多少有些尴尬。

　　回杭州？看到这条短信时，江小暖心里一抖，马上想到：他后悔了？后悔离开杭州了？或者说，还是没有忘记曾经的一切？于是她说：“小峰，有了新工作真为你高兴，别留恋过去了，好好留在西安发展！我会祝福你的，加油！”

　　“可是我想你在身边祝福我，怀念我们一起做节目的日子。”陈峰写到。

　　唉，是啊，陈峰曾经是自己的好同事好朋友，只是后来大家都芥蒂了。即使觉得他喝醉那天的话有点儿尴尬，但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还是有微笑的，所以江小暖还是回复了：“别留恋以前了。男孩子是雄鹰，以前做的好，以后你也一定会飞的更高更好的！”

　　“小暖，谢谢你，我会努力的，可是我很想你。”陈峰也许是怕自己表达得不清楚，干脆直接写到。

　　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江小暖知道，陈峰就是没有忘记过去，但她是通透和平静的，自己这样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现在最好最安静的，就是根本不要去接近或者陷入感情。这些年来，她只觉得很累，在她看来，爱情都是善变的。该忘记的，还是得忘掉。

　　是的，那曾经爱得山崩地裂的师兄又怎样？曾经爱得如涓涓流水般暖心的魏楠又怎样？不过都是一样的结局……按这样的推断，就算是一直相处得好的陈峰，和自己曾经朝夕相处的陈峰，如果真的就和他彼此接近了，又会怎么样？

　　也就是这一瞬间，江小暖发现自己自从很久很久以前，和魏楠之间开始感情淡漠开始，其实已经接受和隐忍着不想去改变什么，就是说，她已经不再去争取爱了。也就是说，并不是离婚叫她死的心，而是从很早的隐忍和接受开始，她心里早已经让爱这种东西远离了自己……对于爱情，她在潜意识里是有防御的，是有壳的，很厚，厚到她自己也不明白有多厚。

　　直白一些说，就是逃避爱，不愿爱，不相信爱。

　　等到这些东西积累到了质变的时候，便是毫不留恋的离婚。

　　于是她回复到：“谢谢你小峰，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们都很想你，以后如果有了定下来的女朋友，一定要带着来杭州玩儿，这里还有你的好多朋友呢。”这话儿是故意把一切都撇清了。

　　陈峰也看明白了，明白了江小暖的回避。但他是个爽快的急性子，他知道江小暖现在是一个人，他忍不住拨通了江小暖的电话。

　　江小暖看看来电，有点儿纠结，但还是接了起来，而且很礼貌地说：“小峰你好，不好意思，刚才在路上，我腾不出空儿来给你打电话。”

　　听到江小暖的声音，陈峰只觉得一种温暖渗透了全身的每个角落。他喜欢江小暖的声音，温柔灵动中有一种平和，这声音曾经和自己在节目中跳跃的声音很搭。于是他说：“小暖，最近好吗？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打扰你了？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可是我忍不住。今天和云飞通了电话，云飞告诉我你离婚了，所以我现在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我必须把这话说出来：小暖，我喜欢你，弄不明白地喜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回到你身边，陪着你。”

　　听着电话江小暖不是没有感动，她有些想哭，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地哭过了，离婚以后她反倒很坚强。魏楠一直不想自己在身边，觉得自己是个累赘，而这个小陈峰，却为了自己离开杭州，又想回到杭州……谢谢你陈峰。

　　现在能够让自己想哭的人和事都不多了。

　　也许他觉得这时候他有义务保护自己？他这个时候还坚持说喜欢自己？“喜欢”是什么？多少人说过喜欢自己，可又有哪一个可以真正懂得自己？陪伴自己？

　　是的，陈峰是个孩子，他有好远的未来，而自己现在不过是个离婚的女人。这一点江小暖心里很清楚。

　　所以，还是远离的好。

　　应该说，江小暖这样的人，貌似坚强却内心孤单的人，是最需要关爱和体贴的。只是江小暖经历过失恋，经历过离婚，她怕再次体验那种受伤的感觉，很怕很怕，虽然她的内心其实渴望爱情又惧怕爱情，但她只有逃避。

　　“小峰，我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很感激你，谢谢。你能做我的弟弟吗？我们以后不说这些。”江小暖说。她很矛盾，既不敢接受陈峰，又觉得舍不得。

　　“不能。你知道为什么，你知道我现在根本不能象姐姐一样对你。”陈峰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很任性。

　　“小峰，你别这样，我们是好朋友……”江小暖说。

　　“小暖，我不能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你是不是顾虑什么？你不是不知道，我只想在你身边照顾你。这么多年了，你信不过我吗？”陈峰说。

　　这……江小暖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下子也说不清，便说：“小峰，谢谢你。但我一下子也说不清为什么，我们改天再说吧，我该去上节目了。”

　　“好吧......一会儿下班的时候路上小心些。”陈峰说。他知道江小暖温柔而倔强的性子，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有她的想法，那这事儿以后慢慢再说吧，于是他也没有强求。

　　他知道，江小暖是不敢相信他，这一点他也强求不来。

　　“好。”江小暖说。口上说的简单，心里却乱的不行，这一个晚上，她都有些心神不宁。这天是她最后一次主持晚间节目，邀请了云飞过来。云飞倒是看出了她和平时不太一样，但以为她是因为最后一次主持晚间节目了，所以有些舍不得，有些留恋，才会这样的。别的也倒没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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