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文学网 > 福尔摩斯夫妇探案集 > 第20章 莫娜小本子+华生回忆录九

第20章 莫娜小本子+华生回忆录九


  “知道吗?你父亲常常对我说,你就是他人生中的希望。”

  她大约已经五十岁了,然而还保留着端庄模样,化着妆,头发闪亮,笑容还是那么慈祥。我却觉得如坠冰窖。

  “他在年轻时,意气风发……和他的同学们在一起,有他们热爱的目标。我始终相信,他们有着美好的前途,可以改变整个世界。”

  她捋了捋头发,然后微笑着伸出手,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很暖,我垂下眼睛做出乖巧模样,回握了她的手。

  “他们做到了,改变世界的方式在他们手中诞生。我亲爱的孩子,他们是鬼迷了心窍,才会放弃如此功成名就的大好机会。既没有贡献给他们的大不列颠,也不肯对我们出售。”

  “好孩子,你是不会这么傻的,对吗?你的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我轻轻靠在了她的身上:“哦,姑妈,我也想啊……谁不想功成名就、出人头地呢?可我毕竟不是我的父亲,没有他的聪颖与忠实的伙伴们,没有他渊博的知识,我怎么能达到他的成就?”

  “亲爱的莫娜,”她温和的抚摸我的脸,“你会做到的,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姑娘。至于伙伴,你有最专业的团队,而且他们都已经研究了多年,你大可以在他们的基础上研究嘛。话说回来,你父亲真没有跟你提过‘卡帕’的事?”

  “没有,他只字未提。”我说,“话说回来,那些专业人士研究这么多年也没有成功,我要怎么做到?”

  “我不清楚,孩子。首领说,只差最后一步,一个关键。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许……是一个方程式?或者很多个方程式?”

  我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爸爸没有告诉过我。”

  于是她慢慢抽回她的手,目光渐渐变得冷漠起来。“那你就自己试试,看能不能搞定最后的关键。你最好做得到,到那时,你所得到的钱够我们娘俩吃一辈子的了。懂吗?”

  “我知道,姑妈,我会尽力。不过我得把你们之前的成果研究透了,才能动手。”

  她走了出去,而我留在这实验室里。

  日记本不在我的手上,但我又弄了一个小本子,带在身边。来到这里已经好几天了,我不得不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这间实验室有最先进的设备,供我进行研究——为他们。

  我一开始试图向他们说明,我没有他们想的那么能干,化学不是我的本行,而且我的父亲也没给我留下信息。但他们显然不信任我,于是派出了一个让我在一见之下便完全愣住的人——我那本应死去的“姑母”。

  总之现在我的处境简直令人心灰意冷,一方面,我找不到逃跑的机会,另一方面,我其实也知道自己完全弄不出“卡帕”。但“卡帕”是我目前能够存活的原因,他们是为了这个才饶了我一命。

  我翻看了他们的研究记录,成果斐然,早在几年前就可以做到使人生重病死去,那我就知道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了。现在,这些杀害了我父亲的人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面前,软禁了我,并客客气气的请我接手他们的工作,甚至把我那本应死透了的姑母都搬出来劝我,我还得唯唯诺诺,假装“也许我有把握但是需要时间”的样子来暂时保命。拖延时间是我唯一能做的,我一点也不想被这群暴徒直接送进坟墓。

  然而我拖不了多久,唯一的希望只是我的同伴,歇洛克·福尔摩斯,他肯定已经发现了我的失踪,大概在四处寻找。再被他援救之前,我想我绝不能死。

  这几天我心里乱糟糟的,我想我从未离死亡这么近过,这让我贪恋以前的好岁月。那些好日子,那些阳光,蓝天,歌声,与爱情。但我不愿再想起黑阁,想起他叫我心痛。

  时不时的,福尔摩斯会飞进我的思绪。有时是十年前的他,有时是现在的他。那些大学时期的生活,好日子……那个圣诞节,还有之后……我总是记得他的那个拥抱。“我早就想这么干了……”他激动地在我耳边低语,“早就想这么干了……想得我脑仁疼……”我颤抖的靠在他怀里。那天晚上我们腻歪来腻歪去,最后分别时简直像是生离死别。要不是我一遍遍地对他说“还有明天,还有以后呢”,他大约会抓着我不撒手,一晚上不许我回去睡觉。第二天的时候,他见到我时一脸的心惊胆战,好像怕我反悔,又像是害怕昨夜的一切只是个梦。直到我抚摸了他的脸,他才放松下来……我最后一次见到他,在清晨的街边,我抚摸着他的脸庞,一如多年前……直到雷斯垂德探长很没眼色的出现为止。我承认,我开始产生某些幻想了,就像当初我在学校实验室里一眼一眼的偷瞄着对面的他然后开始胡思乱想一样。只是那时我正是幻想的年纪,现在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知道了他当初离开我是迫不得已后就很没骨气的想回心转意?我翻着手里的资料,愣愣的空想。只是此时非彼时,多年的隔阂可不是几句对不起就能解开的,就算我与他和好如初吧,充其量就是做个朋友,搞不好见面还会尴尬,怎么可能再续前缘?

  不管怎么样,等我离开这儿,必须去给他道个歉。然后我才意识到——我目前根本就离不开。

  门又响了起来,我条件反射的往门口看,只见一个又高又瘦的人走了进来,额头鼓鼓的,给人一种智慧的印象。他的背有些伛偻,脸色苍白,神色从容,有着明显的学术风范。我情不自禁的站起来,因为直觉这个人不好惹。

  “你好,佩芝小姐,”他一开口,我便听见了一种好像猫头鹰的声音,既尖刻又沙哑,让人毛骨悚然。我做了个深呼吸稳定情绪,然后在心里不断的祈祷。那一刻,我真希望福尔摩斯立即出现在我面前,带我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

  “你的工作怎么样了?”他顺手翻翻那一叠资料,又很不感兴趣的放在了一边。“我想你和你父亲一样的才华横溢,只是受性别的限制罢了。”

  “如您所见,我只是个女人。”我说,“并不会是什么做大事的材料。”

  这个人歪过头,微微一笑,这一笑里居然笑出了点黑漆漆的天真气息,叫我打了个寒战。“哦,您在自谦。没必要,佩芝小姐。我不是来跟你套近乎的,我只是觉得也许你需要一点压力。”他抬起手中的枪,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不能只让你的姑姑对付你,因为我认为你比我想的难对付一点。听好,杀了你对我来说很简单,比放你走还方便呢。”

  “你最好别杀我,”我呼吸不稳地说,“我死了,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完整的‘卡帕’了。”

  “是吗?我也可以不用枪,我可以让你忍受病痛的折磨,就像你父亲那样。”

  “你个恶棍!”我愤怒地向他喊道,“你就是那个首领!你害死了我的父亲!”

  他像是投降一样举起了双手,但这只是调侃与侮辱的行为:“哦,别这样,小女孩儿,我真怕你扑过来掐死我,我真的好怕……不过在那之前,我会掐死你!!”他的声音蓦然变得狠戾,冲上来扼住了我的脖子,我在头晕与恐惧中剧烈挣扎。

  “威胁我?嗯?”他手上持续加劲,“你才活了多少年!可怜的姑娘,真可怜!”

  氧气突然回到我的嗓子里,把我呛得直咳嗽。我跌在地上,一阵头晕眼花,眼冒金星。迷迷糊糊的我感到他踹了我一脚。

  “你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吧?嗯?你还需要同伴,一个能帮得上忙的人。当年你父亲的团队差不多全死去了,包括他们的家人。不过总有几个命硬的,不是我动不了就是我找不到。你是一个,还有一个我不能动的。好在还有第三个呢,藏了这么多年总算让我发现了。我会让他来陪你的,相信我,你们一起来做这件事一定会很出彩。因为你们都是聪明人。”他慢慢走向门口,“他会来见你的,莫娜·佩芝。”

  我头晕眼花的在地上坐了很久,依然觉得自已的喉咙像是有什么东西卡着。我挣扎着站起来,坐回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仪器叹了口气,心还沉浸在惊恐的情绪里。

  也许我需要一杯白兰地,我想。不过我并没有动弹,而是摆弄着仪器,又开始装模作样的磨洋工了。要是我想活命的话,就是得磨洋工,拖时间。

  他说还有一个人,那是谁?是谁和我一样幸运,多年来始终没有死在黑色吉姆的手下?

  我苦恼的把手肘支撑在桌子上,用手捂住了脸。又惊又怕,愁苦不已。

  我的天……歇洛克,你在哪儿?

  “上帝啊!”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福尔摩斯!”我激动地向他扑过去,“你怎么样?你终于醒了!”

  “华生?”他半睁着灰色的眼睛,迷迷瞪瞪的看着我,“我是睡着了吗?”

  “睡着?”我又好气又好笑,“你摔昏啦,可怜的福尔摩斯!”

  “摔昏了?”他睁大了眼睛,“怎么……哦,想起来了。你说我不可救药,华生。”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还不行吗?”我紧紧抓着他的手,“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对你说话,你可一定要原谅我!我看见你昏在那儿时,都快吓死了!”

  “哦,亲爱的华生,”他眯着眼看我,“我最不爱听见别人说我不可救药了,你可把我惹毛了知道吗?我太生气了!”

  我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知道他已经原谅我了。如果他真的生气,要么完全不理我,要么,比这难听一百倍的话一句一句的从嘴里蹦。

  “没事了就好,你醒了就好……”我摸摸他的头发,“感谢上帝,我要是救不活你,那我永远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是我自己任性,你没必要责怪自己,医生。”他微笑着,还想再说什么,突然一愣,闭了嘴。

  “怎么了?”

  “我本想说,我们天黑前到不了陶斯小镇了,”他郁闷地说,“不过刚才我从我的肠胃情况与肌肉痉挛程度上判断出,我至少睡了两天以上。”

  “三天,你睡了三天。你知道有多凶险吗?雷斯垂德从镇上给你请医生,结果那群混账医生都摇着头走了。气死我了!我就守在你身边,做尽一切我能做的,终于等到你醒过来。你差点丢命知道吗?”

  “是吗?”死里逃生的他似乎并没有多大感想,“真是惊险啊。幸亏我最好的的朋友是一名医术精湛的伟大医生。这说明侦探与医生是绝佳搭配。”

  我叹了口气:“得了吧,少拍我马屁,我差点救不活你。”

  “看出来了,你在大约一小时前哭了一场,可能是以为我没希望了。”

  我跳了起来:“这你也看得出来?”

  这个家伙冲我抿起嘴微微一笑,体贴的转移话题:“雷斯垂德呢?还有黑阁?”

  “去镇上了,”我没好气地说,“给你买棺材去了!”

  他哈哈大笑,我赶紧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我们借住的主人家走过来,递给了我一碗粥。

  “很高兴他醒了,命可他妈的真硬!”主人粗鲁的拍拍我的肩,“好啦,这回你也不用哭了。”

  我笑着接受了主人家那粗鲁的安慰,福尔摩斯开始试图坐起来。

  “你想怎样?”我警惕的说。

  “去镇上,”他说,“去找雷斯垂德,看他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该死,佩芝还生死未卜呢,我却心安理得的躺了好几天。”

  我赶紧按住他:“不行不行,你还跟个伤兵似的,头上扎着绷带呢。至少先把粥喝了吧?”

  “身体只是个附件,”他严肃地说,“华生,我……”

  他话音未落,我就已经把一勺热粥麻利的塞进他的嘴里。

  哄歇洛克·不任性就会死·福尔摩斯吃饭真是个体力活,比喂养最不听话的孩子还要费劲。我想我得好好考虑一下将来和梅丽要孩子的事情了。一个任性的福尔摩斯给我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搞不好我会一直恐惧孩子的。

  一碗粥刚见底,福尔摩斯就往床下跑,急吼吼地穿衣服穿鞋,要马上去镇上。由于他身体发软,我任劳任怨的协助了他的穿衣大业,又反复向主人家表达了感谢。主人家表示:你们英国佬也太礼貌了都快把我烦死了。

  “没问题吧?”我提心吊胆地看着骑在马上的福尔摩斯,毕竟他就是从马上掉下来的。

  “没事,华生,”他说,但神情中总免不了有些忧郁,“我又不好的预感啊。”

  “不好的预感?什么预感?”

  “我在昏迷的时候,好像听见佩芝在叫我的名字,醒了以后还以为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她呢,但是并没有。我总觉得……有一点不好。这几天,雷斯垂地和黑阁什么也没查到?”

  “没有任何消息,不过至少没有坏消息啊。你就是担心的过度了,佩芝小姐不会有事,因为有你在,你总是赢。”

  “有时我也会输,没有人可以一直赢下去。而且一旦我输了,后果真的会很严重……”

  我不说话了。让他自己去担心吧,反正我不相信他会输。

  午后炎热的阳光里,我们在一个小酒馆见到了雷斯垂德与黑阁。雷斯垂德双眼深陷,垂头丧气,黑阁比他还要憔悴,我想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苦头。

  “我想尽了一切办法,但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到处的打听,到处的找。所有人都没看见她,有人干脆说,这儿根本没有外人来过。”雷斯垂德苦恼的低下头,把一杯酒灌进嘴里。

  黑阁疲惫的看着福尔摩斯:“恕我直言,先生,毕夏普说的会不会是假的?他在骗我们?”

  “我也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福尔摩斯说,“但当时我别无选择。线索!线索太少!该死的!让我怎么办?”

  “会有办法的,只要你肯想。”我说。

  福尔摩斯把杯子端到嘴边,又被我一把按了下来,他埋怨的看着我,不过还是放弃了在受伤时喝酒的行径。杯子还没放到桌面上呢,他突然僵住了。

  “怎么……”雷斯垂德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动机,”他目光炯炯,“动机。他们绑架佩芝的动机。”

  “为了‘卡帕’呗。”我说。

  “不是说这个!”

  “那,那是说哪个?”

  “黑宝石!想想,黑宝石里有秘密,他们抓了佩芝,要得到秘密,却不知道秘密在哪儿!”

  “对啊,你在火车上对我说过啊,”我一头雾水,“所以他们绑架了佩芝小姐。有问题吗?”

  “有!问题太大了!我们知道那个秘密存在——尽管不知道具体内容。那黑色吉姆知道吗?他们知道这个秘密的存在吗?要是他们其实不知道呢?也许他们没想到佩芝父亲留了后路,还有那个设密码锁的蠢女人,她也许没看出那封遗书的奥妙!鬼才知道有个秘密在正待在佩芝头发上,他们不是为了秘密!”

  “啊?那他们为了什么?”我们三个一起愣住。

  “为了‘卡帕’!这还用说嘛!”

  “我越听越糊涂啦!”雷斯垂德痛苦的伏在桌上,“没有那个秘密,哪儿来的卡帕?不是为了秘密,而是为了卡帕,这什么鬼逻辑!”

  “你是蠢货吗?”福尔摩斯鄙视的看着他,“抱歉,我是不是说的太直接了?”

  雷斯垂德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我赶紧息事宁人的转移话题:“那他们是为了什么?说的直接点。”

  “为了卡帕,我不是说了吗?上帝!动动脑子!那个秘密多半是和卡帕有关的什么关键,那也是研究出来的。他们没有那个,就不能再研究一遍?”

  “所以他们找佩芝小姐研究……你确定?他们找了一个女人研究化学?”雷斯垂德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女人不属于化学,不过佩芝是个例外。”福尔摩斯不屑的看着可怜的探长。

  “这话说对了。”黑阁赞同的点点头。

  “这对我们有什么帮助吗?反正都是找不到她。”苦恼的官方侦探嘟囔着。

  “当然有帮助!他们把她请去研究化学,还是极其先进的化学,你说她会在哪儿?”

  我豁然开朗:“在哪儿都不在这儿!这个乱七八糟的牛仔小镇!至少该在什么高级实验室吧?”

  雷斯垂德一敲桌子:“哎呦我勒个去!难道我们千辛万苦追到这个小破地方,还要再跑去大城市?”

  “那还是好的,”我忧伤地说,“要是他们根本就是跑回了欧洲,那才叫个冤呢。”

  福尔摩斯的眼睛都亮了:“说不定他们在欧洲也有活动!美洲是他们的老地方这人尽皆知,如果他们其实在欧洲也……”

  “还不好说,我们别瞎猜了,快回去找毕夏普再揍他一顿,好好问问吧!”黑阁说。他好像很高兴看到毕夏普挨揍啊……

  “好主意,黑阁,你的智商已经在提高了。”福尔摩斯赞扬他。我深深的怀疑他在心里加了一句“在我的带动下”。

  “那我们快走!”雷斯垂德激动的站起来,突然脸色一变,大喊一声“趴下!”,然后迅速往地上一扑。我快速伏在桌子上,听见了一声爆破声与玻璃破碎声。

  “看来有人看我们碍眼啊,”福尔摩斯冷笑着抬起头,收回了按在我与黑阁头上的手,“都动枪了。”

  我的手迅速摸到了衣服下的左轮。

  莫娜·佩芝坐在床上,旁边是一个红发女人,三十来岁的样子,带着老练的笑容,亲昵地搂着她的腰。

  “亲爱的,你喜欢法国吗?我觉得这儿真不错。”

  佩芝抬抬眼,顺从地说:“巴黎是个好地方,特纳太太。”


  (https://www.tywx.com/ty13184/8175875.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wx.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ty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