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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流苏


过了年,又开春,王婕妤怀孕了。秦且修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开始通知会京那边做准备。

        王明容那边送了不少些吃穿用度进来,秦且修也拨了几个得力的宫人去伺候王婕妤。虽然如今依旧是轮寝,但看得出来,李景仁对王想容宠爱有加。秦且修有时候会怀疑,其实李景仁对王婕妤可能有几分真情,毕竟她生得那样美。

        这对于秦且修及其程派官员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王婕妤的怀孕令王明容在朝中更加炙手可热。

        另一边,李若成在边疆过关斩将,已经成为了新的神策军的实质掌权人。他彻底继承了苏台的英雄神话,其年轻与果敢,令卡尔也不免要忌惮三分。

        副将闻行度虽然不能接受李若成这个毛头小子成为了新的神策军将领,但对他行军布阵的策略也十分拜服。因此从未在军务上给他难堪,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闻行度不服他。

        李若成明白神策军的特殊性质,所以也并不强求。他从军医那里处理完伤口到瞭望塔巡查,一个年轻的士兵跟他说:“将军,您看。”

        李若成顺着士兵嬉笑的目光望去,原来是闻行度的老婆来看他,两人正在土坡上说着话。“闻副将把家安那么近,就是因为这个吧!”

        几个士兵笑作一团。

        诚然,闻夫人虽然衣着朴素,但身形看来是很美的。她把篮子递给闻行度,然后用手帕擦净闻行度的脸。这样平淡恩爱的场景对将士们来说不常见,他们靠在一起观察着闻行度夫妻。

        “将军,你结婚了吗?老婆也这么漂亮?”

        李若成闻言拍了一把那个大胆的士兵的头,眯了眯眼,也想起了自己的妻子林蓉。林蓉的外貌自然是漂亮的,但嫁给他之后,无数次,他们都撕破了那些美丽的假象直至露出婚姻丑陋的内里。他和林蓉从小就认识,关系比一般人亲近。刚结婚的时候也甜蜜过一阵,但到如今已然是相看两厌。倒不如不结婚,至少还能是彼此的好友。

        林蓉知道他要去边疆,恨得要给他一耳光:“李若成!你就是去送死!你在乎过我和你的儿子吗?你是因为他……”

        李若成劈手拦住她:“林蓉,注意你的言行。”

        林蓉嗤笑一声,哭了:“李若成,我当初为什么嫁给了你?”

        “这事你应该去问你的父亲。”“嫁给王明容就会更好吗?”“因为你们林家选错了。”“算了,是我对不起你。”这样的对话发生过上千次,李若成回答了一千遍。事到如今,他已经无话可说。

        林蓉见李若成沉默,擦干眼泪骂道:“你去死吧,李若成!反正你活着我也是个寡妇!你要是想让你儿子没有爹……你就去吧!”

        李若成还是走了,他对京地已没有留恋。

        闻行度拥抱了自己的妻子,他们依依分别。士兵们开始鼓掌起哄,闻夫人似有所感,她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李若成觉得这位闻夫人似乎有些眼熟,但距离太远,他便没有深究,转身离开了。

        李景仁有意让李若成回京论功行赏,然而李若成却以战事吃紧拒绝了。李景仁也并不生气李若成驳他的面,相反,他有意纵容李若成的骄傲意气。他要培养一位耀眼的帝国少将来代表盛朝的景文之治。于是当今文以王氏瞩目,武以李氏光耀,而王李之争历历在目,百官戏称为文武两立。

        孙太傅在弘文殿也说起了这两位分合曲折的过往八卦,他自己咂摸得得趣,全没意识到公主们都跑神了。浅浅公主在纸上画猪,良良公主摸着吃饼干,李羡安坐在窗边,盯着角落发呆。自从珈南公主溺亡后,她的陪读太监连言就退到外间侍奉了。不知我有没有向各位小友说过,连言此人,是有几分风骨的,他比一般的太监要更像一个男人、一个人。或者直说,他就是一个男人。敏锐的小友想必已经明白,连言就是贤妃的相好。因着这一点,连言在这后宫中平添几分招蜂引蝶的魅力。他原先是贵族末流,家道中落,被宁昭媛安排进来的,搭上贤妃之后,贤妃给他找了弘文殿的差事。弘文殿清净,陪读太监也是个闲职。连言因此过得十分舒心,贤妃也成功掩人耳目,唯一的一件事就是住在宫里卫浴一类不方便。

        但这难不倒他,他是个擅于引诱的猎人。不仅吸引女人,同样吸引男人。很快,与他同住的小太监就彻底臣服于他,心甘情愿为连言隐瞒。

        由此可见,他拥有着了不得的风流气质。这种气质也引起了大公主李羡安的注意——连言和另一个人捧着笔墨从窗前经过,他们安静且目不斜视,却并不是微不足道。李羡安转头看去,她看见连言英俊的侧脸、嗅到墨的清香、感受清风拂面,连言的短暂出现搅碎了李羡安心中那池平静的心水。

        下了学,李羡安对连言说:“你来做我的陪读罢。”

        连言不能拒绝大公主的命令,但他依然说:“公主已经有了一位陪读,就让连言留在珈南公主那吧。要不然很快就不会有人记得她了。”

        李羡安看着他,没肯说话。连言跪在她的面前,不敢抬头。

        “你来做我的陪读,我和你都会记住她。”

        连言心里叹了一声,应道:“是,殿下。”

        连言从此陪侍在大公主身边,李羡安不止会在弘文殿的时候要求连言在身边,有时候回到林昭仪殿中,也会带着连言。连言因此被迫加班,能去看贤妃的次数也少了。不过贤妃深陷在丧女之痛中,现下也没心情见连言。连言也只能尽力侍奉好这位难缠的大公主,李羡安走着走着就停在一颗青枣树下不动了。连言试探着问:“殿下,要我给您摘一些下来吗?”

        李羡安仰头看了看,对他笑了笑说:“不用,我给你摘吧。”

        “殿下?”幸好那青枣树没多高,李羡安踮脚伸长手就能够住。然而她却不要最下面那些唾手可得的,她偏要摘正中间那些最大、最圆、颜色最饱满的果子。看到李羡安提起裙子开始攀爬那株枣树,连言喊道:“殿下!”

        他正要上前去阻拦,王婕妤和秦且修走了过来,连言立马跪下行礼:“夫人、婕妤。”

        “大公主殿下!”王婕妤对着李羡安叫道。

        李羡安没理她,抬头摘着果子。

        秦且修上前几步,看见在树上的李羡安,笑了:“只有越高的果子才能受到足够的阳光雨露,也才最甜最好。再往上一点。”

        李羡安低头看了她一眼,又向上爬了一截。

        “公主殿下,也给我摘点吧,我可以在下面帮你盛着。”秦且修说道。

        “怎么盛?”李羡安面无表情地问她。秦且修见有戏,捞起自己的裙子撑大。李羡安便大方地丢了十来颗下去。秦且修笑眯眯地等李羡安下来,把裙子里的青枣兜给她看:“你可真会摘,这些都是最甜的。”

        李羡安看了一眼,说:“都留给夫人和婕妤吧。”

        “那再好不过!多谢公主殿下了。”宛娘也从旁边的殿里借到了篮子,装好青枣,又帮秦且修把裙子勉强理好。秦且修高兴地对李羡安说,李羡安便向她道了别,带着一直低头跪在地上的连言走了。

        走了一段,李羡安从袖中掏出一颗果子递给了连言:“这是我看着树上最好的,给你了。”

        连言笑了笑,没有客气,将这枚青枣收下了:“方才殿下为何把枣都留给了景德夫人和王婕妤?”

        “王婕妤怀孕了,寓意好,多给她一些吧。”李羡安说,“希望她能生一个妹妹。”

        连言笑了:“为何是妹妹?”

        “如果她生下的是儿子,宫里其他人就都不好过了。景德夫人本来就权势滔天,幸好是没有子嗣。王婕妤是她那边的人,她生下皇子也就弥补了景德夫人唯一的不足。届时不要说那些曾得罪过她的人,连我的母妃都会受此波及。”

        连言闻言,面上的笑容渐渐淡了。

        夜里,连言去了贤妃殿里。“你怎么来了?”何敏披散着头发,提着酒壶赤脚站在那问他。

        “敏儿……”连言疾步走过去抱住她,何敏发出了一声喟叹。他们原是难舍难分的情人,这些时日为着珈南悲伤,他们都冷落了彼此。何敏松开了酒壶,死死回抱住连言,她抚摸着他的背脊、揉捏他的骨头。

        连言同样像一匹饥渴的恶狼嗅着何敏身上的味道。他握住何敏的大腿,把她抱到床上。他们是彼此灵魂的另一半,分开的时候依然丝丝粘合,如胶似漆。

        连言抚摸着何敏的发丝,低声道:“王婕妤怀孕了,景德夫人似乎很看重这个孩子。”

        何敏靠在他的怀中,闻言睁开眼睛:“珈南的死,和秦且修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她,我可怜的宝贝……言,为我做一件事,为我们可怜的女儿做一件事。”

        何敏吻了吻连言的心口,不需要她的吻,连言已经将全副身心都献给了她。他离开床榻,在何敏的眼前跪下来。他亲吻了何敏的指尖,几乎是虔诚地说:“无论是什么,让我杀了那个女人都行……”

        何敏需要连言做的事情十分简单,只消将一份滑胎药送到王婕妤的手中。而怎么送,让谁去送,连言自会安排妥当。连言利用了与他同住的那个小太监,辗转往王婕妤的吃食中下了料,令王婕妤因药小产。月份还轻,故而流得轻而易举,待王婕妤察觉的时候早就晚了。

        王婕妤流产的消息不胫而走,李羡安也得知了,据说李景仁十分痛心,景德夫人也不依不饶,认为并非意外。皇后下令彻查此事,李羡安敏感地注意到连言近日心神不宁。

        李羡安提笔写下一划,叹了一声撂下了:“如果你状态不佳,可以先歇一歇。”

        连言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的墨磨得惨不忍睹,赶忙向李羡安道歉。瞧见李羡安抄的诗,他笑了:“殿下很喜欢这首《春江花月夜》,抄完吧,我一定不再走神了。”

        李羡安却递过笔:“到你最喜欢的这句了,你来。”

        连言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接过笔续写下去: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他写得一手游龙似凤的好字,这种好是能登顶谥文阁的好,行笔间竟如有神指引。连言写完这一句并没有停笔,而是纵情而下:昨夜闲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连言面色严肃,一气呵成。李羡安惊讶地看完,说:“你这样,倒衬得我的字幼稚十分了。”

        连言落笔,拿起那幅字看了看,笑了:“并非如此。诗在情深转复,字在苍虬有力。情与诗纵横,一片奇光,正应了交融。殿下与我,合力成就了一副好字。”

        李羡安盯着他,连言与她对视片刻便收回了目光:“殿下,我该走了。”

        “连言,”李羡安在他身后开口,“到我母妃的殿中当差吧。”

        连言回身作揖道:“殿下,弘文殿中已经有了我的位置。您身份尊贵,这些下人的小事就不必挂在心上了。”

        李羡安没再说话,连言便离开了。他一路去往贤妃殿中,贤妃在庭前的流苏树下乘凉,她对王婕妤流产一事很满意。连言向她行礼,因为光天化日,随时都可能人来人往,二人没表现出什么不恰当的亲密来。但二人干看着也不像那么回事,只见贤妃指了指那树上的流苏花,连言便去殿里搬了梯子,去采了一筐下来。

        事情做完,贤妃已经在摇椅上等得打了盹。连言环顾四下,正午热气焦灼,蝉鸣不断,没有人声踪迹。他捡起一支流苏花,上前一步,轻轻插在了贤妃的头发上。他离她的距离是那么疏远,动作是那样小心翼翼,离开她发丝的速度是那样快。但任谁看了都明白,他心里把她当恋人看待。

        跟在连言身后来到贤妃殿旁的李羡安目睹了这一切。

        在那之后,很快,皇后查到了连言的身上。连言始终不肯供出是谁指使他的,秦且修对这样的结果感到愤怒,她告诉连言:“你以为贤妃真的爱你?她不过是在利用你!你也不长脑子想想,珈南怎么会是你这样的贱人的女儿?她不过是为了让你鞠躬尽瘁编的谎罢了!你供出她,你们二人还能做一对亡命鸳鸯。你自己做替死鬼,她一个人逍遥快活得紧,迟早也会忘了你!”

        连言看着秦且修,他的眼神高傲得不同寻常,似乎是对秦且修发出了一声嘲笑:“那就让她忘了我吧。”说罢,一头撞死在了汉玉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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