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暮色苍茫，天好似像压在头顶一样，感觉让人有些呼吸不顺，人群望着远方的车灯，默数着时间，暗中计算着他们的速度。
忽的，站在人群后方的一个男人腰间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约五十来岁的精壮男人快速掏出机子看了一眼，急急忙忙的跑向从临安向明珠市方向的高速道那边停着的车队。
他站着跟正常人一样，跑动时左腿一瘸一瘸的，也因是个瘸子，速度自然稍稍有点慢，却没接电话，任手机震动，一会儿荧光黑掉，对面应该挂断了，谁知转而它又亮了起来，继续无休止的震屏。
其他人正关心着现场，并没有人留意他，而左瘸子的男人明显有些急，跑得更快，终于跑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旁，刚打开门，一屁股进车里，荧光又黑了，下一秒手机又开始震动。
他快速张望四周一眼，确认附近无人，立即关门上车门，才火速按健接听，声音恭敬：“三爷……”
外面的警车救护车的声音刺耳，掩盖住了附近一切声音，车内哪怕用吼的，外面也听不太清，他仍然小心翼翼的，放低了声音。
“李瘸子，你个怂包是死了么，现在才接电话？”
“三爷我……”
“闭嘴，老爷子派人跟着小杂种，你还不赶紧撤，磨磨蹭蹭的还想等菜，还是想等被老爷子的人抓个现形？”
听着男人含怒的声音，李瘸子的冷汗渗了一背：“三爷，您放心，没发现同类气息，他们应该没发现我，……”
“小杂种如何？”
“估计被炸得粉身碎骨了，我……”
“小心些，别让老爷子的人抓包。”
三爷想来还满意，没等他长篇大论，交待一声便挂了线，李瘸子收线，抹了把汗，悄悄往外瞅了几眼，摸出一个巴掌大的摇控器，飞快的拆，拆得七零八落，拿食口袋子装了起来。
夜色降临，救护车与警车也终于抵达现场，接手别人留下来的救援收尾工作。
今夜，临安市注定难以安宁，而远在数省之远的L市，并没有受到影响，此刻，已是凌晨三点，星空下的L市大街空荡荡的，美丽的霓虹灯寂寞的闪烁着。
市人民医院十二楼的重症病房里，越书记一家三口，默默的陪伴着病床上的老人，三人眼中布着丝丝血丝，那不全是熬夜熬出来的，而是担心、焦虑过重，越书记与越妈依着供家人休息的小床边沿，披着过肩长发的越卿坐在病房边，握着老人的手，脸上泪迹斑斑，一双杏眼中泪光点点，电脏仪“滴滴”的声响掩住了她起伏的心跳声。
老爷子静静的仰躺在病床上，面容清矍，浓黑的眉毛揪在一起，似有无限心事，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软管，心脏仪上的各项指数变化缓慢，点滴一滴一滴的顺着输液管从他脉博流向全身。
病房里很安静，病房外的走廊更寂静。
不知不觉中，另一端的电梯开启，走出一位女护士，她抱着方案夹，微低着头，大大的口罩遮住了脸，似在查夜，沿着走道，走向重症病房。
唉－
病房内，越妈妈看着女儿微颤动的肩，轻轻的推了推丈夫，示意劝劝。
知女莫如母，越妈妈知道女儿的每个小动作，这会儿又必是在哭，女儿跟自己很帖心，在大事却一向更敬服父亲，所以她觉得丈夫的话比自己更有说服力。
“小卿，别哭，爷爷感觉到你伤心会更加不安。”收到老妻的求救，越书记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肩，帮着她将几缕秀发理在耳后。
老爷子将近九十，人到了这个年龄，早晚有一天会走的，他也早有心理准备，虽然难过，但总不能因为伤心累坏自己，那样的结果老人也不愿意看到。
且活且珍惜，才是活着的意义。
“嗯！”轻轻的应声，鼻音重重的。
“去洗把脸吧。”越书记推了推女儿，他的小卿儿啊，从小到大就倔强，哪怕心里再难过，也只会藏着，从不想让父母看到。
微微别过脸，越卿没让爸妈看到自己的眼泪，听话的站起来，去洗脸，她穿着一袭米白色的连衣裙，裙子随着步子轻轻飞扬，飘逸轻盈，而背影孤寂而冷凉。
当她打开厚重的门时，抱着案夹的女护士也刚好到门口，两人几乎撞在一起，脸距脸不到五公分。
“啊－”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也在那一瞬间，女护士似是吓到了，身子向后退去。
“对不起，没吓着你吧？”看着有些慌乱的护士，越卿有些过不去，伸手想去扶一把。
她认为自己出来的太急，所以吓到对方了，错就是错，有错就要认，因此只是一种自然的反应，而女护士一个一瑟缩，躲开了扶自己的手，又退了几步才站定，眼神躲闪了一下，几乎不太敢看人。
“没…没事！”从口罩内飘出的声音有点结巴，好似惊魂未定。
“那就好。”看到她明显有些抗拒的样子，越卿也不强求，努力的笑了笑，带着一脸泪痕，自己去洗手间。
女护士看着转身的背影，眼神一片深幽，当看到那米白色转进洗手间区，她的眼神闪现出明亮的光芒，那是喜悦的色彩。
转而，又变得阴狠毒辣，好似毒蛇一样的定定的望一眼着洗手区，又望向几步远的病房，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做个深呼吸后才抱着夹子走过去。
越书记看到护士，出于礼仪忙站起来；女护士瞟了瞟了陪房的两人，看看点滴瓶，什么也没说，没任何拖延的离开，拉上门的那一刻，她重重的吐出口气，眸子一片闪亮，步子轻快的走向电梯。
洗了一把脸出来，越卿刚好看到女护士走进电梯，她慢慢的走到病房，久久没有推门，倚着墙，眼泪流了下来。
泪雨纷飞中，依稀有轻声的呢喃：“阿泪，爷爷快不行了，你再不回来可能再也看不到爷爷了，阿泪……”
“啊－”就在此时，金水湾别墅里的一间房间里响起了一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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