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沙姆巴拉
顾寻听孙川讲到这里，不禁皱起眉头问道：“孙教授，您说军统的档案里记录我太爷爷曾经给太奶奶留了封信，可问题是太奶奶却从来没见到过有甚么信，她老人家跟我说得很清楚，当年她从上海回到天津后，就再也没能得到过太爷爷的哪怕半点消息？”
孙川叹了口气，道：“那是当然，你别忘了当年还有戴老板的人在背后。其实后来你太爷爷每到一地，都会给天津的医院拍一封电报，告知自己的行踪。但这些电报无一例外，最终都被直接送到了戴老板的案头。”
顾寻闻言，不禁眼眶微红，喃喃道：“可太奶奶为了找他，随着军队满天下征战，走了不知多少万里，找了整整十年呐！没想到竟然是因为……。”
孙川拍拍顾寻的肩头，以示安慰。口中接着道：“据‘力行社’报告显示，三六年十一月初，春风先生单独一人出现在沧州，织田竹治郎不知所踪。
两日后，在沧州城外某处田庄，死亡日本间谍三名，春风先生失踪。
三六年十二月，疑似春风先生的人又出现在湖北，一名日本间谍死亡。
三七年一月，春风先生在陕西、甘肃先后三次出现，死亡日本间谍五名。
二月，四川，两名日本间谍死亡。
三月，青海，一名日本间谍死亡。
五月，新疆，三名日本间谍死亡。
而此时，‘力行社’已成为历史。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正式成立，也就是日后赫赫有名的‘军统’。陈立夫任军统局首任局长；原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处，变为军统局一处，负责党务调查，由徐恩曾任处长；原‘力行社’，变为军统局二处，负责特务，仍属戴笠管理。
戴笠在一九三七年五月，曾指示军统二处内部，成立专门小组彻查有关春风先生的一切情报。因为到此时为止，与顾春风有关联的日本间谍死亡人数，前后相加已多达十五名。而巧合的是，自三七年五月之后，再没有发现过关于春风先生的半点踪迹。
很快，随着抗战打响，此事只能不了了之。但有意思的是，一九三八年初，戴笠升任军统局副局长，他呈报南京国府的公文显示：顾江南，表字春风。为军统密派特工化名，其人专司调查日军派往内地的密谍，在成功处决了多名日军间谍后，于三七年九月壮烈殉国。”
陆曼曼和顾寻听到这里，不禁大感意外。陆曼曼追问道：“春风先生是军统局特工？”
孙川哈哈一笑，道：“当然不是，至少从我们能掌握到的材料看，他从未加入过任何党派。当时抗战刚刚开始，戴老板又新获荣升，想必急需几件像样的功劳充充门面。在抗战开始前，就成功破获并处决多名潜入内地的日军间谍，此等功绩足以彰显出军统准备之充分、戴老板布局之深远呐！”
顾寻摇摇头道：“这位军统特工王脸皮可真厚！如果当时太爷爷只是再次失踪，难道他就不怕人还没死，将来有一天露了馅儿？”
孙川道：“我们国家历朝历代的官员，作这等事都是行家里手，怎么可能露陷儿？公文上写得很清楚，这个顾江南，表字春风。乃是军统密派特工的化名。至于这名密派特工的真实身份，当然只有派遣他的人才知晓。反正人已经壮烈殉国了，戴老板说谁是英雄，那自然谁就是英雄喽。就算哪天春风先生活着出现，你一个本名就叫顾江南，表字春风的人，和军统局已经壮烈殉国的化名特工，也沾不上半毛钱的关系！”
陆曼曼撇了撇嘴，道：“原来传说中的秘密工作也不过如此，立功升官都是这等手段，可真够让人倒胃口的，难怪民国没几年就完蛋了。那后来呢？”
孙川道：“春风先生自一九三七年五月后，就销声匿迹了。我们判断，他当时应该是从新疆方向，进入了昆仑山区。而我们手中掌握的，有关春风先生的直接材料，就到这个时间点为止。
其实戴笠直到最后都没弄清楚，日本人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到底是想要达到甚么目的？好像事情还与德国人有关？可德国人又有甚么目的呢？隔着大半个地球，又怎么会与早年青帮祖师的遗物扯上关系的？这些问题对当时面临中日大战的民国政府情报机构来说，显然属于可以忽略的小事。
后面与春风先生行踪相关的情报，则是来自其他国家的档案，主要是一九九一年，前苏联解体后，我们通过特殊渠道获得的，部分前苏联秘密档案。这些档案里还包括了一九四五年，苏军攻克柏林时，从德国国会大厦地下室找到的大量德文秘档原件。
据这些资料记载，事情的起因，源自于一九三四年，被希特勒任命为盖世太保首脑的，海因里希·希姆莱的一个想法。
希姆莱这个人本身就有神秘主义倾向。他为了迎合希特勒关于“德国雅利安人是全世界最优秀的种族”这一说法，将雅利安人的起源同神话传说连接起来。
自从两千多年前，古希腊哲人柏拉图在他的《对话录》中详细描述了亚特兰蒂斯人和沉没的大西洲后，亚特兰蒂斯就成为了欧洲家喻户晓的神话传说。传说中，亚特兰蒂斯大陆无比富有，那里的人是具有超凡能力的神族。亚特兰蒂斯人在大西洲沉没后，乘船逃离，最后在中国西藏和印度落脚。这些亚特兰蒂斯人的后代曾在中亚创建过灿烂文明，后来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向西北和南方迁移，分别成为雅利安人和印度人的祖先。
希姆莱认定，纯种的雅利安人就是亚特兰蒂斯神族的后裔。这一论断非常符合希特勒的胃口。为了证明这一点，希姆莱从一九三六年到一九四五年纳粹投降前的近十年间，向世界各地派出过多支由科学家和纳粹冲锋队员组成的探险队。一九三六年初，希姆莱曾要求盟国日本为探险队在亚洲的活动提供帮助。春风先生当年遇到的那个疯间谍织田竹治郎，正是满铁株式会社为此派出的行动人员之一。
在盟国日本提供了大量的情报支持后，一九三八年初，希姆莱派遣以博物学家恩斯特·塞弗尔和人类学家布鲁诺·贝尔格为首的‘德国党卫军塞弗尔考察队’奔赴西藏，这支队伍的其他成员还包括植物学家、昆虫学家和地球物理学家。
纳粹档案显示，日方提供的支持只是些泛泛的背景资料，与东京高层早先向希姆莱承诺的有力支持相差甚远。这应该与日方前期派出的多名间谍被杀有直接关系。看来小寻你的这位太爷爷春风先生，虽然不是军统特工，但也绝不仅仅是个只拿得动手术刀的普通医生。
那些纳粹探险队员到达西藏后，拍摄了大量的纪录片，贝尔格测量了很多西藏人头部的尺寸，并将这些人的头发与其他人种的头发样本进行比对；他们还通过被测者眼球的颜色来判断其种族纯净程度；为保留数据，这些纳粹分子用生石膏对十几个藏族人进行了面部和手的翻模，制作了这些人头部、脸部、耳朵和手的石膏模型。
就在这次考察中，他们还频繁地向当地人打听，是否有一个传说中被称为‘力量之源’的神秘洞穴。结果当地人证实，古老的传说中确实有一个名叫沙姆巴拉的洞穴，据说那里隐藏着蕴含无穷能量的‘地球轴心’，谁能找到它，就可以得到一种生物场的保护，做到‘刀枪不入’，还可以获得近乎长生不死的寿命，并能够任意控制时间和事件的变化。
这里我们需要特别注意的是，西藏的确很早以前就有关于神秘洞穴的传说，可沙姆巴拉这个具体名称，此前在当地的所有传说中都从未出现过。而对这个所谓‘沙姆巴拉洞穴’种种神奇特异之处的描述，也很符合西方人的思维模式，与传统东方传说不大合拍。所以我们很怀疑，那些向纳粹探险队证实传说的当地人背后，是不是会有一个很了解西方思维模式的人，对当地的传说做过某些二次加工。
一九三九年八月，纳粹考察队回到德国，受到希姆莱的热烈欢迎。希姆莱向塞弗尔颁发了“党卫军荣誉剑”。一九四三年一月，纳粹在慕尼黑大学，设立了以瑞典考古学家斯文·赫定的名字命名的，考古与人类学学院——斯文·赫定学院，塞弗尔经希姆莱推荐，被任命为首任院长。与塞弗尔同行的贝尔格也被希姆莱提升为党卫军高级军官。
由此可见，纳粹分子的第一次西藏探险活动，受到了纳粹高层的充分肯定。而塞弗尔交给希姆莱的正式报告中，有十多处地方提到了一个叫做‘春风’的中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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