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文学网 > 福尔摩斯夫妇探案集 > 第67章 大卫在巴黎遇到的最糟的事

第67章 大卫在巴黎遇到的最糟的事


  

  前情回顾:莫娜与歇洛克重逢。大卫中枪落入辛西娅·莫兰手里。

  大卫·罗斯先生醒过来时,感觉到疼痛和口干舌燥。他怀疑自己是失了太多的血才会渴成这样。不过更严重的问题是他的伤。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眼角透过一缕晨光。

  早上。

  拉起的白窗帘。

  病房。

  医院。

  得救了?

  他努力的在枕头上转动头部,观察四周的环境。看上去就是普通的病房,没什么问题,但是身边坐着的可不是护工,或者露西,或者他熟识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一位衣着简朴,淡绿长裙,浅金色头发,天蓝色眼睛的淑女。当她放下手里的报纸,抬起眼睛看他时,那双眼睛似乎柔情脉脉。

  “需要什么吗,罗西斯先生?”那位小姐温柔地问。

  “水,谢谢。”

  大卫勉勉强强地靠在枕头上喝完了水。他一点也不担心里面有别的东西。对方没必要那么麻烦,对吧?

  “你们抓住露西了吗?”喝完水他吐出一口气。

  “你是指您的夫人,罗西斯太太?哦,抱歉,我们追她时不小心开枪把她毙了。”女人漫不经心的翻着报纸,好像刚才谈论的只是天气。

  “别骗人了,”大卫歪着头冷笑,伤口疼得他嘶嘶地吸气,“在闹市开枪?鬼才信。要是她真的死了,你们会直接把尸体甩给我看。”

  “也许我们只是抓住了她,拿来要挟你呢?”女人感兴趣地看着他的侧脸。

  “那就让我看她一眼啊,不然——鬼才信!”

  “看见您这样英俊的先生在中枪的情况下生龙活虎真是太好了,”女人伸出手抚摸他的脸庞,他能感到那只手上因为军事训练磨出的茧子,“我们不能让您看到她因为她逃了个无影无踪,但是您在我们手里。无论我想把您怎么样,都可以。”

  “承蒙错爱,感激不尽,”大卫歪了一下头,“我胆子小,怕您在床上一枪毙了我,辛西娅·莫兰小姐。”

  “那你把我想的太可怕了,罗西斯先生。”

  “我们开诚布公怎么样?”大卫眯着眼,“你知道我是谁,就不要叫我的化名了。”

  “那很好,”辛西娅收了笑,瞬间冷若冰霜,“拿出你当年与和我们合作的好态度来吧。歇洛克·福尔摩斯在哪儿?”

  “别闹了,我是个贼,我怎么知道那个可怕的侦探在哪儿?再说了,我当初和你们合作,是偷东西,又不是包打听。就算是偷东西,我现在也金盆洗手了。”

  “尊夫人临走前,你对她喊的那句话我可听见了,你让她去找福尔摩斯——糟糕的是她专往人多的地方跑,我的人居然把她跟丢了。”

  大卫纳闷儿地眨眨眼:“我夫人?你说露西?啊,她不是我夫人,但是谢谢你的祝福,她总有一天会是的。”

  “说重点,”辛西娅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不然我就要做点什么了。”

  “比如?”大卫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你会给我一个吻吗,月亮女神?”

  年轻貌美的月亮女神微笑着站了起来:“先礼后兵,你开价吧。”

  “这个……”大卫摸着下巴,“我最近其实不太缺钱,而且黑色吉姆的信誉毫无保障,我要是现在什么都说了,只怕我未来的夫人要跟着福尔摩斯那个巫师一起送命啊。”

  “那就无话可说了,”辛西娅·莫兰站了起来,伸手抚摸了他的眉眼,“真可惜。”

  大卫感觉有点上不来气。尤其是那些进来的医护人员把他绑在床上,开始摆弄注射器时。

  “那是什么?”他咽着唾沫问。

  “肾上腺素。”医生把药水吸进注射器,“别害怕,配合点。”

  “你们给我注射这个干嘛?”大卫紧张地看向一边的辛西娅。

  “没事的,”辛西娅蹙眉,好像在看一个不肯打针的孩子,“那个没有害处。”

  “我TMD知道没有害处可是你们打这个干嘛!!”

  “简单,”辛西娅看着报纸,“这样你无论多疼也不会疼昏过去。哦,埃菲尔家又在登寻人启事了,他们最好能找回他们的女儿,不然我都没机会去他们家。”

  “他们能不能找回女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大卫警惕地问。

  “你就不能省点力气?”医生好心地说,“一会有你叫的,所以现在闭嘴吧。”

  “你是黑色吉姆的人?”大卫反问他,“福尔摩斯还跟我说巴黎只是剩下一些余孽,把医院都控制了这还叫余孽?请告诉我这是什么医院我再也不要过来看病了!你们通过国家检测了吗?私人医院还是公立的?”

  医生摇摇头,把针头刺进他的皮肤。

  “很疼哎,老兄你技术不行啊。”

  辛西娅哗啦一抖报纸:“闭嘴!”

  “你们都要严刑拷打我了,还不让我过过嘴瘾?”大卫义正言辞。

  “那你过嘴瘾吧,”辛西娅通情达理地说,“你是太紧张了对吧?反正一会儿你就说不出话了。”

  “是爽的说不出话吗?”大卫向她抛个媚眼。

  辛西娅放下报纸,温和的微笑:“是。”

  “这个医院肯定卖假药,”大卫说。他的嘴唇都在哆嗦,满头大汗,脸色发白,“以及我讨厌钳子。”

  “放松侠盗,我还没有拔你指甲呢。”辛西娅责怪的看了他一眼,“再来一下吧?”

  “去你的吧……”大卫颤抖着合上眼,眼泪慢慢地聚集在他的睫毛上,“我伤口裂了吧?”

  “肯定的,”辛西娅点点头,把铁钳放回炉边烧红,“按住他别让他乱动,我再拧他一下就换工具了。”

  大卫仰躺着盯着天花板,用颤抖的声音把各种脏话用各种语言骂出来,直到那份热度靠近了他。

  “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大卫说。他把这句话分了好几段才说完。

  辛西娅哼了一声。

  “我把这个作为赞美了,侠盗先生。冲着这个可以把你脱臼的胳膊安回去。”

  “成啊谢谢你。”大卫闭上眼睛,然后他的另一个胳膊被卸了下去。

  “弄错胳膊了,不好意思。”辛西娅一脸愧疚的道歉说。然后她面对了对方一连串的意大利语里辱骂一个女人的最高级方式。

  “我听说意大利男人的浪漫不亚于法国男人,”辛西娅按了一下他的伤口,疼的他一哆嗦,“我信了。回头教教我那群智障手下。”

  那也没打动你。大卫心说。然而这话没说出口,毕竟没人能在下巴脱臼的情况下说话,他只能张着嘴流口水。

  “算了,还是你废话连篇时比较有趣,”辛西娅承认说,“给你安回去吧。”

  “你在床上也用好几种语言吗?”辛西娅好奇地问。

  “你要体验一下吗?”大卫半睁着眼睛用德语说。

  “我正在体验,”辛西娅用俄语回答,“你已经躺在床上了。”

  然后她拿起那根烧红的铁签子,“猜猜我要干嘛?”

  大卫□□了一声闭上眼睛。

  “不猜。”

  “你有漂亮的手指。”辛西娅叹息。

  “你能不在我手上下功夫吗?我靠它们吃饭!”

  “咦,我以为你金盆洗手了?”

  他意识到自己在哭,在求饶,说出来的话简直丢人,好像只要辛西娅放过他——不,只要下手轻点,他就会做一切事情。可是真的等辛西娅停下了手,他又找回了一点理智,于是又是调侃,调情,正经话一句没有。于是辛西娅只好继续……

  还有一次他意识到他在哭泣着呼唤母亲。荒谬至极,他都没见过她。

  而且这挺丢人的。不过他也顾不上面子了。

  他梦见他坐在窗户边,那是夏天的夜晚,有很多的星星。他没有疼痛,没有伤痕累累,还是那个张扬的年轻的意气风发的他。她也很年轻,很弱小,站在屋里很害怕的盯着他,眼里含满了泪水。

  “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如果你是来偷东西的,”她说,“我们破产了。”

  “你父母呢?”

  “死了。”

  “哦,”大卫抱歉地摆摆手,“那我的消息有误,不好意思我刚来英国没几天。看来你家不能偷。你还有钱吃饭吗?”

  “没。”

  于是大卫开始摸钱包:“啊……你看我也没带几个钱……不用谢我,我是个好人。”

  嗯,你看,他那时就是能厚颜无耻的说出这种话。

  “好人不偷东西。”她说。她的手紧张不安的捏着裙摆。

  “嘿,我这叫劫富济贫,你懂吧……好吧我承认我把大多数钱留给自己了。”他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孩,二十出头吧,胆怯,柔弱,也许曾经得意过但现在她不是小公主而是个穷鬼了。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无意识的缓和了语气。

  晚风很温柔,真是非常温柔……

  “你知道打扰别人睡觉很不礼貌吧?”他睡眼惺忪地说,然后浑身上下的疼痛一下子把他拉回现实世界。疼死了。他张着嘴喘不上气。

  “你是个女巫,你该被烧死,”他挣扎着诅咒,“你要在埃菲尔铁塔的落成仪式搞爆炸,那样会死很多人,你这个该死的女巫。福尔摩斯不会放过你的。”

  “你从哪儿听说我要搞爆炸的?”女人的手拂过他的额头。

  他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

  “是谁告诉你……”那个女人凑近了他的脸,他能看清她每一根金色的睫毛,那像是地狱里无尽的火焰。

  “维多利亚?不会那么巧吧?”

  他无力地摇了摇头。

  “看来你身上的秘密比我想的还要多,”她直起腰,手指在他额头上点了点,“你疼吗?你喜欢可(作者是小天使哦)卡(你们要爱我)因吗?”

  他瞪大了眼睛。

  他才不信那是拿来止痛的。最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福尔摩斯走进蓝宝石侦探社时,仔细的看了大厅里的那个蓝宝石。

  “假货。”他在心里评价说。然后他转过脸,看见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在冲着他微笑。

  “您也是来寻求帮助的吗?”

  福尔摩斯快速扫了他一眼。贵族,养尊处优,英国人,啊,伦敦人。还好自己做了乔装。

  “是啊,我寻人。”福尔摩斯向他点了点头,“您呢?”

  “我吗,我也寻人,”对方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我的……一个朋友不见了。”

  “不见了的意思是……”

  “他自己悄悄走了,我不能接受这个。”

  福尔摩斯盯着他看了一会。

  “也许他走了更好,”福尔摩斯突然说,“你知道王尔德的事情震动了英国的上流社会,也许你的……朋友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那位绅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您怎么知道……等等,您……”

  “他人很不错吗?”福尔摩斯突然问。

  绅士沉默了一会。

  “他有漂亮的眼睛,”绅士哀伤的说,“我们就是因为王尔德先生的事情才跑来避避风头,但是法国只是意味着没人要把我们送进监狱,不意味着没有非议。有一天他对我说,他讨厌偷偷摸摸。然后他就走了。离开我了。”

  “我没有资格对您的行为进行评价,不过我理解您爱一个人的心情。”福尔摩斯先生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的礼帽内衬,“祝您好运,嗯……弗乔先生。”

  然后福尔摩斯就走开了。

  一个小时后他已经完成了很多工作。他向接待自己的侦探编造了一个失踪的妻子,然后还趁其不备把侦探社逛了个遍,最后他走进旁边的暗巷,在那里观察了一会包括地上留下的大卫中枪时的干涸的血迹。离开时他看见那位很有教养的弗乔先生恍惚地登上了马车。

  “那是谁?”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一个可怜的人。但我不准备帮助他,因为我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他怎么了?”那个声音向前移动了一下,有人挽住他的手臂。

  “你不该跑到这边,”福尔摩斯扭过头,“很危险。维多利亚回家了?”

  “回家了,”莫娜说,她的脸前盖着面纱,“她的父母很高兴,她可不太高兴。”

  “回去就好,不能让小孩子参与这件事了。”福尔摩斯和她一起走在回旅馆的路上。

  “维多利亚听了这话可不会高兴。你有收获吗?”

  “有一点。他们拖走了大卫,但是根本没带进侦探社,他被送走了。至于送去了哪里,我怀疑是诊所,或者医院。我对巴黎的泥土情况不了解,这成了一个问题。也许我可以依靠流浪儿,但是这不会太有用。”

  大卫像一条死鱼一样躺在地板上。哦,现在他们连床都不给了,真棒。

  不过不重要。他已经分不出身下是硬邦邦的冰凉的地板还是温暖柔软的床。最初的不适与呕吐感已经过去了,他逐渐感觉不到身上的任何疼痛,或者是寒冷,或者是恐惧,一切能伤害到他的东西都不存在了。他感到自己是安全的,是温暖的,是非常幸福的。他听见血液在血管里流淌,时而昏昏欲睡,时而精神焕发,这很好,非常的好。他在地板上缩起身子,想要在不存在的愉快和幸福里好好睡一觉。

  “露西……”他喃喃的说。

  安逸没有保持的太久,戒断反应比他想的还可怕。当辛西娅终于大发慈悲地拿出注射器时,他简直感激涕零了。他希望她能多给他一点,不是因为难受,而是他希望那能搞坏他的脑子,或者直接要他的命。然后他就不用为自己可能会说出露西和福尔摩斯的下落而担惊受怕。

  如果因为他,没有人能阻止那场可怕的爆炸了,他觉得自己担不起这责任。

  但是他没有把握能闭嘴,越来越没有把握。哦,准确的说,他根本没闭嘴。他从对方的头发丝骂到脚底,然后开始唠叨自己以前的丰功伟绩,最后唠叨自己爱喝酒的赌鬼父亲和不知道去哪儿的母亲。他开始讲述,讲述他的姐姐们把他养大,然后她们因为父亲的名誉简直嫁不出去,只能勉勉强强地嫁给一些恶棍,然后过着和在娘家没有区别甚至更糟的生活。他讲自己从小和小偷和骗子混在一起,讲他跟着一个盗窃团伙跑出家,给他们打下手,端茶倒水,讲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讲他在各国游荡,偷贵重的珠宝,攒养老钱。对,他还想活到老呢。他讲他遇见露西,陪着她想办法光复家业,讲他把自己的钱交给露西管,讲他最后欢欢喜喜的金盆洗手提前退休,讲他多么多么的喜欢露西,喜欢露西的头发露西的眼睛露西的鼻子露西的从头到脚,喜欢露西夸他骂他瞪他踹他,他讲露西就像他妻子虽说他没有过妻子但是他觉得妻子就是这样,她会为你高兴为你伤心为你着急上火,你就是得保护她她就是得照顾你谁让她那么爱你你那么爱她。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一切好东西,你都愿意拿来偷来抢来的送到她手里。他一直讲到自己哭也没意识到,最后他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也没有人来管他,这才感觉好奇怪。

  他抬起头,发现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刚才的故事刚才的哭泣刚才的眼泪统统送给了空气。

  辛西娅·莫兰没有去听大卫·罗斯先生颠三倒四的真情流露,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忙。她还有一份兼职,之前被迫中断,现在可以重新开工了。

  “那么,麻烦您了,莫里小姐,”埃菲尔夫人忧虑地说,“您好好的教教这孩子吧。”

  “好的,夫人。”家教莫里小姐回答说。埃菲尔夫人看着她走向维多利亚房间的背影,叹了口气。

  自家女儿已经淘气到这种程度,或许一个好的家教可以对她有好的影响?更何况这位衣着简朴,彬彬有礼的家教小姐,看着就是个规规矩矩的好姑娘。

  规规矩矩的好姑娘辛西娅·莫兰敲了敲维多利亚的门。

  “我能进来吗,维多利亚小姐?”

  没有回答,不过没关系,辛西娅微笑着推开了门。小小的维多利亚正坐在桌子前,鼓着嘴生闷气。

  “告诉我,亲爱的,你在烦心什么?”

  “你不会信的。”维多利亚没好气的说。

  “这可不一定,”家教小姐推了推眼镜,“如果你告诉我,我可以帮助你。”

  “不。”维多利亚说。

  好吧,小姑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说服。家教决定慢慢来。她刚拿出课本,就听见小姑娘冲向窗户的声音。于是她几大步迈过去截住了她。

  “你不需要这样,维多利亚,”辛西娅把她拽回桌子前,“你想去哪儿,我可以送你去。你想干什么,我可以帮你。”

  维多利亚沉默着回到桌子前。她看了一眼家教:“你不会相信我。”

  “不一定,孩子,”辛西娅微笑着摸摸她的脸。不知怎的,维多利亚在她袖子上闻到一股铁锈味。也许她这件衣服蹭了铁锈。

  当然,小姑娘没有去联想血腥味。


  (https://www.tywx.com/ty13184/8175922.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wx.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ty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