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还是你比较好看
大神的光辉笼罩了小七一个星期，终于在她没钱吃饭的时候渐渐散去。宋晚照趁机教育她：“那天晚上明显后来那个女生就是故意抬价，你怎么上当了呢。”
前世小七就是著名的骗子专业户，无论多么低级的骗术到小七这儿统统奏效。有一次放学的时候，宋晚照看到小七神色匆匆一直在打电话，就随意问了一句怎么了，小七惊恐地表示有人打电话给她说她的包裹里有违禁物品，需要拿身份证什么的去领取，她在打电话让她妈妈去解决一下……大家一听都知道这是骗子，可是小七居然深信不疑，甚至自责道，“平时不该在网上买这么多东西的……”
此刻小七哭丧着脸：“可是……我……我不能让他的鼓棒落到别的女人手里……”
“搁古代你就是在青楼一掷千金的败家子。”宋晚照的语气充满了无可奈何。
小七眼睛一亮：“那陈磊岂不是卖艺不卖身的花魁。”似乎被这个美妙的想象刺激到了，小七明显开始神游天外。宋晚照想起那张冷冰冰的脸，不禁打了个寒颤。
明明是大灰狼好吗。
前世自己竟没有发现小七的人设是个傻白甜？！
中午放学的时候小七和宋晚照约好去吃砂锅烫饭，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到学校门口，小七忽然说：“诶那不是那个帅哥吗？”
程琰走在斑马线上，正在打电话。
眉头皱得紧紧的，很不开心的样子。
宋晚照稍稍推算了一下时间，便想起来现在应该正是他最常混迹的那个论坛崩裂的时期。
程琰从不学习，最大的爱好就是写东西。他时常把自己写的东西发在一个叫“星寂”的论坛上，这个论坛历史悠久，早期论坛上很多人都成为文艺界的大腕。但是程琰高二这年因为论坛的一些争端，和好友一起退出了论坛。
前世宋晚照为了走进程琰的心里，下足了功课。
转眼已是深秋，天气冷了下来，学校里的梧桐树叶子开始变黄，随处飘落。无力的保洁阿姨放弃了操场，仍由它堆满厚厚的叶子。这可乐了图图和小七，两个傻白甜一到休息时间就往外跑，到处去踩落叶。
区别在于小七是艺术型傻白甜，图图是学霸型傻白甜。
宋晚照摇摇头，还是那么孩子气。
忽然想到自己15岁的时候，似乎踩得比图图还欢。
学霸傻白甜图图一眼看出了宋晚照脸上的无奈，忽然一脚把落叶都踢到了宋晚照身上，小七和秋叶都在一边叫好。
宋晚照一边无可奈何地摘掉肩上的枯叶，冲图图恶狠狠地说：“你敢攻击我。”同时却趁着小七不注意把落叶踢到她的身上，百米冠军小七可不是吃素的。
一时间落叶飞扬，夹杂着尖叫和欢笑。在深秋的萧瑟的景色中，平添了几分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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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登录这个“星寂”，熟悉的暗黑界面带来了铺天盖地的回忆，宋晚照坐在教室电脑前，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程琰的账号。
他发表的东西不多，但是人气很高。
这是宋晚照最初遇到程琰时的程琰的模样，冷清孤僻的少年，眉目间全是忧郁。虽然后来宋晚照总说他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但是一开始，她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他。
这一世，虽然不爱了，但宋晚照忍不住想关心他。
不管当初爱得多么惨烈，但是宋晚照明白，那样深刻的爱情，这辈子只会有一次。
宋晚照的回帖很快得到了程琰的回应，程琰总觉得这个叫“时光倒流”的账号仿佛十分了解自己，说的话总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很快两人在论坛上加为好友，时时通过站短或者留言聊天。
这是宋晚照能找到的最好的关心程琰却不打扰彼此生活的方式了。
周日是宋晚照生日，寝室全员除了张美芝约定周六晚上去KTV唱歌。前世宋晚照、秋叶和小七都是麦霸，宋晚照还记得三人在KTV里喝得烂醉抱头痛哭的样子。
宋晚照很有先见之明地提醒大家换下校服，还一起偷偷买了酒藏在背包里。但是给图图买的是果汁，宋晚照可不会忘记前世图图喝完一瓶冰锐就吐在KTV的光荣历史。
秋叶一进去就点起了歌，小七也不甘示弱。宋晚照则把偷偷带进来的酒拿出来放在桌子下面，又把话筒套套好。腼腆的吴灵坐在角落没什么动作，宋晚照招呼道：“快去点歌啊。”
“宋宋你好像管家婆哦。”图图笑着靠过来。
前世做了太多打杂助理这样的工作，已经习惯性地到一个地方先安排所有细节，宋晚照笑着拍拍像无尾熊一样的图图，“有人服侍你你还不高兴，偷着乐吧。”
图图搂住宋晚照的腰，“我这就是高兴啊。”
小七和秋叶先照旧演唱了两人的金曲《素颜》，扮成一男一女的声音俏皮对唱，又唱了秋叶的拿手歌曲《舍不得》。
秋叶唱上高音毫不费劲，声音婉转清亮，小七偶尔也跟着唱两句，却因为调太高而宣告放弃。最后大家都安静下来听秋叶唱歌。平时秋叶就是最温柔体贴的，整个高中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摩擦，但是秋叶从来没有和谁有过不愉快。
人生若只如初见。
宋晚照则点了一首一度红遍大江南北的《老男孩》。高中第一次和程琰出来唱歌，他就唱了这首歌。五年的感情说长不长，但是只要回忆起高中的事情，几乎每一件都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MV上傻里傻气的筷子兄弟跳着幼稚的舞，电视机前的人们哭成一片，宋晚照从未这样深刻地理解了歌词的含义：
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
一去不回来不及道别
只剩下麻木的我
没有了当年的热血
……
当初的愿望实现了吗
事到如今只好祭奠吗
任岁月风干理想
再也找不回真的我
抬头仰望这漫天星河
那时候陪伴我的那颗
这里的故事你是否还记得
……
没错，在历经无数悲欢离合之后的宋晚照，有着强大的承受能力和麻木的神经。她再也找不回最初的自己，物质的艰辛磨砺着她的棱角，她小心翼翼地活着，从脾气暴戾变得轻言细语，从粗心大意变得细致谨慎。
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踏入社会之后，不敢行差踏错，生怕脚下是万劫不复的地雷。就算如此，随着年岁的增大，所谓的实现自我已经成了遥远的星星，摆在眼前的不过是生活的糟粕。
宋晚照终于敢承认，她不满，她痛恨，所有激烈的情绪被掩藏得太久，久到她都忘了自己原来还有鲜活的呼吸。在真正的15岁的少女们面前，她明白，自己是这样的腐朽，毫无生气。
606的姑娘们看着唱得动情的宋晚照，有些困惑又有些感动，一时间气氛有些奇怪，秋叶连忙把啤酒摆上来：“诶酒是白买的啊，这可是我第一次喝酒。”
一时间大家又热闹了起来，点的歌也是五花八门，从《死了都要爱》到《爱情买卖》，连吴灵都活跃了起来。宋晚照更多是坐在一旁喝酒，笑着看几个女孩又跳又闹。
酒过半巡有些上头，宋晚照决定出去透透气。
秋叶也跟了出去，揽着靠在栏杆边的宋晚照，语气故作轻佻：“宝贝儿怎么啦，有什么伤心事吗？”
宋晚照浅浅一笑，显然有些酒意：“我能有什么烦心事。”
喝多了的宋晚照白皙的脸上透着醉酒的红晕，微仰着头，笑弯的眼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忧郁和风情。一瞬间的惊艳让秋叶觉得这个宋晚照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她继续劝道：“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别一个人憋着。”
秋叶温柔的声音在耳边打转，宋晚照站直了身，很认真地说：“我很开心，谢谢你们能陪我过生日。我就是喝多了想吹吹风，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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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照靠着栏杆，埋着头散酒气，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抬头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
校草大人。
这个前世只远观过的校草最近出场率是不是有点高。宋晚照不禁腹诽。楚易也朝宋晚照看了过来，两人就这样直直地对视了两秒。
“你也是实验的吧？我见过你。”终于楚易先开口，低低的嗓音混合着微醺后的慵懒。
“啊对。”宋晚照被酒精麻痹的神经还有些迟钝，呆呆地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宋晚照。”
“你……喜欢齐樊之？”
“啊……这个……”宋晚照被这个问题噎住了，这也太直白了， “这个……算不上吧，就是觉得他，恩，很有气质……”
楚易倏然一笑，看得宋晚照失神了半秒，在酒精的驱使下，宋晚照鬼使神差地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口：“不过说实话，还是校草您长得比较好看。”
气氛一下变得尴尬又暧昧，宋晚照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高一个头的楚易慢慢靠近宋晚照，近到几乎呼吸可闻，“……宋晚照……”一个字一个字像要把她吞吃入腹一样，“我叫楚易。”
带着淡淡酒气的唇齿相扣发出的声音听得宋晚照脸都红了。
校草大人能不仗着喝多了随便乱撩吗……
抛下名字转身即走的楚易连背影都透着风骚，留下独自对空气流泪的宋晚照。宋晚照惴惴不安地回到包厢，仔细在大脑里搜索前世关于校草大人的消息，但是失望地发现两人唯一交集大概是他和陈磊关系很好？八杆子打不着啊。
喝多了的好处就是忘得快，回到包厢的宋晚照又被灌了一瓶啤酒，大脑彻底罢工，反而玩嗨了。一起抢着话筒唱歌，一起搞怪耍宝，推杯换盏之间开怀大笑，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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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就是财富，第二天起床时宋晚照发现自己已经是清清爽爽毫无异样，不像二十岁以后喝点酒熬个夜能难受好几天。
溜冰是宋晚照和楚疏月初中时最爱的运动，对于如今的宋晚照来说，却已经数十年没有碰过。来到溜冰场，宋晚照难得有些犯怯，换上溜冰鞋后更是一直不肯放开楚疏月的衣袖。
“你又不是不会，怕什么啊？”楚疏月想自由地滑两圈，却被宋晚照牢牢禁锢着。
“我不怕啊，就是需要适应一下。”运动神经向来不太发达的宋晚照不肯认怂，颤颤巍巍地站在原地，楚疏月哭笑不得地背过身来：“小宋，拉着下摆，我带你滑。”
跟在楚疏月身后的宋晚照紧紧拽着她的衣角，渐渐放开了些，楚疏月也逐渐加快了速度。有人跟在宋晚照身后拉着她的衣角，一条溜冰长龙就这样形成了。这是宋晚照第一次玩这种溜冰接龙，又怕又兴奋，坐在休息区心跳半天都停不下来。
“钟一帆说他也想来溜冰诶。”楚疏月忽然看着手机说道。
“哦……”宋晚照故意拖长了声调。
“要不要他来啊？还有上次那个陆昭明。”楚疏月极力装作镇定地问道。
“可以啊，不过我晚上还得去上晚自习。”宋晚照可有可无地答道。
没想到陆昭明和钟一帆竟然还是滑冰高手，来了之后很快又拉出一条更长的接龙队伍，宋晚照感觉自己体力实在有些不支从队伍里脱了出来，谁知一个小胖子竟直直冲过来，宋晚照躲避不及眼看要撞上，膝盖一软，忽然一股大力扯住她，她随即失去平衡往后倒去。就在宋晚照认命要摔个底掉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撑住了。
原来是陆昭明双膝跪地托住了宋晚照，避免了她和地板的亲密接触。
宋晚照急忙磕磕绊绊地爬起来，陆昭明站起身一瞬间有一丝僵硬，随即很平静地表示自己没事。
赶来的钟一帆见状一巴掌拍在陆昭明肩膀上：“你这反应速度可以啊，怪不得最近教练总夸你。”
楚疏月好奇问道，“什么教练啊？”
“我们田径训练，”钟一帆解释道，“平时会专门训练反应力，这样可以提高起跑速度。”
经此一吓宋晚照是不想再入场了，陆昭明似乎也有些不适，和宋晚照一起坐在场边。钟一帆和楚疏月两个运动神经发达的人滑得很是花样百出，吸引了不少场边的注意，宋晚照羡慕地看着，忍不住问陆昭明：“你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吗？”
见过两次宋晚照大概也知道了陆昭明的性格并不如他表面看起来那样，反而有些理科男生特有的呆滞，除非谈到他感兴趣的话题，不然他可以一直保持沉默或者神游物外。
此刻他又发挥了自己精练的语言风格：“学生会检查教室卫生和美化，一帆是学生会会长。”
虽然宋晚照可以凭着自己清奇的脑洞脑补出整个情节，但是陆昭明干巴巴的叙述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宋晚照只好继续问道：“那他有没有在你面前说起过月啊？”
“很独特。”陆昭明继续惜字如金。
“那他是不是喜欢月？”宋晚照锲而不舍地问道。
陆昭明却有些迟疑了，锁紧眉头思索了一秒：“应该是吧，平时都是我们一起玩，现在都来找你们玩。”
“……”
吃完饭宋晚照就得回学校上晚自习了，上车之前陆昭明忽然塞给她一个小盒子，车快开了，宋晚照一时没来得及问。打开一看，是一个小小几乎可以当做项链的迷你地球仪，球体部分是一个水晶球，反射出湛蓝的光，古朴小巧，很是好看。
宋晚照给陆昭明发了条短信：“谢谢你的礼物。”
陆昭明很快就回复了：“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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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上课的点到了教室，第一节晚自习老赵来讲了一张试卷，接下来就是自习时间。宋晚照陆陆续续收到了一些礼物，来自刘江、胡亮通、张倩等平时关系不错的人。宋晚照一一道谢，剩余时间还是专心致志地做题。
全神贯注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下课铃并没有打断宋晚照的思绪，忽然间教室一片漆黑，还伴着几声惊呼。宋晚照抬起头，拿出手机准打开手电筒。忽然间门开了，秋叶抬着一个生日蛋糕走了进来，蛋糕上插着蜡烛，昏黄的光映得每个人的脸都那样温暖。
大家齐声唱起了生日快乐歌，刘江带头拍起了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面对这样的景象宋晚照一时语塞，有些人还坐在座位上，有些人走到了自己身边，但是大家的笑和祝福都是真挚的，不带恶意的。
一曲毕，秋叶兴奋地说，“宋宋，快许愿吹蜡烛啊。”
宋晚照双手合十，愿，愿大家都有个好前程吧。
吹灭了蜡烛大家分食蛋糕，不过生日蛋糕向来不是用来吃的。教室里很快玩起了追逐大战，刘江下手最狠，一整块直接抹到了秋叶脸上，秋叶尖叫连连，追不上刘江就抹了一把脸然后双手捂住图图。一时间教室里欢声笑语，宋晚照自然是不能避免，作为重灾区被抹成了大花脸，连耳朵里都有奶油。
15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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