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06
洛珈抬眸和他对视几秒，最终还是被他的冷漠打败，低下头后不甘心地嘟囔一句。
“你什么时候对花粉过敏了，我怎么不知道。”
她认识他整整十年，他的所有喜好和讨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可不记得他有这个毛病。
裴斯南朝她走近两步，微欠身，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办公桌。
从其他同事的角度看去，这两人很暧昧很可疑。
“你说什么？”他淡淡地问。
洛珈鼻尖萦绕着他的气息，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那道深邃的目光，犀利的直透人心。
“没什么。”
她摇摇头后退两步，将手边的红玫瑰抱到身后矮柜上，独留一张写满肉麻情话的卡片在桌上。
“斯南，这位是？”
梁颖轩瘦高的身影出现在裴斯南旁边，两人挨得很近，而那亲昵的称呼似乎也印证了洛珈的猜测。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全身力气像被抽离了一样，如果可以，她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只有那样才能藏匿住脸上的悲伤。
不让他看见，就不会显得太狼狈。
裴斯南仿若未闻，不动声色地与梁颖轩拉开一点距离，从口袋里取出一支黑金钢笔，在便条上唰唰写下几行字，有意无意地贴在先前那张白色卡片上。
“十点二十在会议室开会，照着这个去安排，有不懂的及时请教齐秘书。”
“……好。”洛珈点头应下。
裴斯南转身离开，洛珈稍松了口气，拉过沙发椅坐下，再抬头却看见梁颖轩还站在跟前，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
两人视线相撞的一刹那，梁颖轩脸色微变，可下一秒又换上亲切温柔的笑脸，仿佛刚才那一点变化只是洛珈的错觉。
“你就是新来的洛秘书吧？”梁颖轩笑着朝她走来，语气坚定，“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洛珈思索几秒，摇头回答：“应该没有。”
她刚来公司对这里的人还不熟悉，眼前这位女士她更是毫无印象。
“这样啊。”梁颖轩笑笑，忽然抬起右手遮住口鼻偏过头轻轻打了个喷嚏。
“真是不好意思，我对花粉过敏。”她歉意地说道。
洛珈攥着手指呆呆地看着她，那张精致的面容浮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原来，他刚才是为了女朋友而撒谎。
他以前从来不会为她而这样。
梁颖轩走了，洛珈魂不守舍地盯着手里的文件发呆，连齐川叫她好几声也没听见。
“洛秘书，洛秘书！”
齐川抬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音量也加重了几分。
洛珈被吓一跳，身子微微后仰，对上齐川古怪的眼神尴尬地笑笑。
“齐秘书，你怎么也跟简霄一样走路不出声的。”
“简霄？不认识。”齐川自问自答，不等她开口就把一叠资料递过去，“这是待会儿开会要用的，你今天算是第一天正式上班，裴总不太放心，所以让我帮你提前整理好了。”
说完又抱着胳膊幽幽道，“我怎么觉得自己快变成你们两个人的跟班了？洛秘书，你要尽快熟悉工作内容，不然部门其他同事要有意见了。”
洛珈感激地点点头，“谢谢齐秘书，我会的。”
“嗯。”齐川满意地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对了，这周五晚上部门聚餐，也算是庆祝新员工入职，到时候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的，谢谢。”洛珈笑着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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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针指向十点十五的时候，洛珈快速收拾好资料，一手提着电脑包一手抱着文件夹，按照齐川交代的去提醒裴斯南开会。
不料走到总裁室门口时门忽然从里面打开，裴斯南面无表情地走出来，洛珈躲避不及一脑袋撞进他怀里，手中的文件夹应声落地。
清脆的啪嗒声引起周边同事的注意，纷纷朝这里看来，各个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活像在说“快看，新总裁和新秘书果然有问题”。
这一撞让洛珈晕头转向，揉着脑袋小心翼翼抬头看他，“你怎么、怎么突然出来了。”
裴斯南淡淡瞥她一眼，一句话也未说从她身边绕过，离去。
“……”
洛珈窘迫地愣了好一会儿，深吸几口气才勉强找回自己的意识，侧身蹲下去捡文件夹。
忽然，一双黑色皮鞋映入眼帘，接着耳畔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
“我来帮你吧。”
一只白皙的手擦着她指尖将文件夹捡起，洛珈站直身子，这才看清面前男人的模样。
身材高挑，五官平薄，面部线条很干净，就像邻家大哥哥，让她忍不住会想起年少时的洛鸣。
洛鸣……
在她出神时，男人将文件夹递过来，勾唇笑了笑，“走吧，开会要迟到了。”
“谢谢。”
洛珈有些茫然地接过，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走远了，她抬腕看了眼时间，还有不到两分钟！
等她气喘喘赶到会议室时，高层领导都已到场，她低着头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悄悄溜到裴斯南身旁的座椅坐下。
像极了当初偷偷去他大学教室陪他上课的模样。
“怎么这么慢？”
裴斯南头也未抬，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
“我……”
“打开电脑做会议纪要，其他的以后再说。”
洛珈解释的话被他径直打断，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就只是上下级关系。
会议内容是枯燥无味的，流动比、市盈率、ppi等字眼听得人眼花缭乱，若换成五年前的她肯定对这些术语一窍不通。
但，离开桐城后，她在芜城a大坚定地选了金融学，那时候的她只想和曾经的一切彻底割裂，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裴斯南研修过的专业。
究竟为了什么呢？她也不知道。
“……上周五trina已经把荣泰项目的收购计划整合出来了，裴总看过之后觉得怎么样，是否可行？”
熟悉的声音引起洛珈的注意，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刚才帮她捡东西的男人，听别人好像叫他贺总，她猜测这位应该是高级副总。
裴斯南屈指在洛珈手边敲了敲，看出她眼中的迷茫，他皱着眉兀自将文件夹扯过去，翻动几下后眉头皱得更深。
“齐川交给你的计划书呢？”
洛珈脑袋发懵，开会前她特意将齐川交给她的文件看了遍，里面并没有什么计划书。
众人齐刷刷看过来，洛珈浑身像被火烤一样，困难地开口：“齐秘书给我的资料文件都在这里了，没有看到……”
不等她说完，裴斯南冷冷打断：“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丢三落四的坏习惯。”
被他这样当众凶了句，洛珈脸都要丢尽了，白嫩的耳朵一片滚烫，红的像要滴出血来。
“没关系的，我这里还有一份。”梁颖轩起身迈着长腿走过来，安抚似的在洛珈肩上轻轻拍了拍，“洛秘书刚上任，因为手生难免有疏漏，斯南你收着点脾气，别吓着人家小姑娘。”
这话听着分明是在替洛珈解围，可她心里却莫名涌上一股羞辱感。
后半场会议洛珈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结束后，她借着休息的空档躲进洗手间，心口努力压抑的委屈毫无征兆地崩溃。
她低头站在盥洗台前，眼泪无声地流下来，究竟是为什么，他既然那么恨她大可以将她辞退，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让她难堪。
“好巧，洛秘书。”
洛珈闻声抬头，镜子里出现另一张姣好的面容，与她狼狈的模样形成强烈对比。
“梁总监。”
“没关系的，这次做不好以后记着点就是，斯南一向精益求精，对下属的要求自然也比较严格，不用放在心上。”
梁颖轩温柔地安慰着她，可字字句句像针一样扎在洛珈心上。
“谢谢。”洛珈垂眸淡淡说道。
现在正是午休吃饭时间，可她半点胃口都没有，整理好妆容回到工位后不久，齐川忽然匆匆过来。
“洛秘书我对不起你，今天早上给你资料的时候把这个落下了。”
洛珈看了眼他递过来的纸，正是开会时裴斯南要用到的荣泰收购计划书。
“没事，齐秘书拿走吧，现在已经用不到了。”
骂也挨过了，脸也丢尽了，现在告诉别人不是她的失误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不不，这是我的问题，等会儿我会向裴总解释清楚。”齐川满怀歉意地说道。
洛珈淡然地摇摇头，“不用了，你……”
声音忽然又被打断，“解释什么？”
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身侧把齐川吓一跳，他抬手扶正镜框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裴总，今天早上我给洛秘书送资料的时候把收购书遗漏了。”
裴斯南伸手接过瞥了几眼，平展的眉皱了皱，“知道了，休息去吧。”
齐川走后，他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办公桌后的洛珈，眸色变了几变。
坐在椅子上的洛珈埋头看手机，假装未感受到面前人投来的目光。
这回可是他冤枉了她，做错事的人该先开口道歉才是。
而他也确实先开口了，只是……
“为什么不去吃饭？还是说你觉得可以用这种方式让我感到内疚？”
“……”洛珈敲打手机键盘的手指猛地顿住，没好气地抬头看向他，“可是你的的确确冤枉了我，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责我。”
她的委屈不言而喻，透亮的美目隐隐闪烁着泪光，满脸仿佛都写着“我很委屈”四个大字。
裴斯南紧抿着唇盯着她，良久沉吟道：“比起洛小姐的不告而别，我所做的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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