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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陈姨娘上门


  这位表哥的狠话,徐梓衿并不放在心上。徐梓衿现在脑袋上亮着一种“无所畏惧”的状态,她只想抱着汀兰苑和锦簪记过点小日子,谁来打扰都不行。

  她就不信了,还能把她绑走不成?

  对此吴嬷嬷却有些想法,私下劝了两回,苦口婆心,“姑娘,若是能有侯爷夫人帮你相看,姑娘以后也能嫁个好人家。”最后连婚嫁都拿出来做理由了。

  “姑娘,侯爷夫人每年都接你到京城,可见是个为姑娘着想的,姑娘合该多亲近些才是。”若是能相一个好亲事,在徐府自然能硬气一些。

  “嬷嬷此言差矣,这姨母若真是疼爱我,会每年接我到京城却只小住一两个月?路上舟车劳顿,一个来回都得走上三四个月,这不叫心意,我看这该叫折磨才是。”坐马车非常无聊,颠簸得很,徐梓衿实在是不愿久坐。

  吴嬷嬷一思量倒也咂摸出不一样的意味来了,但还不死心,诺诺说道:“若不是在意姑娘,何苦这么折腾,来回一趟衣食住行要不少花费哩。”

  “侯府财大气粗,对咱们来说是一笔巨款,对姨母来说不过是一个少添置一个古玩器具的银钱罢了。”至于为什么要这般劳师动众,也许是娘亲临终前有所嘱托?

  “二姑娘安好。”

  撒泼打赖将吴嬷嬷推到了小厨房,徐梓衿翘着脚看锦簪记上月的进账,只见陈姨娘托着大肚子缓缓走进来了。

  “这么热的日头,姨娘怎么来了,清澜快扶姨娘坐下。”许是吃得太好,陈姨娘的肚皮大得惊人。

  “自上回那事儿,总想找二姑娘说说话,只是左右都请不到二姑娘,我只好自己上门了。”陈姨娘已经尽量控制,但不免还是流露出些许抱怨,这二姑娘滑不溜秋的,愣是看不到人,陈姨娘心焦得很。

  “姨娘一路过来,想必很热,我这苑子里只有些花茶,不知道姨娘喝不喝得,这样吧,劳烦宝珠和清彤一同去,看看姨娘喜欢喝什么。”徐梓衿不搭话茬。

  “宝珠,你去吧。”陈姨娘正想跟二姑娘说话。

  “上回那事儿害得二姑娘受了冤枉,我心里实在不安,故而想上门来赔罪。”

  “若要怪也该怪那下毒之人,跟姨娘有何干系,姨娘且放宽心才是。”

  “这事到底跟我和大姑娘有些干系的,若不是大姑娘拿了那荷包,也没人发现不是。”陈姨娘捏着兰花指,一副不好意思坏了你好事的模样。

  这陈姨娘是真傻还是装傻?

  “姨娘说笑了,这番是姨娘受难了,替三妹妹挡了一劫。”

  陈姨娘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来,说道:“前两日又请那位老太医来请脉,正好说到那折命散,二姑娘可知,这折命散啊对那有弱症的孩童最是有效,只要吃上一点儿,保不齐就撒手西去了。只是权贵人家家里腌臜,多用在怀了孕的侍妾身上罢了。”

  “姨娘说这是有何意?”

  “当年老山参的事儿姑娘忘了吗?那时你与三姑娘同时病倒了,姑娘病得重些,要一株三百年的老山参吊命,三姑娘要老山参做药引子治弱症。夫人想都没想就把那山参给了三姑娘,大姑娘命悬一线,好险才救回来。只是三姑娘胎里带着的弱症,吃了那神医开的方子,也没甚作用,依旧是身子弱得三天两头要请医问药,白白浪费了一株上好的老山参。二姑娘,这事儿你可别说你忘了。”陈姨娘摸摸自己的指甲盖,自从有了孕再没染过指甲,光秃秃没甚颜色的。

  “陈年往事,我早就忘了。”还有这一出?

  “姑娘这才是说笑呢。”

  看来这陈姨娘是认定折命散是她下的了,只是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姨娘有话直说罢。”

  “二姑娘爽快。听说二姑娘最近在做金银首饰生意,我娘家恰巧有些门路,也想开铺子,不知道二姑娘肯不肯赏脸入个股?”陈姨娘身体往前倾了倾,但肚子有些大,不太舒服,只能又往后靠了靠。

  “我手上的银钱全都投到锦簪记去了,还没回本呢,姨娘可以看看这账本。”徐梓衿愣了愣,求着她入股?这事儿怎么听得那么邪乎呢。

  陈姨娘也不推脱,接过账本从头翻到尾,皱了皱眉说:“看来这金银生意确实吃钱得很,也罢,我也不为难姑娘了,只求几张韵宝记从前的花样图纸吧。”

  “姨娘若是要锦簪记如今的花样,我还能拿得出来,我娘亲从前的花样我到哪里找去。哦,簪坊如今还用着一些,只是那些式样,姨娘应当也瞧不上眼吧。”

  “二姑娘这是又在说笑呢,韵宝记从前的花样最是丰富,都是从姑娘的外家张府带出来的。这花样又不像珠宝古玩能卖大价钱,姑娘给我一些又有何妨。”

  “陈姨娘,自我从庄子里头回来,汀兰苑的东西都是母亲命人抬给我的。你若不信,大可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韵宝记花样。”

  陈姨娘撇着眼看了看,还是不死心,“姑娘没诓我?”

  徐梓衿伸伸手示意,不信你去搜去。

  “我记得夫人以前时常拿出来晒晒的,是个金丝楠木的木箱子,箱子不大,姑娘怕是没留意。”说完比了比大小。

  “姨娘若是不信,我也无话可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姨娘有什么怀疑大可禀告母亲。”徐梓衿原是想看看这陈姨娘唱什么大戏,这才假意顺从,眼下知道了对方的意图,也就不肯再让步,语气强硬起来。

  两人僵持了片刻,宝珠与清彤这才姗姗来迟。

  陈姨娘喝了一盏茶,冷着脸起身走了,才走出门槛又压着气回身道:“今日叨扰二姑娘了,姑娘以后多来听涛苑走走罢,必定不会让二姑娘吃亏的。”。

  待陈姨娘走后,清彤啐了一口,小声嘀咕骂了几句。

  仗着自己的肚皮,陈姨娘越来越骄纵霸道,从厨房到采办,从丫鬟婆子到小厮管事,哪个看了陈姨娘不怕。

  这从前惯爱伏小做低的人一旦得势,那扑腾扑腾要上天的架势千斤担都压不住,连丁氏都要避其锋芒。

  “姑娘,这宝珠在咱们小厨房里磨蹭半天,一会儿要泡菊花茶,一会儿又要桂花茶,一会儿说茶太烫了,一会儿又太凉了,怪模怪样的。”清彤只管在旁边看着,也不沾手,就怕陈姨娘到时候又有个什么不好,给二姑娘惹麻烦。

  “别理她们,不知道打什么坏主意呢。”徐梓衿模糊记得大姐姐当初也提到过韵宝记的首饰花样,这花样难不成这么值钱?还是这花样上有什么其他内容?

  若真如陈姨娘所说,这箱子可能在丁氏保管的那一堆母亲的陪嫁里面,那放在沅芷苑还安全一些。

  对了,母亲当时的陪嫁单子丁氏是给了她的,应当是吴嬷嬷收起来了。

  徐梓衿到小厨房找了吴嬷嬷,吴嬷嬷打开小库房拿出了抽屉里的单子。单子不过两页纸,看了三遍也没找着什么金丝楠小木箱。

  “吴嬷嬷,你说我们这苑子,哪里能藏得下一个小木箱子”说完忍不住摇了摇头“苑子里都大扫除几回了,若是有,早就找着了。”

  只好让清彤明儿个到留墨苑去找清月问问。

  说起清月,如今已是留墨苑的二等丫鬟,从洒扫调为了专门整理书籍。若是徐老爷在苑子里看书,还兼着伺候笔墨纸砚,真正的红袖添香,算得上是徐老爷面前的红人。

  清月不但识字,还跟着徐梓衿一起念过几年书,吟诗作对不说全通,但好歹能跟徐老爷说上几句。

  而恰巧是这一知半解,对了徐老爷的口味。

  徐老爷当了几十年夫子,除了才情横溢的学生之外,最喜爱的就是勤学好问之人。清月战战兢兢在留墨苑扫了半年地,偶然一次跟徐老爷聊起诗经,知道了徐老爷惯爱教书育人的秉性,自然是牟着劲打蛇随棍上。从此恨不得秉烛夜读,一番勤学苦读之下,还真有些成效。

  清月的心思徐梓衿清楚,但怎么说也是她苑子里出去的丫鬟,若真跟徐老爷有了首尾,徐梓衿想想就觉得尴尬。

  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徐梓衿也管不到徐老爷的苑子里去,再加上如今清月算是徐老爷苑子里的人了,真论起来跟汀兰苑已经再无关系。

  而且清月说起徐老爷来那模样,倒真是对徐老爷的才情崇拜至极。

  徐梓衿也不好泼清月的冷水,只暗叹一声所托非人。

  瞧瞧自诩守礼数的徐老爷这半年来都做了些什么,一桩桩的数起来徐梓衿都为他害臊。

  宠陈姨娘宠到没边也就不说了,前阵子又信了一个不请自来的道姑,听她胡言乱语说是要在家里供上送子观音,天天上香虔诚跪拜个七七四十九天,必定能一举得男。

  这观音还得供奉在正室屋子里,因为啊,这正室才算得上是孩子的母亲。

  这可实在太恶心人,丁氏天天还得给这送子观音上香跪拜,求陈姨娘肚里这胎能得个男娃娃。徐梓衿听府里下人说起时都咂舌,丁氏上香的时候只怕把陈姨娘和徐老爷都恨透了去。

  不但丁氏,陈姨娘也不痛快,这孩子明明是她来生养,这香案摆到丁氏那里去算是几个意思?心里只怕也是又气又怕,万一丁氏到时候把孩子抱到身边养可怎么办?

  为此陈姨娘倒是又小意奉承起来,三天两头留着眼泪说上些母子连心不能分离的话,直到徐老爷答应孩儿就让她养,这才罢休。

  对这个“爹爹”,徐梓衿也很纠结,在心里对他的称呼都变成了“徐老爷”,请安时虽然还叫的“爹爹”,却膈应得很,再无亲近之心。

  幸好徐老爷忙着寒山书院的事情,已经好几日不曾回过徐府。若是听说徐老爷哪日回府了,她干脆不往沅芷苑去,能躲就躲。

  吴嬷嬷倒是捏着她的鼻子说了几回,最后不了了之,只想着是自家姑娘整天忙着锦簪记和簪坊的事儿,难得小孩儿心性一回,闹一阵子就好了。

  姑娘之前那般讨厌夫人,现在两人不也挺能说得上话嘛。吴嬷嬷很能安慰自己,正所谓心宽体胖,到汀兰苑大半年的时间已经胖了一圈。

  姑娘哪都好,又懂事又体贴,就是太过执拗,容易走进死胡同,吃大亏。

  吴嬷嬷心想,要是姑娘能更听劝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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