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文学网 > 不要靠近男剑修,会变得不幸 > 第9章 第9章

第9章 第9章


撇开那些鸡毛蒜皮,洛姝现在证实了一件事——她若吃得越好,进化得越强,就能离苏牧云越远。

        就如眼下,黑漆漆的小火苗正以苏牧云为圆心在周围七八里游荡,又因噬魂兽带给她的“隐匿”能力,她能大摇大摆地飘过藏剑宗众人头顶。

        她已困在苏牧云肩头数月,如今整个火苗仿佛得了春风迎面,神清气爽。

        碰不得苏牧云又如何?她可以先依托他的机缘,再离开他,为自己找一具身体。而一旦离开苏牧云,断掉和他之间的怪异联系,他捅她那一剑她哪能不让他还!

        不过现在,她要先看看楚雪到底在搞什么明堂。

        摄魂妖女已做了多年的魔修,魔修自然对魔气熟悉,而在那林荫小径上,楚雪低语“螳螂捕蝉”之际,其身上分明冒出了丝丝缕缕的魔气!

        这是昔日姘头陆青河入魔,所以楚雪这白莲花也跟着入魔了?不,不止。

        小火苗幽幽燃烧,在藏剑宗各处穿行。然到了洞府门口,洛姝却犯了难。

        洞府是修士的居所,被主人下了结界禁制,她能隐匿气息,却在穿过禁制时定然会触发警报。同时,纵使神识强大,她也没法直接用神识地毯式搜寻,因为这样会惊动同样用神识笼罩、管理着藏剑宗的各大长老和她那无情亲爹。

        “楚白莲跑哪去了?”

        小火苗把能找的点都飘了一遍,无果后只能暂时飘回外门,横竖来日方长。

        外门弟子没有内门弟子的待遇,一个大院子人员杂七杂八,一个对练傀儡要七八个人轮着用。

        洛姝往下头略略一扫,竟看见了她找了大半天的楚雪!

        楚雪如今气场是元婴期,在藏剑宗已得了个烟雨堂堂主的位置,“初雪仙子”的仙女式貌美也是成功成为了沧澜界许多男修的白月光。

        因此,这么一个角色出现在外门区域,属实自带光芒。

        “怎么回事?你们为何要对同门这样?”

        然楚雪这会儿蹙起烟眉,语气不再是温温柔柔的仙女款,而是几分严厉。她对面,几个涉事外门弟子支支吾吾,而被她护在身后的赫然是苏牧云。

        嚯?楚雪和苏牧云?

        小火苗是不急下去的,她飘在天上听了一会儿,原是苏牧云露的那一二层实力令负责纳新的修士大加赞赏,便在这拥挤的院子里给他分了个单间。

        其他外门弟子见此相当不满,尤其是做了多年外门弟子的老鸟,苏牧云就这么被群起攻之。

        双方挥了几剑,对轰了几个法诀,弄倒了院里的一棵树,然后楚雪就出现了。

        “同门之间要和谐友善,怎可彼此妒忌?若非我刚好路过,你们岂不是要酿成大祸?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我会同刑堂堂主为你们说情的。”

        下边传来楚雪渐柔的声音,洛姝不用看就知那些修士露出了怎样感激仰慕的神情。然后楚雪转身对上苏牧云,目含秋水间沁出盈盈忧虑。

        “你没事吧?我恰好要去一趟灵药堂,不如捎你过去,带你看看伤?”

        为什么对一个平平无奇的外门弟子这般关照?因为楚雪无比相信自己看人的直觉。

        她就是凭借这直觉,才从丹符宗微不足道的药仆摇身一变成了藏剑宗大小姐。

        所有人都不知那个脏兮兮的老头是藏剑宗上任掌门,可她就是能感觉到对方身份不一般,强忍着对那些呕吐物的恶心对其嘘寒问暖,令对方在临死前喊了她“孙女”。

        好巧不巧,她的五官又确实和那自幼失散的藏剑宗大小姐有些许像,于是她在上任掌门的安魂礼上嚎啕大哭“爷爷”,就这么被接回藏剑宗做了大小姐。

        眼下,跟前的年轻修士分明平平无奇,跟那些将她视作白月光的青年才俊天壤之别,但她就是能感觉到他的不凡。

        看吧,他果然先是呆滞,而后受宠若惊感激涕零,连说话都带着红云结结巴巴。

        “多、多谢仙子。”

        “无需多礼。”

        楚雪柔柔地笑了,她最享受的就是这种倾慕的注视,于是她雪绫一挥裹挟香风阵阵,在万众瞩目下卷着她新收的舔狗腾云往灵药堂去。

        洛姝很了解楚雪,她和她争锋相对这么多年,看她那昂首挺胸的模样就知其正洋洋得意。

        然而因共用一具身体,又因苏牧云在表面痴迷下心情极度阴郁,洛姝就这么听见了他的脑内冷笑。

        “傻逼。”

        洛姝:“……”不愧是你啊苏牧云!不仅对仙女的垂怜毫无感激还骂起来了呢!

        “我本就要低调行事,这才方便打探下卷情报,现在这女人竟惹出这么多视线。”

        “还冲我眨眼睛?甚至不如那个老妖婆。”

        遏制不住的烦躁脑内音传给了小火苗,洛姝觉得自己对苏牧云这小子的期望值是越来越低了,以致于他虽还称她为“老妖婆”,但只要他说了她胜过楚雪,她竟就涌起一丝孺子可教的欣慰。

        “小子,我刚才在藏剑宗兜了一圈风,心情甚好,今晚传给你一套心法吧。”

        苏牧云却没办法听见洛姝的心声,因为她的神识实在比他强大太多。

        然到底共用一具身体,自兜风回来后,小火苗从始至终都离他,不,应是离载他的雪绫一段距离,那仿佛生理反应般的嫌弃之情还是传到了他这头。

        这火苗中的神魂认识藏剑宗楚雪?

        于是他传音试探:“前辈,您为何不过来?”

        飘在三尺之外的小火苗语气一本正经:“男女授受不亲。”

        苏牧云:“……”为什么这位女大能总能让他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语?

        而雪绫点地,灵药堂已至。

        苏牧云真没受伤,受伤的都是那些想敲打他的外门弟子,奈何初雪仙子人人都要给足面子,洛姝又发现这灵药堂如今的堂主正是楚雪当年的一号舔狗。

        “初雪仙子人美心善,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若非有她,你这往后的修道之路定是根基受损,无比艰难啊。”

        灵药堂堂主如今仍是一号舔狗,他嘴里的叨叨和塞来的丹药虽都向着苏牧云,眼神却是黏在楚雪身上像张狗皮膏药。待应付完苏牧云,他当即朝楚雪凑了过去。

        “初雪仙子这般为藏剑宗弟子操心,奔波疲惫,我这里新炼了一炉清心丹……”

        “不必劳烦,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楚雪对着已经死心塌地的舔狗却几分疏离,同时,她心底浮现哀伤凄婉。

        说到底,得到这么多人的倾慕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最想得到的那颗心,她真正喜欢的那个人……

        “呵。”

        她笑得莫名,其中似是仍在哀伤,又似在雪绫卷起的风浪中透露扭曲。

        而一号舔狗不愧为一号舔狗,吸着弥留在空气中的香风开始痛心疾首。

        “楚雪从前明明要更天真无虑,现在却时不时就这般惆怅……全赖洛姝那个恶毒女!”

        飘在边上的洛姝:嚯。

        她在藏剑宗是没有半点好名声的,毕竟她刚被接回来那会儿是个“土包子”,哪里斗得过楚雪这朵白莲花?

        楚雪上一秒一脚踩碎了陆青河送她的簪子,下一秒就抹着眼泪对着赶来的众人质问“洛姝你为什么扇我巴掌”。

        她当初是怎么应对的?

        噢,她真的直接当众扇了她一巴掌,毕竟她罪名都担了,凭什么不补上罪行?

        虽说这样一来她“恶毒女”的名讳是坐得严严实实,但她才不在乎他们怎么看她。

        于是她被魔修掳走,被传已被采花老祖吸死时,藏剑宗无人不拍手称快。

        “洛姝那恶毒女就是死不足惜!罪有应得!竟让纯洁无垢的楚雪受尽委屈,变得这般让人心疼!”

        灵药堂堂主还在忿忿,洛姝将两只细细的火焰胳膊一摊。

        喂喂,她死都死了且已经死这么久了,让楚雪惆怅的不应该是陆青河吗?

        说来陆青河到底为什么入魔?没了她洛姝之后,这两人不是应该当场结为道侣吗?

        莫非是楚雪四处养鱼的德性被陆青河察觉了,这才因戴了绿帽悲愤入魔?

        小火苗摸了摸莫须有的下巴,就闻清凛的少年音用着谦恭的语气道。

        “堂主前辈,若是无事,我就不打扰您了。”

        楚雪一走,苏牧云就从灵药堂的宝贝瓷器变成了一只可有可无的蚊子。

        灵药堂堂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苏牧云对着那背影拱手一礼,自个唤出桃木剑踏上。

        而洛姝小火苗慢腾腾飘向灵药堂堂前法光流转、显是在炼丹的丹炉,宛若无物般钻了进去,又钻了出来。就这样,丹炉旁的童子发出惊叫。

        “丹火怎么不见了?”

        话一落音,丹炉便如泄气般噗的喷出滚滚刺鼻黑烟,炼制失败的臭味熏得灵药堂众人乱作一团。

        灵药堂堂主的声音在其中嚎:“我的清心丹!我要送给楚雪的八品清心丹啊!”

        半空中,已随着桃木剑一同起飞的小火苗烧得分外欢快。

        一口一个“恶毒女”脏水哗哗泼,她若淡然释怀无动无衷她还能叫洛姝?

        她听着下边的哀嚎心情甚好,冷不丁对上御剑之人的目光,当即语气严肃。

        “我看不惯舔狗,舔狗一无所有。”

        苏牧云:“……”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习惯了?

        入夜,藏剑宗外门弟子的院落悄然一片,全因大家都在门上贴了噤声符。

        修真之人无需睡眠,只是吐纳、打坐,于静默中运转功法巩固境界,或是调理体内灵气。

        然院子角落的单间里,浓郁的血腥气味近乎能冲得人反胃,那人影虽也是盘坐姿势,整个人却如同血人。

        那些猩红不断从他每一寸肌肤中渗出,伴随经脉断裂又重塑、骨骼崩坏又衔合……一遍遍。大滩大滩的血从木板床上流下,一直蔓延至房门口。

        苏牧云会出现这种状况,是因为他吸了半条灵脉,境界全然足够越过金丹,却因未寻到下卷剑法,只能竭力压制灵力不冲破禁锢,以使自己不爆体而亡。

        而压制灵力的方法就是自残,“自我爆体”让身体受损,再让灵力去修复。

        死寂和甜腥中,小火苗飘在房间里,看着地上如蜈蚣般狰狞蔓延的红,忽然发现自己从穿进苏牧云这小子身体里起,他经常是这么副遍体鳞伤的模样。

        天魔城时被魔修轰轰追杀,雾山时被噬魂兽追着咬还掉进了胃酸里头。

        他每次都调理得很快,仿佛那些痛都只是一瞬,最多不过溢出一声闷哼。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个被掳走后丢在血月界,没日没夜被魔修和魔兽追着撕扯血肉的自己。

        那时候她也差不多像他这样,血淋淋,血糊糊,但她和他一样,都不能怎么样,只能尽快催动功法疗伤,而后继续靠自己,只能靠自己。

        而苏牧云此刻已经倒了。

        于是漆黑的火飘了过去,神念一动便将一套自己昔日常用的治疗功法传进对方脑中。

        “再等一会儿,等我恢复了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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