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渣男
【注意——注意！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请认真对待！】
那萌萌的小奶音，说起这样板正的话来，听着还有几分滑稽。
容屿不动声色地观察身边人的反应。
前座左边的同学正在安然翻书，右边的同学则在喝水，付霆东甚至还在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再离的远一点的同学们皆无异样反应。
他身侧的人和物一切如常。
有那么一瞬间，容屿认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那小奶音马上补充：【不是幻听。】
【我是你的作精系统，你可以叫我小作。我说的话只有你可以听见！】
容屿甚至开始判断这是不是初瑶安排的一场恶作剧。
小作不得不又强调好几遍——直到他并未在自己的身边找到任何录音设备，少年冷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浅淡的波澜。
良久，他问了五个字。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需要我。我的出现，是为了让各位男朋友体会作精女朋友的感受，更好的促进恋爱关系！拒绝恋爱冷暴力，请爱护和体谅你的女朋友哟！】
【再重复一遍任务：请在24小时内，让女朋友初瑶为你制作一份无糖蛋糕。】
【电击惩罚是很恐怖的呢，建议宿主没有必要的话不要轻易尝试。】
“……”
又是长久的沉默。
小作有点惆怅。
这位宿主真是冷漠了。
它叨叨了半天，连个回应都没有。
直到它看见宿主脸上的表情。
如果非要用言情小说常用的描写来形容他此时的表情——
那必然是“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和四分漫不经心”，甚至还要带上几分溢出来的嘲讽。
仿佛在说——
“呵。电击？”
“那你试试。”
哦豁。
有骨气！
-
这一节课，初瑶完全沉浸在自己竟是早死女配的惨痛真相里。
这作者是真狠啊，别的书里，恶毒女配好歹还能蹦跶两下，再被送进局子/精神病院/非洲，她是开场就领盒饭，连个作妖机会都不给。
真要往细了说，其实她对容屿的喜欢挺肤浅的。
容屿长得好看，她无非见色起意，对他一见钟情。
一开始追求，也就本着试试的心态，但他一次次的拒绝，把她心底的那点儿征服欲给勾了起来，只想看他臣服，看那双冷静的眼里因她而燃起火光，她的名字能时时挑起他的心弦。
本来追求的这两年，她多多少少觉得自己对他有点真情在的。
现在知道真相，总感觉自己这两年对他执着的喜欢，似乎也不是那么纯粹……
思虑的当儿，下课铃声响起。
初瑶猛地站起身。
她得去把蛋糕要回来！
虽然说讨要赠出的物品不太礼貌，但是被赋予了她爱意的蛋糕，就算出现在垃圾桶里，也得是她自己扔的！
初瑶又准备再度奔赴一班，同桌陈雨萌拉了她一下：“瑶瑶，你……你别去一班了。”
初瑶不解：“怎么了？”
陈雨萌咬了下唇，犹豫了会儿，将手机递到她眼前：“你自己看吧！”
经过一节课的发酵，论坛上关于初瑶喜送蛋糕，却被容屿无情拒绝的帖子又被顶成了hot。
本就这对恋情不看好的同学们，津津乐道地在帖子里吐槽和取笑。
初瑶匆匆扫一眼就挪开了视线，淡定道：“没事，我已经不是之前的我了。”
钮钴禄·初瑶自信地扬起脸：“我只是舍不得……”
蛋糕。
那蛋糕她一大早五点钟就起来做了，用的食材也都是最顶级的。
就连用的牛奶都是号称私人牧场里听着音乐长大的奶牛挤出来的。
她耗费金钱和气力，只为求得他浅尝一口后的赞叹。
可现实如此惨烈，她亲手做的蛋糕，容屿都不拿正眼瞧她。
如果可以穿越回去，她一定要敲醒早上那个不清醒的自己。
陈雨萌以为她说的舍不得是指对容屿，想开口劝初瑶，又怕初瑶不听劝，两人之间反而还伤了和气，最后只能默默松开初瑶的手：“那好吧，你不在意就好。”
初瑶脚步匆匆往一班方向去。
她所在的班级是十二班。
从十二班走到一班，要穿过好长一道走廊，还会途径老师办公室。
办公室外的白墙上，会有一个展示年级优秀学生的玻璃橱窗，成绩优异的学生的照片会被张贴在上面，半年更新一次，学生们以此为荣，最上方金黄色“光荣榜”三个字在阳光下仿若闪着光。
初瑶侧过脸，玻璃橱窗里，映出她一张漂亮的脸。
迟来的回答在心底响起——
怎么可能不在意？
她从小因为长得漂亮，能得到很多的优待。
比如姓名很容易被人记住，也比如陌生人在初时会对她多释放出一点善意。
以前班里的男生看她一眼，同她说话，甚至还会脸红。
就是开始追求容屿后，她在学校里的风评一落千丈。
一个女孩子，为了追求男生，把自己的自尊也丢到他脚下，供他肆意踩踏，也无怪乎被别人看低、嘲讽，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
初瑶收回视线的时候，目光还是习惯性地往上方扫去一眼。
象征着高位的第一名的位置，两年来一直是容屿。
大红底的证件照，他面对镜头有种过分的坦然，笔挺的身姿透出绝佳的气质，漆黑的瞳眸里点染着几点清冷和疏离。
以前她每次路过这里，都会停下脚步欣赏和感慨。
她喜欢着的少年，是如此的优秀。
上天对他过分的优待，给他英俊外表，也给了他绝佳的头脑，真是万里挑一也挑不出的帅气人才。
现在看着照片上他精致的脸，初瑶只想重重地唾上一句——
渣男！
想到书里那句“我会答应她，只是因为心软”，她心里的火苗就熊熊地蹿起来。
这句话的潜台词，不就是看她可怜吗？
——看她可怜，所以答应了她的追求，和她在一起。
真是渣得不能再渣了！
在心里唾弃完容屿，初瑶继续迈步，气势汹汹地赶到一班。
现在容屿在她心里的形象太恶，要不是蛋糕在这里，她甚至连一班的门也不想进。
一班的同学们又因着她的进入齐齐看向她。
那些低语着的议论声，现在似乎因着之前容屿那句“你频繁来我班里会让我很困扰”撑腰，音量放大了些。
“天哪，又来！”
“她真的没有脸皮的吧？一早上跑来两次，狗都没她跑得勤。”
“废话，脸皮不厚一点，怎么把学神追到手呢！”
“也是哦，我要是有她脸皮这么厚，讲不定学神也是我的了，嘻嘻。”
付霆东原本在玩手机，这会儿也由衷感慨道：
“这就是甜甜的恋爱吗？”
“真羡慕你啊，屿哥。”
女朋友又甜又黏，也不知道这回来送什么好吃的。
如同上节课课间一般，容屿似对这一切都未有所感。
他大部分的心思都在题上，周围的热闹于他来说，如同吹过头顶的风。
就连小作忍也不住提醒他：【你女朋友来了，你不看看她吗？正好你也可以顺理成章提出要求。】
容屿不是它带的第一个宿主，但是它带过最寡言的一个宿主了。
看着都替他着急！
“容屿！”
初瑶中气十足地喊他的名字。
他像是没有听见，直到将算式的最后一个字写完，这才抬眼。
黑色签字笔被放在桌上时发出“啪”一声响，声音也是低八度的冷。
“你又来干什么？”
初瑶站定在他桌前，四下张望，没看见蛋糕。
“蛋糕呢？”
她那么香，那么好看一个蛋糕呢？
该不会把她的蛋糕丢垃圾桶里了吧？！
他冷漠地与她对视，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噼里啪啦地滋出无声的火花。
“初瑶，我认为早上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
他身子往后靠，语气里透着点儿被迫重复的不耐。
初瑶心里的不悦感也跟着迅速攀升，她第一次打断了他：
“蛋糕呢，拿出来。”
她伸出手，白嫩的掌心向上，做出一个索要的动作。
容屿眉宇间隐忍着的不悦也几乎达到了峰点。
初瑶的态度显然比之前更强硬，不顾众人投射过来探究和鄙夷的目光，带着点儿不讲理的刁蛮。
被放置于桌下的蛋糕再度现身桌面，他冷眼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场哗众取宠的小把戏。
初瑶以前对他的情绪感知很敏锐，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惹他不悦。
可见他如此模样，她心里不甘的小火苗仿若遇上一把热油，“唰——”地燃起挑衅的斗志。
她将蛋糕拿过，牢牢捏在手心，盯着他冷静的眉眼，一字一句地道：
“我亲手做的蛋糕，不是拿来送给你这种渣男的。”
渣男两个字，她说得特别重。
说完只觉神清气爽，整个人都仿佛得到了升华。
班内却因她这句话，一时变得鸦雀无声。
唯有某个躲在书页后看搞笑视频入迷的同学，无法抑制而肆意放出的大笑声，更叫极剧降温的班内气氛拉至冰点。
所有人几乎都以为自己听错。
刚才……初瑶说了什么？
渣男？
容屿……渣男？！
初瑶没再关注容屿的表情，拿着蛋糕，转身就走。
萦绕在心头的恶气渐渐散开，原来不用小心翼翼讨好容屿，时刻关注他的脸色的感觉，是这么的畅快。
只剩下一群不明所以一脸震惊的吃瓜群众，以及脸色沉沉，眸色晦暗冰冷的少年。
等到初瑶头也不回地走出一班，小作这才犹犹豫豫地开口：
【你们感情破裂了？】
“……”
容屿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卷子。
长睫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撞见这一场面叫小作十分尴尬，但不得不告诉宿主的一件事是——
【我有必要提醒你，女友信息已经录入，且不能更改，请务必挽救你这段破碎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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