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你会被他的伴侣扔出来。
乌山部落的族人现在都住在羽部落, 他们部落被一场大火烧的地面焦黑，一片荒芜，根本住不了人。
烧伤的那群人, 被沈浓用异能救了回来，被羽寂安排在狩猎队的山洞里养伤。
要不是羽部落兽人还有海边的事要做, 乌山部落事情解决后就赶着飞回海边, 山洞空了大半。不然一下子这么多人, 羽部落还真住不下。
不过好在现在天气也暖和, 睡在山洞口也没什么, 只要升起火堆，用来防备一下夜间野兽就行。
沈浓刚到山洞口，就见犬风坐在兽皮上，眼睛放空的看着地面。
不仅是犬风，包括其他的伤员, 全都是这样。
沈浓和他们不熟, 他们也不会对自己说什么, 不过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他实在是不想看。
他透过羽寂, 知道了乌青的事情，虽然没有见过, 但他从羽寂的言语中了解乌青是个怎样的人。
更何况，能够在非人所能承受的折磨下，硬生生的熬一年多..这样的毅力与超强的求生欲，也让沈浓感到敬佩。
死去的人不能再复生，活着的人丧失精神支柱, 半死不活。
沈浓站在山洞口, 手臂无意识的环紧他为乌青刻的牌位。
星际时代, 已经没有人类相信「灵魂」之说。
如果不是沈浓在古籍上偶然看见，他也不会知道这些。
人肉身虽死，但灵魂却是永存，甚至可以投胎转世。
这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是另类的安慰。
牌位，坟墓，祭祀，都是一种能够单方面与亡者联系的媒介。
沈浓走进山洞，一直到犬风的面前才停下，他将手中的牌位放在犬风怀中。
犬风低头，看着刻着「图案」的木板。
他不知道文字，只觉得木板上的「图案」和以前见过的都不太一样。
犬风不知道，但一直守在一旁的羽寂却是两眼放光。
“文字！”
羽寂凑过头去，极力的克制自己，让自己不要将犬风怀中的东西夺来手中查看。
待他看清木板上刻着的东西后，又奇怪道：“好像又不太像文字。”
听羽寂这么说，沈浓倒是有些好奇的挑眉，“你会写文字？”
羽寂点头，竖起一根手指，“会写一个。”
随后蹲在地上，做势要写给沈浓看。
羽寂一边说，一边写，“我写的是我们羽部落的羽字。”
沈浓打量着地上那个倾斜的菱形里加了个十字线的字，他用指腹蹭着下巴，倒还真是古籍记载的「羽」字的甲骨文写法之一。
“这字，是从哪里学来的？”
听到沈浓的问题，羽寂回道：“老祭司教的。她就会这一个，我也就学了这一个。”
羽寂对犬风怀中的木板还是感到好奇，他指着那块木板，“这上面的是什么图案？”
“不是图案，就是你一开始猜的文字。”沈浓用下巴点点地上的「羽」字甲骨文，“和你写的文字不是一种类型的，所以看起来感觉不一样。”
这个回答让羽寂有些震惊，文字竟然还有不一样的类型？
他盯着木板问道：“那这上面的文字，是什么意思？”
沈浓看着木板上的字，念给羽寂听，也是念给住在这个山洞里的犬风几人听，“乌山部落祭司，乌青之灵位。”
犬风是部落族长，对于「文字」知道的不多，但以前也听乌青提过。好像是很重要的东西，但不是每个祭司都能会的。
就连「文字」的存在都是靠着代代祭司口口相传下来，事实上见都没有见过。
羽寂在写文字的时候，犬风也探头看了一眼，他们部落连一个文字都没有流传下来。
原来文字也和图案差不多。
犬风心中正默划着羽寂在地上写的那个字，没太注意到后来沈浓和羽寂的谈话，突然间听到部落和祭司的名字，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看向怀中的木板，瞪大眼睛盯着上面的文字。按照沈浓刚刚念出来的话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着念。
宽大的手顺着文字一路滑下，犬风恨不得将这些字刻在自己脑子里。
羊乌和其他三个兽人听到木板上刻着的是他们乌青祭司的名字时，也全部凑了过来。
“这个叫灵牌。”
沈浓将之前想好的说法对乌山部落的人说道：“兽人死后灵魂会被兽神接走，而灵牌就是可以和死去的人灵魂进行沟通的东西。
不过灵魂没有办法回答，但是在灵牌前面放果子，肉这些，灵魂是能够吃到的。
灵魂吃的和我们不一样，他们吃的是味道，所以放在灵牌前的东西不会消失，但是味道会变得不好。
这些都是教导我的老祭司和我说的，你们要是想乌青祭司的话，可以对着灵牌说话。也可以去找点果子还有肉给他吃，他会吃的。也可以放些他以前喜欢的东西，他能感受到。”
沈浓的这一番话，可以说是让山洞内每一个人都波涛汹涌。
那震动的程度，不亚于兽潮，甚至比兽潮更甚。
犬风等人惊的都说不出话，只能看一眼沈浓又看一眼木板，就这么来回的看着。
沈浓都怕他们把脖子给扭了。
倒是羽寂，不愧是祭司，比那几个兽人镇定不少，至少还能向他确认，“木部落祭司，你说的是真的吗？”
羽寂的声音有些发颤，一双眼睛专注异常的看着沈浓。
被这么郑重的询问，沈浓在沉思片刻后，还是决定继续这个谎言，“嗯。”
然后，沈浓又给他们讲了许多死后灵魂会发生哪些事情。
比如，兽神会按照人活着的时候做的一些事情，给予灵魂奖励或者惩罚。
听到这里的时候，羊乌握着拳头，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说话声音都比平时多了两份精气神，“木七的灵魂肯定会被兽神惩罚！”
另一个兽人听到后直接应了一声「对」，还说：“乌青祭司肯定是被兽神奖励的！”
这话引起众兽人的赞同，就连羽寂也跟着点头，“没错。”
沈浓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也轻轻的点点头，然后继续说起了灵魂会投胎。
他根据兽世的环境以及兽人认知，精简许多，也改动不少。
于是，犬风他们就知道，被兽神奖励的灵魂会投胎成兽人，祭司。而被兽神惩罚的灵魂就会投胎成让兽人捕猎的猎物。
沈浓坐在兽皮上，听着耳边传来的交谈声，全都是讨论谁会投胎成兽人或是祭司，然后一致认为木七会投胎成被兽人捕猎的猎物。
羽寂坐到沈浓边上，沉默好一会后悠悠的问沈浓道：“我们部落的上一任祭司额头侧面有一颗小痣，我看豹秋也有，他是不是我们老祭司投胎过来的啊？”
“啊？”
沈浓属实是没有想到，古话说的好，编造一个谎言就要用千百个谎言去圆它。此时此刻，沈浓觉得这就是一句至理箴言。
但又不能不回答，沈浓想着豹秋人高马大的样子，心下有底，“兽神那投胎不可能特别快的，那么多人排队呢。豹秋都多大了，肯定不是。”
羽寂想想也是，他决定以后多关注一下小孩子。
沈浓察觉出羽寂的想法，他怕其他兽人也有这个想法，连忙找补道：“你也别想着找，投胎后就没有之前的记忆了。而且，要是因为你找了对方，打乱对方投胎后的生活，会出大事的。”
羽寂被吸引，连忙追问，“出什么大事？”
乌山部落兽人也都竖起耳朵听沈浓讲。
“可能会让那个人提前死掉，也可能会让他本来能过好的生活，越来越坏。”沈浓继续吓道：“对于破坏别人命运的人，兽神也不会高兴，他不高兴肯定会惩罚那人死后的灵魂。”
寂静的山洞中，清越的声音竟让人觉得有些寒冷，“谁想变成被狩猎的猎物，就可以试试。”
羽寂和乌山部落兽人都被吓傻了，连连摇头，什么念头也不敢有。
沈浓这才满意的舒气，只是对着这一张张被他忽悠至深的脸，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最大的迷信头子。
羽寂让犬风将乌青的灵牌收好，千万别弄坏。羊乌几人计划着待会去林子里找些漂亮的花给乌青的灵牌前面，他最喜欢漂亮的花。
乌山部落这几人精神头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羽寂的目光停留在犬风小心放在柔软兽皮上的灵牌，叹道：“要是早点发现乌青就好了..”
沈浓知道生离死别的痛苦，尤其是离别的人是在意的人。
他有点想老师了。
不过羽寂很快调整好情绪，他道：“文字永远不会消失，乌青会一直存在。”
沈浓微愣，转念一想倒是明白了羽寂的意思。
他不是原始兽世的原住民，也不是真正的祭司。文字对于他来说，是很常见的存在，他并不会觉得有多么特殊。
但在这么一个文字还没有成熟的时空，它也是一种信仰般的存在。
沈浓想着，等食人族和盐部的事情解决，部落能彻底安定下来后，他就教部落的族人们识字。
尤其是小娃娃，一个都不能放过。
从犬风他们那出来后，羽寂才想起来雀水和他说的海边部落的事情。
这两天他一直忙着乌山部落的事情，都给忘了。
沈浓听完羽寂的转述后，倒是有了个想法。
之前他精力有限，手伸不了太长，而且和羽部落也不是太熟，实施起来比较麻烦。
现在有系统的仿生人战士协助，羽部落也能信得过，倒是可以试试。
“也没什么，海边部落既然想要渔网和背篓，和他们交易就行。”
除了渔网，木部落建造的船只也能进行交易。
沈浓笑眯眯的看着羽寂，“就是辛苦你们部落的兽人战士运货了。”
羽寂摆摆手，“要不是和你们木部落做交易，我们现在还在饿肚子，更没有那么柔软的兽皮可以使用。”
现在羽部落兽人，人人手里都至少有一块木部落上好的兽皮，像鹰崖他们狩猎队的就更多了。
不过谁都没有鹰崖多，据说他藏了小半个山洞的兽皮。
..
天色已经暗下，犬风领着狩猎队的兽人在森林中找了好久，采集了所有他们觉得漂亮的花。
乌青的灵牌被花海包围，乌山部落的族人现在都知道了灵牌的事情，山洞里花朵人也多。
站不下的都堵在山洞口垫着脚勾着头想要看向山洞里的灵牌。
只是火光不够亮，周围太暗，人太多，根本看不见什么。
最后还是犬风赶他们回去，山洞才恢复安静。
羊乌盯着灵牌没有动，他知道犬风在身后，问道：“乌山部落，以后该怎么办？”
犬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站在灵牌前许久，羊乌也没有催只是等着。
然后羊乌就听到脚步声，是犬风离开了山洞，“我去找羽寂。”
犬风刚到羽寂的山洞外就听守在洞口的兽人道：“犬风族长，祭司等你很久啦，快进去吧。”
山洞里，羽寂和鹰溪正坐在兽皮上，羽寂用树枝在地上划着歪七扭八的线，鹰溪看的极其认真。
只是羽寂划完几笔后就会用树枝扫乱，然后重新划。
边上有一个地方画着板正的线羽寂没有动过，犬风倒着看觉得有些眼熟，仔细想想是乌青灵牌上的「山」字。
“在练字？”
羽寂点头，“嗯，坐吧。”
犬风坐在石桌前的兽皮上，注视着羽寂手中的树枝与地面接触的地方，目光随着羽寂划动而移动着，“你知道我要来？”
“知道。”羽寂又快速的用树枝扫乱地上的字，随后又重新写，“不就是想让乌山部落加入羽部落。”
犬风点头，心跳有些快，怕羽寂和鹰溪不同意。毕竟之前，他们因为木七的出现，放弃过一次机会。
“嗯，你们同意吗？”
“加入另外的部落，乌山部落就不会存在。你今天才来找我，肯定是认真想过后的结果。”羽寂没有抬头，专心的写自己的字，“既然是这样，那么犬风，在回答你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以后，是想让乌山部落族人过的好，还是活着呢？”
犬风有些不太明白羽寂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不是都一样吗？”
羽寂依旧没有抬头，他只是轻轻摇头，回道：“不一样的。过的好，是每天都吃的很饱，一天能吃三顿肉。住的不是山洞，是一种叫土屋的东西，两个人住一个，不像山洞很多人挤在一起。
而且冬天特别温暖，里面有一个叫炕的东西，在冬天还可以发热。
还有一种叫衣服的东西可以穿，又好看，又温暖。
流血受伤不是用土盖住不让血流出来，会有更好的处理方法，好起来的兽人会很多。身体不舒服会喝很苦的水，但是喝完后就会变好。
还有很多，我说不完。但是，如果只是活着，我可以一句话就告诉你。那就是，不饿死就行，不冻死就行。”
羽寂再次问道：“犬风，你想选哪一个呢？”
或许是羽寂说的「过的好」实在太好了，好的犬风都有些想象不到。他似乎是被蛊惑一般，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我想让部落的人过的好。”
不仅仅只是活着。
得到犬风的回答后，羽寂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认真道：“如果你是想让乌山部落族人过的好，你更该想着怎们加入木部落，而不是羽部落。”
木部落？
犬风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之前来乌山部落交易的豹秋就是木部落的人。
“救你们的那个人，就是木部落祭司，他明天会回木部落去。”羽寂说完又埋头开始练字，“不过你最好明天早上去，今晚不要去山洞找他。”
犬风刚消化完那个特别厉害的人是木部落祭司这件事，又被羽寂这句话弄的有些奇怪，“为什么？现在月亮也没有特别高，应该没有睡吧。”
鹰溪在羽寂之前回了犬风，言简意赅，“你会被他的伴侣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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