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是我的唯一

　　——“稀饭……！稀饭你醒醒！稀饭你别……别吓我啊！”

　　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十八岁的梦知意趴在南晞州的床边，哭着唤他的名字。从小到大，弟弟的身体一向不好，但这一次病得尤其严重，已经持续高烧一周了。

　　“我醒着……知知别怕……明天……明天我就好了……”闪电划破夜空，映在南晞州苍白的脸上，他的声音如同游丝，仿佛一不经意便要彻底断送在这茫茫黑夜里……

　　无尽的恐惧，在那个夜晚如同魔鬼，铺天盖地吞噬着这对姐弟。父母双亲已经离开，在这世上除了南晞州，她再也没有亲人了！

　　她光着洁白的小脚，冲出小租屋去，在雷鸣中哭着敲响邻居的房门。

　　“求求您再借我点钱！我弟弟他病得厉害！行行好！求求您开门！”

　　她挨家挨户地呼救，那一户户的房门在她眼里从未像那夜一般沉重……

　　没有人……已经再没有人肯为这对负债累累的姐弟施以援手了！

　　邻居们都说，他们姐弟俩是一个无底洞，是永远也填不满的灾难！

　　拳头敲破了，稚嫩的皮肉裂开了口子，那个瘦弱单薄的女孩在黑夜中绝望地乞讨。

　　“你们姐弟两个这是何苦？如果当初肯分开也不至于找不到领养家庭。”邻居不堪其扰地打开房门，掏出五十块钱塞到她手中，“太晚了，我女儿明天还得上学，这些钱你拿着，别吵了。”

　　“谢谢！谢谢您！谢谢您！我一有钱一定还您！”

　　梦知意感恩戴德地表达谢意。她不是不清楚邻居那像打发乞丐一样的施舍，只是人到绝望时早已成了尘埃，哪怕面对一分钱的舍予都不得不心怀感激。梦知意一边鞠躬一边朝后退，强忍着眼底的泪，将乞来的五十块钱小心翼翼塞到口袋里，光着脚冲进了雨中……

　　回来时，梦知意的怀里裹着一碗热粥。她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淋透了，湿凉的布料贴在身体上，长发狼狈地黏在这张稚嫩的脸上，冰冷的雨水沿发丝滴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水圈。

　　她不敢让南晞州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悄悄换了身干净衣服，擦了擦头发，然后才打开小壁灯，将粥放到床头，轻唤：“稀饭？……稀饭起来吃点东西……”

　　没有反应……

　　“……稀饭？”

　　“……”

　　闪电划破夜空，映出南晞州一张毫无生气的苍白的脸！

　　那一刻，小小的女孩只感到自己正被一双残忍的大手拖着，朝绝望而去，她颤抖着将手放到他的额头上，仿佛触到了一团炭火！

　　“稀饭！我背你去医院！我们去医院！”她艰难将他从床上背起。她本孱弱，但在绝望时却拥有着让人惊叹的力气。

　　“……知知……放我下来……会压坏你……”背上传来南晞州的呓语，他没能睁眼，却显然清楚她在做什么。

　　“好好待着！我们去医院！我们这就去医院！稀饭……稀饭！你听到了吗！”梦知意强忍住眼泪，赤脚踏在冰冷地面上，地上的泥渣磨破了她玫瑰色的脚趾，却及不上心中万分之一的疼痛。

　　“……不去……！你哪来的钱……”南晞州在她背上无力地挣扎了一下，两人一起倒在雨中。梦知意赶忙爬过去将他身上的雨衣裹好，尽量轻松地告诉他：“钱你不用担心……李阿姨……李阿姨刚刚借我钱了！……你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一会儿我们就到医院了！稀饭？……稀饭你听到没有！……稀饭！……南晞州！如果你敢丢下我……如果你敢丢下我……”

　　她哭着唤他的名字，而回应她的，却只有雷鸣与暴雨的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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