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省城 二:催化剂
医院，刺鼻的来苏水味道令杨芳的心里更加忐忑不定，时不时把手握紧再松开。
“杨芳，到你了。”年轻的护士姑娘喊到。
“来…来了。”
杨芳和姚新远一前一后进了妇科诊室，接诊的是位四十上下留着齐耳短发的女性。
大夫睨了一眼他们，态度很冷淡：“杨芳？”
“恩..”
“年龄”
“二…二十”杨芳面红耳赤低着头，觉得面子上不光彩所以多虚报了两岁。
大夫无表情的继续问：“什么时候发现没来月经的！”
“上…上个月”
女医生寥寥几笔写完单子递给杨芳：“你们拿着单子去验尿。”
“恩…”
待杨芳和姚新远出门后，女医生嫌弃的瞥瞥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检点！”
李志梅见他们从屋里出来，走上前：“怎么样，杨芳？”
“大夫说先去验尿。”接着，杨芳满怀歉疚地对姚新远道歉：“姚大哥，我真对不起你，平白无故让你背黑锅。”
姚新远大度的朝她笑笑：“没事儿，你别多想，让我这个糙老爷们受委屈总好过让你受委屈，行了，客气的话咱先别说，先去化验吧。”
过了一段时间，杨芳攥着化验单和姚新远再次去了妇科。大夫拿着化验单仔细看完后，嘴里说出杨芳最不愿意听到的结果：“你怀孕了。”
杨芳听后瞬间面如死灰，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她声音颤抖：“大夫，我真的怀孕了！？你没看错吧…”
女大夫听到杨芳竟然质疑她，满脸鄙夷不高兴：“尿检成阳性证明你确实已经怀孕，说句篇外的如果不是沈副院长吩咐，像你们这种未婚先孕没有结婚证到医院做人工流产是根本不符合规定的！”
“大夫，您别生气，我对象不是冲您发火，这事儿都赖我。”姚新远忙打圆场。
医生听后脸色微缓：“你们这些小年轻人啊做事根本不考虑后果！如果你们同意，现在会马上安排手术！”
杨芳此刻不管内心是多难受，没办法只能咬着牙点头答应。过后，杨芳跟着小护士进了手术室，在临进去时志梅紧握着杨芳的手叫她别紧张。一会儿手术灯亮了，姚新远和李志梅在外面等候。
八十年代人工流产没有如今发达，流产手术会有一定危险。李志梅因为担心一会儿坐下一会儿走来走去，姚新远则在旁边靠墙静静等待。李志梅心里想了很多：如果今天没有姚新远仗义帮忙，自己和杨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今天早上姚新远不仅让沈副院长训得体无完肤而且还扇了他一巴掌！
早上在小旅店出来时，姚新远对李志梅她们说了自己的想法。他堂舅是省城医院的副院长，也许可以找他试试。商定主意，一行三人直奔医院。到达目的地，姚新远让李志梅和杨芳在大厅等候，自己去找堂舅。
姚新远走到服务台。
“护士同志，请问沈副院长在哪屋。”
姚新远顺着值班护士指的方向，寻到了沈副院长的办公室。
“咚咚咚”
“请进。”
姚新远进去时，沈副院长正低头认真看文件，一抬头瞧见是他来了，脸上顿时惊喜：“新远，是你小子！”沈副院长立刻站起身几步到姚新远面前结实地给外甥一个拥抱。
“堂舅！”
沈副院的目光既怜爱又自豪：“你小子都好长时间没有来看过我啦！现在是越长越结实！”
甥舅二人坐下后，促膝长谈。小时候他的父亲对姚新远管得严格，父亲对妈妈的态度也很冷淡，所以从小姚新远与父亲的关系一直有些疏离。相反，堂舅一直对他视如己出，无论生活还是学习都很照顾他，因此他小的时候特别喜欢堂舅。可自从十四岁那年姚新远偶然间得知父母早已离婚，而他们在一起只是迷惑他的表象！一时间姚新远备受打击，再加上母亲后来因病去世，姚新远彻底伤了心，赌气离家去参军了，因而他与堂舅见面的次数就很少。
二人聊得很开怀，沈副院长半天才想起问他今天来的目的。姚新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将事情向堂舅说了。
这头李志梅见姚新远去了很长时间，杨芳等的挺着急所以让李志梅去探探路，正巧她刚到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姚新远，你小子就是个混蛋，没想到你干出这么个禽兽不如的事儿，居然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你还有脸带着姑娘来医院，这回你怂了怕了！人姑娘是未婚先孕呐，你可毁了她的一生！”堂舅说的愈发气愤，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外甥能干出这么个缺德事，一时气愤不已上去甩了姚新远一巴掌。
姚新远此刻摸着脸，心里哭笑不得：明知道自己没干过，若不是为了李志梅，就是打死自己也不会主动背这个黑锅。还有一点堂舅年轻的时候在部队当军医，退役后分配到省城工作，一辈子勤勤恳恳刚正不阿所以最看不惯歪风邪气，他要是知道杨芳未婚先孕肯定会说她不检点，是绝不可能帮杨芳！
屋里火药味十足，在屋外的李志梅更是万万没想到：她没成想他说的办法竟是让自己背黑锅！听到他被骂被打，李志梅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啥滋味都有！
“堂舅，就看在从小这么疼我的面子上帮帮我吧，求求你了，你放心肯定没有下次了。”
沈副院长坐在椅子上气的直喘，缓了半天，瞄着外甥可怜巴巴地样，想到这孩子从小过得苦，一时间心软了，叹口长气，没办法打了一个电话。
沈副院长不好意的撂了电话：“刚才我跟妇科的黄医生都说了，你带着那姑娘去就行了。唉，新远呐，这回你不仅让我犯错误又让我丢了人，等这件事解决完，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行，到时候堂舅你咋收拾我都行，那我先走了！”姚新远说完一溜烟开门跑了。
沈副院长瞧见外甥嬉皮笑脸的，自己气的拿起桌上的书拽了出去。
姚新远没想到李志梅在门口等着他，瞧她这副担心的神情，他就猜到李志梅肯定是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了。李志梅瞅着姚新远脸上的巴掌印，心里有些疼，嘟囔道：“你真傻！”说完转身走了。
姚新远感受到李志梅流露出对他的关心，忽然觉得这黑锅背的挺值。
杨芳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不知该如何报答志梅与姚大哥！同时她的心又变得那么空这件事让她体会到什么才是一个有担当的好男人！这么一对比，她开始怀疑亚民哥对自己的感情...
良久，手术结束了，护士推着杨芳出来，因为刚做完手术她脸色有些苍白。姚新远嘱咐李志梅陪着杨芳，自己去办住院手续。
杨芳病恹恹地躺在病床上，侧着头不说话光掉泪。
“杨芳，你这是干啥啊，小月子里哭会落下病根的！”
杨芳回过头：“志梅，我想亚民哥了。”
如果杨芳不是刚做完手术比较虚弱，李志梅特想骂醒她：“行了，你回去就能见到了！”
晚上，杨芳睡熟后，李志梅出了病房见姚新远坐在长椅上假寐。她走过去帮他提提身上的大衣，没想到这时姚新远醒了。
李志梅坐到姚新远旁边，她咳了声：“今天…谢谢你了。”
姚新远瞄着李志梅脸热的样子，故意装可怜：“你是得好好谢谢我，要不是为了你，我能被堂舅这么一通数落吗！现在我脸上还疼呢！”
李志梅觉得确实亏欠他：“你说吧，那我怎样谢你！”
姚新远来了兴趣，转转眼睛，似是大度：“你做我对象吧。”
“你怎么这样，说说你就不正经。”李志梅不想理他了。
姚新远拿下身上的大衣，眼神正经又幽怨：“志梅，我刚才说的话是心里话，我做梦都想你做我女朋友，想的快疯了，志梅我问你，你…是不是嫌我老。”
姚新远今年26岁了，别人这个年纪早就当爹了，他是不小了。但是李志梅心里明白不是这个原因所以红着脸摇摇头。
姚新远见李志梅摇头立即恢复了元气：“我想也不是，咱俩才差七岁，细想想差的也不多。”
姚新远的厚脸皮把李志梅逗笑了，他看到笑得像花一样的志梅，忍住不住夸赞：“志梅，你长得真好看！”
李志梅瞥了眼他，越说越上道，于是起身回病房了。
第二天早上杨芳出院了，几人马不停蹄地回县里。因为杨芳不能回家，更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李志梅提议在县里租房，自己放学后能方便照顾她。可是租房又不是马上能租到，恰巧姚新远的一个同事在县城里住，由于最近出差，同事把钥匙交给他，让他有空帮忙打扫。既然姚新远同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杨芳就答应了。
同事住的是筒子楼，房间不算大，但是做饭的用具不缺。几个人简单吃了饭，天已经很晚了。
李志梅下楼送姚新远。昏黄的路灯散发的橘色光给这个夜晚增添了几分静谧，姚新远故意落在后面，路灯下两人拉长的身影一前一后。
路程不算长，李志梅忽然停下脚步等着跟在身后的姚新远。
姚新远走过来，看着面向他的李志梅。李志梅出来的急没有系围脖，姚新远宠溺地笑笑，摘下自己的围脖温柔的裹在她的脖颈上：“春风吹刺骨，别冻着。”
李志梅望着姚新远用心笨拙的模样，内心产生一种强烈地悸动。在光影的映衬下姚新远显得那么好看，让她的心小鹿乱撞。
目光碰撞，两人在双方的眼眸中分明看到了彼此的身影。周围静悄悄地，一种暧昧不明的气息在两个人身体里流窜。
姚新远似乎中了蛊，微微地俯下身，低着头，一点一点凑近李志梅。李志梅看着在面前慢慢放大的姚新远，她此刻仿佛彻底忘记了呼吸。
终于他的吻印在了她嫣红的唇瓣上，“啪”的一声：一股电流瞬间充斥两人的心间。姚新远身体的血液在叫嚣，他并不满足只在唇瓣上简单的流连于是他加深了这个吻，将舌头探进李志梅的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霎时之间，李志梅闭上双眼，胳膊不由自主圈在姚新远的腰上。原来心意相通的吻是如此甜蜜，二人如同要溺毙在这甜蜜海洋！
良久，二人气喘嘘嘘的分开，姚新远目光如火地盯着李志梅。她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小脸微红。
“哈哈，志梅你终于答应我了！”姚新远笑的像个小孩子，激动地一把搂住她！
李志梅靠在姚新远的胸膛倾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感觉是如此幸福！她想：算了，何必那么纠结他上辈子是和谁在一起，只要这一世她能和姚新远在一起就足够了，直到现在，李志梅才勇敢直面自己的内心！原来，自己是这么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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