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在大宋腌辣白菜
自从上次去集市，林谷雨已经十天没有出过居闲庄的大门了。
这期间一直是下人去集市上卖白菜，以市价售卖。
谷雨发现，总是光师傅的女儿芳儿去的那天卖得最好。于是谷雨便一直让她去卖。并且每次都给她售价的百分之十，当做她的车马费。自打有了提成，销售量更是蹭蹭往上涨。
这十天来已经卖了六百多斤白菜了，同时也闲置下来半亩地。
快要入冬了，种不了什么作物。佃户里的老农夫给闲置的土地种上了绿肥，准备歇地过冬。
林谷雨已经想好了来年春天要种什么了。
上次回来给小茉带了冰糖葫芦，小茉开心地像个吃到糖果的普通现代小孩，吃着还一边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小茉的父母都是农民，上面有个大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
她从小就帮着父母下地干活，照顾弟弟妹妹。一家人守着乡下的十亩地，吃得还算饱。
但有一年冬天，父亲患上咳疾，家里的余粮都拿出去换了药，一家人眼看就要挨饿，父亲也将断药。于是小茉的哥哥，将八岁的小茉卖给了人牙子，换了些银钱。
后来父亲怎么样，母亲和哥哥弟弟妹妹怎么样，小茉再也不知道了。
上次小姐说送母亲几筐白菜，小茉也是凭着儿时的记忆给的住址，她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送到她家人手中。
小茉说，像糖这样贵重的食物对于她这样的穷苦人家来说，“是梦里的玩意儿”。
林谷雨当下就对小茉夸下海口，以后要让她吃个够。
这天晚上，刚从集市上回来的芳儿慌慌张地跑进小姐住的院子里来找小禾。
小禾正对着烛光给小姐的冬衣上绣时下最流行的竹叶花纹，没想平日里只在厨房和偏院活动的芳儿竟来了。
看她神情紧张，小禾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芳儿还颤抖着声音说：“小禾姐姐，我……我觉得有人在跟着我。”
小禾还没来得及反应，芳儿又接着说：“其实第一日就觉得有些奇怪，摆摊的时候也总不自在，仿佛有人盯着我似的，但那时有人陪着，我也并不害怕；再过了几日便是我一个人往来，回庄子的路上，似乎总有别的马车或是旁的人在跟着。”
“我一开始担心是有坏人盯上我一个女子来集市卖菜，兜里揣着钱，但并没有碰上打劫的，好像只是跟着。于是我也没想着提这件事，让主子担心。”
“但刚才，我仿佛……我仿佛和那人打了照面。我实在是有些害怕，小禾姐姐。”
小禾看到芳儿眼眶发红，赶紧拉起了她的手宽慰她：“没事儿的，都回来了。咱院子里护院多，不害怕。”
在一旁听着的小茉的也附和着：“芳儿姐姐不怕。”
“你说说，刚刚到底怎么了，你认不认得那人？”
芳儿摇摇头：“这几天天黑的愈发的早了，马儿不知怎的有些疲惫，路上走得慢一些天就全黑了。我心里总是毛毛的，好不容易进了庄子里，想着去看看爹爹，贪近路走了西边墙角的小道儿。没想到刚绕进去就撞上一个陌生男子，我起初以为是院里的人，但看脸我又不认得，这才害怕起来。那男的一见我转身就走进林子里，我也不敢去追……就来找你们了……”
没想到这毛贼竟然敢进到庄子里来。小禾倒不害怕，只是生气。不知道这护院是干什么吃的。
她又安慰了芳儿两句，让她在屋里和小茉呆着等她回来，她一个人便出门去找护院。
她一个人走着夜路在庄子里穿梭，这庄子确实太大了，平常又闲着，因此也没有太多工人、护院。
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些事情，也没有哪家的毛贼敢招惹大户人家，竟也没想过安全的问题。
可小姐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容貌姣好也是出了名的。小禾真不懂大娘子怎么放心让女儿带着两个丫环就独自在这儿住上好几个月。
小禾找上了门口的护院，劈头盖脸地一顿责怪，把怨气都撒他身上了。末了又交待着：“今晚都别睡了，守着主子的院子。这贼人都进庄子了，出了什么事让老爷知道了，你们都别想好过。”
护院也是第一次碰上这些事，立马答应，让兄弟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而林谷雨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还在房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多想念现代生活，此刻她应该瘫在沙发上玩手机，刷短视频的。现在却百无聊赖，最多只能对着烛光看看书。而且这书，读起来仿佛在上高中语文课，生涩难懂，只能当做催眠。
她穿着单衣，披了件袍子在窗边坐下。
她托着腮，望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长长的头发散在胸前。月光落在她的眼眸里，在黑夜里闪着光亮，漂亮得像一幅画，让人不禁想多看两眼。
又相安无事地过了五日。
林谷雨并不知道有什么贼人，她只是和平常一样，逛逛宅子，写写日记，在厨房捣鼓着想要复刻现代美食，偶尔还蹲在泡菜坛子面前乞求泡菜之神让她的辣白菜变成人间美味。
终于蹲到了她第一批泡菜出坛的日子。谷雨吃完早饭就带着小禾、小茉这两个她的御用美食鉴赏师去了厨房。
光师傅把泡菜坛子从后院搬出来，在谷雨的殷切注视下揭开了盖儿。
“快盛点我尝尝。”谷雨一边凑上鼻子去坛里闻。浓郁的酸醋味差点没把她熏死。
小禾盛出了一小碗，谷雨万分期待地尝了一口，半天没说话。
小茉都急了：“小姐，怎么样？”
“唔……还行吧。”谷雨歪着脑袋想，味道倒是比上次好点，多了些辛辣味儿。但是酸味、辣味过于刺激，又少了些鲜，和自己在现代吃的辣白菜还差得远。“你们都尝尝。”
小禾也放了一块入嘴，竟咳了起来。
光师傅连忙说：“加了辣味确实不一样，辛得开胃。但咱们江南嗜甜，辛辣食物吃得少。我缺少经验，许是我加太多大蒜和辣椒粉了。”
谷雨心里明白师傅这是在帮她找补。她可是从小吃辣长大的，这泡菜的问题在于酸味够、辣味够，甜味儿不够。
可她也不精通厨艺，平常买泡菜吃，只是看背面的热量表，并不会去研究配料里有些什么。
于是她想着厨师应该法子比我多：“光师傅，如何能给泡菜增添一些甜味呢，让它清淡爽口些？”
光师傅皱着眉琢磨起来：“白糖我已经放了不少了，可是如小姐所说，这甜味不够爽口。或许用天然的材料来提提甜味会好些……”
这时小茉指着砧板上的梨说：“小姐，放些秋梨怎么样。生津止渴，温润化痰，秋天吃正好。”
光师傅睁大眼睛，连称好，还夸赞小茉有天赋。
谷雨也高兴，觉得是个好法子。但又要等半个月，再等下去都冬天了，说不定自己都要回临安了……
“可是，光师傅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白菜发酵得快些？”
“我想着，频婆果腐败得快，和其他水果放一起也有催熟作用，要不我再准备一坛加入梨和红果儿试试看。”
“行。那就劳烦师傅了。”
还得再等十天半个月，她已经在这宅子里等烦了。于是决定去城里集市上转转，做个市场调研。
半个月没进城，这城里还是像上次一样热闹，宋代果然像教科书里写得那样商业发达。虽然不及《清明上河图》中汴京的那般繁华，但也不错，吃喝住行都能用银两解决。
“小禾，你说哪儿有腌菜卖呀？”
“路边应该有摆摊儿的吧……我也出来得少，不太清楚。如果没有咱就去花间楼，饭馆儿肯定是有的。”
于是主仆俩人一边逛着一边往花间楼的方向走去。
临到花间楼门口了也没见着卖腌菜的摊子。但小禾看到酒楼门口停着的轿子，她忽然想起府里进了贼人这件事。
芳儿说回来路上总觉得有人跟着，这花间楼的车夫总该有些察觉吧。小禾准备等主子落座了，自己出来问问。
林谷雨还没往楼里走，几个小二就哈着腰出来迎：“林小姐，快，里面请。”
这些小二竟然都认得她，她有些意外，但也没多想，许是之前她穿越之前林谷雨常来这儿吧。
小二把谷雨领上了二楼，引她到靠窗的座位请她入座。“这是咱们楼里的雅座，专给贵客留的。”
她往窗外瞧，外头整条街的繁华尽收眼底；环顾四周，楼里又清静雅致，确实很不错。
这二楼一共两张桌子，中间隔着个屏风，但收起来了未展开。
林谷雨悄悄瞄了两眼对面坐着的男子，衣着贵气，仪表堂堂。他独自坐着，也并不动筷，只是低头拿着酒杯摇晃着，百无聊赖的样子。
许是哪家的贵公子吧。
小二察言观色最是擅长，瞧见谷雨瞟了对面两眼，立刻表示抱歉：“刚没想您回进来，屏风没来得及收，咱这就给您拉上。”他让打杂的把屏风支好，又说：“您想吃点什么？全秀州最好的食材都在咱这了，一点不输临安的。”
“就来点你们的招牌菜吧，三两道就行，多了也吃不完。再上点腌菜，要你们店里最好吃的那坛。”
小二点头哈腰地应下了，说：“那自然是给您上最好的。您且等着，菜马上就来。”
谷雨让小禾也坐下，等着一起吃中饭。但小禾找了个借口说先去结账，便下了楼。
小禾去找门口的车夫，问他是谁负责送林家下人返家的。
没想他直接回答道：“就是我啊。”
“那你有没有察觉到路上有些异样，是否有人跟着？”
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摇摇头：“没有啊，小姐，这十来天都是我接送，如果有贼人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又补充道：“我送秀儿姑娘都是用的拉货的马车，低调着呢，不会被人盯上的。”
可小禾更相信自己家里出来的人。如果没有异样的话，芳儿定不会害怕成那样。她有些急了，道：“可我们芳儿说了，每次都觉得有人跟着。那你的意思是，我们林家的下人说胡话了？”
“哎，姑娘，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车夫也急了，一下字站起来，人高马大的，吓得小禾连退了两步。
但她可不是真怕，正准备撩起袖子好好跟他理论一番的时候，林谷雨一脸疑惑地走到他们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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