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绿色适合你，两顶帽子戴好。
“少爷，夫人在流觞水榭设了宴，让我央您过去。”
少言正练着剑，少倌提着袖子赶过来，他额上稍稍带了汗，已是晌午，却还是穿着衣领遮住脖子的交领朱衣锦袍，动作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和被汗沾湿的素色里衣。
我瞅了一眼，提醒道，
“大夏天穿这么厚干什么赶明你和我去成衣的铺子挑两件夏衫。”
少倌掩住唇，尴尬地笑了笑，
“小公子可莫对别人这么说，若是让夫人知道了又该说你孟浪了。”
我乖了许多，这纨绔气质一听到我阿娘就容易被封印，
“是这样么”
少倌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捏掉我头上的落花，
“自然不是，夫人只是嘴上说说，心里疼你的。”
我眯眼笑了笑，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嘿嘿……
“少倌吾弟，你穿夏衫吧，你穿夏衫好看。”
他捂住头，作了个晕倒状，逗得我哈哈大笑，
“今日不行，昨夜里我染了风寒，庄子里一大堆事，只能穿厚点捂出汗把风寒熬过去。”
啊……少倌好辛苦啊。
晚上溜去看看他吧。
多日不在庄园，这弯曲繁复的小道走得我头晕，索性揪着少倌的袖子只管跟着他飘荡的衣摆。
遥遥看见几个松心木，便知少爷我到了。
庄园里从附近的溪流引入一潭活水，因为在外室附近种着驱虫的花草，活水打着漩，食材被分成小份和荷叶一起放在水面上，跌跌撞撞地流过来，正好被开着花的枯木挡住，以便侍从们拿取。
士族坐在活水旁，夏日的炎热被溪水冲淡。吃饭吃的是心情，吃的是情趣，吃的是风雅。
其实古代的吃食很一般，炒菜出现的也很晚，像是最家常的番茄炒蛋是不可能有的，见到个茄子扁豆都新奇，无辣不欢人士劝退，这时候还没有辣椒。
但是!但是士族能吃肉啊，要什么番茄，要什么……辣椒还是要的，况且东晋调料已经丰富多样，九味齐集，辣椒是有替代品的。
“小公子……这是夫人给你留的牛肉，记得蘸酱料吃。”
听到牛肉我果断四处瞅了瞅，很好没有官兵抓我，古代的牛肉可不是你想吃就能吃。
少倌将侍从给他递来的酱料放在我面前，我蘸着吃了一口，牛肉的肉汁在唇舌里蔓延，一股辣味传入口腔中，一股脑吞下后回味地咂了一下嘴。
阿娘掀起眼皮瞅了我一眼，我赶紧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少倌也轻咳一声，笑着说，
“小公子还是这么爱吃吴茱萸，每顿都离不了它。”
吴茱萸就是辣椒的替代品，不过被归为“辛”一类，古代的辣味其实是辛味，不然怎么说辛辣辛辣。
母亲轻笑了一声，附合到是，又夹了一块鹿肉给少言。
少言起身接过，乖乖地坐回座位上，安静地品尝起来。
是回家后太闷了么少言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经常不发一言。
“文才来而不往下一句是什么”
阿娘突然发问，我赶紧回到，
“非礼也。”
随即夹了一筷子莼菜给少倌。
少倌抬起眼悄悄地对我笑了下。
阿娘点了下头，回到，
“不错你即入了国子学有了正经师长，我就不再给你请先生了，以后要知礼明事。”
这就难为少爷我了，从我入国子学后我就没干过人事。
虽然不用学习了很轻松，但我完全不敢接下去，只能转移话题，
“丽娘呢她身体不好叫她吃点东西补补，夏季正是吃鲤鱼的好时候。”
然后少倌没接话，阿娘微笑地盯着我，少言轻轻地搁下筷子。
敲!少爷我弱小又无助，又是一道送命题。
半晌，阿娘说，
“沈姑娘昨日染了风寒，我让她好生休息。”
我点点头，挥开少言扯我袖子的手，说，
“那一会给丽娘熬碗鱼汤吧，病人得吃点好下口的东西。”
阿娘将袖子压在桌子上，轻笑一声，
“是不该让病人食残羹冷炙，都扯了吧。”
哎……哎……哎……
于是牛肉飞走了，鹿肉飞走了，鲤鱼飞走了，阿娘带着丫环走了。
哎……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何苦为难我。
少倌无奈地摇了下头，也跟着阿娘走了。
少言也起身，走到一半停下来，靠在树上，扭头沉默地望着我。
我无聊地掬着水玩，
“少言，都说人心换人心，从今天起我一心一意待丽娘，丽娘是不是也会一心一意待我。”
“少言你怎么不说话”
少言抬起头，望着天，
“文才你换个人好不好，就算是公主，我拼了命也给你抢过来。”
“我有点理解少倌哥哥了。”
理解关少倌什么事理解少倌什么
少言望着我笑了一下，径直向我走来，弯下腰对我说，
“去看丽娘吧……”
嗯
少言跟在我身后，才说过一堆让我听不懂的话，我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他居然什么也不说了，
“少言你是不是不喜欢马家也不喜欢我”
他抬起头，反问我，
“文才呢你喜欢沉默的我还是说……情话的我”
情话少言你从哪学来的词，情话不是这么用的。
他平静地看着我，似乎……好像也不像动情的样子，八成是被人调戏了。
想到这，我踮起脚，笑，
“我喜欢开心的你，你若在马家不开心，我明日便和你回国子学。”
少言突然一揽手，抱住了我，
“你在我身边，我很安心，千言万语，不必言语。”除了你身边，我哪也不去。
听不太懂哎，少言最近怎么这么喜欢使劲勒人，他的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了，少爷我真是失职。
少言轻轻闭上眼，他突然间就理解少倌哥哥的意图了。
利用权势控制丽娘，让她在文才身边，哄着她，照顾她。
如果早日听到文才这句话——人心换人心。
他有一瞬，也可能会想这么做。
“咳咳……水……”
“姑娘，请用。”
丽娘睁开眼，看见身边娇俏的女孩，直起身，小心翼翼地接过茶杯，无声打量着她，丽娘从未有被人服侍的习惯。
眼前的女孩相貌算不上绝色，却也是风流灵秀，举止谈叹皆是不俗。
“姑娘，我是小公子指给你的婢女，你叫我灵雀便是。”
丽娘轻轻咳了一声，灵雀立刻给她顺气，居然真会有人诚心待她，
“你这样的人给我做婢女委屈了。”
灵雀年纪小，什么都敢说，
“不委屈，不委屈，姑娘我们家小公子虽然平时不像话了些，但是人很好的，对姑娘也是真心的。”
丽娘起了捉弄的心思，问她，
“怎么不像话”
灵雀想了想，还真敢答，
“老是喜欢调戏我们丫环和俊俏的琴师，有一次夫人请来了一位好看的夫子，那真是天仙的人物，结果硬是把人调戏走了，哈哈哈……”
灵雀笑得前仰后合，
“不过啊，我们才不觉得吃亏呢，少爷啊什么都不能夸，就这容貌啊是一顶一的好。”
“那诗怎么说的，清丽婉约，面如中秋……中秋……”
丽娘接过话，嘴角带着一抹苦涩，
“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拂晓之花，若是女儿也是倾城，可惜……”
灵雀猛然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不是，姑娘你听我说，小公子是少年心性，自己觉得是在调戏别人，其实都是别人占他便宜，去花楼，姑娘们都叫他小美人，琴师们私下喊他小相公。啊不是……您看管家少倌公子和少言公子也是容颜绝色，比小公子还好看吧。”
“但小公子一直以礼相待。”
丽娘无声笑了笑
本来也无多少爱意，她对马公子只有敬意。
“姑娘是西域人吗家中可还有亲人吗”
丽娘垂下头，没有答话。
忽然门被推开，灵雀赶紧护在丽娘身前，骂道，
“大胆，姑娘家的闺阁你这个臭小子也敢闯。”
那被称为臭小子的人哼了一声，
“灵雀姑娘，少爷喜欢你不代表你可以口无遮拦，任意妄为，你为少爷办事，我为少倌公子办事，大家各退一步，方才安生。”
他敷衍地行了一礼，
“沈姑娘，少倌公子让你将这身衣服给小公子送去，如今立夏，记得劝小公子换上，还有风寒的事，少倌公子已经给你找好借口了，就说昨日看小公子还着春衫，连夜将夏衫赶出来，才不幸染上。”
说完便退出去，走前，轻轻捏住门框，状似无意地开口，
“沈姑娘，夫人不喜欢你，这士族大家可不好待，少倌公子多次救你于水火，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丽娘抬头，哼笑一声，眼角染上一抹湿意
[他只是不想与她扯上关系，他给的温柔就像□□一样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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