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满分
刚入学时同学们之间都不太熟悉，说话都端着，极力保持礼貌的姿态。下课后也是极其安静的坐在位置上，装模作样的翻新书。
可是日子久了，相互之间熟络起来后，也就慢慢释放出自己的本性。放开嗓子说话，走来走去，闲逛聊天。
慢慢生机起来。
连木是一个标准的好学生，从小爸妈对她的教育就比较严厉，也就养成了她规规矩矩，勤奋学习的样子。
连木的成绩很好，当时升学时是全县第二，老师上课后提了一下，大家也就明白了这么一个学霸。
同桌商浅静知道以后更是像捡到一块宝一样开心。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淡黄色的笔记本，翻开笔记本的书封。在第一页上一笔一划郑重其事的写上她的名字。
恩，从头开始，好好学习。
她的笔在第一页停顿了好久，迟迟没有落下一个字。
又不知如何开始了，索性丢了笔。偏过头，拖着下巴认真专注的凝视着她的同桌。
她此刻正在认真的写作业。左手臂轻轻压着书页，四指微微蜷缩，捏住宽大的天蓝色校服袖口。右边的手支着，白嫩纤细的拇指和食指间夹着一只水粉色的笔，微微摆动。
学生头，头发乌黑松软。靠近她这端的碎发被轻轻挑起别在耳后，露出终日藏在头发后边细嫩透明的小耳朵。侧面看去，轮廓曲线柔和，眼睛灵动、睫毛纤长、嘴唇小巧水嫩，泛着淡淡的水粉红。
她就静静的坐着，但是浑身却散发着独有的气质，温柔雅致、岁月静好。
很好看很好看。
“连木，你帮帮我好不好？”商浅静用笔轻轻敲了敲她压在桌子上的手臂。
连木微动的笔杆停下，静静的侧过头听她说话。
“我成绩很差的，怎么也提高不起来。”商浅静懈怠的趴在桌子上，脸上显着无奈的阴云。
“来的时候我和爸妈都起过誓了，三年以后一定要考上高中。可是这些书我都看不懂？”
“好啊。”连木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但是成绩好可不是说出来的，你得付出汗水和努力，认认真真读书才行。”
这段话很是老套，因为她妈妈从小便经常对她念叨，她背诵似的复述了一遍。
“行，连木，以后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跟着你读书，不疯玩。”商浅静直起趴在课桌上的身子，一脸的信誓旦旦，好似即将要干一件大事一般。
然而，一段时间以后，她有些后悔自己说的话了。
因为连木读起书来在她眼里哪算是认真啊，那叫不要命！
但是没办法，为了提高成绩，她也只能跟了。
连木下课几乎不离开座位，她会利用课间休息的时间把上节课的知识巩固一遍，然后把下一门课要上的内容再预习一遍。虽然她早就已经预习过了，但是还会拿出来再了解个大概。这样一来，留给她玩的时间也就几乎没有了。
短短一段时间，她就成了班里公认的学霸。
而班里却有一些人和她产生了鲜明的对比，其中最有名的一个就是她的后桌。
顾胺凡！
顾胺凡在大家眼里是个很神秘的存在。
他不是礼安县的人，据说他的小学是在甲市读的。
甲市是厦安省的省会城市，经济政治中心，当然也是厦安省教育资源最好的地方。
在这样的大城市读书，大家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会突然转到这样一个落后的小县城来。
不过看看他平时的样子，倒是减轻了几分不解。
总是犯了什么事，导致没学校愿意收才来的。
顾胺凡比同龄男生要高，身材瘦削颀长，留着到眉毛偏上的刘海，长得很是帅气，特别是他那双深邃有光的眼睛，透露着和他形象不符合的精明和睿智。
似是天生带着磁场，不只吸引着女孩子，还有很多男生和他结实。
他这个人，是一个坐不住的人。
特别是上课，很颓很颓，不是翘着二郎腿就是趴着，在桌子上倒弄着笔，懒懒散散的没有一点学习气。
可是一到下课，他就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根本不粘位置。和男生在教室后走廊间相互打闹，扔做好的纸球、弹钢珠、打游戏……不亦乐乎。
他的体育很好，长跑短跑、跳远跳高、引体向上、篮球乒乓……好像没有什么不擅长的。
每次要上体育课他都是冲的最快的，当然也是最晚回到教室的那一个。
只是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让人头痛的问题少年，却和那些所谓的坏学生不太一样，就是他的成绩居然挺好。
大部分的人，都会觉得他这样的人，总是金字塔底端的。甚至和他一起玩的同类人，心里都这样默认。
但是第一次月考，他出乎意料的排在了全年级第11名。
连木考的很好，第二。
她的英语、语文、思品还有历史考的都很好，都是全校第一。可是数学和科学就不怎么样了。
收到刚发下来的数学试卷，上面的数字不尽人满意。她有些无奈，这方面的确是她的薄弱环节。
“我靠，顾胺凡，你也太牛了吧！”肖子琪突然大声叫道。
“怎么考出来的？”
“怎么了，什么大事啊。”后面的男生们听见响动都围过去看。
“我去，大哥，你也太他妈牛了。满分我靠，老子就考了20分，怎么考的？”一个胖胖的男神最为积极，挤进去抢了试卷，随意扫了一眼后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班里的人都被这些叫声吸引过去，听到满分后皆是不敢相信。
“怎么考的，脑子考的！”他一把扯过在男生群里递来递去的卷子。用一支笔随意的压在了桌子上。
“走走走，打球去打球去，有什么好看的。”说完，站起身拽着那个胖胖的男生就往外走。
“老子和你一样打球，你小子考满分，老子……”那男生被他拽着，叽叽咕咕的从后门离开。
连木转身向后看了眼他那张卷子，一个大红的100印在上面，格外鲜目。
她从笔袋里拿出一只红笔，端坐在位置上订正自己的数学卷子。有道题目她算了好几遍，思来想去就是和答案对不上。
咬了咬笔端，有些踌躇的转身看了看那张被压在桌子上的卷子，想着还是等下再问他吧。
等上课铃声响起，一群男生嘻嘻哈哈得走进教室。
他们随意的将校服搭在肩上，露出五颜六色的短袖。脖颈间流着汗珠，头发湿湿的。
显然是去操场上运动过了。
顾胺凡慢悠悠的走到座位，将搭在肩上的校服一把扔到桌子上，踢了踢椅子，倒头就睡。
这是一节午睡课。
连木想了想，还是用笔去敲敲他的手。
“干嘛？”男生将头抬起，眯着眼睛看向她，松松懒懒的，语气有些不耐。
“能将你的数学卷子给我抄一下吗？有道题目我不会。”连木的眼神闪了闪，小声的询问道。
“哦。”他把手伸进衣服下掏了掏，扯出一张皱巴巴的卷子递给连木。
“谢谢。”连木接过，小声的道谢。
“恩。”轻轻应了一声，他把头埋进衣服里接着睡。
午睡课教室里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了，只剩下几个人还坐着看书，连木就是其中一个。
她看了顾胺凡的卷子，字迹写的很狂草随意，却很好看，好似一种他自己的书法形式。
卷子很凌乱，除了答题区域，其他地方都是他打的草稿。
连木看了自己不会做的那道题，起初她没有看懂，多看几遍以后豁然开朗，她的的确确没有想到这种方法，有些独辟蹊径，带有老师所说的小聪明，但是你却无力反驳。
这是连木这种规规矩矩做题的人做不到的。
她订正完后，又将顾胺凡的试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他的思维真的是不同一般人，有些题目她要做五六步才能解出来，可是他的方法两三步就行了。连木一边看一边将他的方法抄在自己的试卷上。
突然，她在试卷的角落上看到一些潦草画，篮球啊、赛车啊等等，还有一个扎马尾的女生头。
连木忍不住轻声笑了笑。
好丑，这画简直丑的惨不忍睹！
不过，他也太闲了吧。考数学的时候，自己还来不及做呢。
订正好了卷子，连木转身打算把卷子还给他，却发现他的头搁在手臂上霸占了课桌的绝大部分区域，根本没有地方放。
算了，连木想还是下课再还好了。
哪知顾胺凡很是痴睡，一觉便睡到了上课。
他是被数学老师敲醒的。
“顾胺凡，睡醒了没？”数学老师笑呵呵的看着他，出乎意料的没有发怒。大家了然，这是成绩优秀的人才有的待遇。
余留发看笑话没看成，给李耿使了个眼色轻声道：“啧啧，此一时彼一时啊，胺凡上次睡觉还被训去后面站了两节课呢？”
“100分呢大爷，刷新人三观啊。”李耿笑着，贼兮兮道：“哎，我听上一届的人说这陈老头贼偏心，要是数学好啊他给你宠天上去，管你上课干嘛。”
“你和我说干嘛，他拜我为菩萨我也考不起好嘛。”余留发耸肩，毫无兴趣。
“谁让你考啦，你有那能耐吗？”李耿好笑：“我是说啊，你以后别跟着胺凡睡觉了，到时候罚站的就是你孤家寡人！”
余留发：“……”
被叫醒以后，顾胺凡反应很是敏捷，立刻端端正正的坐好：“醒了老师。”
“呵呵，学习不要太累，也要注意休息啊。”数学老师一脸欣慰，开口表扬。
“这次数学试卷出的很难，全年级上九十的就5个，两个满分，其中一个就是我们班的顾胺凡。”
“好！好……”余留发噼里啪啦的鼓掌起哄，那帮男生笑呵呵的跟着一阵吹嘘。
数学老师制止喧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好，那顾胺凡你把这次考试第4大题的做法分析给大家听一下。”
“哦。”他慢慢吞吞的站起来，开始在桌子上翻找试卷。
“你的试卷在这。”连木朝后将试卷还给了他。
“怎么在你这啊”顾胺凡疑惑的反问，声音有点响。
全场安静，目光都投射到他们两个这。
连木愣了愣，很尴尬很难堪。
“午睡课前问你借的，你给我的呀。”她的声音极轻。
“哦，忘了。”他回想了一下，漫不经心的道。
这节数学课连木上的有些心不在焉，她是一个挺敏感害羞的人，总是喜欢揣摩别人的心思，换句话说就是有些疑神疑鬼，很是看中别人的看法。
很显然，刚刚顾胺凡的大声质问把她推向了一个关注焦点，也许别人并没有怎么想，但是她却觉得很是尴尬和难堪。
下课了，连木还是呆呆的盯着试卷发呆。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只手，轻轻敲了两下她的桌子。
“喂。”
连木抬头，罪魁祸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刚刚对不起啊，说话有点冲。我这人啊痴睡，睡醒后有些迷糊忘记刚刚你借试卷的事了。”
“哦，没关系。”连木愣了愣，轻轻摇头。
“真的没关系？我看你刚刚都没有抬头看黑板。”他突然屈下身子，将头伸到下面，仰过头来看她。
连木被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下，慌忙弹开。僵硬着身子结结巴巴的说：“没……没关系的。”
“哦。”他站起了身子，眼睛瞟了一眼她的试卷。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她说道：“呵，你名字取的还真适合你。”
“木头……”蹩脚的洛河镇方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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