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开店
翌日，漫画店经营前夕的准备工作已经妥当，只等翻印的画册便可正式开张了，她一人跑前跑后不停忙活，各种花销都很费银钱。
一等半月，傅朝未归来，画册终于送来店中了，冯祯帮着忙一本本放进书架里，偶尔好奇翻阅一本，回头问道：“岑姑娘，你这小人话可真特别，我就没见过这样式儿的。”
岑清清有些心不在焉的，好半晌才哦了一声，冯祯叹了口气，颇带了些安慰的语气道：“他在鄞州有些事耽误了，你也别担心，他可是江湖高手，以前我们那儿好多人都打不过他呢。”
她将手中最后一本画册卡进架子，又给自己和冯祯倒了杯茶，没头没尾地问道：“殿下，今日可是五月三十？”
冯祯听得这声殿下，简直折煞他也，摆手作了个不敢当的挥手动作，也坐下来喝杯茶，喘匀了气想了想道：“正是，怎么了？”
闻言，岑清清又道：“没事。殿下何时归京？”
“不用叫我殿下。我为何要回上京？”
她默了默，小心翼翼地抬眸：“你…你不是想去找禾宣姐姐吗？”
冯祯顿时声高八度，像是叫人戳中了心事，脸色有些微红：“谁要去找她，而且……”他话音不自觉心虚下来，“她都要成亲了，男女收受不亲，我找她做什么？”
岑清清认真地捧着脸发呆，目无焦距地道：“冯大哥，你想见禾宣姐姐，却又不敢去找她。你很关心她，虽然你们总是吵架……你喜欢她吧。”
冯祯眼睛瞪得老大，她的目光慢慢聚焦过来，无精打采地撇了他一眼，后者迅速拍案起身，僵着身子转身去整理画册。
今日天气不错，覃州来往客商似乎比往常都多，她在铺子门口挂了写着开业的木板，面上重新扬起笑意，引着客人进来。
进店客人挺多，成交的却少之又少。
日头临近傍晚，漫画店只售出两本画册，街头行人变得稀少，岑清清百无聊赖站在门边看，远远便见对街转角处一群孩童追逐着一只蝴蝶风筝疯跑。
打头阵的孩子风筝放得很高，一众稚童追在他身后欢呼雀跃，背照着夕阳余晖，小泥点似的影子越跑越近。
直至经过她的漫画店，彻底消失在长街尽头。
过了一会，又跟上来一位，他背着个鼓鼓囊囊的书袋，追地气喘吁吁，到了岑清清面前彬彬有礼地鞠了个躬，问道：“姐姐，你有没有见到几个放风筝的孩子，他们是我的同窗。”
“在那边，不过他们走的很快，你也许跟不上了。”
小孩顺着看过去，确实看不见影子了，眼神中有些沮丧，脑袋霎时低了下去。
岑清清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问道：“怎么了？”
小孩声音有些哽咽：“他们都不跟我玩。他们说我是书里的虫子，还说我爹是书呆子，不愿意带我一起放风筝。”
“不哭不哭，你很喜欢看书吗？”
小男孩嗯了一声，抹了抹眼泪，抬起头看见了她身后的店名，稚嫩地嗓音问道：“姐姐，什么是漫画呀，漫画店是卖一种画吗？”
“姐姐带你看，来。”
岑清清给他挑了一本《格林童话》，这本故事书是儿童经典读物，她将其中几个经典的故事画成漫画，更易被这个时代的孩子接受。
小孩翻阅了几页，眼中冒着好奇的光，他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一会问问这个，一会又问问那个。
天色渐渐下沉，岑清清道：“小朋友，天色已经很晚啦，再不回家你爹爹该担心你了。不过呢，要是你喜欢姐姐的漫画，那这本书就送给你了好不好？”
“可是我爹娘说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我现在就回家，谢谢姐姐。”
小孩犟着脑袋就出了店铺，她追着走上去，将画册递至他手中，想了想道：“那这样，姐姐把画册借给你看，待你看完以后再回来还给我，这样可以吗。”
孩子又惊又喜，捧着画册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真的吗？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快回家吧！”
冯祯算盘都不用就知道今日银钱的出入，还外借了一本，他不禁为今后店铺的经营捏一把汗，心里头还念叨着希望傅朝早日回来。
府衙自从知道世子在覃州，恨不得天天早中晚都派人来问安，禾宣的小院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漫画店开店没什么名气，大家只当是个卖画的店铺，没什么客人光顾。
倒是那日的孩子，没回下学总要来借画册看，偶尔带来几个同他一般大的孩子。
没几日，往来客人一点点多了起来。
冯祯几天前收到傅朝的飞鸽传书，说是这几天便能赶回覃州，他心情顿时轻松起来。
街上行人往来，有驾马疾驰而过的，小贩挑担沿街叫卖，日头正好，人人轻松惬意，连岑清清都有了几分舒服的困倦。
她趴在桌上准备小憩一会，门外忽然涌进来好几名家仆，他们中央让出一条道，从外走来一名粉衣女子，眉眼犀利，透着一股子娇蛮跋扈的劲儿。
岑清清的目光滞缓片刻，一点点抬起头来，面前这人她熟悉得很，不是岑如意还有谁？
她大摇大摆地进店，慢悠悠地将店内里里外外打量了个遍，啧啧称赞道：“三妹妹，我说你为何这么不想待在上京呢，原来是到这儿来做起了生意。从前便罢，现在你这样抛头露面的怕是传出去不大好听啊，爹爹若是知道了可是会生气的。”
“我早就不是岑家三小姐了，你们还来找我做什么？”
“清清说的这是哪里话，你我本就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姐姐这次来呢，是特地给你带了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想听哪个？”
岑清清直觉她的嘴中说不出来什么好事，当下警惕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岑如意转过身来，手里不知何时拿着一本画册，她给了那几位家仆一个眼神，叫人先将岑清清捉住，她低着头翻开几页画册。
这本画册来自于上京画坊，是她当时离开上京之时最后交给书坊的那一本，也是后来为陆坊主所藏的那一本《屠龙少年》。
“你们干什么！”她怒视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只见岑如意在架子中随意挑了一本，目光划过画册第一页下的署名，她漫不经心念道：“水青先生？是你吧岑清清？”
岑清清愣了半晌，皱了皱眉：“是又如何，我已不是岑家之人，这些与你何干。”
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这便是第一个坏消息，你离京后不久这本书曾风靡一时，不过近日传到了圣上耳朵里，你猜怎么着？”
“‘屠龙’啊？圣上自然龙颜大怒，下令抓捕，结果爹爹受命一查，竟然查到了你身上。”
“不过好消息是，爹爹为了保全家族，替你将此事压了下去，三妹妹，你应当高兴吧？”
岑清清被几人架着动弹不得，又听她道：“你看，我们都很关心你。爹爹还亲自为你挑了个好夫婿，对方是陈侍郎的大儿子，家世长相那可都没话说，这不，爹爹特意派我回来接你呢。”
但凡只要在上京待过的，多少都知道点陈侍郎的大儿子陈闫，整日花天酒地，欺男霸女，是出了名的纨绔混混，正房未娶，妾室莺燕成群，绝不是良配。
没想到岑清清也有被催婚的一天，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岑如意：“我说过了，我早已离开岑家，请父亲将我的名字从族谱中划入即可。既然这门亲事这么好，不如留给你自己，我不会回上京的。”
“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岑如意大约是觉得语言根本伤害不了她，便恶狠狠地道：“这门亲事是抬举你了，不过区区一个庶女罢了。我告诉你，若是你不答应，我可以以屠龙二字意图谋逆之名就地抓捕你。”
岑清清目光毫无动摇：“你若是能动手早就动手了，想必是怕我连累岑家吧？”
“你不怕，那你身边之人不怕吗，以父亲的能力，给你身边那位侍卫情郎冠个罪名怕是再简单不过了。”
“卑鄙，画是我画的，与他有何干系？”
“有没有关系那便要看你怎么做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妹妹心里都要有个数才是。若我猜的不错，你的情郎哥哥今日会回覃州，我们的人早已守在了各个进出口，只要他出现便会立马被扭送府衙，你信不信？”
“你……”现下冯祯不在，她没办法通知冯祯提前去找傅朝，只好假意同意，被逼无奈地顺从道：“………我跟你回去。但是，你得等我见到他，不然从何得知你所做是真是假？”
“可以，不过你最好不要耍什么小聪明。”
岑清清有时候真不明白，这个女配为何一直揪着她不放，当初那点秘密隔了这么久她也没透露出去，还一直缠着她这个原著中的炮灰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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