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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酒现


  潜退了那十四个丫头过后,云谦墨也打算离开,临出院门的时候,他懒懒的回身问了一句,“对了,那小客栈肯定是要从新装潢的,黎花枝,你看要不要跟也过去看看。”

  黎花枝思虑半晌,最终也没有跟着云谦墨去看那宅子。

  想来以云谦墨那堪称妖孽的欣赏能力,他都能看得上的地方,绝对差不到哪去,不用想也是相当雅致的地方。至于装潢的事情,黎花枝只把她的要求告诉了秦玉函,秦玉函本身就是商人,自然知道什么样的客人喜欢什么样的环境,想想第一庄的望江楼,黎花枝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而后的这些天里,黎花枝整日都在培训这十四个丫头,黎花枝根据她们各人的能力,提了琴棋书画这四个能说会道的丫头,专门负责接待,并正对其工作性质,做了相关的训练。

  剩下这十个丫头,黎花枝给她们取的名字,分别是一月,二月,顺序到十月。这十个丫头,手巧,有耐心,很适合做美容,也不过这么七八天的功夫就已经掌握到,面部护理的基本手法。

  这也让黎花枝觉得很是欣慰。

  就在黎花枝忙着训练这些丫头的同时,其他的人也没闲着。秦玉涵忙着着美容院的装潢,陈凌云是不是就会送来几张美容保养的方子,文洋更是将这些方子分门别类,的标注了用途,还做出了不少有针对性的药膏或者凝露。

  到是云谦墨,除了初时积极的找了开店的地方后,就没有再过问此事,黎花枝对此也没过多怨言。一来,知道他的身份特别,不适合过问这些;二来,云谦墨隶属户部,西北大旱的事情,云皇自然交给了他去处理。据秦玉涵和陈凌云透露的消息,云谦墨现在是忙得焦头烂额,一点也不比他们轻松。

  众人一忙,很多东西就被遗忘在了角落,就好比黎花枝泡制的那坛子补气补血的药酒,就被黎花枝丢在小厨房里,忘了它的存在。

  不过这倒是便宜了到别院里来蹭吃蹭喝的云子轩。

  云子轩一向鼻子就灵,当初在古醉庄的地窖里,就是他在众多的酒坛子中找到了葡萄酒,这小厨房里就那么一坛子药酒,他若想找还不是小菜一碟。

  不过这事说来也巧,本来云子轩这些日子被云皇派遣去了西北一带,了解旱情,顺便组织当地官员,开粮仓设粥棚,坚持到云谦墨这边调集好粮草,这才刚刚回来,就遇上黎花枝泡制的药酒开始出味。

  云子轩这次的西北之行也算是招了大罪了。

  他到西北之时,西北一带的干旱就已经持续了好久,很多小城镇已经断粮足足一月有余,灾民们没有吃食,纷纷朝着西北各地的几大州府靠拢,因为通常这种时候,也只有州府才有粮仓放粮。

  可是,就在去州府的路上,许多的灾民坚持不下去,饿死在路上,一时间通往州府的路上,到处饿殍遍野,食腐的乌鸦四处横飞,本该是云国每年粮产最丰富的富庶之地,却因今年的一场大旱,变成一处荒凉的卖骨之地。

  云子轩带着四个护卫,一路轻装简行,赶至西北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境况,那干裂黄土上的具具枯骨,连他这个堂堂男子都为之心酸,这些可都是他们云国的子民啊!

  云子轩不敢停留,一路快马加鞭,因为,他们这五人衣着光线,云子轩担心在路上遭到饿急了的灾民的围攻,到时他们若还手打杀,一定会激气民愤,形成暴动,可若不还手,势必会被抢劫一空,就算到了州府,没有身份证明,他也只能成为灾民中的一员,祸福难料。

  所以他们现在唯一一路快行,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最近的州府,可奇怪的是,云子轩他们一路行来,并没有遇到饥饿的灾民,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幸运,直到他好不容易到了州府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不是他们幸运,而是他们来的晚了。

  灾民们也曾想过暴动,可放眼周围,都是一些饿得恍惚的人,能抢谁的?

  唯有坚持前行,一路行来,能走到州府的早就走到,而饿死在路上的人,最后不是被通行的饥民分食,就是最后被四处肆掠的乌鸦吞噬,那里还会有人有力气暴动。

  所幸,州府的几位官员,还算勤政爱民,没有因为大旱,就私藏粮食,这才能让城中四处粥棚,坚持这么一个多月,云子轩招来州府上下的官员商讨,这才了解州府管辖的几个粮仓,早就已经在开仓放粮,现在所剩的粮食也不多了。

  介于此种情况之下,西北地区的州府自然是拿出什么好东西招待云子轩,而云子轩本就不是那种只顾奢华享乐的人,当下就决定要与是灾民们同吃同住,一起对抗这次难得一见的灾情。

  有了皇子的安抚和鼓舞,州府城中四处的灾民,这才在如此严重的灾情之下,没有发生暴动。而云子轩也就是这样一直等了十多天,这才等到户部的人带着第一批震灾的粮草赶到西北。

  粮草运来的时候,州府城中,哭声一片,因为这些粮草意味着他们劫后重生的希望,这些低泣的灾民,或许是喜极而泣,或许是为经此一难后情绪的发泄,那压抑的低泣声,是那么悲凉,送压粮草的官兵无不闻之落泪。

  又是几天的坚持,第二批震灾粮食也如期而至的,州府城中的情况总算得到缓解。云子轩这才将一切交给了前来救灾的官员处理,自己火速返回京城,向云皇并报。

  因为心系西北,一入京城,云子轩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进宫向云皇汇报了此事,云皇当场就下了召书,西北各州府免去赋税三年,又勒令云谦墨和陈凌云,立马调动户部拨款赈灾。

  虽然西北暂得缓解,云谦墨也松了口气,可云皇的这道旨意无疑,又是一道新的难题,这次送往西北的赈灾的粮食已经耗去不少银两,若是如云皇所说要坚持到西北繁衍复苏之后,才停止拨款。光是西北的灾民顿顿只喝清粥,一年下来也得去掉国库五分之一的银两。

  最重要的是,往年国库的银子主要都是西北一带上缴来的税收。可现在情况有变,云皇已经下召,而后的这三年西北一带都不用上缴赋税,如此一来国库势必吃紧。

  怕只怕过了今年,西北一带的灾情任旧持续,那么只需一年,云国就会国库空虚,若是,此时周边小国,随便那一个来犯,云国都将步入万劫不复之地。

  正因如此,云谦墨从皇宫一出来,就带着云子轩和陈凌云一起赶去了第一桩。因为此事所需银两之巨,恐怕也只有得到第一桩的支持,才能缓解。

  三人一进第一庄内,就与秦玉涵在书房里商讨了一个上午。

  秦玉涵对此事倒也慷概,毕竟他在西北一带的产业甚多,如若,西北的灾情一直不得缓解,他也是直接的受害者。

  而且,早在旱情刚刚发生的时候,秦玉涵就已经调转了第一庄所有的米粮,慢慢开始往西北调度,帮助维持城市的秩序,不然饿极了的饥民最先抢的就是他们这些店铺,也正因为如此,各个主城州府的粥棚才有能力支持一月有余,而粮仓还有剩余。所以,云谦墨一提出了需要银子,秦玉涵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虽然秦玉涵说的是要为云国尽点绵薄之力,可云谦墨却知道,他就是放弃西北一带的产业,恐怕也不会亏掉此时答应要资助数目的一半。

  秦玉涵他之所以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无非是此事是由自己在经管,玉涵念着他的情,看着他的面上才会如此,若此时换作老四,只怕玉函就是关掉西北的产业,也不会过问半句。

  越是认清了这点,云谦墨对秦玉涵也越是怀着感激。

  这也是云谦墨明明不愿为皇权左右,而又不得不坚守的原因。因为,在世人眼里,玉函早就和他是一派,自古党派之争,输的人,都将堕如万劫不复,所以,他势必要站在高位,才能护得他们周全,才能不负他们的这份情谊。

  银子的问题暂时解决,云谦墨却依旧眉头紧锁。

  “虽然,这些银子能够今年的开销,可这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要西北一带继续干旱,问题就始终存在。”

  “不错,云国大部分粮食的产出,都是来至江南一带和西北一带,如今西北大旱,江南一带的粮食肯定吃紧,粮价势必也会上浮,这些银子说不定还坚持不到一年。”秦玉涵也是眉头紧锁,分析着目前的局势。

  “如若真到那时,粮食势必奇货可居,云国上下若再有官商囤粮,坐地起价,吃不上饭的可就不止西北一带了,到时,云国各地势必会引起动乱,动摇国本啊!”

  陈凌云更是说出了四个人心中最担忧的事情,一时间,书房里出现了难得的沉默。四个人都在埋头苦思应对之法的时候,云谦墨却突然想起,之前陈凌云曾在大殿上提到过,杏花村里的两季水稻。

  而于此同时,陈凌云也想到此事,两人眼中均是精光一闪,竟异口同声的喊出,“两季水稻!”

  云子轩心中也是一亮,早在黎花枝一行人刚一进京的时候,他就和齐忠提起过此事,而据齐忠所说,杏花村里第一季的水稻,试种的就非常成功,好像每亩田的产量还比往年,一年下来的每亩产量增加了一倍不止。

  如若杏花村里的第二季水稻也获得丰收,那明年开春之时,将两季水稻在江南一带推广开来,粮食紧缺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这点云子轩想到了,其他三人也一样想到了。

  陈凌云的脸上更是一片欣喜,提议,“太子爷,要不我们这就去别院找黎花枝问问,这两季水稻的种植之术。”

  说道黎花枝,云谦墨突然想到,视乎从那天送了宅子的图纸之后,他都已经快有一月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那十四个丫头被她折腾成了什么模样。

  一想到这,云谦墨似乎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却别院看看,也不知黎花枝这女人又整出了什么稀奇玩意。

  “嗯!”

  当下轻点了点头,率先起身,朝着黎花枝一家所在的别院而去。云子轩、秦玉涵和陈凌云自然也是一同随去。

  四人这刚一进了黎花枝所在的小别院,就闻到一股红烧肉的香味。云子轩这才意识到,已经时至正午,顿时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计。

  这也难怪,因为心系西北旱情,他这回京的一路上,是紧赶慢赶的,真没好好吃一顿饭,而且更是多日未曾尝过肉香了,当下也不顾什么君子远庖厨之说,乐颠颠的就先进了小厨房。

  小厨房里,黎花枝正把一份刚刚出炉的土豆红烧肉装进白色的细瓷盆子里,然后细细的撒上了一把葱花。

  云子轩进来的时候,文洋正好接过黎花枝放在灶台上的陶瓷盆,准备端到小厅的桌上。

  “七王爷?!”一见到云子轩,文洋赶紧放下手中的陶瓷盆,上前招呼,“如此糟践的地方,怎么让你亲自来了,这些丫头都不知道通传一声。”

  文洋说着,就要引云子轩出去,云子轩却一点都不介意的摆了摆手,“你别管我了,那肉给我留着,你先出去吧,三哥他们也来了,这时就在外面的小院子,你还是先去招呼他们吧。”

  文洋一听,也不在继续停留,提步就出了小厨房。

  就在云子轩说话的当口,已经伸手捏了一块红烧送到嘴里,而后又要伸手时,被一旁刚刚凉拌完鱼腥草的黎花枝抓了个正着。

  黎花枝早和云过的这两个皇子混得倍熟了,别说云子轩,就是云谦墨她也没怎么怕过,所以,当下里二话没说,就顺手抄起凉拌鱼腥草的筷子,豪不客气的朝着他的手上打去。

  凭着云子轩的身手,黎花枝自然是打不到他的,黎花枝自己也正是知道到这点,所以才该如此放肆。

  “小七爷,你这是几天没吃了,以往你在古醉庄里的那些个讲究都去哪了?你这伸手一抓,一会儿你三哥他们还要不要吃?”一击未中,黎花枝却是一脸鄙夷的拿话揶揄云子轩。

  因为小宇的缘故,云子轩和文洋一家感情本就不错,再加上他的性子本就洒脱,不是一个随时端着身份的人,自然也不会和黎花枝计较这些,当下也很是从善如流的说道:“好,好,我去拿筷子,我拿筷子还不行么?”

  云子轩嬉笑着做投降状,回身朝着放碗筷的小柜子走去。

  刚走到小柜子的旁边,他就闻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一股淡淡的酒香似乎从下面的柜门里传来,而且这味道,还不是他所知道的竹叶青和稻花香,似乎是一种他从未喝过的美酒。

  云子轩心里猜着,一定是文洋又酿了什么新酒,这小厨房里温度比其他的房间要高,或许他就是专门放在这里,加快发酵的吧。

  如此一想本就好酒的他,这下更是忍不住馋虫,当下打开柜门,果然,看到一只乌黑的酒坛子,正是望江楼里,专门为装稻花香准备的那种一斤量的小坛子。

  云子轩心理一喜,也不在意那盆子红烧肉了,当下抱着酒坛子就出了小厨房,一路脚尖轻点,使着轻功就去了云谦墨他们所在的凉亭。

  “文洋,这是什么酒啊,是你酿的新酒么,怎么喝着有点淡淡的药香呢?”

  文洋被云子轩问得一头雾水,他可从没酿过什么新酒,倒是想酿,可那药酒不是还没琢磨出来么?

  药酒?!

  一想到这,文洋突然意识到什么,“七王爷,你是说你和到的酒里有淡淡的药香?”

  “嗯,是有一股淡淡的药香。”云子轩见文洋的模样,心知这酒并非出至他手了。

  第一桩里出现来路不明的酒,而且这酒里还有药味,这事就可大可小了,就连一旁的秦玉涵也对此上了心。

  “子轩,你从那里拿到的酒,快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云子轩也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当下也不再藏着掖着,将藏在身后的小坛子拿了出来,放在凉亭的石桌上。

  文洋第一时间上前拿起酒坛,揭开面上的封口,细细的闻了闻,然后却是眼神一亮。

  这酒里有人参,黄芪,当归身,龙眼肉,川芎,熟地。这不正是那日花枝让他开的那贴准备炖汤的药方么?

  果然,他就知道这若真是药酒,必定是花枝所酿。

  文洋按住心中的惊喜,将桌上的茶水倒掉,就着茶杯倒了一杯,白色的细瓷茶碗中,晃荡着琥珀色的酒液,像极了红茶的色泽,文洋端起杯子,细细尝了一口,酒中有稻花香特有的浓烈,又有淡淡的药香,酒液入口带着丝丝清甜,令齿间酒香肆意,口舌回甘。

  没错,这味道,就是杨太医那本医药典籍上所记载的药酒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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