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六节
一连几天颠簸下来，连小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难得它也能在泉水里待那么久。
一人一猫在泉水里扑通了大半天，不小心看到岸上的手表，林殊才想起外边还有人等着她们。
擦擦弄弄赶紧从石头后面出来，等她们的人还在，不过看头发的湿漉程度就能猜到肯定是等的不耐烦然后自己也去洗了个澡。
林殊也没出声为自己的不守时道歉，反正他也没事先给她规定时间，路过他时，伸手扔了条干净毛巾过去。
“还有多久能到武道？”问他。
“不出意外的话，后天下午。”顾修拿着毛巾在头发上旋一圈。
林殊暗暗叹气，回来时恐怕也要这么长的路，到时他肯定没时间送她，估计七天是别想洗澡了，“我那儿……我那儿还有一些钱，你能不能帮我给大红——”自从听说了大红和杨素的事后，她更觉得对不起她，两年一点音信都没有，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也不在她身边，总觉得心里很亏欠，不知道突然送一笔钱过去，会不会太过分？“她以前说想开精品店，钱就当是你的——”不知道大红会不会要。
“你不打算见她？”看一眼她欲言又止的可怜相。
“我还能见她么？”见到她怎么跟她解释这两年音信全无？难道把所有实情都告诉她？这么错综复杂的事，她怎么跟她解释清楚？况且有些细节她也不能知道的太多。
“如果当你是朋友的话，她会原谅的。”大红是个性情中人，当年为了她甚至还骂过他没良心，也因为这样，他也没能再见到她。
“真的？”她没有过完整的亲情和爱情，也没有过完整的友情，所以不确定错到什么程度是不能被原谅的。
“什么事都要试了才知道，不试怎么知道不行？”把毛巾还给她。
“那我能先去南沙，然后再去武道帮你改造城盟会的房子？”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喜悦，感觉憋了好多心里话终于有人可以说了。
“不行。”改造城盟会的房子是正事，那栋房子他有大用处，“等处理好武道的事再去。”
嗟！既然时间这么赶，她就照着赶时间的情况帮他改。
一句话不对头，两人之间又恢复了寂静无声，本来是并排走的，慢慢的，她落了后，一米，两米，三米……
“喵——”小猫冲远处山道上的顾修叫一声。
林殊却仍然维持着她本来的节奏，缓缓散着步，反正她认得路——是他手把手教会她怎么在野外辨识方向，不怕被他丢下，再说也不是丢了一次两次。
“耍小姐脾气？”迎着她那副悠然自得的神情，顾修开口。
“我是林家小姐没错。”他现在是林家门徒，如果他想跟她保持距离，就该接受她这林家小姐的脾气。
“像周叔那样，目不斜视，从不插话，抽烟也要躲到角落里？”一路的相处，他总算看清了大家族的阶级之分。
“那是职业素养。”周叔一项如此。
“既然是职业素养，你为什么不拿枕头扔他？”而他有职业素养时，她为什么又会拿枕头扔他？
“……”视线瞥向路边的枯草堆，长发掩住半侧脸，看上去像是被他问的偃旗息鼓，“我没跟他上过床。”她却偏偏能语出惊人，这句话立夏绝对说不出口。
“……”这次换顾修失语，看着她的长发半天，“既然你还记得这件事，是不是在你嫁人之前，应该把这一段说清楚？”再见面后，她没给过他任何说明的机会，除了让他走。
“你跟别的女人上床的时候，让她们说清楚过么？”在她之前、之后，他应该不只她一个女人吧？难道每一个都要求人家说清楚？
“她们的确不会像你这样，因为恨宁愿把一切都给忘了。”他知道她可能是在保护他，但当年那种状态，相信她恨他的意志更坚决一点。
而在林殊的心里，却把他话里的重点放在了“她们”身上，果然是有其他人，他居然能那么快就跟其他女人做那些亲密放纵的事……
林殊和立夏都不是小气的人，她们不会为了这种小事生气，而且她跟他之间都结束了，他已经不重要，转头看一眼身边的男人……不行，有点忍不住，要是遇到的是个没心没肺的渣男也就算了，问题是渣的还不够让她唾弃，她还是放不下，林佑肯定猜到她会忍不住才会放她跟过来，但情绪上来很难控制，“她们？”
谁们？顾修蹙眉。
林殊摆正视线继续往前看，隔了半天才道：“之前的，还是之后的？”他说他们的关系还没说清楚，没说清就可以跟别的女人在一块了？既然这样还有什么理由指责她订婚！
“……”顾修不是故意装，是真没懂她的逻辑，因为重点抓的不太一样，他现在说的是他们俩的关系。
林殊没再问下去，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已经没机会对他的私人问题随意置喙，只能默默继续走她的路，越走越快。
在一处不足两米宽的山岩夹缝前，他出手拽住了踩滑脚差点跌倒的她。
噗一声，装衣服的洗浴袋掉落在枯草层间，被四只错乱的脚踩得高低起伏，从那一弯凹陷处可以看到山岩夹缝里有对无缝贴合的男女躯体正在以激烈的幅度，扭打？还是拥吻？
看不清……
有句话说得好，年轻人，放不下就是没做够。
*****
发乎情，止乎礼，别说旁人，就是他们自己都不信，没做到底的原因不是理智控制了感情，也不是他们的道德底线有所提高，而是环境实在不允许，这大冷的天，零下七八度，能做什么？
只能说浅尝辄止。
他们还是放不下的，两人都放不下，放不下彼此的身体，放不下那份不甘心，毕竟他们曾经那般恣意。
而且他没有，这两年他没有“她们”，她也没有“他”。
有了感情的滋润，女人是光彩夺目的，犹如沾了水的水晶球，四下折射着光亮。
这种情形在立夏身上没出现过，却在林殊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不必开口，因为眼眸可以说话。
比如吃完晚饭，上车前，她回头看顾修一眼，他就知道她有话对他说。
“你不觉林佑是故意的？”女人的心在沉沦那刻已经决定了她的倾斜方向，这一点毋庸置疑，“你想没想过他为什么会让我过来帮你？”这么晚邀他出来就是想提醒他这件事。
顾修的答复是捧住她的脸狠狠吻上去，看来自下午那个吻里得来男女之情的不只她一人。
又是一场无声的哑剧……
小猫蹲在枯树干上，百无聊赖的看着不远处密林里的两个黑影，外面好冷，什么时候才可以回车上？
“咱们还是回去吧。”她伏在他的肩上深深叹口气，再继续谈下去估计也不太会有什么成效，两人的心思压根不在事情上，全在彼此身上，他们以前怎么没有这么急不可耐过？
像是突然间中了邪，他看懂了她的眼神，她也看懂了他的回应，仿佛一下子熟透了彼此所有的肢体语言，真是见了鬼了。
“明天四点就要出发，回去早点休息。”他扶正她的身子，在她热烫的脸颊上轻轻捏一指。
“等一下。”她拽住他的衣领，帮他擦去下巴上的唇印，“回去拿水洗一下再见人。”
“……”捏一指她的下巴，以前没见她擦这些东西，现在开始用了？
挪开他的手指，“你有把立夏当女人么？”他似乎从没注意过她的衣帽妆容，当然，做立夏时，她的心思也不在这些事上，而且跟了他后，吃他的，用他的，已经觉得亏欠，怎么可能还会要这些额外的东西？
“不当成女人，还能教你那多事？”当初遇上她纯属意外，而且两人在一块也是自然而然，他确实没有把太多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两人之间有激情，但却没到那个度，更不曾体会过今天这种感觉，像是突然之间开始心有灵犀。
“明天你带路还是周叔带路？”一路上他一直坐领头车，明天的路周叔熟，应该不需要他领路了吧？
“看情况。”轻松的跳下土坡，回身将她拦腰抱下来。
“你不是说郑晋也走过这条路？怎么不带他来？”他这次带在身边的人没一个是她认识的。
“进驻城盟会的事我还没告诉他们。”他还在考虑让不让郑晋他们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参与进来，又担心害了他们，不参与进来，用人方面真是有点捉襟见肘，有点使不上力。
“……”她明白他是在担心把他们扯进这个泥潭，但是眼下他既然想做事，肯定要有心腹的人，否则更没有胜算，“黑熊有家有业的，在四沙呆着合适，郑晋不是一直想着跟你一起混出点名堂？既然你要跟林佑做大事，就不能只靠眼前这些人，至少得有几个心腹可用的。”他那群朋友里，适合这些条件的只有郑晋，高低都干过，大小场面也见过，在旁边总归是能帮到忙。
“我再考虑考虑。”放她下来，“明天如果车况允许，可能会赶夜路直接进武道，你多忍忍吧。”
昏暗中暗暗瞪他一眼，以前立夏跟他走南闯北时，也没见跟她说忍忍，“当了大小姐果然是不一样。”男人都另眼相看。
“别瞎说。”他若真是当她大小姐，也不会有现在这出，关心她完全出于下意识，想想都是她那一枕头惹的祸。
“还有大红的事，你一定要记着帮我办。”到了武道便是他的天下，不知道到时他还有没有精力应付她。
“记着呢。”放开她的手，示意她回车上休息。
直到看着她的身影上车，顾修才转回身，正巧碰上小何提着水桶站在后面——
天色暗，两人都看不清彼此的神情，不过据小何猜测，BOSS的脸一定很黑！谁偷情被撞到脸会不黑？而且对象还是跟终极大BOSS已经订婚的妹妹。
所以他的应急做法是蒙住半侧脸，大骂一声，“小东这个王八蛋，一拳捣的老子到现在都看不到东西。”默默从另一条路溜回驻地。
他这一走，自然也就没看到顾修缓缓举起的手，他只是想交代明早他自己开车，这小子一加戏，他也只能指着他背影放弃。
顾修没打算瞒着谁，他根本没觉得自己在偷情，之所以不当众表演，完全是因为他自认还算是个正常人，正常人谁会当着下属的面跟女人亲亲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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