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前前后后忙了快两个小时，贺渔才把鸡和鹅处理完，放进冰箱的冷冻柜里。
洗完菜的谢梓悠假装随意地转悠过来，提醒：“你脸上有脏东西。”
贺渔拿手机屏幕照了一下，反手擦掉眼角那滴血。
爱心屋除了小餐馆，还得定时每周去几家情况特殊的村民那儿回访登记，等王轲和秦苏然做菜的时候，贺渔和另外两人就准备好东西去走一圈。
“有六家，分布的地方还挺广。”
大姐留下的简略地图上，几个小点东南西北哪儿都有，连一块像个多边形。
贺渔算了算路程：“三个人一起肯定来不及，分头吧，一人两家怎么样。”
纪向画说可以。
两人看向谢梓悠。
谢梓悠抿了下唇，小声问：“我能不能和贺渔一起啊，我没做过这个怕弄不好…”
…也行吧。
要真把这大小姐给单独派出去，她也不放心。
“那就我和谢梓悠去这四个地方，纪向画你去这两个离得近一点儿的。”
纪向画举手申请：“我可以去四个，我上回偶像运动会八百米跑了第一！”
弹幕飘过一片“确实”。
贺渔无情拒绝：“你去两个，弄完赶紧回来挑水浇地。”
把分头工作安排好，纪向画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贺渔转身去了屋内。
谢梓悠跟在后边问：“不走吗？”
“这一圈转下来至少四五公里，你走得动吗？”贺渔在屋内和前院转了一圈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又去了后院，在杂物室墙边成功获取——一辆自行车。
她就猜到肯定会有简单的代步工具，不然大姐她们这一天天的哪忙的下来。
把自行车推到前院，她拍拍后座，对着谢梓悠歪了下头示意。
谢梓悠睁大眼：“干嘛？”
“上来啊，我载你。”贺渔一边检查刹车和链条，一边问她，“你害怕不稳的话，载我也行。”
“…我不会骑。”谢梓悠往前一步，坐在后座上，“也没坐过。”
“看出来了，你等我骑上再坐。”
这辆自行车前边有个篮筐，后边是用布简单裹上一圈的后座，不是城市里常见的共享单车类型，有点像二八大杠，又比那个款式新不少，简单说就是大。
也亏贺渔腿长，跨上去还能踩着地，稳一点。
谢梓悠小心地挪了挪位置，感觉有点膈屁股。
有点不放心，她犹豫了一下，两只手拽住贺渔衣服的下摆：“我好了。”
“行。”
握紧把手，贺渔踩上踏板，骑着自行车往外走了。
跟拍的摄影师没自行车，但直播节目早就考虑到各种情况，导演一挥手，两架无人机迅速飞了出去。
画面里，贺渔骑着车，突然轧过一个小土坡。
后座的谢梓悠被颠得一惊，牵着衣服下摆的手瞬间紧紧环住贺渔的腰，小脸也贴上后背。
两人这几天忙着干活，早就没了刚来的精致，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入冬的天气里穿的棉袄长裤裹着个长围巾，已经完全融入村庄的氛围。
直播间新进的观众缺失前情提要，纷纷提问。
【请问，我错过了什么？？？】
【这俩人不是前几天还吵架？这就开始上演乡村爱情了？】
本来还觉得画面有一丝诡异的网友，瞬间顿悟，笑得手抖还要打字发弹幕。
【哈哈哈哈哈乡村爱情对不起我笑得好大声】
【惊！两女明星竟在综艺内上演乡村爱情！】
【笑死，有霸道女总裁和小娇妻的既视感了】
【是村头女首富和小村花的爱情故事才对吧哈哈哈哈哈哈！！】
弹幕笑疯了。
谢梓悠的粉丝因为自家爱豆的主动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安慰自己至少村花人设…呸！美丽人设不倒！
贺渔的粉丝对着上涨的热度喜极流泪。
姐姐是不是要火了呜呜呜！
快乐的网友把这段视频截取配字发到微博，加上节目和两个嘉宾的名字，迅速就火了起来，被营销号搬运加上贺渔谢梓悠乡村爱情的话题。
部分网友看完去搜了前情提要，莫名磕起了cp——
外表御姐内在温柔的女明星，傲娇可爱被吃得死死的大小姐，太香了太香了！！！
热情难以克制，只几个小时，名为“自由小鱼”的cp超话就建立起来，直播间也涌入部分新的观众，捧着饭碗准备吃最新鲜的粮。
贺渔在节目倒没想别的，就觉得谢梓悠好像有点太黏人了。
怎么说这态度的转变都太快了吧？
回访的工作就是了解情况，然后帮忙做一些小事，比如帮不会用智能手机的老人发照片和视频给家人，教一些东西的使用之类的。
有自行车方便不少，四家全部走完也就用了两个小时。
从最后一家出来准备回爱心屋，谢梓悠已经自觉地站在旁边等着上车。
贺渔手扶上握把，没动。
等回爱心屋了还有其他嘉宾，不如趁现在问个清楚。
“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谢梓悠呆呆地“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之后耳朵尖迅速红了。
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无人机，她把麦捂住，凑近说：“你能不能教我杀鸡？”
什么？
贺渔愣住。
谢梓悠也知道这个请求有点儿诡异，反正周围没人，也就鼓起勇气解释：“你看过僵尸片吗？”
贺渔还真看过。
各类优质电影，能学习借鉴的她都看过。
回想了一下僵尸片一般会出现的设定和剧情，她好像隐隐明白了什么。
“我一直都可想去那些地方探险了，我做了好多准备，糯米桃木剑都不成问题，但是公鸡血什么的得临场准备啊，万一能亲眼看看僵尸呢！”
“……”
贺渔沉默。
她没先对谢梓悠这个奇怪的计划和奇怪的问题做回应，看了一眼无人机，她平静地说：“你只捂了自己的麦，没捂我的。”
直播间里弹幕刷屏的速度都快比网速高了。
【我是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谁听了不说一句谢梓悠牛逼哈哈哈！！！】
【豪门小甜心→捉鸡小道士哈哈哈哈！】
【你们看到贺渔的表情了吗哈哈哈，美女沉默jpg，美女惊讶jpg，美女无语jpg】
【啊啊啊好好嗑，捉僵师徒cp有！】
【贺渔估计在想要不要骑上自行车溜溜，干脆把这奇怪玩意儿丢这算了哈哈哈哈】
丢是不能丢的。
毕竟这孩子知道自己藏了好多年的小秘密，已经无意间被全世界听见，现在丧得跟个霜打的萝卜似的，都快哭出来了。
“下周杀鸡的时候叫你。”贺渔抬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倒霉孩子。
唉。
……
几人在爱心屋虽然累，但也按部就班地做下来了，无功无过。
直到第七天晚上，执勤室的电话响了。
纪向画执勤，接完电话都来不及上去敲门，直接一嗓门把大家喊下来。
贺渔披着大衣穿着拖鞋跑下来：“怎么了？”
“有个老人在家摔了，情况很差，要送医院。”纪向画急匆匆地翻出记事本，找到一个标红的应急电话打过去。
这个山里的村落只有小诊所，坐堂的是村里唯一持证的赤脚大夫，平时看看小病抓抓药肯定没问题，但遇到这种大一点的事情，还得往县里医院送。
“诊所没有救护车，村里唯一的车是书记自费买的，大家一起用，但前几天书记去县里开会开走了。”
“人家知道我们来这做节目，想问能不能借车用用。”
贺渔一边听，一边换好鞋，还去旁边的柜子上抓了个手电筒。
听完纪向画转述的信息，直接冲到前院，骑上自行车几步蹬走，没几秒人影就不见了。
摄像大哥抬着机器跟不上，画面也看不清。
【这是干嘛去？】
【我靠…这么黑连个灯都没有就敢骑车往外跑？不怕摔旁边水沟？】
【去找节目组借车吧，我记得节目组住在旁边的一个空屋，车也在那边】
【姐姐千万小心啊】
贺渔把手电筒放在车前篮筐里，借着摇晃的灯光一路冲到节目组住的地方，车都没停稳就冲下来，哐哐敲门。
万幸节目组还没睡，从直播间的镜头里也看见情况，已经准备去接人。
贺渔气都没喘匀：“那个诊所我记得路，赶紧上车。”
时间确实不能拖。
也没管拍摄，只有司机和贺渔两个人上车，往诊所去。
老人摔得有点严重，可能伤到了脊椎要做手术。
用担架把老人抬上后座，加上赤脚大夫在旁边看着，车辆一路从村庄驶到县医院。
既是山路又是夜路，再怎么着急也不能开太快，路上花费两个小时，到地方已经是凌晨三点。
还好贺渔提前打过电话告知情况，车一到，老人就被接去检查。
等天开始亮，节目组和纪向画才赶到。
“情况怎么样？”纪向画问坐在过道上休息的贺渔。
贺渔摇了摇手上的缴费单：“腰椎骨折，情况还行，已经做好固定了，三天内做手术。”
纪向画和后边听着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能做手术能恢复就是好事。
其他嘉宾被留在爱心屋做其他事情，贺渔和纪向画在医院里，等待老人的亲人过来接手。
一直到中午，才有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赶到。
“您是老人的家人吗？”
“是，谢谢你们了，真的太感谢了…”
“没关系，应该做的，这是单子，等手术前核验的时候给医生看一下就行。我们还有事，就先回去了，等回头再来看望。”
女孩从贺渔手里接过缴费单，翻了翻数额，咬了咬下唇。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吧，我回头把钱转给你。”
“行，不过不急用，时间可以宽限的。”
收起手机，贺渔和纪向画坐上回去的车。
直播间从早上才开始重新拍摄，因为情况特殊弹幕大多都在为老人祈福，这会才冒出点不一样的声音。
【还真收人家联系方式啊】
【那女生一看就挺穷的，贺渔怎么说也是个三线，娱乐圈钱很好挣的吧？】
【？？你们在说什么？是我脑子有毛病还是你们智商有问题？贺渔都说了不着急还啊】
【姐姐的钱也是自己辛苦拍戏挣的？姐姐这两年没什么戏拍，每年还坚持捐款基金会做慈善，官网记录可查的，你看姐姐身上从上到下吃的穿的用的哪里写着有钱了？】
【够仁至义尽了吧，你没看贺渔昨晚骑车手都被树枝划破了？】
【建议yygq的那几位回头看看自家诈捐的正主呢】
弹幕就贺渔该不该让人还钱这点吵得一团糟。
画面的车里还安安静静，没人说话。
纪向画准备合眼歇会，问旁边同样一宿没睡的贺渔：“你不睡会？”
贺渔摇摇头，看着手机界面。
屏幕上是刚刚那个女生的朋友圈。
一直往下翻，翻到半年可见，贺渔才退出屏幕，可能是累的，声音有点哑：“刚刚那个是书记。”
“什么？”
“那个女生是村里的书记。”贺渔轻声说，“之前大姐提过的，主动留下来，为爱心屋争取到政府补助的那个大学生村官。”
“……”纪向画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一路安静。
等回到爱心屋，两人把情况转述给大家，又收到一片沉默，带着一点敬意的沉默。
这个村落他们住了一个星期，已经体会到了很多不容易，心态脆弱一点的谢梓悠更是偷偷躲在被子里哭过，更别说是几年前的穷苦。
能主动放弃更舒适的生活留下来，不管是为了什么，都很难不让人触动。
“节目组不是会把一半收益捐出来吗，”谢梓悠突然说，“公布捐款的时候应该是有那个通道的，到时候大家都能帮一点帮一点。”
秦苏然点点头：“行，那我也捐一点。”
众人纷纷同意。
贺渔也嗯了一声。
弹幕里也刷过大批的支持，都表示也要去捐助。
从昨晚开始劳累，大家都很疲倦，晚上送完便当吃完晚饭就准备洗漱睡觉。
结果刚准备上楼，院子外就有人在敲门，问是谁还不出声。
谢梓悠跑过去开门，也没了声。
纪向画过去看看，也没动静。
跟葫芦娃救爷爷似的。
贺渔和王轲，秦苏然在理账单，看这情况都放下记事本一起走过去想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院子的门大开，纪向画和谢梓悠一左一右，中间站着一位穿黑色大衣的人，拉着一个行李箱。
见有人从里边出来，他抬手把鸭舌帽取了下来，露出藏在下边的脸。
不加修饰，每一笔线条都堪称完美。
另月光也黯然失色。
在场人心中只有一个看法：不愧是公认的内娱颜值天花板。
做过多次抗压测试，能承载超大流量的直播间三季以来第一次卡了。
新点进来的观众完全都打不开画面，只能看见飞一般刷新的弹幕。
【我屮艸芔茻！！！！】
【我看见了什么？我没瞎吧？？？】
【啊啊啊啊居然是奚河！光路流弊！居然能请到奚河！！！】
【我靠这是奚河第一个综艺吧？！！】
【太帅了太帅了我人没了】
【第一次在大荧幕以外的地方见到奚河，今天是什么良辰吉日吗呜呜呜！】
不仅观众惊讶，嘉宾也惊讶。
节目组导演完全没和他们提过这件事。
和奚河曾经见过几回的秦苏然试探问：“您不是路过吧？”
奚河一笑：“当然不是，飞行嘉宾，来叨扰几天。”
“哦哦，欢迎欢迎。”王轲也没反应过来，还有点晕乎。
“大家不用客气，叫名字就行。”
奚河提着行李箱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假装才看见贺渔一样，惊讶挑眉：“又见面了。”
王轲平时不怎么上微博，还不知道之前那几回事：“你俩也认识啊？”
虽然之前奚河作出的种种不尊重她想法的举动让人很是不爽，但他是个病人嘛，可以得到一点宽容。
贺渔大度地回应：“奚河老师是我很尊敬的前辈。”
圈子里，一半人羡慕奚河，一半人想成为奚河，说敬佩都不会被嫌过。
奚河年少成名，说句前辈很正常。
在场的几人都信了。
除了奚河。
他挑了挑眉，轻笑：“尊敬你还拉黑我微信？”
“……”
贺渔眼前飘过一阵黑，气得咬牙。
这位随心所欲的大爷！
你知道这是直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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