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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最远得距离


  六最远的距离

  纪忱这次,是从另外一个方向进了福禄商城,这里看起来不大,要找到方向还真不容易,要找到一家店面,更是不容易,或大或小,七拐八绕,纪忱愣是找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关熠星的店。

  他抬起头,看看店名,跟各家华丽而又有特点的名词比起来,这家的店名很是普通,“成衣”,意思是--------?回想这家的店主,虽然谈不上妖娆艳丽,但绝对是够吸引人的了,那身打扮,既显得和谐又看得出精心,这样的店主,怎么不像别家,在店名上费些心思?

  纪忱抽完手中的烟才推门进去,关熠星见他站在门口,已经留意了,她有些奇怪,又是男人,同样站在门口,像是犹豫不决,她见纪忱推门进来,这个小伙子眉目清朗,并没有不自然的神态,这倒与之前那个男人不同。她刚这样想着,纪忱竟也是一转身,就取下玻璃门上的洋装,问老板裙子的价格。

  真是巧,这三件衣服,倒都卖给男人了,这个小伙子买这裙子,准备送给谁呢?看年纪,应该是给自己的女朋友吧,她曾分析,这样的衣服,会被什么样的人买去?

  关熠星从柜台后站起来,说了价格,纪忱马上说:“贵了,再便宜一点。”

  关熠星干脆的又让了一点,纪忱仍说道:“还是很贵,再便宜一点。”

  “再让不了了,这是最低价。”

  “这件衣服,我是一定要买的,但是它贵了。”

  真是不讲道理呢,关熠星说:“你真要觉得贵,我也没办法了。”

  纪忱看着老板娘,他的眼神跟他说话的意思一致:虽然温柔带着笑意,但是坚定不容拒绝。关熠星觉得他有一种让人亲近信任的气质,但是她没有让价的意思

  “那我们就折中一下吧。”

  “怎么个折中法?”

  “这件衣服我租了,用好了会还给你,租金你定吧。”

  “小伙子,你可真会开玩笑。”关熠星想不会又是一个来拿自己开涮的吧,一时她回想起来,那几个醉态朦胧的小伙子,盯着自己看,失态了也不知,可不就有他一个嘛。

  纪忱又道:“刚才那个提议确实不合理,有人穿过了,自然就卖不出去了,这件衣服,我是等着急用的,一时又不够那么多钱,老板你能说个法子吗?”

  “我没有法子。”

  纪忱立在那里沉思,关熠星发现招待男顾客比招待女客麻烦。

  关熠星不去催促,一会儿纪忱从口袋中掏出学生证,说道:“以这个为抵押,过几天我会带着钱来取,这你总该信任我了吧。”

  关熠星看了一眼,笑着摇摇头,有些无可奈何地:“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我从没这样做过生意,钱货两清。要不你再看看其他的款式?”

  “只有这一件,是最合适不过的。”

  “怎么是最合适的,要是日常穿着,我倒觉得它不算是最合适的。”

  “只有它最合适。”

  “我无能为力啊。”

  纪忱又想了一会,说道:“学生证放在你这里,明晚之前不要卖给别人,最迟明晚,我一定来买。”

  关熠星倒想不到他真是铁心了要买的,衣服到明晚,倒不见得是有人问津的,不妨答应这个小伙子。

  “行。”

  纪忱谢过她,就走了出去,关熠星看了看学生证:AA大学,忙追了出去:“喂,要是回学校的话,从这边走,出了福禄商城,就能坐到公交车了。”

  纪忱回头笑笑:“我马上不回。”

  第二天晚上,关熠星店中来了不少人,到了九月份,暑气就没那么厉害了,店里很是清闲,她不自觉的等待纪忱来取衣,倒不是多想卖出去,只是,学生证总该还人家吧。直到店里最后一个女人,也打扮妥当,施施然走了出来,关熠星才瞧见纪忱已经站在门口。

  纪忱见出来的女人盯着自己看,觉得很不好意思,他等那女人走远了,才进门来,手伸进牛仔裤的口袋,抓出一大把票子来,“老板,你数一数。”

  关熠星低头看着他手中一大把皱巴巴的钱,有零有整,她觉得,把这钱接过来,一张张的摊平,再数数有多少,有些让人不好意思。

  纪忱示意老板接钱,关熠星接过,大致数了一下,应该是对的。便取过衣服包起来,纪忱默默在旁,等关熠星弄好,招呼了一声,便推门出去了。

  关熠星想着那小伙子该是今天最后一位顾客了,那三件贵的衣服,也终于卖出去了,在自己意料之外,出于某种机缘巧合。又突然想起,久没光顾的逛街达人徐傲,倒跟那小伙子是同一所学校的,不知他们是否相识,想到徐傲,她又看看柜台下面,那个纸包还在那里,自己给徐傲留的衣服,一个夏天过去了,就一直在那里,不知她是否会来买。

  纪忱回到学校,联系了徐傲,让徐傲试那件衣服,徐傲穿好后自己先照着镜子,纪忱一直在她表演的衣服上再三挑剔,很多自己看得过去的他都坚决否定,今天看来,倒真的要佩服纪忱的审美眼光了,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年龄显得大了点,稚嫩之气少了点,她试着将头发随意的挽起,小女人的味道出来了。这身衣服,低调中略带点华丽,倒是配得上钢琴这门高雅的艺术。徐傲头一次,觉得自己跟艺术占了边,多少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她走出去给纪忱看,纪忱立刻就笑了,脸上全是“满意”二字,他无所顾忌的盯着徐傲看,又上下打量,徐傲的脸有些红了,纪忱看她羞涩的样子,仍没有什么避讳,那笑容里,竟带着些玩味,徐傲有些紧张,问道:“王婉今天怎么没来?”

  纪忱道:“我没有通知她,对了,等一下是要告诉她,演出的衣服搞定了。”

  徐傲不知说什么了,用手将耳边的乱发拨到耳后,纪忱看在眼里,在想一件衣服对女人的重要性,自己不是不喜欢徐傲,她像溪水清澈见底,但是,自己跟小女孩是绝缘的,很早以前他就知道。

  徐傲穿上修身的洋装,羞涩的表情与动作,倒有一点欲拒还迎的意思,叫人心动。徐傲是懵懂的,她不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凭着自己的心意胡乱的发展,也许有一天,她隐藏甚深的女人味就就给埋没了。

  纪忱这样的男孩,没有女朋友太奇怪了,可是他就是没有。王婉说,追他的女生多到数不清,可是他就能轻松地做一个单身狗。

  他几乎没有追女孩的经历。并不是因为不喜欢,更不是因为羞怯。从高中起,他女人缘就好的出奇。尤其是比他年长一些的女孩,老是打着“把他当弟弟”的名号亲近他,然后无一例外地又要他做情人。女孩为他的亲切爽朗吸引,又为他的疏远淡漠沉沦,最后为他的冷硬决绝万劫不复。

  他自己也几乎惊讶不已。只要心动,就会爆发掠夺性,然后毫不怜惜弃之不顾。这是他的另一面,或许是真实的一面。这一面不为人所知,他也很少在自己的圈子里周旋。他结识的女性,像王婉这样纯粹朋友的,或者哥们女友的,有一些。

  而现在,他对小蜓有一点点迷惑。这个女孩在认识他之前,毫无疑问,只是个孩子,在认识他之后,不知道喜欢为何物。

  如果说作为猎物,她毫无吸引;要说灵魂,她太单薄。

  他明确自己会关注到她,是因为她一身胜雪肌肤-----然后,是不加掩饰的闪躲眼神。她会使她发笑。有时候想起来也会笑。他一开始确定自己是因为她傻乎乎的。她没有激发他的那种掠夺性。他记不得自己可以以一种平和自然的方式与喜欢他的女性相处,他记不得所谓男女友谊里不藏有暧昧和野心。

  眼下这个女孩,穿上小黑裙,“长大”了好几岁。是了,就是这样的感觉,她首先要是个有吸引力的女人。

  但是,假如这个女孩要等他追-----

  徐傲知道自己好看,在他的注视里羞怯难当。纪忱见她面颊绯红,便走上前去,双手毫不迟疑的放在徐傲洁白如玉的肩膀上,不理会她的惊讶,带着一丝温柔的力气,将徐傲的身子转过来,自己几乎是贴紧了徐傲的背的,霎那又忽然的放开,站后两步,说道:“我看看后面。”

  徐傲僵持着不动,“认真的”让纪忱观察,纪忱轻叹了口气:好了,OK,明天就穿着它吧。

  “真的行?”

  “真行哦,我的傻徐傲。”

  开学典礼那天,徐傲化了妆,穿上那件裙子,王婉对纪忱赞不绝口,说他的眼光真是一流,又前后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件衣服前后都是V形领,她口无遮拦的当着纪忱他们:“有点小暴露啊——不过没关系,没关系——正好。”

  徐傲白了她一眼,又偷偷的向纪忱看过去,纪忱的嘴角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笑,但是他没有看徐傲,忙着其他,徐傲又推了王婉一把,王婉向一边讨饶,又催促徐傲快准备上场。

  很多人没看出那个如天鹅般优雅的女孩是同班同学何徐傲。

  等迎新晚会结束了,徐傲在后台收拾着,对着镜子,有点依依不舍的,脱了衣服,自己又是那个不起眼的小姑娘了,像灰姑娘似的,到了午夜就会遁形。

  一会儿王婉风风火火的赶进来,徐傲正在换衣服,她在帘子外叫徐傲先别换了,乔树她们一群人在外面等着,要到市里庆祝去,叫徐傲也去。

  “我就穿这个?”

  “就穿这个,好看嘛,在舞台上看整体效果,在舞台下看真人效果。”

  “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就是跟平常风格不一样,变得有点女人了——说不定,你穿这个能搞定你的白马王子呢?”

  “谁是我白马王子啊?”

  “就想让我说出来是不是,纪忱啊,你要是不想让我说出来,就会说‘我哪有什么白马王子’,我说的对不对?”

  “我说不过你,一件衣服,就能搞定人家?”徐傲在王婉面前,倒不十分隐瞒。

  王婉突然靠近布帘子,神秘道:“也许不需要你搞定,是人家来搞定你。”

  徐傲那件裙子脱了一半,听了王婉的建议又套上了,王婉的那句话,她无言以对,纪忱对她的态度,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同,在人群里,总是跟自己最亲似的,时不时对自己都有照顾,但又停止于此,不再靠近了,别人拿他俩开玩笑,他也照单全收,不否认不解释;但私下又全无表示,要不是这个迎新晚会,他甚至不会主动联系自己,他为她精挑细选了衣服,又给人公私分明的感觉。徐傲觉得他对自己还不是百分百满意的,所有的好感都不足以让纪忱做出任何越过朋友界限的事情来。

  徐傲撩开帘子出来——还穿着那件,又重新挽了头发,一丝不乱的。王婉见她磨磨蹭蹭的,又精心修饰了一番,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劲在王婉的头上揉了揉:“乱乱的最风骚了,没必要那么一丝不苟的。”说着,就火急火忙的拉着徐傲走,徐傲来不及整理只说:“哎呦,这样怎么行啊。”

  等王婉和徐傲赶上,一群人已经上了中巴车了,新校区在郊区,要找好一点大一点的地方聚餐,只能去市里。王婉一上车,见纪忱和乔树坐在一起,想成全徐傲的那点心思,就大声说:“纪忱,你怎么坐在我的位子上,想插足吗?”

  乔树看都不看一眼,跟纪忱热火朝天的说着话,中间撂出一句:“你跟何徐傲坐前排。”

  王婉要跟他使眼色,奈何乔树顾及不上她,反倒是纪忱看见王婉挤眉弄眼,不禁失笑,好意难却,他慢慢站起来,也对着乔树大声说:“王婉要跟你坐一起,你摆什么臭架子。”

  乔树一时愣住,看看王婉又看看纪忱,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纪忱经过王婉身边的时候说:“这种人你怎么跟他过,一辈子没有默契。”

  “跟你有默契我就知足啦。”

  纪忱走到前排,让还站着看热闹的徐傲坐下,又说:“我们俩坐一起,给你闺蜜一点空间。”徐傲心中喜悦,安静地坐下。纪忱看她离得太远,怕她掉下去,就不客气地拉着她的胳臂把她带向自己。

  徐傲有些吃痛,同时又有些惊异。纪忱虽然是好心,但是这个动作没有那么绅士。徐傲看向他,意外地,他也直直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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