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十节
一般只要顾修住在“孟府”，小何都会尽量把他的出行时间安排在八点以后，这几乎已是一种习惯。
所以八点前出现在3601的访客除了大红外，不作他想。
自从上次撞见他们亲热之后，大红的胆子也渐渐大起来，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该尴尬的，不该尴尬的，全都看过，也尴尬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能先出去么？”林殊揉揉额前的碎发，对她的突然出现无奈的很。
“好。”大红冲床上的顾修抱歉的点点头，“我去客厅。”
门关上后，床上的两人垮下嘴角，正打算各自穿衣服时，忽听外面有类似争吵的声音——外面不只大红一个人？
谁？林殊以眼神询问顾修，除了大红，她这儿从没来过访客。
我哪儿知道？顾修摊手，除非武道再次发生暴动，否则小何绝不可能天没亮就来叫他，再说即便他上来，也不可能跟大红吵架。
“衣服穿上。”顺手捡起地毯上的衬衫扔给他。
一番忙碌后，两人终于衣衫齐整的在客厅出现。
郑晋？！
顾修、林殊对视一眼，不懂他们俩为什么会半夜过来这儿吵架。
朋友吵架，作为中间人他们本该劝架，但由于实在不晓得他们之间是什么问题，所以两人决定听完再说。
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林殊让周叔送大红回宴会厅拿包，结果在那儿遇上了郑晋和小东，大红一时嘴贱，问了小东的联系方式，不知什么原因，就跟郑晋拌了几句嘴，然后三人就莫名其妙说要一起喝酒，于是他们三人去了酒吧，周叔则载了顾修回“孟府”，事情就出在喝酒后——大红说她带回家的是小东，不知为什么，酒醒之后却是郑晋！
本来她是想息事宁人，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偶尔有点过失也可以理解，都怪这个姓郑的人太贱，穿衣服走人就是了，非说那些让人听了生厌的话，“什么叫私生活混乱？我看你也挺享受的！床上怎么不叽歪？”
围观看戏的林殊和顾修很有默契的半侧过身，想笑又不敢笑。
“不要说了。”郑晋眉头一蹙，他追过来不是为了丢人现眼的，是来解决问题的，而且他根本没说什么私生活混乱，只是建议她以后少喝酒。
“不想说你跟过来干吗？”把手上的鞋子往地毯上一扔，娘的，鞋跟坏了，她是一路赤脚走过来的，跟他上床已经算是打击了，下了床这混账居然还敢教训她！你妈，站街女过一夜还能捞到钱，她连那些站街女都不如，竟然捞了一顿教训！见他欲张口，不禁喝道：“你给我闭嘴！”伸手指着郑晋的鼻子，“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今晚第一次干这种事，酒醒就已经后悔，偏偏还招了这么个玩意，她徐大红的异性缘怎么就这么差！
见局面就此僵住，看戏的自然不能再继续看下去，林殊出面把大红拉进卧房。
顾修则拍拍郑晋的肩膀，示意他到吧台坐，自己则走到酒柜前抽了瓶香槟，扭开软木塞，倒上两杯，一杯推给郑晋，一杯拉到自己身前，认识郑晋这么多年，知道他的品味和喜好，也知道他对女人的要求，大红绝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所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得跟她谈谈。”郑晋是个有头有尾的人，既然做了，他就得承担责任。
“大红还在气头上，等消停了再谈。”
大概过了半小时，林殊终于从卧房出来，路过郑晋时，对他点点头，示意大红已经消停，他们可以正常对话了。
“你觉得他们还会吵起来么？”看着郑晋进屋，林殊凑近顾修问。
“不知道。”一个当惯了贵公子，一个五湖四海的野，谁也不让谁，“吵是小事，别再打起来。”
“郑晋会跟女人动手？”
看她一眼，“放心，真动手也是男人吃亏。”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相比客厅那对亲亲我我，卧房这边就显得有些冷凝——
进门半天，郑晋才弯身坐到大红对面的沙发上，又静默了半天后，才缓缓道：“抱歉，我那些话不是在教训你，只是想提醒你以后不要在外面喝——”
话被大红打住，“行了，我明白。”叹口气，抬眼看向他，说真话，跟这种男人发生关系确实是她占了便宜，“既然咱俩都觉得是错的，这事呢，干脆就当没发生过。”年纪一大把了，还有不懂道理的么？她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说破大天，两人都垒不到一块去，“我知道你怕什么。”昨晚醉了，忘记做措施，一担心她怀孕，二担心她不干净呗，“来的路上遇到一间通宵药店，该吃的都吃了。”她又不傻，“另外——”自从跟杨素分开之后，她再没找过人，但这话跟他说不着，“我还没到人尽可夫的境界，不用担心带回什么不干净的毛病。”说完又觉得自己很可悲，居然到了要跟男人保证这种事的份上，“林殊、顾修的关系，咱们以后可能还会常见面，别别扭扭的，别人也不舒服，都不是小孩子了，这点应该能做到吧？”
“……”他想解释他不是这个意思，但看着她满眼的诚恳，竟无可反驳。
“好了，你回去吧。”闹腾了一夜，真是累，人累，心也累。
只待他缓缓把门关上，大红顺势倒进被子里，穷极一生，她怕再也找不到可以依靠的正经男人了，徐大红啊徐大红，瞧你把人生搞的跟个垃圾场似的，自己看了都厌恶，何况别人。
*****
大红的精品店开在繁荣街的街尾，算是武道比较上档次的一条街道，开张头几天没什么生意，第二周才渐渐有客人上门。
林殊忙完城盟会的事也时常过来帮忙，没客人时，两人就凑在一块商量衣饰搭配和橱窗摆设。
小东是个热心肠，自从跟大红喝过一次酒，路过繁荣街时也常过来打声招呼，偶尔帮忙做些体力活，一来二去，跟大红和林殊也渐渐熟络起来。
“不是说有急事要走吗？”大红嘴里叼根长针，瞥到身侧一双男式皮鞋时，以为是小东去而复返，含糊不清道，“来，帮忙扶一下。”示意一下假人体模特。
郑晋抬手扶住假人体模特。
大红穿针引线，把两粒珍珠缝上裙摆，“刚才走得急，没来得及说，上次你要的那种酱做好了，给你留了两罐，在后屋架子上，一会儿去拿——”咬线头时，视线正好扫到对方的袖口，上面镶着一粒蓝宝石的袖扣——小东买不起这么昂贵的东西……
自从那晚之后，他们再没照过面，虽然说好了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但真见了面还是觉得尴尬。
“大忙人怎么有空来逛街啊？”大红呵呵一笑，想把尴尬气氛化解掉，怎奈等了半天，对方始终不接话，弄得她不得不跟他对视——
遭了，这人恐怕又喝高了，瞧那眼珠自，红的跟兔子似的，“我给你倒杯水？”
……
大红见识过各种醉鬼，有哭的，有笑的，有唱的，有闹的，像郑晋这种返璞归真型的还真没见识过，简直就是个孩子，各种幼稚，各种撒娇，差点没被他笑岔过气。
“就你这个样的，喝多了能不被坏女人赚便宜嘛。”叹口气，把他架进副驾驶座，看一眼空荡的驾驶座，“你是怎么开过来的？”回身看一眼店门，算了，就当是还上次骗他上床的债，把他送回去吧。
结果这一帮就帮到了大半夜——一进家门他又呕又吐，弄得到处都脏兮兮的，她不得不处理完再走。
本来以为这只是个偶然事件，帮完就完了，没想到居然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你有完没完！我不过就是睡了你一次，用不着每次都过来吧？”已经第四次了！说什么也不能再管，她真的已经仁至义尽。抄起电话拨往城盟会，大小也是个二当家，身边居然连个副手都没有，喝多了就往她这儿拱，她这儿又不是醉鬼收容站！电话想了两声后，接通，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修哥，城盟会那么多人，就不能给郑先生安排个帮手？我这边真是走不开。”
“大红？”电话那头是林殊的声音，“郑晋在你那儿？”
“……啊？啊！在这儿，快找个人来带走。”
“最近城盟会事多，人手都派出去了，小何他们都不在，顾修也喝多了，我正愁着怎么把他弄回去。”既然郑晋在她那儿，也不用她四下去找了，“你把他弄回去吧，哎——顾修！”哔——哔——电话切成忙音。
望着话筒沉默半下，继而回头看地上的人！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又一次拖死猪似的把人拖到床上，然后脱鞋、脱外套、拖地。
“跟你说，这真是最后一次。”虚脱般的仰倒在沙发里，冲床上人恨恨的威胁，“以你对我的态度，把你扔垃圾筒都不为过，还见天让我来当老妈子！”想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老娘总共酒跟过两个男人，没伺候过任何一个，你算哪根葱？是，你是有点钱，有点身份，那又怎么样，我一不用人养，二不稀的你钱，要不是怕姐妹夹在当中难做，早把你收拾了。”重重呼口气，一咕噜坐起身，来到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醉鬼，“下次再到我店里，一脚给你踢出去！”踢一脚床单，扭身欲走，手却被人抓的死紧，“嘿，来劲是吧？”使劲拍一下对方的手，“松开！”她越使劲，他的反力则越大，“姓郑的，你要是酒醒了就别跟我装混，老娘大小也在绿洲混了七八年，对付你这种醉鬼——”
郑晋醉归醉，只要吐出来，就会醒一大半，所以这几次她送他回来，他都知道，他对她属于那种欣赏与朋友之间的关注，之所以达不到喜欢的程度主要还是因为她曾经的职业，那让他很忌讳，不是忌讳她有过多少男人，而是忌讳这种女人有多少真心，若非那晚酒醉后做得荒唐事，他真不会考虑跟她有进一步亲密，大概是那晚的感觉太好，而她对他又完全没有企图，居然跟小东处的那么欢实，这让他产生了不小的心里落差，以至于酒醉后会放松对自己的约束，下意识去找她。
“你给我松开！”虽然被压在身下，大红却一点也不惊慌。
“……”他不吱声，只是看着她。
嗟！男人都一个德性，喝醉了装疯卖傻，酒醒了假装失忆，“想找女人，我可以帮你打电话。”外面小广告多的是，她不介意帮他这个忙。
“我不如小东？”如果她决定找个男人，相信他比小东更适合她。
“……”忍不住想翻白眼，“你哪一点如他？他比你年轻，比你有时间，比你听话。”这么一想，小东的确比他强太多，有空还真要好好考虑考虑。
“……”勾唇，“可那晚你选的是我。”那晚是他们三个人一块喝的酒。
“喝多了，眼神不好，抓错了人。”试着想从一侧逃开他的体重，没成功，“行了，不要再耍酒疯，喘不过气了。”使劲拍两下他撑在她身侧的手臂。
“我那晚的话，不是你理解的意思。”他只说了两句话，她就开始哇啦哇啦叫嚣，根本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时间。
“……”仔细看一眼他的眼神，确定他眼神里某些东西后，不禁哼笑，“用不着花言巧语，我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两句话一灌就晕头转向，直说吧，你是不是想让我今晚留下来？”
“……”他还是做不到她这般洒脱，轻易就把欲望说出口。
“可以，我可以答应留下来。”她突然来了兴致想好好戏弄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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