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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Dreamer(15)


  T市是一座休闲旅游城市,有阳光明媚的海滩,有新鲜味美的海鲜,也有文艺小资的街巷、咖啡馆,和历史气息浓郁的古建筑。安知初非常庆幸自己赶上了火车,如果没到T市来,她一定会后悔死,因为这里的海鲜实在是……太赞了!

  吃吃玩玩过了三天,第四天Y大的寝室开始对提早来学校的新生开放,上午几人一起把林知止的行李搬进去,大致收拾了寝室,下午又出去在学校附近玩了一圈。寝室开放也就意味着Y大快要开学了,同为Y大学生的安知初也该回家了。到晚上,安知初和小翠一起坐上了回S市的高铁,只留下陶敛一个人陪林知止直到两天后新生报到。

  回到S市,安知初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两天后在殷绛和变为女体假装小姨妈的大师父的陪同下,去对面的Y大报到,开始了她的大学生活。

  之后就是烈日下为期一个月的军训,安知初用掉了整整两瓶防晒霜,终于一块皮肤都没有晒黑地平安度过了军训,同时也和同寝的三名室友混熟了。

  一床的寝室长大名江扬清,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特地跑到S市来上学的帝都妹子,身高173。二床是个苏州来的软萌死傲娇,姓氏很少见,姓花,全名花薇薇,身高170,身材好得和陶敛有一拼。关于身高这一点,安知初再次表示怨念,为什么长得高的妹子那么多,她和她们站在一起总是要相差出一双高跟鞋。

  三床是安知初,在殷绛的强烈要求下,进入大学的安知初终于把自己身上的融影术强度调低了些,不再是一团存在感低到负数的行走的马赛克。

  四床是来自S市周边农村的妹子,名叫向天歌。听见向天歌这个名字,安知初脑海里立时就蹦出了一句“鹅,鹅,鹅”。骆宾王表示已经感受到了来自起名者向家爷爷的敬意。

  军训结束后有两天的周末休息日,接着星期一开始要开两天运动会,然后就是国庆节假期了。运动会前的周末,安知初难得回家,联系了王老师上最后一堂声乐课。下课从琴房出来,在走廊里,她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吉沫背着墨绿色的斜跨包,低头快步上楼,头发用一根亮黄的细螺旋皮筋扎着,辫梢随着脚步活泼地一摆一摆。

  “吉沫?”安知初叫住她。

  吉沫脚下停住,抬起头来向上看。见来人是安知初,她欣然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挥手打了个招呼:“嗨!”

  安知初也挥挥手,随口问道:“你也来上课啊?”

  “嗯。”吉沫点点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对安知初道:“我要晚了,先不跟你说了,等我下课去你家店里找你吧!”

  安知初疑惑地想她去店里找她干什么,可嘴上已经说了一个“好”字,挥挥手和她告别。等吉沫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安知初才想起来吉沫不在本地上大学,现在离国庆假期又还有几天,她不该出现在这的。

  等她下到一楼,走出琴房楼,刚才碰见吉沫的事情就被她忘了,以至于当殷绛上楼告诉她说之前那个人格分裂的同学过来了时,她还想了好半天人格分裂的同学是个什么鬼。

  那天在火车上,安知初给林知止和陶敛讲了吉沫身上发生的异常,林知止和陶敛分析说吉沫的情况应该是人格分裂的一种变形。儿时的经历使她形成了双重人格,如果换作普通人,可能就只是多重人格而已,但吉沫的体质比较特殊,因此她的第二人格也有了灵魂,她的灵魂里又分裂出了另一个独立的灵魂。

  一下楼,吉沫就朝她迎了过来,“安知初,我请你出去吃饭吧,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还没有答谢你呢。”

  安知初本来是在沙发上趴着看侦探剧的,还心心念念地想着后续的剧情,不太想出去,便摆手推辞道:“不用了,一个小忙而已嘛,没什么的。”

  吉沫的态度坚决且严肃,“你的小忙对我来说可相当于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这叫再造之恩。走吧,一定要让我谢谢你。”

  再造之恩,第二次生命,要不要说得这么严重啊喂……她都不好意思不去了。

  安知初推辞不过,只好跟她一起出去了。遇见安知初本是意料之外,吉沫也没想好要请她吃什么,安知初本着不要让人破费以及早点回家继续看剧的原则,拉着吉沫去了马路对面的甜品店,点了一份甜品店里最近新上的坚果小年糕雪冰。

  甜品店老板是头六百年道行的巨大棕熊,人形也是膀大腰圆的,他和安知初等人是好几年的老邻居了。做好甜品给安知初一桌送来时,熊老板看了看吉沫,随口问道:“朋友啊?”

  安知初迟疑了一下,点头笑答:“是啊。”

  盯着熊老板威武雄壮地回到柜台,吉沫的手有点抖。安知初看见吉沫害怕的样子,意识到或许不该带吉沫过来这家店,刚才看见熊老板在店里的时候,她就该带着吉沫默默退出去,毕竟吉沫能看见老板是原本什么。

  “不用怕,老板很和善可亲的。”安知初安慰道。

  刚说完老板和善可亲,就听身后熊老板浑厚的一嗓子:“我说初妹子,你真的不要多加蜂蜜吗?老好吃了!”

  每次来这,只要熊老板在,他就一定会问安知初要不要多加蜂蜜,一次都没落下过。安知初头都没回地回答:“不用。”

  熊老板又粗声粗气地问:“对面的小姑娘呢?要不要多加蜂蜜?”

  吉沫声音发颤:“不不……不用了。”

  安知初表示,熊对蜂蜜的执着她真的不懂。

  吉沫还是不太擅长交际的样子,加上有熊老板在场她害怕,好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安知初只好率先挑起话头,问道:“你怎么回S市了?学校已经开始放假了吗?”

  吉沫抿着嘴摇摇头,“不是,我没去学校报到,我复读了。”

  “复读了?”安知初心下惊讶,吉沫不是说过复读太苦不想复读么?而且她也明白,复读真的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一是复读考生家庭需要向复读补习班交高额的学费,不过,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再者补习班学生品质良莠不齐,这样的环境有可能会影响考生的复习;第三是年龄问题,有家庭认为晚上大学会影响孩子未来的人生进程,比如找工作、结婚;最后一点,复读考生的压力更大,他们会担心万一成绩一次不如一次怎么办。

  “嗯,复读了。”吉沫耸耸肩,抿嘴笑得轻松,“我想过了,我不能接受现在的结果。既然不满意,现在的结果又不是无法改变的,那么我为什么不去试着改变它呢?”

  “有一种病叫做梦想癌,我大概就是个梦想癌患者。对于我来说,梦想,或者说是信仰,比什么都重要。可能现在我还不是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但我清楚,如果可以选择,我不会过违背自己心意的生活。”

  不违背自己心意的梦想癌患者,即是无视外界与现实压力,始终天真地高度忠实于自己的内心的人。有人对梦想癌患者嗤之以鼻,但安知初心里却如同有根弦被轻轻拨了一下,这种设定虽然有点中二,但貌似还挺带感。

  吉沫轻搅着玻璃冰淇淋杯中掺着红豆的牛奶沙冰,徐缓道:“自从我妈和我生父离婚以后,她就成了坚定的宿命论者,相信命运,相信一切都是注定的。她总跟我说,无论怎样反抗命运,未来的轨迹都不会改变。从前我受我妈的影响,总是理所当然地觉得我有那个命,我命中注定不会是一个平庸的人。我以为只要有雄心壮志,我什么都不用做,天上就会有馅饼掉下来,成功就会自己来找我。

  “当时就像被宿命论洗脑了似的,成天做着白日梦,也不好好听课学习,整天过得浑浑噩噩飘飘忽忽的。现在我觉得啊,这次高考失利,让我吃点苦头也挺好的,正好可以让我清醒清醒。

  “现在呢,我终于明白了,我并不比别人优越,我只是世上数不清的普通人之中的一个而已。想要让自己变得不平庸,想要让我所希望的事变成现实,只能靠一步一步扎实的努力。不能害怕前路的苦和难,也不能心急,世上从没有不劳而获的成功,也没有一步登天。”

  她终于懂了,终于不再抱怨自己遭受的不公,而是开始反思自己,开始向着积极的方向行进。安知初为吉沫的变化感到高兴,因为这还意味着吉沫不会再分裂出一个阴暗的人格来找她抱怨。她点点头,问道:“既然复读了,你又过来上课,是还打算要走艺术特长生这条路?”

  “是啊。去年特招查出了太多腐败,有消息说明年可能要取消特长生,今年就是艺特的最后一年了。经过去年的查腐,今年应该会公正些了吧,我想再试一次。声乐是我的专长,已经唱了这么多年,我不想放弃。

  “不过我也知道,这次拿到合心意的加分的可能性还是不高。我记得《歌剧魅影》中phantom的唱段里有一句话:‘s  ms of beauty.’这野兽般丑陋的躯体,却暗自肖想着美女。我明白,现在的我只能是那个自不量力的ass,但我还是想再试一次,试着去得到那位beauty。

  “也许我会再次失败,但是努力过了,我就不会后悔。如果还会后悔,那么我一定是还不够努力。

  “有天我想啊,如果能带着现在的记忆回到中考前,我有机会再做一次选择,我会不会不做A高的艺特,而是选择去我原本该去的那个比A高差些的省重点。如果没有做A高的艺特,也许我可以不花那么多功夫唱歌,可以全心学习,凭成绩考上一所很好的大学。但是这样一来,我就会失去现在最引以为豪的唱歌本事,失去我最大的骄傲。我还是舍不得放弃苦练这么多年得来的本事,所以,刚才那个问题,我的答案是……

  “依然选择做A高的艺特,但是我会花更多的心思在学习上,不再本末倒置。我会好好听课,不再抄作业。还有,不再把该学习的时间浪费在无所谓的娱乐上,因为我和别的同学不同,别的同学可以适当地玩一玩,但我还要练唱歌,我会把我曾经浪费掉的娱乐时间全都用来学习。

  “现在我已经把所有不必要的电子产品都锁起来了,手机也换成了最低端的老人机。今年我的生活只有两件事,学习和唱歌,当然,今年的重点在学习。”

  戒掉所有电子产品,少女有志气。网络动物安知初给她立了个大拇指点赞,少女现在这么有进取心,说不定吉沫妈看见的她上了清华就是复读一年以后的结果呢。想到这,她问道:“这回想去哪儿?还是清华?”

  没想到吉沫却摇摇头,答道:“我想去农大,就是给你降了分的那个。这次我不打算听我妈的了,我要报兽医、植保或者园林,从小我就对自然这方面的东西感兴趣。”

  “那你妈妈预言的……”

  吉沫一挥手,“管它呢。命运这种东西,我还是会相信它的存在,但是我不会再安于命运了。今后的每一步,我都要依照自己的心意走,每一个选择,都要我自己来做,而不是听凭宿命的安排。与我意愿相符的,我顺之而行,如果命运与我的意愿不同,我便要推翻命运,走出另一条路来。今后,我的命运要掌握在我自己的手心里,我所有的前程都要靠我自己的努力来获取。我不会再依靠命运或是他人,我只相信我自己。”

  知命,信命,而不从命。这是二师父从安知初很小的时候就教给她的,现在吉沫能够自己认清这个道理,安知初对吉沫这个女孩又多了些赞许。吉沫,吉沫,这个名字的读音似乎和某个英语单词很像,安知初想了想,说:“吉沫,我忽然发现,你的名字叫吉沫。”

  “啊?”吉沫不解,不得要领地歪歪头。

  “我的意思是,你的名字,吉沫,读起来很像dreamer。”安知初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举起冰淇淋杯去和吉沫碰杯,“呐,梦想家,祝你成功。”

  “mer……”吉沫低声重复几次,而后望向安知初,一双小鹿眼睛亮晶晶的,笑容甜美地脆声道:“谢谢,借你吉言啦。”

  在现实冷酷的社会里,为梦想孤注一掷、一往无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人的肩膀上背上还压着太多太沉重的巨石,那些全都是只要人活着就无法抛开或放下的责任。梦想是一种脆弱的东西,在现实面前,有时它甚至可笑至极、不堪一击。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吉沫会遭受现实的打击,浑身浴血地倒下,奄奄一息。但是只要斗志和决心还在,她还可以爬起来,继续摸索前进。只要不放弃,她就会离自己的愿望越来越近,直到美梦成真。

  九月末的S市已经入秋,下午的日头依旧炎烈,空气却已经转凉。从甜品店出来,安知初目送吉沫离开,望着秋日艳阳下少女单薄却坚毅的背影,她已经完全肯定了,这就是原本那个乐观的吉沫。

  梦想癌么。

  在纷扰喧嚷的人间,有人打着现实与生计的旗号,避开了追随本心追寻梦想的冒险之路,选择了相对平稳却索然无味的生活,做着工资稳定却不喜欢的工作。相对的,总有一些不现实得天真的Dreamer选择冒险,坚持内心最真实的愿望。

  那些为遥远的美好拼搏的人们,胸腔中一颗满怀热情的心常常悸动着,像在初恋中,他们永远年轻着。

  真是个斗志满满的少女啊,年轻真好。吉沫的身影越来越远,安知初打了个呵欠,仰头遥望无云的青空,缓缓叹气。明明才在人间活了十几年,也算是个青春蓬勃的少年人,可自己怎么连个奔头都没有,没有渴望没有追求,像半截身子进了棺材的老年人似的。

  嘎嘎的乌鸦叫声纠纠缠缠地传来,天空掠过了一队黑压压的鸦群。最近这一带的乌鸦……好像异常的多。

  对了,侦探剧还没看完,卷福和华生还在iPad里等她。安知初双手插到裤兜里,趁马路上车少,横穿了马路回家看视频去了。

  ——第八章《Dreamer》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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