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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大结局下


  

  隔日,在暖暖的晨曦中,甜蜜醒了。

  感觉到身体暖洋洋的,似乎一切风波都彻底过去了。

  她转过头,看到男人就爬在身边,睡得像个孩子,五官在晨曦的阴影里,依然是那么漂亮,完美,就像一副海报。

  她不禁想到了,未来宝宝的模样,若是男孩子像他一样,那得多漂亮啊!同时又想到,在他们幸福的家庭里,这个宝宝一定会像他父亲一样快乐成长,爱说爱笑爱闹,开朗活泼,就像厉微言小盆友一样臭屁,该是多么可爱,令人期待。

  只要他们一直牵手走下去,再不会发生那样可怕的童年了。

  那只大手,还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就这样,一整夜,他陪着她一整夜。

  鼻头又有些犯酸。

  她想,自己再没有立场去任性逃跑了,现在开始他们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面对共同解决。

  她伸手想抚抚男人的脸,恰时,门就被护士推开了,看到她已经醒来时,不禁宛尔一笑,一边帮她挂水,一边小小声羡慕地说,“曾小姐,你先生可真心疼你了,我们提醒他这里有家属休息床的,他都没睡。说是要是不握着你的手睡觉,你会做噩梦的。你做啥梦啦?”

  这小护士多半是个新来的,说话很是随性俏皮。

  甜蜜笑笑,伸手抚了抚男人的鬓发,突然就变了脸色。因为触手的肌肤热得有些不正常,她心下惊,立即伸手去抚男人的脸,发现温度真的有些偏高。

  “寒,寒……”她唤了两声,他没有立即醒来,手靠在鼻翼间的呼吸都是滚烫烫的灼人。

  小护士见状也知有异,立即也抚了下莫时寒的头,低讶了一声,急忙跑出去叫医护人员了。

  很快,男人被抬上了急救床,送了出去。

  莫氏夫妇赶到时又急又怕,韩子怡问起护士,那个小护士急忙赶来说明,“夫人,您说的情况,之前曾小姐已经跟我们认真提过了。我们医院已经从芙蓉城的军区医院那里调来了莫先生的病历和诊疗记录,至于用药方面,帝都医院那里常年有备这种特殊药种,已经派直升机去取了。你们别担心,先等等,一会儿主治大夫会出来。”

  听罢,韩子怡大大松了口气。

  莫遥心下却有一分了然的,这直升机取药的级别多半还是许策那边给的方便关系。这样的背后实力,就算是乔老爷子怕也不可能在头晚一个电话,就调来了附近驻军用的直升机救援。

  稍后,主治大夫终于出来了。

  面色并不太好,道,“像这种病例你们做家人的应该好好看着他,怎么能在春季高病发医暴晒太阳,就算是有保护服也不行。另外,还大幅度地劳累,使得他的免疫力严重下降。情况真是非常危险,要是再晚发现一会儿,恐怕之前调养的功劳都要毁了。等病人稍好些,你们还是赶紧送他回芙蓉城,那里的空气质量,还是比我们这里要好得多,也能减轻病人的病发痛苦。”

  说完,医生摇摇头,走了。

  韩子怡听得又是直抹眼泪。

  莫遥在一边直劝说。

  乔老爷子事后听说了,还打了院长电话,要求帮忙特殊照顾。

  ……

  之后,众人一齐来看甜蜜。

  甜蜜心里还担忧着莫时寒的情况,众人口迳一致地表示莫时寒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需要休养,暂时吊了瓶已经睡着了。

  甜蜜松了口气,看着屋里的一群长辈,除了莫家父母是她熟悉的,其他人瞧着都有几分尴尬无措。

  首先还是乔老爷子,微红着眼眶,看了甜蜜良久,才喃喃道,“丫头,对不起,这些年害你吃苦了。”

  “爷爷……”

  “小小姐,应该叫外公才是。”毛叔笑着纠正。

  甜蜜一怔,有些懵懂。其实到目前为止,她是觉得老爷子对自己有些特别,似乎好得过份了。不过还不知道,在长辈里已经明确的消息。

  毛叔忙提醒乔老爷子一把,乔老爷这方郑重其事地宣布道,“甜蜜啊,其实,我是你亲外公。我女儿,就是你的亲生母亲。”

  甜蜜惊讶得瞪大了眼,“怎么,怎么会?我有爸妈,我……”

  乔老爷的目光变得柔和了,“外公都查过了。曾家父母只是你的养父母,并不是亲生的,对不对?”

  甜蜜无法反驳。

  “你呀,你不知道你和我女儿年轻时,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实在太像了!初时我从小晴他妈妈那里看到照片,我也不敢相信。为保险期间,我便任马家母女去芙蓉城找你。而小晴他妈妈也拿了一根你的头发给我,说若是我有意,就做个亲子鉴定。本来我也觉得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并不稀奇,只是没想到这一验……”

  甜蜜真的懵了。

  这方未叙完,许策夫妻也到了。

  不过乔欣彤依然没有看父亲一眼,一坐到床边后,就执起女儿的手,目光微闪,看了半晌,才叫了一声,“糖糖,你不记得妈妈吧?”

  这句话是用的肯定句。

  甜蜜依然无语,也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这一天之内发生太多事情,而且都让她很是匪夷所思。怎么突然之间,自己就从孤儿变成了有外公,有爸爸,还有妈妈的孩子了?!而且,而且……啊,她的外公竟然是华北一代枭雄似的大人物,妈妈还是千金小姐,爸爸……

  许策接到女儿的目光,本来习惯性的严肃脸立马化成了绕指柔,笑得亲切又和蔼,“糖糖,这是的小名儿。你满一周岁前,都是和我们住在一起的。可惜那时候你太小了,都不太记得了吧?”

  原来,她是一岁之后,才被迫离开他们的吗?曾经,她乍闻自己是养女时,一度怀恨地想着自己一定是被重男轻女的农家人抛弃的女儿呢!因为,曾家叔叔说过,曾家父母是在田地里发现她的。二十多年前吧,那一代的人还是重男轻女很严重的,扔女儿这种事敢并不少见。

  没想到,自己曾经的认识,今天都被颠覆了。

  “糖糖,妈妈对不起,让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乔欣彤想到女儿是生活在平民家庭,虽然丈夫没有细说女儿的成长史,但凭直觉她就觉得女儿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光是摸着女儿的小手,都是茧子,她就知道。这世界上,也只有母亲呵护女儿的心才是最细腻最洞察秋毫的。

  “啊,那个……”

  一时间,甜蜜还真没法对着这张看似相似,又很陌生的脸,叫出一声“妈妈”,有些着急地看向了韩子怡。

  韩子怡忙打断了这翻悲思,忙提醒乔欣彤说想看看甜蜜幼时的照片。因为头日她们聊到孩子时,都提了过。乔欣彤立即拿出了一个木盒子,在床上摆开了,里面全是甜蜜一周岁时的模样,从她刚出生的那一刻。甚至还有时下非常流行的,诸如胎毛笔啦,小脚印的印泥啦,还有洗澡大哭,第一煎胎毛时竟然傻笑。

  “呀,这张……”

  甜蜜突然看到一张照片上,她注意的是当时的自己穿着的那件小衣服。

  乔欣彤立即道,“对,就是这张。这是我们回……之前照的。那晚你失踪时,就是穿的这套衣服。”

  原来那小衣服现在还保留在甜蜜父母的那间888号幸福出租房里。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有那样一件看起来款式布料都很不一样的衣服,父母也没有解释,只是一直留着。其实要是稍有些见识的人都能看出,那可是真丝织成的布料,相当高档。当年因为物资不发达,像曾家父母只是小城市的普通工人,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好东西。只是觉得是孩子原来父母的,留着就当是给孩子一个念想吧!

  一番唏嘘之后,许策又将那个小木盒子拿了出来。由乔欣彤将那只传许家长女的长命锁,重新给甜蜜戴上了。

  抚着女儿苍白的小脸,乔欣彤的泪水又潺潺而下,直说,“宝贝,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缺失了你二十多年的成长,宝贝,妈妈会赶紧好起来,争取以后多陪宝贝二十年。”

  “呃……那个……”甜蜜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又看了看公婆,得到了鼓励的笑,才小小声地唤了一声,“妈,你……别哭了。”

  一听到这声唤吧,乔欣彤却哭得更厉害了。许策索性示意众人让妻子哭,毕竟睡了这么多年,醒来之后物是人非,明明感觉还应该在襁褓中的女儿竟然已经长大成年,还结婚怀了孩子了。这其中的心历路程,也只有让乔欣彤一步步慢慢去体会,宣泄,接受。

  好半晌之后,乔欣彤的精神有些不济,被许策劝着又回去休息了。不过母女两又约好,下午一起用餐,乔欣彤还说给女儿做了小时候爱吃的萝卜泥。甜蜜表示欣然期待。两母女很快在饮食问题上,找到了共同话题,这方依依不舍地道了别。

  许策夫妇离开,只可惜,他们始终没有多跟乔老爷子说一句话。期间,毛叔好几次想要搭话,也都被拒绝了。

  等到人一走,老爷子微微叹息,也只是看着甜蜜和莫家夫妇说话,没有插话。

  甜蜜感觉到老爷子的心情,忙叫了一声“外公”。

  老爷子立即笑着应了一声,“哎,好孩子。你好好休息,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了。”

  “外公!”

  “还有事儿?”

  “也不是啦!”

  莫家夫妇见小姑娘似乎有话要说,便悄悄退开了。

  老爷子坐到了床边,握住了朝他伸来的小手,长叹一声,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看着这张酷似女儿的小脸,心情总是很复杂。

  “你是个好孩子。”、

  “可是,这一天,发生好多事情,人家都没消化好。”

  老爷子回叹,“是呀,发生了好些事。老头子,消化也不好。”

  祖爷二人这方相视,都是一笑。

  甜蜜终于问道,“外公,你和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老爷子沉吟,眉头不自觉地索了起来。

  毛叔想要说什么,却被老爷子严厉的眼神打断了。

  老爷子不想让还躲在床上孙女操心,只说没事儿,“一家人有什么矛盾,慢慢都会解决的。反正,现在一个屋檐下,还愁没时间吗?以前连人都不知还在不在,那……放宽心,是咱们的,跑不掉。你瞧,你老公不也追你来了吗?!”

  “外公,人家在说的不是这个啦!”

  “哎哟,我还听说莫家那个可是个大醋坛子,我再陪在这里,怕招人酸气儿了。”

  “外公,”甜蜜撒了撒娇,“我真的有外公了啊!”

  乔老爷子不禁失笑,其实心里也在不断地说,他真的失而复得了,女儿回来了,孙女儿也有了,马上还将有个小曾孙儿。

  “是呀,真的有了。”

  病房里,不时传出的都是笑声。

  甜蜜觉得,这个世界太奇妙了。而这个冬天,一下改变了她的一生。

  ……

  再醒来后,夜色降临,外面十分安静,可是没见到意料中的男人,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儿。她急忙找人来,小护士立即说出了实情。

  甜蜜着急,坐着轮椅去看人,果然就在隔壁的房间,莫时寒正在输夜,并且,又犯上大少爷脾气了。

  “妈,我说了我没味道,你扶我起来,我要去看甜甜。要是她没看着我,会害怕。”

  韩子怡真是被急得没话说了,回头一看甜蜜已经过来了,才松了口气。

  “老公,要是你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喂我吃饭,我不吃饭,那到最后饿着的可是咱们的宝宝。”甜蜜一边说着,一边抚抚自己还平平坦坦的肚子。

  莫时寒看着姑娘明亮的大眼,默了一会儿,终于乖乖伸手接过了母亲手里的碗,将一碗稀饭都吃完了。甜蜜陪在一边,也吃起了晚餐,还不停地赞美婆婆的手艺,打趣莫时寒不会享受美味儿。

  莫时寒皱了下眉头,把甜蜜夸奖过的菜,都一一又吃了一遍。

  韩子怡看到几乎吃光的饭菜,高兴地收了碗,留小夫妻说悄悄话去了。

  吃完饭,甜蜜也没舍得回自己病房,索性就偷懒钻上男人的床,小护士只有帮他们将水挂在了一起。

  窝在男人身边,感觉到那热呼呼的气息,还是有些低烧的,而且脸色也很糟糕,紫唇和紫指甲这种重度病症反应也依然没有完全消退。

  两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看到窗上不时闪过的烟花,只觉得这段时间就现在这一刻,才是最安宁平静,让人感觉踏实起来。

  甜蜜轻轻地说,“孩子他爸,生气好累人哦!”

  莫时寒抚着怀里的人儿,“那就不生气了。”

  甜蜜叹息,“可是,有点难……”

  莫时寒顿了一下,又道,“那就,今天比昨天少生一点气……”

  甜蜜仰起头,看着男人平静而英俊的脸,“你说,万一宝宝生下来是个小气包儿,可怎么办?”

  莫时寒愣了一下,唇不禁裂了开,“女孩子,小气点儿好。”

  甜蜜有些故意了,“那,万一是男孩子呢?”

  莫时寒说,“我会教导他,女性更需要男性体贴呵护关爱包容。”

  甜蜜爬回男人胸膛,“我觉得,也许……你会是个好爸爸。”

  时寒只是用力握着那只小手,紧了又紧。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两人终于沉沉睡去。

  ……

  之后,甜蜜再问起韩母关于莫时寒的病情,韩母便详细地将莫时寒在医院待了十年的事说了出来。

  所谓光线性皮肤病,也可称为日光性皮炎、多形日光疹。这种病只查日光照射就会加重病情。曾有一度中古世界罕见此病例,被人当成了什么吸血鬼,被活活烧死。所以一旦得了这种病,就不能吃那些感兴性强的蔬菜,譬如芥菜、马齿苋、槐花等,故而这类人一般皮肤白皙。

  也因为对很多食物有忌惮,才刚刚十来岁的孩子,正是可以大胆享受所有美食的年纪,却什么也吃不了,那种心理压力绝非寻常人可以想像的。难怪这也养成了莫时寒对食物特别挑剔的性格,同时也把韩子怡这个妈妈锻炼成了美食达人。

  但若是病情严重者,发生肤体变异的情况也有。那图片甜蜜在网上搜了一下,可把她吓得再不敢轻忽对待。此后莫时寒的调养工作,她做得比婆婆更严格周密。

  联想起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突然昏倒”,爱吃甜食,她掉落的那块蒸蒸糕?刚好,当时她的用料都是莫时寒喜欢,刚好也不会引起或加重他过敏反应的食材。

  之后,晚班后撞见,也是吃掉了她的水果蒸蒸糕。

  再之后整个夏天纠缠她,要她做他女人,都是处处打伞,随时穿斗蓬装,办公室里一片漆黑。

  难怪她会觉得,办公室里的灯光感,和别的公司商场等不一样。

  还有空气质量问题,原来建那么大个六角星建筑,是因为这种建筑格局有利于他们从国外引入的一套空气净化系统的安装,并且这种形状也在多种生物科学中研究显示,是与金字塔形态雷同的一种拥有神奇保鲜、净化效果的结构,有益于莫时寒皮肤的呼吸,体温调节等等。

  总之,为了救他的命,为了让他过得舒服,为了儿子这个毛病所花下的功夫,非寻常父母可想像。

  甜蜜终于叹息一声,握住了婆婆的手,说,“对不起,妈,以前我都误会你了。”

  婆媳两相视一笑,恩仇尽泯,

  韩子怡摇摇头,表示,“我也有不对的地方。等回了家,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爸妈,烧柱香吧?”

  “好。”甜蜜笑着点头,与韩子怡抱在一起。

  她呀,现在有好多家人了。

  不过想到现在新出现的家人,又有些为难的感觉,“妈,你知道我外公和爸妈他们当年的事情吗?”

  韩子怡摇头表示无奈,也提出了一些建议。甜蜜听罢,觉得婆婆的思虑很周到,即顾及了老人,也给父母了一个台阶下。于是在几日后,保胎结束,便决定还是回乔家老宅休养。

  即时所有人都来接她出院,场面还相当热闹,连医院的管理人员都出面了。后来他才听说,原来乔老爷子曾经捐助过这家市内最大的国立医院,属于荣誉理事长。

  甜蜜看着前来的两位重要的亲人,一边是柱着拐杖的老人,一边是眼角已经有纹路的母亲,说出了自己的渴望。

  “妈妈,之前我来津城旅游,都是住在乔家大院的。公公婆婆也要住在那里,我们说一家人住在一起也好互相照顾。反正乔家屋子那么多,你们就跟我们一起先住一住。等过了元宵节,我再和你们去港城,度蜜月,好不好?”

  甜蜜发挥了撒娇的功夫,攥着乔欣彤的手臂摇啊摇。

  使得乔欣彤本来满心的排斥,也慢慢化成了女儿的绕指柔。谁叫这是女儿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请求自己呢!

  许策道,“好吧,去就去。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龙谭虎穴。”

  回头,甜蜜给莫时寒整理出院时,就拿了一件超大超厚实的黑色连帽羽绒服。

  那穿上啊,瞬间膨胀成两个人儿。

  莫地寒一看,眉头一掀,“你让我穿这个?”话说人家以前穿斗蓬装也是一眼能瞧出帅劲儿的酷哥的好不好,这衣服是个什么货,穿上完全没型儿简直怂到暴了。

  莫少爷表示不满,不穿,拿起大衣套上,就要出门。

  不过,小媳妇儿不满,提着衣服站在原地不动。

  两人就在门前、门内,僵上了。

  长辈们都好笑地站在一边,看了起好戏。

  甜蜜抚着肚子,开始嘀咕,“宝宝,你看爸爸多不乖啊,存心想折腾咱俩的心窝窝。你的奶粉钱怕是要泡汤了,回头咱们只能回家吃你外公外婆,到时候要被人笑话坏了。唉!怎么会有这么小气臭美还任性的爸爸呀?”

  莫时寒低咒一声,终于还是把北极探险队式的外套穿环保。

  甜蜜一边走,一边用命令地语气说,“你的脸是我的,身体是我的,颜值是我的,健康是我的,这么长的睫毛都是我的。你是我的宝贝,正所谓财不露白,宝不可现世。我把自己的宝贝藏着掖着不让人觊觎,难道错了吗?前是谁说是我男人的。既然认了,就得乖乖听话,不然,连女儿都要笑话你。”

  说着,就笑了起来。

  同时,还伴有长辈们的低笑声。

  走在后方的毛叔笑道,“果然是家有一女,如有一件小棉袄啊!老爷子,你看这画风像不像大小姐回来了。哎哟,瞧我这张臭嘴儿,大小姐本来就回来了。”

  老爷子悄悄朝女儿的方向看了一眼,嘴里也只是轻轻地嘀咕一声,“好,好,都回来了。”

  到了乔家大院后,甜蜜主动去扶住了老爷子,老爷子便指着大门口旁一颗伸出来的树说,“那颗桃树啊,就是你出生后给你栽的。每年结的桃子,味道都很不错哦!”

  这大概是老一辈的一种传统,生女儿时栽下桃树,当树长过了墙头,外人就知道这家的女儿已经可以嫁人,便会赶来求亲。

  听到这里,众人脚步都顿了一顿,开始讲起这大宅子的历史故事。譬如住守几任总督,还有多少名人在此避过难,里面融合了几国的建筑风格,等等。

  甜蜜听完外公的故事,立即窜到了母亲身边,扶着乔欣彤大步往里走,问起了门前影壁,和主屋宫殿风格的由来。乔欣彤本不愿多说,可又拗不过女儿的好奇,都一一讲来,更比老爷子讲得绘形绘色多了。

  旁人一路行来,感觉都像是在时空长河里走了一遭,倍感不虚此行。

  整个乔家大院,也就像是一座藏满了历史故事的博物馆。

  乔欣彤再看到摆放着太师椅的大厅时,不禁生出几分感慨,抚着那拼着大理石山水的圆木大桌,仿佛一下子回到幼时,年节里,他们提着自己的生肖灯笼,在大厅里跑来跑去,屋子里坐满了乔家的叔叔伯伯,虽然失去了母亲,可是家里依然热闹非凡,暖意融融。

  也许正因为情感和心情的避风港,才会对当年的误会特别难以释怀吗?

  “妈,你知道这里有个神秘花园吗?”

  韩子怡先笑了,甜蜜忙道,“人家说的可不是网上那种用来添颜色的图画本啦!是真的神秘花园哦?”

  乔欣彤无奈,“先休息一下吧!瞧你急得,满头是汗。这胎刚保着,别一惊一乍的,免得到时候生下来,就跟你一样是个调皮鬼。以前,可没少给你爸爸下脸儿。”

  甜蜜一听乐了,“哦,我怎么给爸下脸了?”

  乔欣彤只捂嘴笑,不说。

  甜蜜可好奇了,急忙窜到了许策面前。虽然这个大叔看起来总是严肃兮兮的,不过对自己时却很不一样。

  许策咳嗽一声,“调皮。”就扭过头不发表意见了。

  甜蜜知道这一定是很有内容的,便缠着许策讲故事。众人坐下后,都说说笑笑,气氛比之前老爷子想像的还要好。

  这时候,莫时寒偷空终于把那厚重的黑熊装给卸下来了,在父亲的示意下,到许策面前道了声谢,“叔,之前谢谢您了。”指的还是草场上,调飞机的人情债。

  许策一听,目光就是一瞪,“谢就不必了,那也是我的女儿和外孙儿。都这样了,你还怎么叫人的?”

  莫时寒愣了一下,逸出一丝苦笑,“爸。”

  乔老爷子这方突然一拍手,叫,“好好好。”众人全看了过来,他就只是笑,笑着看向女儿的方向,可是乔欣彤只是低头喝茶,没有明显表示。不过在老人看来,这已经算是很满足了。

  ……

  午后,甜蜜本想带母亲出去走走,不然饭后上年纪的人都犯困要休息,便只得做罢。

  于是众人先在管家毛叔的带领下,去整理各自的房间了。

  毛叔有意而为,让新来的门房带许策夫妻去了,自己则趁机跟甜蜜说了当年的一些事情。乔老爷子赶走了女儿,其实也只是在怒头上,事后马上就后悔了,立即派人去寻人。谁知道这人就突然石沉大海,不见踪影,最后得回来的都是血裹的衣料,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接下来的几十年,老爷子一直派人寻着,没有间断过。可怎么也没想到,孙女儿会跑到距离那么遥远的川省境界,从华夏帝国的东北斜跨到了西南。而女儿还从北方,一下子跑到了八杆子打不到的南方港城医院里,做了几十年植物人。

  这都是老爷子万万想不到的。

  甜蜜表示,“这个我会想办法的,毛叔,你确定当年的具体情况就这些,还没有其他异处吗?”

  毛叔叹息,“这个,其实说死人的坏话也不厚道。不过当年大少爷的确在大小姐的这个姻缘问题上,给了老爷子一个误导。”

  甜蜜微讶,“爸爸是小混混?!这个……”她不好意思地转向婆婆,知道婆婆家和许家还是有深厚关系的,“妈,爸爸他……真的是黑社会的吗?”

  至今,毛叔也只知道许家是港城名流,但具体怎么个有“名”法儿,居于东北这地界也算是老有资格了,不过对于南方的势力分布,也不是特别清楚。

  韩子怡失笑了,“哎,这个啊,我们家和许家,在黑白两道的确吃得很开,而且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不过甜蜜,你觉得什么是黑道?”

  甜蜜想了下,“干坏事儿的?譬如,争地盘,卖那种禁药啊,还有赌博啦,卖,卖那啥,小姐……”

  韩子怡又笑了,“那你觉得,走私药品给第三世界不发达国家,还有维持夜场酒吧的安全,防止打架斗殴事件时,必然也会涉及到动手,像寒寒那天教训他二哥一样,那些,算黑道吗?”

  甜蜜摇头,表示迷糊了。

  韩子怡只道,“有时候,非法的事情,并非犯法?你想,你和时寒没领证就同居了,这算是非法的。可是,这是不具攻击性的事件,除了得不到法律保护外,并没有伤害到其他人,但是对你们却有很重要的意义,也会有很多好处。譬如加深了解,提前适应夫妻生活,还有考虑一下对方的能力。世界上,有很多这样灰色地带,见不得光的事情,需要人去做。”

  甜蜜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啊,我知道了。就像我摆摊不给摊位费和清洁费,管理员一来了我就跑掉。我也没碍着谁。还有啊,网店里也有很多走私产品,虽然非法,不过便宜了我们消费者。”

  几个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甜蜜瞬间就调换了一种思维,“那,许叔是不是还有些很义气的……英雄故事呢?古惑仔那样儿?”

  韩子怡摇摇头,表示,“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回头你可以问问他。”

  恰时,乔欣彤就来了,笑道,“想知道你爸的英雄故事,可以问我。想当初,我们初见面的时候,他就对我耍了回流氓,又当了盘英雄。”

  “啊,是真的吗?妈,你说说具体是怎样的呢?”

  甜蜜陪着妈妈们在屋子里聊天,还就着屋子里某些她早玩过的物件,请教母亲由来。那什么笔盒似的鲁班锁,还有会变图画的宫灯,桌案上的焚香铜炉,甚至屏风后用黄花木做的漆画马桶。可把女人们给闹乐了。

  后来甜蜜还拉着母亲去自己住的房间,指着一个小木马,小摇摇床,说,“妈,你看,这个毛叔说是外公亲自做的。我猜肯定是给我做的。嘻嘻!还不错,我还能用呢!你看!”

  乔欣彤一看,眼眶又悄悄泛了红。

  ……

  得空时,韩子怡问起甜蜜一事,怎么会跟马家母女跑来华北的。

  甜蜜才说起了关又晴的事儿,韩母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因由。

  甜蜜很感动,“妈妈,其实还是要感谢你给我和小晴认识的机会啊!要不是妈妈安排,我也不会这么千里迢迢,居然和自己的表姐成了好朋友。哈哈,我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说着,就忙忙地去发微信消息了。

  韩子怡有些讪然,心想当初自己的心思可没有那么单纯呢!不过姑娘心思简单,宽容又善良,她才是最应该感谢的那个人。

  那时,乔老爷子接到了从草场打来的电话。

  那边的保安负责人说,因为没有明确的证据显示马家母女在这起惊牛马事件里,有作案动机。加上甜蜜又是两人请到津城来做客的,之前还带着甜蜜住在酒店里,城里拍到的照片,都显示了母女两很是照顾这孩子。便说拘留了这么长时间,也超过了规定,再扣押下去也有违法规,必须放了人。

  乔老爷子想了想,便同意了。

  同时,许策自然也接到了同样的报告。

  “要回来了?也好。我看他们敢当着我的面儿,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什么鬼。”

  阿木立即道,“爷,我们的人发现,好像有人暗中和马家母女联系过。目前我正派人查,在她们回到这个家之前,就能查出来。”

  许策冷笑,“两个女人,要是没准备一两个助手,想要谋这么大笔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加派人手,把乔宅都给人监控起来。”

  于是,这一晚夜深人静无人时,整人宅子里都是人头攒头,忙着安置时下最先近的监控保安系统。然而乔家人自己却一无所知。

  不过当晚聚餐时,还是出了一些小小的意外。

  开始的时候,乔欣彤表示没味口,不想聚餐,就说在外点些吃食,在屋里用过就休息了。

  甜蜜知道后,就去央求母亲一起做饺子,说大过年的一家人团聚,自然要吃一顿饺子,才能团团圆圆地幸福过日子。

  乔欣彤自打醒后就特别宠女儿,这个要求也不过份,便也就应下了。

  于是毛叔非常积极地将食摊子搬到了乔欣彤房里,女人们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包起了饺子。男人们则在一旁打着下手,聊着各自喜欢的财经话题。

  乔老爷子柱着拐,站在窗外,看着里面热闹闹的画面儿,只是笑。毛叔想要拉他进去,他也只是摆摆手,不动。

  等到热气腾腾的饺子出了炉,甜蜜在一旁帮母亲盛碗。

  “妈,爸爸吃几个啊?”

  “别听他吼,晚上吃多了就睡不着,给他三十个就行了。”

  “那我呢?”

  “呵呵,你想吃几个?”

  “哦,妈妈吃几个,我就吃几个。”

  “你呀,妈妈都上年纪了,哪能跟你们年轻人比。就十个吧!”

  “十二个啦,六六顺哦!”

  “好,十二个。”

  “那我婆婆和妈妈肯定一样。我公公也和爸爸一样。”

  “好,都十二个,六六顺。对了,小寒呢?”

  “他十六个。今年他公司要上市了,得发发发!”

  “好,发发发。”

  “那外公那样的老人家吃几个?”

  “老人家就八个吧!”

  说完这话,乔妈立即愣了一下。

  甜蜜却拉着嗓子叫了起来,“外公,妈说你只能吃八个。不能吃十二个咯!”

  外间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乔欣彤立即避开了女儿的笑脸,低头继续盛饺子。甜蜜有些摸不准,只得小心翼翼端碗,不敢再胡说海吹了。

  吃馋子时,乔老爷子还是被毛叔和甜蜜一起拉进了屋子里。

  乔家院大,每人独住的房间,至少都是一式两间,尤其是像乔欣彤和许策住的这套房,算是当年老爷子留给女儿的婚房,东西几十年都保持她离开时的样子,甚至还准备着大红的喜被喜枕,就等着女儿哪日出嫁时用上。

  厅屋里的八仙桌,不大,三家人围坐在一起,刚刚好八个人。

  众人吃得热气腾腾,满屋子都是菜香味儿。男人们还非得喝上两盅,不过小媳妇儿就特别警告了自己的老公。

  莫遥打趣,“瞧我们家小媳妇儿啊,可是处处为顾着自己老公的。”

  甜蜜瘪瘪嘴,“我也是为他好啊!他还有些低烧呢。”

  众人就笑了。

  这时候,乔老爷子突然提起,“听说之前你们在涪城的婚礼,只开了一半。要不,甜甜现在有了娘家,就在咱老乔家重新办一次,就咱们家自己人……”

  啪的一声,乔欣彤将筷子掷在了桌上,冷冷道,“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会嫁,用不着老先生你多事儿。”

  说完,就端着碗,起身离开了。

  好好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当年的死结,还死死地打在那里,没有松动。

  甜蜜微叹,看来,她还得再努把力啊。

  ……

  饭后,甜蜜看到老先生一个人,竟然又走进了那片花园,便也悄悄跟着去了。

  就看到老人坐在田梗子边,掏出个老烟袋,抽了起来。

  甜蜜愣了一下,立即冲上前,抢过了那烟袋,叫道,“外公,医生都说了你不能抽这种老烟了,你还抽。而且,你外孙儿在这儿呢,你好意思让人家吸二手烟嘛!”

  老爷子一看小姑娘气鼓鼓的模样,一下就笑了,“傻丫头,你看看烟嘴里,有没有烟叶子。”

  甜蜜一看,才道是自己误会了。

  老爷子接过烟杆儿,语气中淀着悠长的笑意,“以前我一抽,你妈也这样教训我。呵呵!还偷偷往我包里塞糖,说要是想抽了就吃糖。”

  甜蜜大眼一闪,立即往人都里一摸,还真摸出一块糖来,老品牌,大白兔。

  “外公,你别难过啊!妈她要是不在意,就不会生气了。”

  “我知道。好丫头,我都懂。就这样子,我就很满足了。反正,你这肚里的小东西,总得叫我一声曾外公的。”

  “呀,那可不成。不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嘛!外公您可是枭雄呢,必须树立更远大的目标。”

  老人呵呵地笑了,小人儿挥天戳地地开始画起了未来的幸福蓝图。

  这一夜,夜色很美,金盘高悬。

  ……

  甜蜜决定曲线救国,先一个个攻破长辈们的心结。

  外公了解了爸爸的情况,已经不再误会老爸是个小混混了。现在,先从老爸开始吧!要是能把爸爸挖到当同盟,也许就成功了三分之二了。

  许策笑问,“三分之二?你没把你自己算上吗?我们家应该是四口,加上我,不是四分之三。”

  甜蜜不依了,自认说不过这只老狐狸,索性万变不离其中,撒娇抵万金。

  “爸,说说你和六舅舅英雄事迹吧!”甜蜜觉得,让男人们吹牛给予崇拜和赞赏,一得瑟说不定他们就放松警惕了。

  许策哪会不知小姑娘的小九九,索性也享受女儿的亲近,便开始讲起年轻时的那些荒唐事儿,从帮港督抓海盗,说到打击某岛国的自卫队行动,从参加英格兰半岛的赛马比赛,到阿拉伯世界去偷了酋长的快艇,玩了大半个地球,才被抓住,结果差点儿被逼当人家女婿。

  “咱们家的澳城的赌场可是最大的,回头带你去玩,随便输。”

  “啊,爸爸,你真是灭自家人威风嘛!为嘛人家玩就一定会输?!”

  “好好好,爸爸让你从头赢到尾。”

  “作弊啊,爸爸,作弊的人生是不可能幸福一辈子的!”

  许策看着小姑娘一副老生说教的模样,笑得乐不可支。心下不禁感叹,世人诚不欺我,养个女儿的确是即暖心又开心啊!

  “爸爸,之前妈说我让你在属下面前吃过鳖,都吃了什么鳖啊?”甜蜜悄悄切入正题了。

  许策微微一顿,看着女儿认真的眼,也知这绕了一大圈子再回避主题,也没有意义。虽然想起当年太难受,还是说了,“你出生时,我就陪在你们母子身边,看着你从皱巴巴的小猴子长开成漂亮的小白馒头。可是当时帝都那出了事儿,我必须去解决。你妈就想带孩子回娘家,我觉得娘家是她自己家,肯定没问题,便派了人护送她回去。没想她自己的家人却……怒斥,威胁,甚至还要逼着改嫁,她带着你逃出家门肯定是要来找我的,谁知道碰到我的对头想要挟你们母女要挟我,你妈妈非常勇敢,也非常聪明,她把你藏在了田梗间,自己却坠下了铁道桥…”

  甜蜜想了想,“你和爷爷都寻过我和妈妈,寻了很多年,对不对?”

  “是。”

  甜蜜就有些疑惑,“既然如此,那为啥爷爷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呢?毛叔说他们完全没料到妈妈会被你带到港城去医治。西南和港城,都是他们没想到的,我们母女可能会在的地方。西南的话,后来我听曾家叔叔说,曾家爸妈的确是从田梗地里找到我的。他们结婚三年多都不孕不育,找了很多医院治疗,最后几乎在帝都花费光了所有的积蓄,依然没着。坐小车回川省时路过那片菜田地,听到我哭声,才拣到我的。后来他们也想过办法想给我找家人,但是很多同车人说重男轻女扔的娃娃,找到了亲生父母也没用。索性,他们也没孩子,就收养了我。”

  听到这儿,许策也想明白了,“难怪我们一直在失踪地附近寻不到你。应该是事发当日,你就被曾家父母带回西南了。而且又因为他们只是来帝都求医,不可能再出现,所以我们每年来寻都寻不着人。”

  甜蜜却还有疑问,“爸爸,你为什么都不告诉爷爷妈妈已经找到了呢?那时候,爷爷在找妈妈,你其实也知道的吧?”

  许策沉默了许久,才道,“你妈一直醒不过来,你又失踪了,而且还留下一包血水。我当时只急着报仇,更……之后医生宣布你妈成了植物人,醒来只能靠运气。我对他……也不知道你妈是否能醒过来,说了也是大家都伤心,索性就……”

  原来如此!

  这一来二去,大家难过伤心磋砣了那么多年,除了误会,意外,阴谋,追杀,还有那么多的心情纠结啊!而且一个个都闷在心里,不说。明明还是打从心里在为对方着想的,结果……

  甜蜜暗暗握起小拳头,心想这事儿现在弄明白了,那就好对症下药了。

  “爸,你现在还恨外公吗?”

  “呵,都这把年纪了,现在你们都回到我身边了,还有什么好恨的。我只是担心你妈。”许策回头就揪了女儿小脸一把,“你这个做女儿的都先倒戈相向了,你妈妈心里得多不平衡多难过。好歹,我必须要做好这个同盟军。”

  甜蜜立即明白了,挽着父母的手臂,“那我也是爸的同盟军了。”

  “小丫头,你这就是故事跑来策反的吧?”

  “那也是爸爸心甘情愿的啊!”

  许策大笑。

  “丫头,要劝你妈,还得从你自己开始。你可不知道,她知道你根本不是在伦敦留学,生了我好久的气啊!现在一个屋都老哼哼我。”

  甜蜜想了想,点头,“明白!”

  也许以前她还不会那么快懂得父亲的暗示,但现在她嫁了人了,有了婆婆,又怀上了宝宝。更加明白,做母亲的对自己的宝宝的那种爱,有时候是让人无法理解的深刻和浓烈,不可割舍,难以原谅。

  甜蜜在一颗梅花树下找到了母亲,母亲正将一片片的梅花收集在软帕子里,看到她来,便笑说,“这梅可以吃的哦?糖糖想不想偿偿梅花糕。”

  甜蜜一听到糕点二字,点头如捣蒜,母女两就准备准备进了厨房,一起做起了糕点。

  “妈妈,你和我的曾妈妈一样,都好了不起,都好会做糕点啊!妈妈,我的梦想就是当一个糕点师哦!”

  “真的?那妈妈一定要当第一个客人。”

  “那当然。”

  “呵呵,你不担心你家寒寒吃醋了?”

  “他才不敢。”

  立即,门口就响起了咳嗽声,母女两笑得可欢了。

  忙了一下午,梅花糕做好了,白嫩嫩的糕身上,点着六个梅花瓣,香甜可口,老外咸宜。

  甜蜜托着个白瓷小碗,就想给外公送一块去。但又犹豫都会,在母亲身边磨蹭。

  “妈……”

  “要去就去。”乔欣彤好笑地拍了女儿一下。

  甜蜜又蹭回去,小小声问,“妈,生气好累的,咱们不跟外公生气了,行么?”她就将梅花糕往母亲手里塞。

  乔欣彤动作又顿了一下,侧过身,以示回绝。

  甜蜜又蹭过去撒娇,那劲儿惹得旁人都不好意思,纷纷借口回避了。

  等到没人,乔欣彤佯似生气了,拍开甜蜜,坐到一边。

  “妈,妈……”甜蜜又蹭过去,大胆问,“妈,你到底生外公什么气呢!外公他之前还送了我一匹小白马呢!好漂亮,好可爱的,还教我骑马。”

  “行了,别说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原谅他的。”

  “为什么?”

  “要不是他的固执不化,我们就不会失散二十多年。我明明昏迷时你还是那么点儿小的小娃娃,可是我一醒过来你就已经这么大了。不仅如此,你爸爸为了我守了二十多年寡,你还在别人家里吃苦受委屈了那么多年。我的糖糖,你知不知道,你本该是我和你爸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瞧瞧你的皮肤,比妈妈、小寒还黑,你的手那么粗,还有那么多伤痕,我听医生说过,你的身子也不是顶好,这次能妊娠成功也是很低的几率下的幸运事件。你说,我能原谅他吗?!”

  甜蜜听着母亲的话,也不禁湿了眼眶,心想也许是自己也很难轻易释怀吧!一睁眼,丈夫老了,女儿嫁了。大家都变了好多,自己错失了那么多珍贵的岁月,这的确不是“对不起”三个字可以原谅的。

  “我的糖糖,你本该比任何孩子都要幸福快乐的长大。可是你……你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布包里,我听小寒说,是你替养父母还债的帐本,你都为了他们吃了十几年的苦。十几年啊!我从来没想过我乔欣彤的女儿会过那样的日子?会为了还十几万块钱,连大学都没能读上,缀学,永远奔波在路上,别人家的孩子在享受父母亲情,随意吃喝玩乐,可是你,我的糖糖……你知道妈妈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小名,就是希望你像不识人间疾苦一样的蜜糖,无忧无虑地长大。”

  “妈妈,我知道,我知道的。所以,我叫甜蜜啊!曾家爸妈很爱我的,从小到大,在十三岁前,我吃的穿的用的,都比同龄小朋友好好多的啊!他们都羡慕我呢!我觉得,也是他们牵引着我,遇到了时寒。而婆婆把小晴表姐介绍给了我认识,之后我才会跑到帝都找寒寒,却意外碰到了爸爸。爸爸带我们见到了你,爸爸说那天我看了你之后,你就醒了呢!”

  甜蜜握住母亲的手,她知道母亲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我觉得,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吧!本来我一直以为,你们是因为重男轻女才抛弃我的,有一度我还非常恨你们了。可是我知道那都是误会,就像……爷爷误会爸爸配不上你,才会反对你一样。现在我知道了,一切并不是那样子的。”

  甜蜜肯定的语气,就像一剂强心针打进乔欣彤心里,某些东西似乎在悄悄松动。

  甜蜜趁机拉着母亲,往前院的大花园走,边走边说着,“妈妈,你看,我现在很好。我不觉得以前有多苦,那一切造就了现在的我。除非你说你不喜欢现在的糖糖,那我可要伤心死了。”

  “糖糖,妈妈怎么会不喜欢你。不管宝贝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妈妈心里的宝贝。”

  “真的?”

  “那妈妈你敢跟我去看看神秘花园吗?!”

  乔欣彤没有再像之前回避,或者直接拒绝,就被女儿拉进了花园里。

  那时,天气清朗,日头斜斜地刷过了远处的回廊,将那片小池塘照得波光莹莹,宛如洒满了碎碎的金子。

  而就在小池塘边的草垛子上,坐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正敲着根本没有烟叶的枪嘴儿,一边叹息道,“丫头,你可别想再蒙老头儿了,以前你妈就喜欢玩这个,哎哟,有一次还不小心蒙到我的烟嘴儿,自己烫得哇哇直哭,非要我给她含着手指头呼痛痛。呵呵呵……哎,老了,那都是七八岁大的时候,你都二十好几了,应该……”

  “爸!”

  老人的喃喃低语,被一道压抑的呼唤打断了。

  老人身形明显一僵,慢慢的,又慢慢的,似乎怕是在做梦似的,好半晌,才转过身,就被一道身影紧紧地抱住了。

  不知道是午后的阳光太亮眼,还是怎么的,甜蜜离开时只觉得刚才外公回头的那一刹,整个头发雪白雪白的像是在发光,整个人儿看着都不像真实的存在,被虚化了似的。妈妈会突然忍不住,是真的害怕要是外公不在了,那该多可怕啊!

  世界可再没有后悔药可吃了,如果不趁着现在紧紧将重要的人抱住,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机会呢!

  幸福,其实就在当下啊!

  “哎……”

  她这出神地想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就要栽跟斗,好在一头栽进了男人的怀里,就被拍了一屁股。

  “走路都不看路了?你不顾自己,也想想肚子里那个。别生出来……”

  “哎哎哎,得了,别老把意外往孩子头上挂,宝宝的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甜蜜捂哮着嘴,哼哼。

  莫时寒脸板了一下,就将人搂着往屋里走了。

  “知道宝宝累,你还不消停,怎么老不见人。”

  “人家是看你睡得很香,出来兼个差嘛!”

  “兼差?你不是要学做面点吗?毛叔请了个大师过来,今晚给家里做地道的津城包子。”

  “哇,包子,包子,我的最爱啊,快快快!”

  男人有些受不了地看了下屋顶,屋顶正有两个大大的喜福童子脸冲着笑。

  “慢点儿,包子又不会跑掉。”

  “快点啦!你不知道,我听蓝星的老师说过,大师发面揉面,都是有学问,有讲究的。哦,还有什么时间要求。现在几点了?”

  这晚,乔家的家宴比起前几晚,都要热闹得多得多了。

  待包子一上桌后,甜蜜才咬了一口,就呵着气儿,一拍桌子宣布,“我想到了,这个孩子出世,小名儿就叫大包子。”

  众人一愣,谁叫在场就她年纪最小,反应过来,全笑喷了。

  葛遥道,“怎么不是小包子啊?”

  甜蜜摇头,“不行,我熟悉的人里已经有人的孩子叫小包子了。咱们津城最出名的是大包子。小包子是芙蓉城的特产。”

  许策好奇道,“糖糖,你的意思是还有下一个孩子,你们要生二胎?”

  甜蜜想了下,“对啊,一个孩子,不够三家人用啊!”

  老爷子笑得最大声了。

  韩子怡也很高兴,“多子多孙,多福气。”她这辈子生了三个孩子,可惜只教养出了一个最帖心的。但依然希望,能多一些孙儿。甜蜜的想法,倒真是全了三家人的愿望。

  乔欣彤微讶,“糖糖,你要生三个?”

  莫时寒立即接道,“我不是华夏的国籍,这个不算违规。”

  当然,这并不是有钱人家多生的真实原因。乔家这么大家业,老爷子总希望有人继承,但只有甜蜜这一个孙女儿,若不多生几个孩子,老人家总会有遗憾的。都已经浪费了二十多年时间了,这一次,都不想有遗憾了。

  “好,那就为生三个宝宝,干杯。”许策大笑一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甜蜜一边嘀咕着不准莫时寒喝酒,一边举起了自己的汤碗。

  众人大笑,这一晚可谓真正的圆圆满满,幸福开怀。

  “呀,我们回来的还真是时候,竟然有包子吃?呀,王师傅,这是德顺家的包子吧!我们幸运可太好了。”

  正当众人吃得正高兴时,一道女声插来。

  原来,马家母女竟然在这时候回乔家了。

  ……

  马家母女房中。

  马燕恨恨地咬着牙,将一个青花茶盏狠狠甩在了地上,“个死老头儿,连两颗包子都不让人吃了!”

  马湉湉更是惶惶然,“妈,你说爷爷不会是发现我们想要……”

  马燕厉眼一闪,“别惊慌。他们不过是防范于未然,要是真确定了,就不会放我们进门了。”

  马湉湉依然不安地揪着手,就想给葛天擎发消息,却被马燕阻止了。

  “到底还是个外人。那男人狼子野心,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难道你连妈妈都信不过?”

  马湉湉当然不敢说不是不信,而只是不够有自信罢了。觉得男人更可造一些,至少,母亲跟冯佳莹见面这件事儿,她自己就觉得很愚蠢了。

  “那妈,咱们明真的要跟爷爷说搬出去的事吗?”

  “不搬出去,难道还留在这里惹人嫌。总之,你别管那么多,一切妈妈会安排,赶紧回去睡吧!”

  “哦!”

  女儿一走,马燕就给自己的姘夫打电话了,“明天把东西送来,晚上就行动。我今天回来,老爷子连晚饭都不让我们一桌吃了,你说我能怎么着?要是不先下手为强,我看那三大家人,早晚都是要赶我出门的。既然他们不仁,也休怪我不义!那边的仓库你给我找好了……”

  然而,马湉湉也并没有听母亲的话,回屋后就悄悄给葛天擎打了电话,“妈妈她说明天就跟爷爷提搬走的事情,天擎,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要是离开乔家,那咱们的机会就更少了。”

  “你妈的决定也没错,这样倒是可以放松对方的戒心。好,明天等我消息,我会安排一切的。乖,相信我!”

  两人又情话绵绵了一番,方才各自歇下。

  ……

  同时,许氏夫妻的院落。

  许策正在院中,多年如一日地打着拳。乔欣彤因为白日情绪大动,已经早早歇下了。

  练完后,阿木立即送上布巾。

  并报告,“先生,这两女人果然包藏祸心。您看!”

  一个平板递赤来,许策接过后,戴上耳朵听了一遍,本来薄冰般的眼底瞬即迸出杀意的冷光,关掉了视频。

  “好!既然她们不怕死,那咱们就给她们准备好两口合适的棺材,看她们见到棺材还会不会掉泪!”

  ……

  隔日,甜蜜睡到日上三杆,才吆喝着起了床。还让莫时寒揉了又揉睡酸的腰腿,直嘟嚷着这才两个月就睡成这样儿,回头还有八个月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儿呢!

  众人就笑话开了。

  吃过早午饭,天气格外的好,妈妈们就商量要去逛逛庙会,说是津城特有的年会活动。甜蜜自然不想拉下,立即换上了一身喜气洋洋的大红袄子,还嚷嚷着要莫时寒也换一身新的。

  当然,经过一番拉距战,男人们虽然没换大红袄子,但也都换了一身唐衫,跟着女人们走在一起,别有一番民国风情了。

  甜蜜乐得,一出大门就给众人拍照。

  这会儿影帝公公特会摆pose了,还教亲家夫妻摆造型,玩得不亦乐呼。

  有趣的是,还有游客跑到乔家大院的门口留念拍照。

  甜蜜拍着拍着,一不小心就撞上一人儿,刹时响起一阵震天价似的哭声,才见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小妇人。

  小妇人生得十分秀气,但脸上也染着一层产子后的淡淡黄气,忙给甜蜜道歉。因为刚才她也在看那些拍照的人,才跟甜蜜撞在一起。甜蜜也忙表示歉意,但见那小娃娃哭得可怜,就拿出个银铃当逗小家伙,儿小家伙好不容易看清了东西,一把一抓,握住就不哭了。

  甜蜜笑了,“呀,好可爱哦!这是哥哥还是妹妹呢?”许是怀孕的关系都开始母性膨胀,见着孩子就喜欢逗上一逗,觉得特别亲切。

  那小妇人看样子很腼腆,“是个哥哥。好多人都说,像个妹妹。”

  “好漂亮啊!那长大了,一定是个小帅哥儿啊!”

  小妇人说着谢谢,就要将那红铃当摘下来还给甜蜜。

  恰时,那头毛叔提醒要出发了,一边扶着乔老爷子坐上了一辆脚蹬车。

  甜蜜回头,立即叫了一声,“外公,我马上就来啦!”遂给小妇人拜了个年,说将小铃当当礼物送给他们,便和莫时寒追上众人走远了。

  那小妇人却在人走后,立即抬头去看那走远了的乔家老爷子,眼神微微黯了一黯。

  恰时,马燕就从大门里走了出来,一看有人挡路,就颇为不高兴地吼了一声,吓得小妇人立即躲到了一边。幸而孩子没有再哭闹,她暗暗松了口气,又抬头看向了乔家大宅那几个大字儿,神色不虞。

  那时候无人注意,许策的手下跟着马燕出了门。马湉湉一直待在屋里,但是与人打电话发消息的举动,都悄悄被藏在暗处的监视器全拍了下来。

  这一日,甜蜜和妈妈们玩得很开心,还买了一堆东西。回程时,男人们的左右手都不得空。

  老爷子看众人直抚腰杆的样子,笑骂道,“你们一个个啊,平日就知道玩手机,看电脑,也不好好锻炼。像我在你们这年纪的时候,挑两担子大米走十里都不成问题。”

  甜蜜就嚷了,当然,除了她这个小辈可以借题发挥一下,其他人就当看好戏了。

  “外公啦,人家现在怀里揣着的才不是两担子大米,而是千金宝贝。”

  老爷子立即哈哈大笑着,表示投降,“行行,咱们家的千金宝贝,外公知道你累了,今儿就去泡泡温泉,洗洗乏。”

  “咦,我们家还有温泉吗?”

  乔欣彤就笑了,“在后院就有,不过我不知道爸现在还留着。在这大冬天,泡那温泉可舒服了。尤其适合我们女人。”说着便邀韩子怡一起。

  男人们本来要抗议的,不过听说只适合女人,男人不宜,便被老爷子叫去搓麻将。

  之后,甜蜜跟着母亲和婆婆一起,幕天席地,望着星空点点,顺便来点儿烧烤,小啤酒啥的,泡在热气腾腾的湿泉里,别提有多惬意了。

  四周点着小蜡烛,真是别有一番情调。

  甜蜜这时候又调皮了,“妈咪,我听说,以前你和爹地在温泉池里偷情,被小寒看到了?是真的还是假的啊?那……很刺激吧?”

  韩子怡立即瞪了甜蜜生眼,以前说这事儿都是羞恼的,不过现在过往都已经放下,倒没有当初的悔恨了,如今再提又不一样了。

  “想知道感觉啊?”

  “是呀是呀,不说,能增加夫妻情趣嘛?妈,你也想听的是不是?我看你回头了。”

  “臭丫头。”

  女人们嬉笑打闹着,说着悄悄话儿。这时候,又有人突然走了进来。

  “啊,我,抱歉,我不知道姑妈你们在,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原来是马湉湉,她转身要走的样子,偏偏还真就没人挽留她,可事实上她那不过是自谦之辞,要是不能留下来,今晚的计划就泡汤了啊。不得矣,她又转回了身,可怜巴巴道,“姑妈,我,我和妈明天就搬出乔宅了……”

  这是他们今天一大早就跟乔老爷子提过的事情,没想到乔老爷子也丝毫没有多言,就挥了挥手答应了,还说跟他一个老头子住在一起,也的确没意思,加上儿子也过逝了,他们母女不可能一直这么耗下去,还不如出去自己找事儿做,这样也能寻找到新的归宿啥啥的。总之说的挺好听的,但关于钱的问题,一字不提。

  “我想再泡一泡这里的温泉,以前还有我和爸妈的共同回忆。”

  甜蜜奇怪,这并不是男女共浴池啊,怎么……应该是小时候吧!

  “好啊,一起泡吧!”乔欣彤爽快地应下了。

  马湉湉立即高兴地应下了,忙跑去脱衣服,这个池子属于半封闭式,四周都有高大灌木遮挡着,四周还安了暖风机,就算临时出水也不怕被冷风凉着。

  “姑妈,甜甜,韩阿姨,我还准备了点儿果子酒,我想喝了也可以暖身子。”马湉湉一下水后,还端着一个小盘子过来,上面放着几个小杯子。她把盘子放到了专门放食物的中间小石台上,就各自斟了一杯。

  马上空气里就飘荡出甜甜的果香味儿,很是好闻,也让人忍不住口舌生津,想要一品。

  马湉湉先就喝了一杯,砸砸嘴,又继续邀请众女。

  韩子怡和乔欣彤到底是有些阅历的女人,见马湉湉喝了,料想这女人也不敢动什么手脚,便拿起杯子,各自喝了一口,没偿出什么异盖来。甜蜜见妈妈都喝了,也说想偿一点点。韩子怡有些迟疑,怕怀了孩子不适合喝酒。乔欣彤却道这果酒并不是真的酒,都可以偿偿。

  甜蜜乐了,立即拿起杯子舔了舔,觉得有点儿像超市里卖的某些果味饮料,便放心大喝了一口。

  如此,女人们聊着趣事儿,你一杯来我一杯,不知不觉竟然就将那小小一壶果子酒喝完了。

  “哎呀,真好喝。”甜蜜喃喃着,爬在池子中间的小石台上,撑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显是有些罪了。

  两个妈妈见状失笑,就要扶姑娘回去休息了。马湉湉立即说要帮忙,但被两妈妈拒绝了,只得退后。她看着两人扶着曾甜蜜慢慢往石阶上走着,心里倒数着数儿。当三人刚刚上岸时,脚下一软,都倒在了地上,不醒人事。

  马湉湉心下一喜,急忙上岸去看情况,没料四周燃着的小灯突然就全熄了。想这本来就是泡澡的地方,自然不适合点大灯,这一熄,加上又是半封闭式,一下黑得啥也看不到了。

  一声闷哼响起,似又有什么重物落了地,接着就是悉悉熟熟的摩擦搬动声。

  那时候,前院打麻将的男人们正打得热火朝天,老爷子今晚手气尤其好,连赢了好几把。

  许策笑道,“老爷子今天可真是鸿运当头照啊!”

  乔老爷呵呵笑,“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故意放我水的,今儿我现在就开始不胡了。看你还怎么给我喂子儿。”

  莫遥摇头,“我说,你们两能不能不要那么暧昧啊!三条!”

  莫时寒拧着眉头,“碰一个。”

  莫遥转头,“儿子,输不可怕,只要别坠了咱的气节就可以了。”

  莫时寒额头微汗,因为,他才是今晚最大的输家,这对于向来都是赢家人来说不啻是一项煎熬,好歹也要胡上一把吧!这一桌子都是老狐狸,居然一把都不给他咬,可恶!

  恰时,阿木进来,附耳在许策耳边嘀咕了一句,“他们动了。”便立即退了回去。

  当时钟敲响十二点时,因为体谅老人家作息,男人们才叫散了火儿。

  到最后,莫时寒也没有胡上一把,有些气闷地回了自己的房。

  莫遥和许策一个方向,他们都住地对方的隔壁。

  老爷子乐呵呵地由毛叔扶回屋,路上也不住地念叨起了牌经,还直夸莫时寒,“这小伙子虽然看着嫩了点儿,白了点儿,不过倒真是有些气度的,沉得住。好,甜蜜这女婿选得也不错。”

  毛叔立马拍屁股,“那是。我前儿听阿木说,莫家在北美那边可是这个。”毛叔竖了个大拇指,“许家是澳城最大的老板,手上握着两张赌牌。”

  老爷子听了,连连点头,便进屋要歇息了,正坐下时就看到床上放着一张大大的a4纸,上面写着一排字,看罢老爷子立即大叫,“老毛!”

  随即,不过五分钟,老爷子就和毛叔一起从后院悄悄出了门,开着车赶向了那a4纸上所写的西效30公里外的老仓库。那里,正是他们之前赶草场活动时用过的仓库,现在因为草场转移后,暂时就搁置了。

  ——乔老头,如果想让你的外孙女和曾外孙儿平安无事,就不要报警,立即到老仓库来。不准告诉任何人,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纸上还粘着一小拙头发。

  许策看到a4纸上的头发后,冷笑一声,“用几要头发就能吓唬人了?!可笑,查清楚了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竟敢偷到乔家来了?”

  阿木立即答道,“已经查到了。是水香堂下面,收的一个老油子。因为平日做事勤快,虽然好几年都是蹭边角儿,堂主可怜他,也一直留着。没想到……”

  后面的话就不言而喻了。此事之后,这人儿恐怕就要从世界上消失了。

  莫遥吓到了,“他们绑架了甜甜?!他们是怎么摸进来的?难道是泡温泉的时候?不对啊,她妈妈都在,怎么连女儿出事儿也不知道?啊,那个马湉湉?”

  阿木接到示意后,又道,“马湉湉已经不在府里了,应该已经在快到那仓库了。”

  “这,这可怎么办?那仓库在哪里啊?咱们赶紧的,去救人啊!”

  莫遥就要往外冲,却被许策拦住了。

  “不用着急。我即让两位夫人都平安无事,怎么会漏下我的宝贝女儿呢!”

  随即,派去请莫时寒的人回来了。后面跟着的果然是莫时寒,看到两位父母在场,还有些奇怪。

  “爸,你们找我什么事儿?”

  莫遥一看儿子这反应不对啊,媳妇儿都被绑架了,居然还这么镇定,也没第一时间跑来找他们。

  许策只道,“你媳妇儿还好吧?”

  莫时寒直觉应该是出了事,“甜蜜睡着了。不过我闻她身上有酒气,听说是果子酒。我觉得明天还是去做个产检,这丫头就是贪嘴儿。”

  “甜蜜没事儿?”莫遥叫了出来。

  莫时寒奇怪,“爸,出什么事儿?甜蜜应该有事儿吗?难道是那果子酒……”说着就要往外冲,就又被阿木拦着了。

  许策笑道,“果子酒没事儿,我已经检察过了。只不过,今天晚上会有一场大好戏,不适合女人们观看,所以我让她们好好休息,咱们去现场好好欣赏一下。”

  说着,三人坐上悍马,朝仓库而去。

  ……

  仓库内,乔老爷子跌跌撞撞冲进来后,就大叫着甜蜜的名字。

  半晌,才从墙角的一个草垛子上传来女人尖锐的冷笑声。

  老爷子是把毛叔留在了车上,独自一人,蹒跚上前,柱着拐杖的手都微微颤抖,“马燕,你到底想干什么?”

  马燕也不遮掩了,站在草垛边的塔台上,声音刻薄,“乔老头儿,好歹我也为你们乔家做牛做马二十多年,你们不讲情谊就罢了,竟然在新人一进门就要把我们老人赶走,连个包子都不愿意施舍,这,都是你逼我的!”

  乔老爷颤微微地道,“好,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对。你让我看看甜蜜,她现在还好不好,她和孩子!”

  “闭嘴!”

  马燕嘶吼一声,扬手就把一份牛皮袋子扔到了老爷子脚下,厉声道,“签了字,就让你看孙女儿,还让你安安全全带她走。否则!”

  铿的一声响,马燕手上就多了一个打火机,冉冉火光,对着下面的干草垛子挥了一下,就见下面正拴着一个黑布袋子,霍然正是个人形。

  老爷子立即拿起了纸袋子,打开了,看都没看是什么,就唰唰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他进来时就闻到了浓重的汽油味儿,不管这里面是什么,那都比姑娘的命重要。

  马燕一见,手中握着的打火紧都紧了紧。她没想到,这老头竟然连半句讨价还价都不提,就直接签了,把所有的乔氏集团股票、动产、不动产,全部转让给他们马家母女。竟然,就这么简单地签了?!

  在马燕还不敢相信好运来得这么快时,乔老爷子已经签好了。刚放下笔,就有一个人影儿突地从余次里冲出来,抢过那文件就冲上了马燕所站的塔台,高兴地叫着,“宝贝儿,咱们成功啦!快走吧!我已经买好今晚最后一班飞机,现在去刚好合适。”

  乔老爷急忙上前,“把甜蜜交给我,随你们去哪儿都成。甜蜜,甜蜜,外公来了,别害怕啊!”

  “慢着!”

  马燕大叫一声,那小小的火光就像一道催命符似的,吓理乔老爷不得不又停住脚步,差点儿就够到那黑布袋子,将那头套打开了。他看得出来,那上面也洒了不少汽油,只要一点儿火星,瞬间就全完了。

  “马燕,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你还想干什么?你别忘了,你还有女儿,你还得为她后半辈子着想。千万别做出让你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沾上人命!”

  马燕一听这儿,心头就满怀愤恨不甘心,“人命又如何,我又不是没沾过。倒是你这个捂不热的老顽石,老不死的,女儿一找到,我们母女就都成了碍眼渣了!”她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自然需要打个出口,眼下何不是最好的时机。将曾经高高在上的什么华北枭雄踩在脚下,任她嘲弄侮辱,再爽不过了。

  “臭老头儿,你要想看你孙女儿一眼,那就给我跪下!”

  乔老爷子不敢置信,这女人竟然如此疯症了,但见着那晃悠的火光,身子一拌,就那么颤微微地跪下了。

  那时,男人们已经赶到了仓库,从门缝里看到这一幕,都是十分动容,莫时寒就想直接跃上塔台,将那火苗夺了。但被许策阻止了,安抚他们静观其变。因为,早在仓库里,已经安排了他的人手暗中随时待命。因为,最精彩的一幕,这才上场。

  乔老爷跪下后,声音微颤,“马燕,就算我对你有疏忽。可是,正卿活着的时候,也待你和你女儿不薄啊!你忘了,当年是谁跟我拒理力争一定要娶你做老婆的?正卿还跟前妻家里闹得那么不愉快,那年……”

  “那年不就是害你们乔氏损失了一些钱和名声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当着你儿子面骂我是个祸水!可是祸水又怎么样,我现在还是得到了乔氏的一切,哈哈哈!”

  马燕猖狂大笑着,面色在微弱的那点儿火光映照下,狰狞扭曲,“你以为你儿子很爱我吗?所谓反抗父母安排的婚姻,故意娶我这个二婚嫂,也不是过为了给你这个事事要求完美的臭老头一个反击罢了。从头到尾,他就是我用来报复你的工具!他早在外面养小情了,从十六到三十六的都有。只不过,一直瞒得好,你不知道罢了。而且,还要我替他瞒着。当年我流产,也全是拜他所赐,害我从此成了下不了蛋的母鸡,你知道他都是怎么侮辱我的吗?要不是为了这乔家的财产,我早就,早就——”

  乔老爷子真不知道,过去家里不太和谐的表象下,竟然还藏污纳诟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顿时心灰意冷,跌坐在地。

  “你以为那天乔正卿是喝酒出车祸啊?呵呵呵,其实那天他是太高兴了。为什么呢?也许告诉你,你会高兴得不得了吧?看在你也要去见你儿子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因为乔正卿的一个小情儿为你生下了你们乔家真正的大长孙儿。”

  “你说什么?!”

  不仅乔老爷,门外的三个男人都为这个消息惊了一跳,还真没想到有如此惊人的好戏啊!

  “哈哈哈,可惜现在乔氏就要改名叫马氏了,以后你的孙儿也只能和你的外孙女儿一样,跟人一辈子吃土,受苦。乔正卿那个自私自利的混蛋,想要将那小贱人扶正,我要不灭了他,早就被你们父子两赶出乔宅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等等,住手!”

  马燕手中的打火机,迅速落下,轰的一声,被洒满了汽油的草垛子立即爆起一片大火,迅速漫延,眨眼之间就把那个人形的黑布包给淹没了。刹时间,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那黑布包里传了出来。

  那个姘夫立即拉着马燕借着塔台,往外爬去,却不想塔台突然就倒了下去,他们还没来得及爬出去,就直直倒进了身后的火海中,刹时被烧得啊啊直叫。

  乔老爷子还想求那装在布袋里的人,他听到了里面的惨叫声,不顾大火已经爬到脚边,硬是将刚才就看好的一个叉草丁爬抓住就将那人使命地往外火堆外拖,好巧不巧就正好把那头套给拖掉了,里面晃动着惨叫的面容,一下子暴露在火光中。

  “湉湉?”

  他这一叫,正在逃离火海的马燕和姘夫也不知道叫的是谁,只拼命地想要逃命,可是草垛子就在这时候往下倒来,直直地就朝他们身上砸过来。

  “妈,妈,救我,救我啊,妈,妈——”

  混乱之中,马湉湉扭动着声子,痛苦大叫,觉得浑身都滚烫火辣辣的,她能闻到头发的焦味儿了,无法想像自己怎么突然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们在第一时间冲进了仓库,他们还穿上了防火服,立即将乔老爷子抬了出来,在乔老爷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勉强地将马湉湉给救了出来。在仓库被整个烧塌时,马燕和那姘夫浑身漆黑地被人从烟灰堆里拖了出来,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妈……妈……”马湉湉还在原地抽搐着打滚儿,痛苦地哀嗷着,由于她被装在塑料麻带里,被火烧后全粘在了她的皮肤上,此时别提有多苦了。

  然而,她一张脸还好好的,灯光一照来时,让马燕看到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湉湉,怎么会,你们?”她看向四周,才发现自己早就被人团团包围了。自以为的可以翁中捉鳖,随意玩弄乔老头,结果自己才是被人欣赏的可怜小老鼠。

  人群里,许策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也许你很奇怪,为什么这袋子里装的不是我的女儿。不好意思,我调了包了。至于你的姘夫嘛?其实也有机会发现的,不过他太着急,明明发现灯黑后有异,也没有怀疑就扛着你女儿跑掉了。你也是真着急了,也不看看抓来的人质对不对,就给挂上去泼了汽水。”

  “大,大哥,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条贱命啊!都是她,这个贱女人拿她怀了我孩子威胁我,我才……我才……”旁边,那姘夫看到了自家的大哥,立马叩头求饶。之前火起时,他倒是手脚利索先逃出来,只是手受了些受,处划这次阴谋里全身而退的人了。可惜,也是逃得了初一过不了十五的秋后蚂蚱!

  许策只是微微抬了下下巴,那姘夫就被自家大哥叫人拖走了,远远的,很快就没了声儿。那大哥回来之后,朝许策行了一个九十多度的躬,小心翼翼地叫着“爷”。

  这哥大,还是爷大,就是傻子也知道了。

  马燕这会儿才明白,自己惹到的是根本不该惹的人,可惜明白得太晚了。

  与此同时,知道事情败露,想要坐飞机跑路的葛天擎,在机场外被许策派人截了回来。

  ……

  这一日,甜蜜又糊里糊涂地睡到了日上三杆才起。

  莫时寒守在床边,看到女人终于醒了,心情有些复杂地将人抱着,重重地吻了一大口。

  “哎……”

  甜蜜有些不解,眼里都是迷糊,打着哈欠,“几点了?”

  “十点半了,小懒猪。”

  “哦,难怪我感觉好饿的说。”立即耸了耸鼻子,“什么香味儿?”

  门外就传来了笑声,两个妈妈端着吃食过来了,有包子,有鲜羊奶,还有蒸蒸糕。

  打趣着,“昨天你喝了点儿果子酒,我们可都被男人们训了一顿,说,你爷爷说的,啊,都怀孩子了了还胡来,以后再这样,就家法伺候!”

  甜蜜一听,笑了。扭着身子坐正,伸手就要吃吃吃。

  爸爸们也来了,纷纷打趣甜蜜,把甜蜜给闹了个大红脸儿。

  那时,老爷子在家里的祠堂里,看着儿子的遗相,不禁又潺然泪下。

  甜蜜吃着蒸蒸糕,问,“外公呢?”

  许策道,“这一大早,你外公当然在伺弄他的神秘花园了。叫你赶紧起床,今天要放鸡。”

  “放鸡?真哒!”

  甜蜜一下来了神儿,莫时寒无语。

  “别急,今天约好了医生,还要去做产检。”

  “哎哟,知道了啦!外公吃过没,我拿两个包子去。哇呜,这个老德顺家的包子,太好吃了。我一定要学会自己做,以后回了芙蓉城,也有的吃。”

  众人笑开了。

  甜蜜穿着花花的大红袄子,叫着“外公”,喜滋滋地出门了。

  “老公,快啊!”

  姑娘踏出门,又回头朝莫时寒招小手,莫进寒大步上前握住了那只手。

  那时候,阳光斜斜照入院中,两人手拉着手的身影被染上暖暖的光晕,渐渐地在长辈们的眼里,合而为一,幸福圆满。

  ------题外话------

  嗯哈,正文完结了,明天还有一个尾声,咱们故事就彻底圆满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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