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等春闱殿试以前，怀凌实际上整日无所事事的，什么旁的事情也没有。
宋月给她想法子，“殿下何不直接安排您觉得有才识的女子进入朝堂？一定要等春闱吗？“
“那不一样。“怀凌摇摇头，”我要的不是看起来女子进入了朝堂就好，我要的是天下的百姓都得看到得承认，女子的才智不输于男子，一样能够有入朝为官的资格；不该只是因为是女子，就没有这样的资格。“
“从上方改变，或许也能达到殿下想要的结果。做一些让百姓知道的，感恩戴德的事情。“
“还是…不一样。“怀凌支着胳膊想了一会儿，才道，”若想要一鸣惊人的结果，便一定要是科考，因为科考是天启上下，所有百姓都放在心里的最为重要的大事；如此，方才能让百姓知晓，到底什么才是好的。“
她举了一个例子，“就好像陈惊鸣陈将军，她是武将，她领兵镇守了天启安宁，这天下的大多数人就会承认她的本领；文官有些不同，做的事情，就未必真的能让百姓直接看到………总的来说，还是科考最为效果惊人。“
这段时日，怀凌就还是一直在学，学着如何处理朝政大事。
这不能不算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事实上，怀凌的两位老师对此的态度有些不大一样。
王谨说：“观我朝历代，先帝勤政爱民，日日上朝，过于劳累早逝于世，而实则效果不然，只能称得上一句平稳；陛下虽一旬一朝，励精图治，却铸就如今之盛况。治国之道，便是在其中。“
傅玄的态度就很直白明了了。
一日怀凌抓着头发，批阅奏折，皱着眉头，颇有些苦大仇深的意味。
傅玄只道：“何人做何事，科考选来那么多人做官，就是为了给他一个官职罢了？选谁来，是为了处理事务。你要做的，是只管学会，如何去统御他们，要他们不敢对你生出不臣之心。这才是帝王之道。“
他说完这话，冷哼了一声，“听王谨的作甚！那老家伙，懂什么。“
这话一出，怀凌无奈地笑道：“老师，你又站在密道口偷听。“
傅玄耍无赖，嘟囔了几句，“那那又怎么了？“
王谨要她学会看奏折，学会大小事务；傅玄要她学会统御群臣。
都是她的老师，她难不成还能抛下一个，只听另一个的？
都学就是了。
………
………
算算日子，怀凌估摸着钱庆大约到了安卢。
她派去护送的人还未传来任何信件，不知道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但是钱庆宦海浮沉不少年，怀凌倒是不怎么担心，出不了大乱子。她派去的人，完全能护的住钱庆的安全。
过了几日，韩久盈登府来找她。
“殿下。”
“嗯，坐。”
清三上前拉了椅子，将两人的茶杯放好，添上水；韩久盈坐下，手里捏着厚厚的一沓纸，将茶杯往旁边挪了一点，纸全部摊开，一页一页地放好。
怀凌不明所以，跟着撤了自己放在桌案上的书，看了一眼韩久盈，拿起一页纸，粗略地扫了一眼。
“殿下。”
“嗯？”怀凌把纸页放回原位。
韩久盈又一一地把纸页转了方向，面对着怀凌放好，兴致勃勃道，“殿下请看。这是我的书稿。”
“书稿？”
怀凌重新伸手拿过最前面的一页，上面确乎写着硕大的话本的名字。
《霸道千金追爱记》
就是这个名字有些离谱。
她有点犹豫，看了一眼韩久盈，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桌上的书稿；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才问：“你写的…你的故事？”
韩久盈一直兴奋地望着怀凌，眼睛亮晶晶的，身子还不自觉地带了些摆动的幅度，很期待的样子；听到这话，她也有些诧异，连连摆手，“诶呀，殿下，不是的不是的……这当然不是我自己的故事了，我写的都是我编出来的。”
“哦，这样。”
话本子怀凌当然是知道的，不仅仅在上诸，整个天启都是备受欢迎的；上诸城里就开着不少的话本子的铺子，来来往往的，各家贵女都有派人采买过。她倒是没怎么看过，平日里课业重不说，还有好些其他的东西要去学去做，分散下来，自然没多少时间分给这些事情。
再一个，话本子里总是讲着些情情爱爱的故事，她不是很感兴趣；与其看这些话本子，还不如看些别的游记杂谈之类来的有意思。
不过这都是怀凌自己的想法，她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勉强于别人。
韩久盈要写什么，这都是韩久盈的爱好，她不会横加干涉。
她配合地跟着看了一会儿，就放下了，勉励道：“写的挺好的，你打算把这本书放到铺子里卖吗？”
“嗯。”韩久盈点点头，双手兴奋地在膝盖上轻轻地拍击着，整个人开心地摇晃起来。
韩久盈安静含蓄，平日里性子瞧起来还有些怯弱；提起写诗文，写话本子，编故事，整个人却大为不同了起来，最明显的便是话语都变得多了起来。
“你若是想要放到铺子里卖，我便帮你。”怀凌帮着她把纸张都收起来，叠好，“我在上诸有好几家书铺子，每日来往的人不少。”
“真的？！臣女谢谢殿下。”韩久盈的身子往前倾，上半身紧紧地贴到了桌案上，“实不相瞒，臣女家中藏了整整两大箱子，都是臣女写好的话本子。”
“写了这么多啊，那你都拿来，我全部都给你印好了，放到铺子里留着卖。”
韩久盈立马美滋滋地应下来，“久盈谢谢殿下，殿下您真的是太好了！”
她嘟嘟囔囔着抱怨，“我写这些可不容易了，都是偷偷摸摸地写的；要是让家父发现了，可又得处罚我。”
怀凌一挑眉，“韩大人不许你写？”
她还当韩久盈来找她的这件事情，也是韩尚书鼓励的。
“是不许，家父更想让我写诗文，连词便有时也是瞧不上让我写的。”韩久盈坐直了身子，“父亲觉得写话本子，多算是不务正业了；对女子来说，还容易败坏了名声……”
“没有的事。”怀凌一拍桌子，“久盈，你都拿来，我派人全部给你印好，放到铺子里！让上诸的人不对，让天启的人都看你写的话本子！”
“好！谢谢殿下！”
………
………
韩久盈没多留就走了。
临走的时候，非要把自己的书稿留下来，让殿下欣赏一下自己的话本子才华，或者给旁的人都看看，提些意见出来；怀凌推辞不过，就收下了。
这是她的心中所愿，她是很希望看到，天下的女子，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像今天的韩久盈，永远不要被这世上所谓的礼法所谓的名声束缚，合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韩久盈前脚刚走，青放后脚就来了。
他这些日子天天掐着时间来，每日钻到自己住的院子里的小厨房，在里面鼓捣出来不少点心，再求着出来，跑来亲手端到怀凌面前。
“参见殿下。”
听着熟悉的声音，怀凌觉得有点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向外招招手，“进来吧。”
原先青放都还是一直安静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整日里吃吃喝喝，看看话本子，跟自己的小厮坐会儿秋千。
有一日刚出了院子，隐隐约约听见隔壁的不远的院子里，传来琴音和交谈的声响。
他偷偷摸摸地跟着小厮趴到墙角，听了半天，翻出了凳子和几片木板，搭起来，踩到上面，小厮伸手用力举着他，青放费力地往上爬，趴到墙头。
三个男子！
青放陡然警觉起来。
这三个男子相貌俊美，又各有不同；乍一看，还有些熟悉。
他早就知道怀凌殿下是皇太女，盯着想要做殿下面首的男子一定不少，买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跟他走了一个路子。
这三人眉眼之间细细瞧来，还有些相像，像是三生子。
至于熟悉的感觉，青放想了很久，猛地一拍掌，看向自己的小厮，恍然大悟道：“他们三个和我走一样的路子！”
小厮有点听不明白，“那三个是隔壁院子的那三个？”
“对。”
“和主子您走一样的路子是什么意思？”
青放来回地走来走去，双手握成拳，相互敲击，掩盖不住的焦急，“这三个人都要和我走一样的…弱柳扶风，要殿下怜惜的小孤女小孤男的路子。”
“他们瞧着还是兄弟三个人…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我竟然之前一直没有发现，你知道吗？”
“嗯？啥？主子，你说什么？”小厮垂着脑袋，还在想今日午膳不知道要吃些什么东西，茫然地抬起头。
青放气得不行，“你、你、你……要你真没用，气死我了。”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出来……”
青放想的办法，就是先跑到殿下面前，献献殷勤，混个面熟，好让殿下深深地记住他。
“殿下，您尝尝。”
青放得了允许，坐下来，推了点心盒子，双手托在下巴上，歪着脑袋，目光紧紧地放在怀凌身上。
清四上前一步，把盘子全部端出来放到小圆桌上，用银筷子夹了放到小碟子里，手指中间夹着的银针迅速地插入到点心里面，再不易察觉地取出来，低着头退到怀凌身后。
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怀凌拿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面上勾着嘴角，维持着自己的笑。
得给青放找点事情做。
青放看着怀凌吃了点心，还带着笑容，很是满意的样子；很高兴，这下子，那三个人是不能影响到他了。
不过还是要警惕一些。
怀凌低着头，又拿了一块，心里只还想着怎么安排青放做点事情去，不经意地瞥到收在桌案上的韩久盈的书稿。
想起之前清一来禀告，青放收在院子里从马车带来的箱子，打开了，里面全是话本子之类的玩意。
心生一计，她抬头，看着青放。
“青放，本殿有件事要你去做。”
青放立马坐直了身子，“殿下您吩咐，草民一定能竭尽全力去做！”
“给。”怀陵把书稿推到他面前，“这是本殿身边之人写做，拿回去认真看、仔仔细细看，最好能提些意见出来。”
最好看的时间越长越好。
青放捧着书稿蹦蹦跳跳着出了殿门，瞧着背影欢欢喜喜的。
“殿下，属下不懂…为何您要留着他？”
“留着他啊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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