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簪坊一日游
徐梓衿正想着要找个理由去一趟李府，丁氏就找了她递上一个现成的理由。
徐梓衿到沅芷苑请安，丁氏难得留她吃了早饭。
“衿儿，你三妹妹受不得热，病情又有些反复。”这也是丁氏近来没时间管陈姨娘，让她在府里兴风作浪的原因。
“母亲，上回我去馨雪苑就瞧见屋里门窗紧闭，别说三妹妹了，就是大人也受不住呀。”徐梓衿跟妙夕说了几回，但妙夕却说是张嬷嬷的主意，屋里不能见风。三妹妹又不是风疹，哪有完全不能见风的道理。
“老太医确实说过，言儿身体弱了些，受凉后容易生病。”
“母亲，不能受凉但也不能受热啊！这阵子天气这么闷，闭在屋里出了汗，里衣可不就湿了，这又热又凉反复之下，岂不是更容易生病？也不必开太多窗户，不对着床的地方开一扇小窗就是了。”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待我问问老太医再定夺。今日唤你前来，还有一事。我娘家哥哥打听到京城有一位大夫最善治幼儿弱症，近日恰好到南边收药来了，只是行至江平就失去了行踪，我娘家哥哥寻不着人。我听闻李府除了做布匹生意，药材生意也做的极大，你能否去李府问问，看他们药号里可曾见过这位大夫。”但凡有一丝希望，丁氏都不会放弃，可以说她那些铺子庄头所赚的银钱一般都投到寻医问药里去了。
“母亲说说这大夫姓甚名谁，身高长相，我待会就去李府问问。”三妹妹已经有一两个月不曾出过苑子了，时常都躺在床上。
“姓汪，年过花甲，身量七尺五左右，听说是个极为精神的老爷子，最爱四处搜集草药，若是曾经过曲通，必定去过李府在城东的大药庄。”没有画像，丁氏也只能说些大概的特征。
“母亲，前两日三爷请了一位大夫给我看病，那大夫与你所说的这位汪大夫极为符合。”徐梓衿心想，不会这么巧合吧？
“你可是身子不适？那大夫现在在何处呢？你可能找到那大夫？”问到后面，丁氏有些急切。
“回母亲，是从前在庄子里时撞了脑袋，有些忘事罢了，大夫瞧了没甚大事。至于这位大夫，我也不知道他在何处，不若我到瑞松苑去问问？”
“怎么没听那庄户说过？瑞松苑……我派舒云去一趟就是。这位三爷是到府上来修养的，身份尊贵，衿儿你与他少接触一些为好。”丁氏不好明说，但还是提点了一二。
“那我还是去李府一趟，也问问消息。”徐梓衿感觉得到丁氏的善意，心想这位三爷果然是个身份麻烦的人物。
徐梓衿得了丁氏的对牌，上大管事安排的马车就往李府去了。
到了李府，李五正好从药庄回来，还没歇口气，就被徐梓衿抓着一通问。
“你们药庄里今日可曾见过一个汪大夫，年纪六十上下，身量七尺五。”
“什么汪大夫？哪个药房的？你去药房里找不就是了，药庄是卖药的，哪来什么大夫。”李五摸不着头脑。
等徐梓衿将这事原原本本说了，李五才知道怎么回事，叫了旁边的小丫鬟去给药庄送口信，问问管事是否见过这位主顾。
“这么说起来，前些天确实有一位老爷子到药庄里头进药材，说得一口京城话，买的都是一些珍稀罕见的，有几样我们庄里没有，那老爷子直叹气，说是还要往南边走。你还别说，买了那许多药材，足足花了一两千两，极为阔绰，若是个大夫，那想必平日诊金高的很。”
不过半个时辰，那小丫鬟就近来回话了，确实有一位姓汪的老爷子在药庄订了一批药材，是送往京城益安堂的，如今应当还在曲通，好像是住在海善酒楼。
徐梓衿赶紧让那车把式回徐府传话，而她则在李府多待一会儿，看能不能再问到些消息。
“你如今对你那三妹妹越发上心了，怎么，不恨她了？”李五早晨忙着去药庄看那批新进的贵重药材，早饭都没吃上，这会儿正在吃包子，吃得满嘴流油。
“我恨她作甚……”徐梓衿莫名其妙，一个五岁的娃娃有什么好恨的。
“啧啧，因为你三妹妹你不是差点死了吗。哦，我忘了，你不记得事儿了。”李五吃完包子，开始喝粥。
“你是说老山参的事儿？”徐梓衿有些嫌弃的用手帕给李五擦了擦下巴，肉包子的油还留在下巴上呢，闪闪发光。
“欸，你怎么记起来了？”李五放下汤匙，砸吧砸吧嘴。
“我哪记得，陈姨娘说的。真有这回事？我还以为陈姨娘诓我的呢。”
“是有这么回事，这徐夫人呐，把你那三妹妹护在手心里当个宝贝，你这前头原配生的娃儿就是不遭待见哟。”
“情有可原，自己的孩子自己疼，我也没甚话说。左右现在我自己个儿赚钱，自己疼自己就是了。”徐梓衿心里有些疙瘩，但也想得通。
“你这脾气我是越来越喜欢了，来，带你看看珍珠去，就在我小库房里放着。”
说是小库房，但比汀兰苑的厅堂还大，左边放的是些大件的屏风桌椅，右边是些器件玩意儿，珍珠就放在角落的三口木箱子里。
李五一打开木箱，徐梓衿的眼睛恨不得贴在那满满一箱子珍珠上，这还只是末等的，但胜在数量多，颇为壮观。
等到李五打开那头等珍珠的匣子，徐梓衿都倒吸一口气。
“这么大的南珠，五两银子一颗？”徐梓衿有种不要钱大甩卖的感觉。
“若不是人家要举家迁走，别说五两，二十两都不一定买得到哩。”李五拿出一颗，在手里摩挲着，又拿起来看看，不似其他的珠宝，珍珠的光芒柔和却亮眼，让人不敢忽视。
“为何不再合浦多收一些，这等南珠卖到京城去想必价钱要翻上好几番。”
“爹爹说了，合浦那边现在乱得很，你以为家家门口摆着珍珠等你去占便宜？”
“李坊主得抱着这匣子笑坏去。”徐梓衿歇了继续去捡漏的心思，感叹。
“这李坊主什么来头，簪坊可是命脉，你都交给他去打理，能放心？”
“若不是李坊主，这锦簪记根本就开不起来。不过李坊主只爱琢磨技艺，又是个老好人，我今日正想去看看。”徐梓衿丝毫不怀疑李坊主的忠心，但对他的管理能力却不太看好。
“我也跟你一同去瞧瞧。”
两人一拍即合，使人套上马车从后门走了。
簪坊的位置徐梓衿是知道的，就在城西往郊外去的那一片，虽比不上娘亲从前韵宝记的簪坊，但也不小，占了十来亩地。因为做的是金银首饰，院墙又高又厚实。
徐梓衿临时起意没有带信给李坊主，正巧见了李坊主的夫人刘氏，说李坊主到城西的铺子去了，徐梓衿与李五只好随着刘氏到旁边院子里坐坐。
“二姑娘安好，李五姑娘安好，咱这院子里也没甚好吃的，只有些云片糕，两位姑娘万莫嫌弃。”刘氏从厨房端出一盘糕点。
“夫人客气了。”这是紧挨着簪坊的一个小院子，应当是李坊主一家平常住的地方。徐梓衿环顾一周，地方不大，只几间房，还是土坯墙，只是屋里收拾得极为干净，厅堂里还摆着几盆花。
“二姑娘叫我刘大娘就是了，二丫，去铺子里叫你爹爹回来。”
“我才不去哩，讨厌！”二丫嘟着嘴直跺脚，“她打过我的，是个大坏人！”
徐梓衿眨巴眨巴眼，得，这又来一个苦主。
“叫你去你就去，哪来这许多话。”刘氏脸一冷，二丫有些惧怕，撒开脚丫子就冲出去了，老远还能听见呜咽声。
“我从前不懂事，大娘莫怪，明儿个我让清意带点好吃好玩的，给二丫赔礼。”
“姑娘不必如此。”当初二丫被打得腿都紫了，刘氏如何能不心痛。
徐梓衿看她说话客气，但眼里却没有几分亲近，心想只怕是对自己有怨气。
“刘大娘，等李坊主从铺子里回来不知道要多久，不如你领着我二人到坊里看看。”李五放下茶碗，轻笑一声。
“坊里的事向来是我夫君做主的，两位姑娘还是稍等片刻。”刘氏也不应承，还是端坐着喝茶。两个小姑娘罢了，刘氏并不放在眼里。
“眼下时辰不早了，我与李五姑娘看一圈便要回去了，这番前来是想看看簪坊如今情况如何，准备着再投些银钱多招些师傅学徒。”徐梓衿也开口，簪坊如今的产量和效率着实不高，既然有了钱，她还想在城东再开一间铺子，但簪坊只怕供货不了。
“昨天刚进了一批大料，簪坊落了锁的，没得夫君的首肯，两位姑娘可进不去。”这阵子听说郊外的村子遭了贼，李坊主命人把院门虚掩上了，晚上则落下两重大锁，坊里请的护院加上几个学徒轮流守夜。
“徐二，这簪坊不是你娘亲留给你的吗，这都把你当贼防。我看这簪坊是要易主咯。”李五见惯了那些子管事仗着自己的威信拿乔作势，看刘大娘的做派哪能不明白，这是把自己当做老板娘了哩。
“刘大娘，今日我却有要事前来，你拿上钥匙去把院门开了。”徐梓衿也有些气恼。
当初是李坊主在她面前再三担保，说刘氏与张掌柜虽然是兄妹，但性情决然不同，这刘氏颇识大体与张掌柜早就断了联系。
现在看来，只怕不然，至少这张狂的性儿，和张掌柜如出一辙。
“怎么，姑娘也要使人拿竹竿按着我打一顿不成？”刘氏起身一站，横眉竖眼，那阵势颇为吓人。
“打你一顿又何妨，你只管瞧好了。”李五转身就想出去叫那车夫，被徐梓衿一把拉住了。
“且等李坊主回来就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还真不好动这刘氏，徐梓衿拉着李五又坐下。
不过就是多耗费半个时辰罢了，徐梓衿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处理。这刘氏的所作所为，往大了说也不过就是不敬主子，又是李坊主的发妻，还真不能拿她如何。
况且，这原身只怕当初为难过二丫，这刘氏说不准是为自己女儿出气，这么一想心里还是舒服了一些。
而李五虽然被拉着坐下了，但是面色铁青。
在李府，她都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https://www.tywx.com/ty132880/5610404.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wx.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ty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