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折 最是无情帝王家
懿乾殿灯火通明，雕花漆墨的案桌分列两侧，陆续有宫女摆上玉盘珍馐，瓜果菜蔬。
当洛尘和萧凌夜踏进宫时懿乾殿时，洛尘顿时觉得好几双眼睛向他望过来。
只见上座首座着个人，一人着明黄色绣着金色腾龙龙袍的中年男子，身材消瘦的仿若只剩下一把瘦骨，粗眉鹰目，皱纹深邃的爬满眼角，那黑白参半的头发显得老态毕现，只是那浑浊的眼神时而精明时而迷离，让人捉摸不透。
而在他旁边则是穿着一身绣着凤穿牡丹锦裙的中年女子，头上金钗玉钿，锦裙上花蕊珍珠缀，当真是雍容华贵。想必这两位就是北曜国的皇上萧铭和皇后苏芷柔了。
在他们的下手，右边则坐着太子萧煜和太子妃苏宓，只见她已没有之前桃林的柔弱无助，依旧精致纤柔，也不知她哭泣为何，是否如如当时云隐寺外春寒料峭中只为一人独立。
左手边则是坐着位男子，小麦色肌肤，炯目黑瞳，着藏蓝色锦衣华服，腰缀圆形镶珠玉佩，周身散发着干净爽朗气息，却又隐隐透露武将身姿，这想必就是才班师回朝不就的三皇子萧天旭吧，只是他望向自己的时双眸放光。她
好像没见过他吧？难道他以前认识苏洛尘？洛尘暗道。
“臣萧凌夜（苏洛尘）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洛尘，萧凌夜跪拜道。
“看来，我们夜王爷倒是挺中意这个夜王妃，连世上仅有一匹的烟纱笼水的缎子都赏给王妃做衣裳了。”声音从上方传来，低沉的似一把年久失修的胡琴，正是皇上萧铭。
洛尘正愁怎么接时，只听对方又缓慢道：“夜王爷身子骨弱，夜王妃你要好生照顾才是。”
“谢皇上关怀，我定会竭尽全力。”洛尘俯身行礼道。
“起来吧。”皇帝萧铭挥了挥手便让入座，洛尘和萧凌夜正好坐在太子一侧。而此时后来萧玄清也已经入座，坐在三皇子萧天旭身边。
宫宴开始，陆续有宫娥如鱼龙灌入，歌舞升起，一片旖旎景象洛尘看不懂这古代的轻软舞蹈，只一心吃着眼前的美味佳肴。萧凌夜在身边不时的给她夹着菜，洛尘倒是吃的不亦乐乎。
几曲罢了，只听得座上皇后摸着头上的玉钿，慵懒笑道：“好久没有听宓儿的筝了，今天就给姑姑我弹一首吧。”
苏宓娇柔起身，莹莹一拜道：“那宓儿就献丑了，但宓儿有一事相求，宓儿弹的这首《化蝶》需要笛子来伴奏，宓儿想邀二皇子能与自己合奏一曲。”
“这样也好。”皇后道，算是准了。
宫人立即取来了筝，萧玄清站在苏宓身旁，取了腰间玉笛，放在唇边。一曲《化蝶》随着空灵的筝声和清脆的笛音倾泻而出，筝声和笛声相互配合，互相追随，正如那蝶舞蹁跹，不觉让人沉醉其中，这要不是心有灵犀绝不会配合的如此默契吧。
洛尘看着苏宓望着萧玄清的眼睛，冷静克制中却深藏温柔缱绻。果然，这萧玄清就是苏宓心爱之人。但恐怕，洛尘看着萧玄清那温润如玉的脸，恐怕对方已经不爱了吧。
洛尘眼神望向太子，民间传言太子对太子妃甚好，太子妃偶感风寒，太子便亲自在床前照料，太子妃想吃南方的蜜桃，便快马加鞭不远千里博得红颜一笑。他一直注视着苏宓，柔情似水却又隐藏着无限伤感，从未移开过。
洛尘正想着，忽然发现有目光一直注视着她，洛尘回望过去，正好撞上萧天旭。他见洛尘望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是干净爽朗的人，没有久经沙场的戾气。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只见皇帝眼神逐渐迷离起来，剧烈咳嗽一阵后，顿显疲惫，他颤微的站起身，身边的皇后连忙扶住他。
“朕也乏了，今天就都散了吧。”萧铭侧头看了眼皇后道：“梓公道人的丹药什么时候来？”
“已经有人送到乾清殿了。”皇后恭谨温顺，“皇上别错过用药时间。”
萧铭准备要走，突然想到什么，吩咐身边侍女道：“别忘把进补的汤给夜王爷端上来。”说完便领着众人走远了。
洛尘看着老皇帝的虚弱背影，据说他年轻时常年征战年老时疾病缠身，近几年又迷上修仙之道，身体每况愈下。
“这是什么？”洛尘看着眼前宫人端上来的汤，想必就是刚才皇上口中的汤吧。只见汤色橙黄，香气扑鼻，洛尘正要尝尝，却被萧凌夜伸手拦住，只见他薄唇轻勾，眼里确实深不见底的墨色，另一手端起汤碗一饮而尽。
是错觉吗？洛尘觉得这大殿里的人似乎都等着萧凌夜喝下这一碗汤。
洛尘和萧凌夜出了皇宫，刚要踏上马车时，忽听得身后有人焦急喊道：“王妃请留步！”
洛尘回头，正是萧天旭领着个小厮追来。
“三皇子有什么事吗？”洛尘有些疑惑，难道他真的认识苏洛尘？
“是这样的。”萧天旭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横了横心道，“我想找那日在醉生楼与你一起的那位姑娘，曲非烟。”
这下轮到洛尘吃惊了，没想到当日这萧天旭也在，“你找非烟干什么？”
“额……就是当时发生了点让人误会的事，我想找她当面道个歉。”萧天旭想起当日的情景不禁有些红了脸。
“哦哦，是吗？”洛尘有些狐疑的看着萧天旭，这一堂堂大将军倒被洛尘看的极其不自觉。
洛尘忽觉的拉着她的手紧了紧，抬头望去，果见萧凌夜脸色冷然，墨色如墨，甚是不高兴。洛尘知道她在醉生楼当众耍酒疯这件事一直让萧凌夜不高兴。连忙反握他的手，咧嘴笑了笑。
这萧天旭倒是糊涂了，这面前的两人相视而笑，好像并不想理会他一般，但见两人将要扬长而去时，他着急喊了句：“我到底上哪才能找到她啊！”
从那奔驰的马车上悠悠的扔下一句话：“你去寻欢阁找吧。”
太子府，灯火通明，辉煌璀璨，香炉青烟淡薄飘渺。萧煜挥退众人，只留下太子妃苏宓。
“宓儿，到我这来。”萧煜招手柔声道。
苏宓莲步轻移，灯火下她脸庞细腻柔美，头上的珠翠折射着迷人的光，让萧煜的心也随着晃动起来。
萧煜伸手牢牢抱住苏宓的腰，把脸埋在她身上，深吸一口气道：“宓儿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即使你心里有别人，也请你不要离开我。我其实什么都没有，我甚至不知道父皇为什么选择我当这个太子，我只有你，只有你……”
苏宓听着萧煜的喃喃自语，伸手不断抚摸着他的后背，神色复杂道：“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屋内灯火摇曳不定。
洛尘回到王府时已经夜深，萧凌夜遣退众人，只留下左管家。
“夜，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洛尘觉得萧凌夜拽着她的手越来越热，看着萧凌夜越发苍白的脸甚是担心。
“没事。”萧凌夜抿着薄唇安慰道，额角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来。“我睡一觉就好了。”
洛尘看着躺在床上不多时便睡过去的萧凌夜，伸手向他额头探去，掌心那滚烫的热度让洛尘吓了一跳，顿时有些慌了神，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突然发起高烧来了呢。难道是肠胃感冒？可是她和夜吃的是一样的东西啊？
“王爷这是怎么了？”洛尘问站在一旁的左管家。夜留下他想必是对他有足够的信任吧。
“尊主每次参加完宫宴回来，都会这样，不过发烧过后就会好了，王妃不必担心。”左管家道。
“是吗？”洛尘陷入沉思，“你去给我打盆凉水吧。”
洛尘把拧湿的毛巾搭在萧凌夜额头上，脱了衣服躺在他身边，伸手抱住他的腰，他身上滚烫，平时冰冷的脸此时也染上些许疲惫，洛尘抚摸他的鬓角莫名的有些心疼。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问题就出在那皇上御赐的那碗汤上吧。最是无情帝王家。
直至天光大亮萧凌夜才逐渐退了烧。洛尘一颗悬着的心也安定下来。洛尘抱着萧凌夜的腰，闻着他身上的干冽的霜雪味，迷迷糊糊的便睡了过去。
当洛尘睁开眼时就看见了萧凌夜，只见单手支着头看着自己，如瀑的长发披散下来，漆黑如墨的眼眸一瞬不瞬的望着过来，薄唇抿成轻浅的弧度，配着那举世无双的清冷容颜，当真是可以迷惑众生。
洛尘咽了咽口水。
“尘儿，辛苦了。睁开眼睛就看到你，真好。”萧凌夜清冽的嗓音缓缓的传进洛尘耳朵里，他指腹若有若无的抚摸着洛尘面颊。
洛尘看着眼前这个她喜欢的男子，顿时心生欢喜。
“这可是你勾引我的。”洛尘咧嘴一笑，狡黠如狐，伸手拽住萧凌夜的手一拉，迎面就贴了上去。
洛尘甚是开心的看着萧凌夜静如寒潭的黑眸中满是诧异，嘴唇上温凉的触感让洛尘甚是舒服。
萧凌夜黑眸微光一闪，瞬间反客为主。这吻从开始的温柔缱绻到最后的狂风暴雨，洛尘深陷其中，迷了心智。
而就在这样氛围下，有人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洛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我肚子饿了。”
萧凌夜轻勾嘴唇，唤了夏鸢进来。
“小姐，院内的海棠花开了，甚是好看呢。”夏鸢放下吃食看了眼床上的两人暧昧道。
“是吗是吗？”洛尘从床上蹦下来，推开窗户，果然见院内那粗壮的海棠树，一夜之间竟竞相开放了。
簇簇白中带粉的的花苞在枝叶间簇拥而开，密密织织仿若繁星，如此繁盛浩大让洛尘想到红楼梦里带鱼那首咏海棠的诗，“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想什么呢？也不知道穿上鞋袜。”萧凌夜拿了鞋袜，单膝跪地极其自然的为洛尘穿鞋袜。洛尘倒是没觉得什么，倒是惊呆了一旁的下人们，这堂堂王爷居然纡尊降贵给王妃穿鞋袜，当真是宠爱王妃。
就这样夜王爷宠爱王妃，甚至每日都要为其穿衣梳妆就这样传遍了整个北曜国。
“夜，我们去海棠树下吃饭吧。怎么样？”洛尘回头笑的干净若清梨。
海棠花树下，洛尘和萧凌夜对坐，石桌上都是些洛尘喜爱的清淡小菜。洛尘拿着手边的酒杯，此时杯中已落了海棠花瓣，洛尘拿起一饮而尽。
洛尘唯一皱眉，这好像不是酒，倒像是某种梨汁，清甜可口。洛尘有些疑惑望过去，却见对方薄唇轻勾但笑不语。好嘛，这可真是记仇了，连酒都不让她喝了，徒浪费了这良辰美景。
洛尘吃了几口菜，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从宫宴上回来就开始发高烧，是不时那碗汤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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