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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生亦何欢Ⅶ


被惦记的对象早早请过假,此时正哼着歌,背了个单肩包,登上飞往神户的飞机。过了起飞阶段,他才把手机从飞行状态切换回来,一看,十二个未接电话。他粗粗扫了一眼——其实不看也知道,除了骚扰,只有他的同期会给他打电话,压榨员工的西比尔只会给他发短信。日航对乘机电话要求很松,提供的机票又是头等舱,但他顾及着上飞机时看到的同舱孕妇,最终也只给他们发了条短信。顿时他的手机迎来一通狂轰滥炸,挤满同期们的控诉:

        ——好过分哦小泷川,亏得我特意拿出了家传珍藏录像带!

        这个说法听起来,好像看完之后就会有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一样。

        ——说来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萩原和我说了不少当年的事,你们五个又扭转了我错误的看法啊,真是感谢。不过看了泷川你战斗的英姿(笑)后觉得强大的肉/体和心一样重要,等你伤好了之后也教教我吧(笑)

        客气,我也学到了很多……比如凹造型和说中二的话的时候都要挑时间。

        ——记得不要背重物,还有冷敷贴。零和松田正在帮你胡编乱造报告哦。

        知道啦,谢谢景光。也看着点那两个家伙,让他们不要太过分……不,这太难为你了。

        似乎是飞进了气流不太稳定的地方,飞机稍有颠簸,舷窗蒙上一层细密的水珠。手机震动两下:又一条短信。

        他本以为是他那群同期,再不济是西比尔发夺命连环mail来,随手点开:“地质灾害警报:濑户内海地区发生地震,大阪56级,神户68级……”

        他一下坐正了。这数字对于地震频发的日/本来说也不算小,飞机恐怕无法正常降落。果不其然,广播紧随其后:“尊敬的各位先生女士,我们十分抱歉地通知您……”

        他瞟了一眼手机上的实时天气,东京正在下雷暴雨。绝对不可能返航了,必须要在附近找个地方降落。

        一位空姐急匆匆地踩着高跟鞋走到他同舱后面的座位旁边,神色非常严峻;立刻她又快步离开。很快,广播再次响起:“有一位女士即将临盆,如果飞机上有医生的话,麻烦您……”

        这条反复播放,仍然没人到头等舱来。飞机上完全没有医生,这种概率也不是没有。两位空姐围绕在那位女士的身边,痛吟穿过所有隔音材料递到泷川耳边。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在脑海里搜了一圈,发现居然确实有和分娩相关的产科资料。他一边惊讶于自己的杂而不精,一边飞快地发了一条信息给自己同期:飞机上有孕妇临盆,没有医生。

        降谷零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被他在耳机里接起:“怎么回事?”

        他压低声音,言简意赅:“我在去神户的飞机上,现在一时半会儿落不了地。”

        “……神户?”松田的声音遥远地传来,“你去神户干嘛?”

        “刚刚才传来地震播报。”伊达航明显离话筒更近一些,“看来至少要一个小时。”

        “反正现在去不了了。”他糊弄道,“我猜大阪那一圈都没法落地,关西国际机场也没辙。不说这个了,现在……”

        “你有专业知识吗?”降谷零问,“我记得你不是医学生?”

        “其实懂一点。”

        “产科?”萩原问,“你的知识范围也太广了。”

        “我知道挺奇怪的,不过没错。”泷川说,“所以说……”

        “别犹豫,去吧。”降谷零用令人安心的语气道,“我不会挂电话的。”

        “记得优先听地面医疗官的指示。”诸伏景光叮嘱。

        泷川飞鸟深吸一口气:“知道啦,真啰嗦。”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不想管闲事就可以不管,等机场协调开时间他就能离开这里;帮助孕妇生产这种事情也听起来不在他那膨胀得恐怖的好奇心的干涉范围内;如果不打这个电话的话,就不会有人知道他曾经漠视过一个、不,两个或许更多个生命在危险边缘挣扎。

        他站起身,径直走向产妇,在两步距离外站定。

        “你好,”他飞快地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泷川飞鸟,警视厅警察学校在读,不是专业人士,但是懂一些相关知识。也许我可以辅助地面医疗官为这位女士提供帮助。”

        两位大约二十岁上下的空姐对视一眼,看起来是领班的那位点点头:“麻烦您了。”

        她将手中的手机开成免提,放在他们身边。泷川飞鸟半跪在地上,对产妇说:“您可以抓住我的手臂。请控制呼吸节奏,放松,跟着我做就好……”

        又有两位空姐带来了热水和消毒后的毛巾等基础医疗用具;第四次询问医生的广播后,一位中年女士走过来,表示自己虽然不是医生,但是前后生过三个孩子。众人很快在头等舱中搭了一个小小的产房。

        “能看见孩子的头。”那位中年女士说,“来,我们再试一次。”

        飞机仍然在空中盘旋,广播再一次响起:“女士们先生们,由于神户地区发生68级地震,我们预计将在三十分钟后在高松机场降落,为您造成不便,请您谅解。ladiesandgentlemen…”

        他们离开平流层,缓慢地穿过对流层。年轻的母亲的眼球因为过于用力而迸出血丝,汗水将发丝打成绺粘在额头上,她的喊叫痛苦而喜悦。

        泷川尽可能清晰地安慰道:“我们马上就要降落了。没关系。再来一次。”

        他的耳边响着他的同期们均匀而错落的呼吸声。他甚至可以想象到他们几个围成一圈盯着手机看的情形——太认真了吧。

        终于,婴儿嘹亮的啼哭和宣告降落的广播一起响起。

        “是个女孩……脐带暂时先不要剪断。”泷川说,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又干又胀,“救护车已经到机场待命了。”

        他的耳机里传来一阵欢呼。“干的不错嘛!”有人大声喊,“回来请你喝酒!”

        我还在忌口……他腹诽。躺着的女人疲惫而感激地注视着他:“您要抱一抱她吗?”

        他点点头,伸手从来帮忙的女士那里接过了那个刚刚诞生的小生命。她大声地嚎哭着,脸红扑扑的,五官皱在一起,轻的像只小动物。他突然有点手足无措——虽然他知道该怎么抱,但是万一他把她碰坏了……

        “谢谢你,”那位母亲说,含着笑容望着他,“警官先生。”

        泷川飞鸟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帮助公民是我的责任。”

        “蛮帅的嘛。”萩原评论道,“难得听你讲这么正经的话。”

        他站起来,腿完全跪麻了,注视着救护人员抬着担架登机,把那对母女带下去:“什么叫难得,话不可以乱讲啊。”

        “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感觉。”诸伏景光附和。

        “没错,孩子他妈。”降谷零严肃道,“昨天还在蹒跚学步……”

        “如果你说的蹒跚学步是指一人暴打五个便利店劫/匪的话。”泷川在机组那边留完资料,还拿了它送的随心飞机票,走头等舱专用通道下了飞机。

        高松市的天气非常晴朗。这座位于四国东北部的城市,日照时间长,气候温暖,在三月下旬正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机场附近没有高层建筑,蓝天一望无际。

        伊达航问:“也就是说,你现在在高松?”

        “对,”他说,抓紧时间滴眼药水,“先挂了,回去给你们带和果子和乌冬面。”

        “看在你还记挂着我们五个老父亲的份上,”松田说,“我们就等你回来看电影。”

        “别是贞子就行。”泷川吐槽。他按了挂断键,转头呼叫西比尔:“现在怎么办?”

        “我给你在高松的新地址。”西比尔神神叨叨地说,“唉,正好……天意不可违。”

        “你居然会叹气。”泷川飞鸟稀奇道,拦了出租车,“还有,什么天意?封建迷信不可取。”

        西比尔没理他,一条写着地址的短信发到他手机上,是一家丸龟町商业街的购物商场。

        他抵达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垫了两块衣服里遗留的景光特供巧克力,还是饿得头昏眼花,遂决定先跑去吃饭,顺便去买充当伴手礼的生面条和汤包袋;之后才慢腾腾地晃悠到一楼去,把装着u盘的空钱包放到失物招领处。

        然后他就在失物招领处对面的咖啡厅蹲着不走了。开玩笑,泷川飞鸟怎么可能白白浪费了这等和西比尔以及自己有关的天赐良机?

        “真可惜。”西比尔嘲讽道,“你都想到了,别人会想不到?”

        果然,直到将近午夜,在他蹲守到任何可疑人士之前,购物商场先发出来停止营业的广播。他只得遗憾离开,慢慢悠悠地向灯红酒绿的街头走去,准备打车回机场。

        虽然时间是深夜,丸龟町商业街还是一派繁华之象。确定这里可以打车后,经历足足五次尝试,终于有一辆出租打着转向停向他。泷川松了口气,正欲伸手拉开车门,却和另一只手碰在了一起。

        他转头,发现是个浅金卷发、戴着墨镜的外国女人。她维持着伸出手的动作,视线和他的目光相交。

        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是应该谦让一下吗?

        泷川飞鸟思索着,把语言系统切成英语,自以为绅士地一颔首:“ladyfirst”很好,发音不是日式散装英语;但也不能用这个作为依据来排除自己的背景。

        对方笑了,摘下墨镜,向他点头。她的眼睛是灰色的,在流光溢彩的灯光映衬下,仿佛流动着复杂的神色。她打开车门。

        “再见。”她说,一句字正腔圆的中文。在泷川飞鸟愣住的极短的片段内,车门砰地关上了。出租车引擎响起,平稳地启动。

        他立刻拔腿就跑,试图追上去;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外国女人对司机说了什么,那辆车毫无留恋地开到了最大马力,十几秒钟就把泷川飞鸟甩在了路上。

        呛了一肺尾气的泷川飞鸟终于放弃,在路边停下,扶着膝盖连咳带喘。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毕竟还是个不可能追得上工业革命造物的肉/体凡胎。

        “她是谁?”他问西比尔,“我记得我刚才没说中国话吧?她认识我?她是中/国人?我是中/国人?”

        而被询问的对象始终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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