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阿斯莫安卡, 传说中的永恒之城。
文明之神英娜丽斯的神国。
传说中，用无数宝石堆砌而成的巨大城池，提贝兰所有工匠和建筑师的理想国。在那里, 水晶做墙宝石为窗，河流里流淌的都是各色的魔力晶石。
一切的物理法则都在这里失去了效力，因而建筑师们在这里能够实现他们一切的伟大的构想。
水晶, 一直都是英娜丽斯的象征物, 谁都不相信, 突然冒出地表的水晶矿和英娜丽斯没有关系。
但在问题的关键是, 那些被束于王座的神祇们到底想做什么？
“不管他们想做什么, 最终的目的都是打通地球的位面壁垒。”唐泽昕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只是想不明白, 两界迟早互通, 祂们为什么如此急不可耐？”
“因为时间来不及了。”洛汶说道, “如果顺其自然发展, 地球和提贝兰互通至少需要百年时间，祂们现在还能维持意识苟延残喘，但等百年后, 就只能剩下一具力量的空壳。”
他坐在直升机里, 透过舷窗，看向脚下密密麻麻的水晶森林，语气冷漠地说道，“万物运转自有法则，那群家伙，不过是法则之上的寄生虫而已。”
唐泽昕也跟着看向脚下, 跟着说道：“四时行焉, 百物生焉, 天何言哉！”
洛汶：“……”一秒茫然，瞬间脱戏。
唐泽昕无语看他：“你都要高考了，论语没背过吗？”
洛汶理直气壮，“又不是高考必背段落，我背它做什么！！！”
“……多背点，放到作文里能加分！”唐泽昕真诚建议。
洛汶耸肩，不置可否。
这时，飞行员提醒他们准备降落，两人也就岔开这个话题了。
……
华国一共有4个地方出现水晶矿，其中三处都不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城市公园，远郊农村，以及一处养猪场里。但剩下那处却在距离江城不到300多公里的小镇上。
中午12点，小镇最热闹的市场周围，人流密集之处，突然无数水晶簇突然破开地面，从地底冒出来。
不管是水泥石板，柏油马路，还是钢筋浇筑的墙壁，都阻挡不了水晶的突袭，马路上到处都是被顶翻的汽车和倒塌墙壁。
不知多少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受到重创，不知多少家庭因此破碎。
直升机从小镇上空飞过，从上面看下去，城镇就像是被熊孩子蹂|躏过脆弱的模型玩具，断壁残桓，满目疮痍。
一辆辆救护车赶到这里，一个个浑身是血的人被抬出来，他们惶惶不安，无法理解这样的变故到底是如何发生。
但是更多的人从城镇的其他地方涌了过来，自发开展救助。
直升机停在了不远处小学的操场上，那里搭建了一个临时的指挥所，管委会的人已经先一步赶到这里调查情况。
“受灾面积在3万平米左右，受灾人员数量还在不断上升，暂时无法统计……我们能看到，现在在还有源源不断的居民赶过来帮忙救助伤员……这是一场无法预料的灾难，但我相信……”
两人没走几步，就正好遇到当地电视台的记者正在做现场报告。那些人也发现了唐泽昕，但都识趣的调转了镜头，没有把人拍摄进去。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知情识趣的，有一个举着手机拍摄的人直接把手机镜头怼了过来，一边靠近，一边还在对着手机念叨：“各位快看，那是管委会的部长，他也过来……喂，你干什么，挡住镜头了！”
虽然有负责戒备的特警上前拦人，但是顾念到他正在直播，特警也不敢直接上手抢夺手机。否则一个不好，谁知道这人又会吹出什么新闻来。
“啧！”洛汶不耐烦的看了那边一眼，直接伸手对准那人摇摇一握！
“啊！”那个直播的人突然手脚发软，噗通倒地，抽搐不已。
原本拿在手上的手机也砸在地上，直播间全是询问发生什么事情的弹幕。
唐泽昕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他扬声对那边的特警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急救。看样子是突发心脏病！”
“……哦，哦！”那特警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他把人翻了个身平躺下来，做出一副紧张的样子给人做起心肺复苏，一边做，一边还对战友喊道，“赶紧去现场那边，叫个医生过来！”
一旁原本在报告新闻的记者也从善如流的让摄像把这一幕拍下来，到时候就算这人想搞事，也能直接用这些镜头锤死他碰瓷捣乱。
“我们过去看看！”唐泽昕说着，带洛汶朝水晶矿的地方走去。
这些水晶矿颜色各异，每一簇都由三到四跟晶柱组成，比一般成人还高不少。人走在里面，仿佛置身在一座梦幻的水晶森林里。
只是这座森林却长在人血之上。
沿着蜿蜒的小道，两人一路走到最中心的位置，看到了报告中的人脸巨像。
那是天然水晶直接构成的人脸，没有一点刀工雕琢的痕迹，人像两眼紧闭，嘴巴微张，仿佛正在喃喃细语着什么。
凡人无法听见的声音，和着周围的水晶石柱，形成一股无形的波动。
几不可查的嗡鸣声，以人像为中心，朝四周辐射而去。
唐泽昕的感官没有洛汶敏锐，他只是隐隐察觉到不对，却无法找到问题的源头。
但，人脸巨像附近的仪器却清楚的把波动记录下来。
似乎是感应到什么，仪器显示屏上的波动陡然剧烈起来。即使听不到它的声音，众人也能想象到，那无形之物正在呐喊。
波动剧烈而富有规律，仿佛在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一样。
“它在说什么？”唐泽昕脸色难看地看向洛汶。
谁料，洛汶已经不声不响地施展法术，一个五彩斑斓的气泡从他手中出现。
而一看到这个色彩斑斓的气泡，那水晶人脸却突然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怖之物一样，原本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眼神狰狞地看向洛汶。
“aaaaa——”
突然，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尖锐的怒吼声。
那不是真实的声音，而是直接鸣响在灵魂上的怒吼！
无人知晓其意，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声音主人的愤怒！
“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有还停留在水晶丛林中的人，突然一齐抱头惨叫。他们控制不住地翻倒在地，不住地拿头去撞最近的墙壁、地面，企图用肉|体的疼痛缓解灵魂的痛苦。
即使坚毅如唐泽昕，也控制不住的闷哼了一声。
“让所有人离开这里！”他咬着牙，吩咐道！
“是！”周围待命的穿着培训学院制服的军人们强忍着疼痛，对他敬了一礼后，脚步踉跄的朝外面跑去。
“找死！”洛汶冷哼一声，两手一推，直接用泡泡罩住了那个人脸巨像。
世界突然一静。
所有人的动作也都一僵。
那痛入骨髓的疼痛就像幻觉一样突兀的消失了，大家傻愣愣地从地上爬起来，两眼茫然地看向四周。
“所有人马上撤离水晶群！”刚刚领命的学员这时喊道。
“哗——”
这一声，仿佛是一个信号一样，把所有人都打回现实。大家连忙放下手上的物件，连滚带爬的朝水晶矿的外面跑去。
“还有很多人被压在下面！”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是一个女孩子，她满身尘土，跪坐在地，一边喊着，一边还牵着一只伤痕累累无力垂下的手。
那是她刚刚找到的伤员。
有人头也不回的路过她，朝外跑去。但更多人却停了下来，一起帮着抬起断墙救人。
人性的复杂不外如是。
有的人，美好的像一颗宝石，在最黑暗的地方也能发出最温暖的光。
有的人，却如尘埃，风波一起便逃，风波一止，便落成泥垢。
“不行，下面有东西卡住了，有没有电锯？！！”有人喊道！
“啊！怎么回事，动了，动了！！！！”
就在大家徒劳使力的时候，一直纹丝不动的断壁却突然漂浮了起来，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把那些被压在断壁之下的伤员们带了出来。
“是法师！”有人突然指着天空喊道，“看，那里有人！”
所有人循声看去，就见黑发的少年漂浮在半空中，他双目微阖，两手自然摊开，浅淡的灰色雾气从他身体里溢出，化成一缕缕飘带，飞向每一处存在生命气息的地方。
突然，晦涩而急促的咒语响起，少年双手猛地一翻，所有人心头猛地一沉。
“噗！”
十分轻微的一声，如果不是大家都在屏息凝神，或许都没有人会察觉到这点声响。
人们警觉地看向周围，却没有看到任何变化。
“发，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我心口有点——我靠！”有人战战巍巍地提问，但紧接着的这一幕，却吓得他差点咬到了舌头。
只见四周的断壁残桓，突然直接崩散成齑粉，簌簌落下，很快在地面堆积出一片沙地。
这如同电影一般的场景，众目睽睽之下，一切人造之物化为灰烬。那些被埋在废墟之下的伤员，却毫发无伤地漂浮在半空中。
所有人惊骇的看向空中的少年。
不，不可能的吧！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噗通！”突然有人两腿一软，跪了下来。他神情癫狂的看向空中的少年，“神！那是神啊！”说着，他就要伏下磕头。
“快走，离开这里！”一只手突然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拽了起来，一个穿着培训学院制服的年轻女军人一边扛着一个伤员，一边带着他朝外跑去，“那不是神，那是我们华国的巨龙！”
“啊！那天晚上的巨龙！”周围听到她的话的人都惊呼起来，“我们华国的凋零之主！”
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看向天空，一切的惶恐和不安全都一扫而空。
那是他们的巨龙！
“快走！”培训学院的学员们连抓带拽地把呆滞的人朝矿区外拽去。
那些人恍惚的跟着，目光却不肯离开少年半分。
……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矿区，空中的少年两手向外张开，一个五彩斑斓的气泡从他脚下升起。
不，不是升起。
那个气泡在扩大，它在吞噬水晶矿区。
不过几个呼吸间，所有的水晶都被卷进了气泡里，仓促撤离的人们傻傻的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气泡，集体失去了语言。
从前大家都会嘲讽无知甲方的五彩斑斓的黑的需求，而今天，他们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五彩斑斓的灰。
那是阳光的色彩，阳光在灰色的魔力结晶上不断折射、反射，最终形成的绚丽的火彩。
那是力量的色彩。
突然，人群中有一人僵硬地上前，迟疑的伸出手，试探的触碰这绚丽的气泡。
“什，什么感觉？”有人询问。
那人一脸茫然的转过头，看向众人：“什么都没有！”见大家没明白，他又说道，“就是空气，什么都没摸到！”
……
气泡中心，人脸巨像前方。
看到洛汶落回地面，唐泽昕松了一口气，“辛苦了！”他还想说什么，却见洛汶一脸的严肃。
熟悉的不好的预感从心头浮起。
那是从他穿越提贝兰后开始，不断出现，从未出错的不详的预感。
“让人封锁这个小镇，所有人都不得离开。还有另外几个地方也是，不要让人靠近，那些已经靠近的人全都不得离开。”洛汶看着唐泽昕，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是神谕，所有靠近的人都被标记了！”
“他们会怎么样？”唐泽昕语气干涩的问道。
洛汶一边朝人脸走去，一边回答道，“谁知道呢，要看祂打算做什么了！”
说着，他抬手点向人脸巨像的眉心，只见有灰色的光芒闪动，片刻后，那人脸巨像上的双眼终于不甘地闭上了。
“不能毁掉它吗？”有个科研组的专家问道。
“不能，这些东西的本体并不在地球上。”洛汶拧着眉，看着刚刚触碰巨像手指，喃喃说道，“时空神已经死了，祂们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切？”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而就在这时，洛汶的手机突然响了。
陶正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阿洛，温彦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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