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中的开学典礼总是安排在开学第二周的周一早晨，主席台下方按年级班级顺序依次坐着全校的学生，等学生全部入座，学校领导也身着正装依次在主席台上入座，最旁边，是唯一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代表——尹一凯！
看着他一脸淡然地越过香樟树，在主席台旁那棵羊蹄甲下经过，正是羊蹄甲花挂枝头的时候，偶有片片花瓣在他身侧飘落，朦胧的清晨竟有了脱离尘世的美感，台下本是骚动的同学看着这一场景，都不约而同的屏息沉静下来。
柠檬把玩着脖子前挂着的校徽，眸光倒映着一个白衣翩翩的男生，雪白的帆布鞋脚步轻盈，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终是要桥归桥、路归路了吧！
“最后一个学期，学校除了选尹一凯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别无选择，不似以往还有纠结的必要！”坐在身后的小雪拉了一下自己的椅子，贴近柠檬道。
柠檬机械的点点头，年初一与主公一起偶遇张扬，应该还有其他的一中学生在附近，所以主公那句‘不想早恋’在校园不胫而走，加之校园里难看到她和主公一起的身影，谣言再次呈现一边倒的趋势，人的本性：你若安好，那还得了！
原来从灰姑娘变成公主大多数人可以接受，却难以接受从公主突然间变成灰姑娘，心里的落差，被校园里偶尔的流言蜚语逐渐放大。
他让她成为第一个进入篮球赛场地的女生，知道她最爱的NBA球星是卡特，悄悄地把消肿止痛酊放在她的书包侧袋，亲手下厨作为她的奖励，知道她有手足凉症……她说的没错，他是主公，收放自如，可她呢……
“柠檬”，前方的任远换了个位置，坐在柠檬身旁，“主公今天正式退出篮球队了！”
“嗯”，低低的应了一声，这不是本意，不是班长换位置的本意。
“你们之间……”任远看了一眼身侧的同学，突然将声音压到极低，只两个人的音量，连小雪也被迫回避，“你们都有点不对劲。”
“也许，这才是正常的状态！”柠檬平复了心境，他适合在人群中发光，她适合在人群中淹没。
校长以及一些领导都发言完毕，以对新学期的美好寄愿结束，主持人介绍说，“接下来是尹一凯同学作为学生代表发言！”话音刚落，台下霎时一片欢腾，隔壁班的还有不少学生好奇的观察着柠檬的反应，看到的却只是一张颇为平静的脸庞，也跟着淡淡的鼓掌，没有过分的欣喜，也看不到想象中的失落。
“大家好，我是高三十八班尹一凯……”本就清冽的嗓音穿透而来，沉稳的声线带着魔力，柠檬以手捂脸，这透过话筒传递而来的声音，遥远得触摸不到，似乎不久前还在耳畔，温热的呼吸至今停留耳侧，“就当宠我一次”，那个站在云端的人难能可贵的撒娇，此后怕是要在记忆长河中搜寻才能得到……
“柠檬”，身后的小雪推了她一把，走神的柠檬险些没坐稳，微微侧了下身子，朝后方靠近一些，耳朵里听着小雪近乎气音的话语，“主公好像在看你！”
主席台上身姿挺拔的男生，确实有短暂的停顿，是故意的停顿，是为了能让所有人集中注意的停顿。他伸手抚了抚话筒，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打开过的演讲稿，以极为轻松的语气，微带着些慵懒的道，“另外特别想跟大家分享一个喜讯，如若能有人放在心间那最好不过：我……即将成年！”
晨光在这一瞬间透过云层倾泻，那个笔直站立着的男生，身后是满脸严肃的坐着的学校领导，校服得体的衬着脸庞，有风经过，羊蹄甲粉紫色的花瓣在他身后飘过，扬过主席台的另一侧，总有人，站着的身影就是一道优美的风景。
尹一凯发言结束后，下一项内容就是给上个学期表现优异的学生进行颁奖，柠檬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因为成绩优异而站在主席台上领奖，在任远和林雪同时的提醒下，才意识到自己仍旧坐着毫无动作。
柠檬一脚踏上主席台，那个坐在最边的男生本来是抿着唇角听着身侧的领导低声说着话的，眸光似不经意的扫过来，又不着痕迹地收回去。
手里拿着学校领导颁发的奖状和奖金，合影留念后，柠檬看了眼黑压压的人头，走下主席台台阶的脚顿了一下，她找不到自己班级的位置了，犹豫片刻，决定保险些，沿着最外侧先走到高一所在的位置……
“嘿”，有人低低的出声，伸手横在了低着头的柠檬面前，“five!”陈心时另一只手里拿着大学化学，柠檬目光随意的一扫，并列坐着的俨然是男二号到跑龙套，大学化学，人手一本！
轻松的笑意爬上脸庞，柠檬把身子压低，尽量减小存在感，伸出小手轻轻地对上陈心时伸出的手掌，尔后……眼前齐刷刷伸出三只手，柠檬一一击掌，靠近一些音量极低着道，“谢谢你们！”感谢，是因为她的成绩他们功不可没。
“别弯腰了，就你这身高，挺直腰板也没几个人能看到！”韩子夜挑衅的看着柠檬。
一脚朝韩子夜的椅子踹去，这人非要进行人身攻击，“信不信早日送你去见蒋、介石！”声音似乎有些大，惹来不少人的侧目，柠檬本就压低的身子连忙又压低了些，对着韩子夜恶狠狠地挥了下拳头，然后赶快找自己班级的所在位置去了。
还没走到座位上，就被心急的小雪一把拉到椅子上，柠檬一个趔趄，直接摔坐下去，将她手中的奖金拿走之后，小雪才用手挡着跟她说悄悄话，“你刚才在干嘛呢，学校领导都看着了！”
本身欲发作的柠檬一听到‘领导’二字后，马上端坐好，想了想，飞快的转身以光速出手，奖金又回到了自己的怀抱，主席台上那个本是冰山覆盖的脸庞，在看到远处某人飞快转身，灵活出手的动作后，有了一丝丝裂解的迹象。
“柠檬，周末市里好像有桃花节！”小雪眼巴巴的看着到手的奖金不翼而飞。
“周六要回爷爷家摘枇杷，周日要去人民医院。”柠檬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她这个祸害要回果园扫荡了！
“我跟朵朵去桃花节，你给我们摘枇杷，成交！”
“祝你梦想成真！”三年多的友情还不够了解她，简直不要太失败，爷爷怎么说的，她最喜欢残杀同类了！
“去哪儿摘枇杷？”俩人交头接耳，任远只听了一小半，遂加入悄悄话小组。
“柠檬爷爷家，她家最不缺水果，各种水果，只要你能喊得出名字！”小雪开始出卖柠檬了，初中就是，爷爷家的水果最开始仅造福小雪和朵朵，在俩人的大肆宣扬下，逐步造福全班同学！
柠檬扶额，她有种历史要重演的强烈预感，爷爷家的水果很快就要‘晚、节不保’了！
“柠檬，你说爷爷家果园这么大，为什么不学着招商引资呢，一笔大财富哇！”
“嗯”，就这个话题，柠檬不想再深入去探讨，因为她初中时候就跟爷爷提过了，按照爷爷的意思，在柠檬之前，他想的是‘销售’，有了柠檬之后，他不得不去想的是……‘消化’！
场景回放，那是一个宁静的向晚，爷爷半躺在藤椅上，戴着老花镜看手里泛黄的旧书，柠檬趴在藤椅的扶手上，眉飞色舞的对着爷爷描述自己的想法……
“怎么样？”柠檬一脸的憧憬，前途一片光明。
爷爷默默听完后，放下了手中的书，目光就着果园环顾一周，才缓缓开口，“在没有你之前……我也曾这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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