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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宣娘


  “大公子您回来了。”

  盛夏时节,丞相府中镜心院,侍妾、婢女们将楚廉之团团围住,卖俏争宠。

  “公子你受苦了。”

  “都瘦了呀。”

  楚廉之随手搂住了一个侍妾,调笑道:“让爷亲亲,这三个月,在寒石书院可把爷给憋坏了。”

  “呀,公子好坏,大白天的。”侍妾欲拒还迎。

  “不知所谓的东西!”一声厉呵从院门口传来。

  楚廉之吓了一跳,就看见楚丞相楚流云站在门口。

  阳光下,一身华服的楚流云,虽然人已经过了四十,但气度雍容,姿态风流,美男子啊,多少女子一见就误了终生。

  哪怕就是楚廉之自己镜心院中的伺候的婢女,在楚流云出现之后,虽然惧怕,但不少人都不自觉地理了理自己的云鬓衣裙,脸上浮现了不知是紧张还是羞涩的红晕。

  楚廉之曾经亲手打死了一名侍奉的宠妾,因那侍妾曾在醉后感叹:“丞相大人是九天之云,高洁之月,若得一夕之欢,死而无憾。”听闻后,楚廉之,亲手用楚丞相赏的一块墨玉砚台将宠妾一下下打得头破血流,直到咽气,而这名女子是楚廉之第一个女人。

  “父亲!儿子错了,只是在寒石书院那破地方,肖佑生他公报私仇,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哪怕心中有许多怨恨与嫉妒,楚廉之在见到楚流云的时候,还是怕的,他赶忙跪了下来,身旁的女子们立刻呼啦啦地跪倒了一片。

  楚流云有些失望地开口:“你以为寒石书院是什么地方,以为肖老帝师教导出来的儿子有什么人!陛下如此罚你,我都只能道陛下宽宏,你呆了三个月,竟然丝毫没有长进。”

  “父亲,肖家算什么!再曾经如何显赫,肖成仁都收山十年了,如今权倾朝野是父亲您啊!”楚廉之不服气地咬牙。

  “愚蠢!”楚流云大怒,狠狠地就踹了楚廉之一脚。

  楚廉之痛苦地哀嚎一声,身边女子们虽然面色都白了却是习以为常一般地视若无睹,依旧是安静地跪着。

  “你以为三朝老臣是叫得好听的么,何况父子两代都费心桃李,肖家门生遍地天下,就是你父亲我,当初的状元都是老帝师点的,认真讲来,都要尊他一声座师!”

  楚廉之依旧还是不服:“既然肖家如此权势,威高胁主,何不防让陛下灭了他们。”

  楚流云疲惫地叹息一下,当年雅儿为桃粉之忌伤了肖老帝师的夫人,不只折进去了宫家半数子弟的青云之路,寒了其他宫家人的协助之心,还让肖家一下子赢了两代君王的愧疚之心。

  时也命也,肖家好运道。

  楚流云看了眼楚廉之被酒色填满的脸,叹了一口:“你为何不像你弟弟行之学学?”说完,楚流云挥袖离去。

  行之,楚行之,又是楚行之,楚廉之咬牙暗恨地待在原地,女子们早就习惯了楚廉之德性子,也就随他瘫倒在地不管,只是跪着不动。

  “我呸,他楚行之又算哪门子东西!”楚廉之大骂出声,他最恨楚流云提楚行之了,不过是楚夫人江月华和人私通生下的野种,和政敌之子交好,放浪形骸,眠花宿柳,但在楚流云的口中,楚行之无论如何表现,都是他最骄傲的儿子。

  也是,楚廉之在心中冷笑,世人口中宛若高山流云的楚丞相不过也是个与后妃私通的男人罢了,戴人绿帽子者恒被戴之。

  楚廉之大笑跑出镜心院,跪着女子们互相看了看,娇笑着起身。

  “散了散了,公子又去二小姐的兰芷院发疯了。”

  “啧啧啧,二小姐如今都该称为鸾妃娘娘了。”

  “唉,若不是最后三年,丞相大人明令了鸾妃娘娘是要送进宫里的,我还真怕公子会忍不住啊。”

  “是呀,每次公子去兰芷院撒火,我都生怕啊闹出些不清不楚的事情来,看鸾妃娘娘越出落越是勾人心魄,还有那香闻着都要把神给夺了。”

  “怪不得呢,人家一进宫就是鸾妃娘娘,把咱们真真金贵的嫡小姐压到不知道哪里去呢!”

  如今的兰芷院安静祥和,楚廉之冲到院门口,发现锁着的进不去,心头一阵怒火,如困兽般地转了转,终究还是不敢命人将门打开,呸了一口:“贱人!”就离开了。

  在楚廉之的身影消失之后,在一边的梧桐树后走出来一个女子,女子脸上有一道红色疤痕,但这世间就是有这样的人,连瑕疵都只为她增添了惹人怜惜的残缺美——娆羽的舞艺师傅——宣娘,皱眉良久无语,忽然捡起一片梧桐巴掌一般的叶子,温柔的低低呼唤着:“鸾妃娘娘”,语气慈爱,就像一个母亲在呼唤着自己的孩子。

  入夜时分,楚廉之喝得醉醺醺地又跑到兰芷院的门口,这次,酒壮熊人胆,他一脚踢了过去。

  门“碰”得一声被踢开,锁“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楚廉之冲进院子,闯到娆羽空荡荡的闺房里,随意地拿起一个剩下的留在多宝阁的白玉杯子,色眯眯地放在自己鼻子下嗅着。

  这时,一个曼妙的女子身影走了过了。

  楚廉之看着了,将手中的杯子朝地下一摔,跌跌撞撞地朝女子扑了过去,只觉得今日的娆羽分外乖顺,楚廉之醉醺醺地邪笑说:“娆娘妹妹,今日好乖啊,哥哥我第一次抱到你呢!”

  女子刚想挣扎,就听见楚廉之摇摇晃晃地打着酒嗝说:“啊,不,是公主殿下好乖啊,来,让驸马我抱抱。”

  “公主?”女子疑惑地询问,停止了挣扎。

  “本公子老早就想尝尝了,真正金枝玉叶的公主身子了!”楚廉之说着就想扯女子的衣服。

  女子躲开,媚笑道:“讨厌啦,人家可是鸾妃娘娘了,陛下知道怎么办?”

  “陛下?他姬宫穆能当皇帝,我也可以当啊,都是一个爹的种,我还是长子呢。”

  楚廉之怀中的女子美眸流露出一丝狠毒,指间银盲微微闪动,往楚廉之的脖子上插去,楚廉之僵硬了一下,就软倒在地,昏昏睡去。

  月光如苍白的死鱼眼,映着女子脸上的红色疤痕,就像流下的血泪,宣娘看着地上楚廉之,神情冰冷,宛如修罗。

  窗外茂密的梧桐随夜风沙沙响着,宣娘驻足细听,微笑起来,边唱着小曲儿,边往外走去:“我栽梧桐树,愿凤稍稍歇,暂停且暂留,再飞九重天...”

  夜色温柔,传来了女子更加温柔地自言自语:“鸾妃娘娘,唯愿你万事胜意。”

  夕颜落复开,又是一天始。

  女子一生啊,就像这夕颜之花,一日之艳。

  上阳宫外,琴声悠扬。

  琴师无纠扯了一朵夕颜花把玩着,一曲终了,琴师无纠点点头:“几个月没练了,倒是没退步。”

  娆羽手指划过冰凉的琴弦,笑道:“无纠师傅这话语气可不是在夸奖呢。”

  琴师无纠一脸“你很懂”地点点头:“没退步也没进步,我说过的,你心性凉薄,琴声中除了你对陛下的情意,丝毫没有其他。”

  “情之所钟,自该只为一人。无纠师傅,你该懂的。”娆羽心情好,也没阴阳怪气,琴师无纠闻言反倒皱了皱眉。

  “狭隘,只为一人,不代表你所见万物只是一人。”琴师无纠叹了口气,看了眼娆羽不以为意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句“是先皇把你误了”,终究自己也在让娆羽钟情陛下的过程中推波助澜了。

  琴师无纠抬眸瞧见了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的姬宫穆,就见他温柔地笑着,琴师无纠却能瞧着君王眼神中渐渐加深的如娆羽一般的执念。

  无论外表是何等天作之合,但已经要坏掉了,这两个人,琴师无纠此刻突然清晰地意识到这个问题。

  错位虚假的身份,

  先皇强牵的姻缘,

  独一无二的彼此,

  互为羁绊的命运,

  呼吸着对方的呼吸而呼吸,

  感受到对方的悲伤而悲伤,

  感受到对方的喜悦而喜悦,

  这两个人,

  都只能算是半个人了,

  已经无法独活了。

  可偏偏啊,这两个人是一国的天子与天子之妻啊。

  先皇啊,我的皇兄,

  当年在幼小的娆羽心中埋下的名作“姬宫穆”的种子,究竟会开出怎样的恶之花呢?

  “陛下,万年千秋。”琴师无纠行了个礼。

  “皇叔,该用午膳了,您也一起。”姬宫穆牵起了娆羽的手。

  “不了。”琴师无纠语气随意,却突然想起来,对娆羽说:“宣娘来找我,说想趁着洛神宴见你。”

  洛神宴,盛夏莲开,燕国王室开洛神宴,招天下善歌舞者入宫,绚烂至极。

  “何必等到那时,我现在就可以召见她啊。”娆羽倒是有些疑惑。

  “她那种身份,不想给你惹事吧。”琴师无纠漫不经心地解释。

  “宣娘也太小心了,不愿入宫,想见我还这么麻烦。”娆羽嘟囔了一下,扯了扯姬宫穆的袖子:“陛下?”

  “好,就让安公公安排,朕也想当面谢谢这位宣娘。”姬宫穆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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