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Chapter 53
与此同时, 李柔义几人已经冲到屏障边缘，或跪或躺在地面上，像被晒干的咸鱼一样绝望喘息。
累, 实在是太累了。
他们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身上这件天杀的作战服脱掉, 光着屁股解放天性。
李柔义仰躺在地面, 双眼放空道:“极限了……真的是极限了。”
队友一号:“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队友二号恍惚道:“原来一劳永逸是这么个逸法，不是说不好，就是有点费命。”
但是看到中间被困的抢靶达人们后, 又忍不住嘴角上扬。
抢靶小队仍被困在原地无法动弹，被机器人挤压得生无可恋, 动不了，也不敢解开精神力覆盖, 以挨一顿揍为代价换取脱身的机会。
而且每个人身上还穿着要命的作战服, 二十人跟厨房蔬菜一样被捆在一起。
在外层的学生还好，被挤在最内层的不仅呼吸困难, 还被诸位同胞的汗味和热量包裹。
里面的学生奋力抻着脖子，却还是忍不住翻起白眼, 脸色青红。
不久后，颂晨调整完呼吸, 决定速战速决，于是开用不快的速度朝射击区移动。
在经过机器人包围圈时, 被抢靶小队的领队大声喝住:“颂晨！你给我站住！”
颂晨脚步一顿，耷着眼皮朝他看去。
领队被夹在其中, 恼怒警告道:“看什么看！你们这么做肯定是违规的！”
颂晨闻言, 拖着腿往包围圈挪了两步, 声音松散道:“话怎么能这么说呢, 大家都是好战友，你们就让我蹭一下，怎么了？”
被困众人:“…………”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其中一人突然想到什么，不可置信看向颂晨，试图用视线传递自己的不满情绪。
竟然照抄他的台词！
真不要脸！
领队被噎得气短，咬牙发出最后通牒:“再不放开我们，我就要喊教官了啊！”
颂晨扬了扬下巴，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唇角挑起近乎恶劣的弧度:“多大人了还告状，你们是不是玩不起啊？”
“……”领队头上顿时青筋暴起，忍无可忍:“颂——晨——！！”
这一声饱含怨怒的嘶吼几乎将训练场的天花板掀飞。
颂晨却只是气定神闲地转了个身，朝他们摆了摆手，继续朝射击区前进。
李柔义看着这场面，把上半身从地上撑起，感慨道:“果然，能够暴击无耻之徒的方法，就是找个更无耻的人进行降维打击啊……”
队友一脸恍然:“我终于知道颂晨的风评为什么这么两极分化了。”
只要他们和颂晨站在统一战线，那被带飞的感觉是真的爽，顺带还能体验一把坑人的酸爽。
但如果跟她不幸成为对手，那他们的肉/体和精神，乃至整个人格，都有可能被迫重塑。
几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达成共识。
大家以后念个军校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得罪比较好。
没有抢靶小队捣乱的射击场重新迎来和平。
而且因为一下少了二十多人，靶场压力骤减，像李柔义这样的零蛋学生也逐渐刷到了分。
眼看着同期们分数越走越高，小丑竟是自己，抢靶小队急了。
他们最终还是呼唤了常火。
常火背着手大爷似地晃过来，笑眯眯问:“怎么了这是？”
领队抓住机会，立刻开始大吐苦水，将己方所做之事轻松带过，把颂晨的行为添油加醋说给了他。
“……我们只是射击水平不太行，不小心抢了她一个靶，她这样做也太过了吧！”
“就是说，不是我们不想完成任务，是她这样把我们困在这，我们有心无力啊教官！”
“哦~”常火挠了挠下巴:“这样啊，听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过分了。”
二十人顿时殷切地重重点头，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还不忘煽动:
“对啊对啊，颂晨这么恶劣的人必须严惩！要我看她就应该回体能班才对！”
“何止啊，这么没有道德底线的操作，完全没有顾及我们是她未来的战友，她就不应该被招进来，应该被开除才对！”
“没错，她之前还折断了同学的胳膊，应该开除！”
常火将身体重心放在左腿上，右脚脚尖有一下没有下点着地板，不紧不慢听着，不附和也不打断。
众人说着说着，逐渐感觉气氛有点诡异，于是悻悻住口。
常火这才悠悠开口:“看来是说完了，那我也说两句。”
常火:“要罚她可以。”
众人眼睛一亮。
“但是……我需要去查飞行记录仪，”常火摊手:“作为一名有责任心的教官，我有必要保证每一次的惩罚都公平公正，你们说是吧。”
二十几人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哟，怎么都不说话了，”常火居高临下俯视着众人，冷淡道:“进军校对人品确实没有特别高的要求，每年都会混进几个问题比较大的，总觉得诬陷诬陷战友没什么大问题，想知道他们最后都去哪了吗？”
对于常火的提问，他们哪敢吭声，恨不得把脑袋别到裤腰带里当场消失。
常火蹲下身，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据我所知啊，现在有十来个谎报军情的正在蹲监狱，刑期也就几百年吧，其他的嘛……死掉了吧。”
众人脸色骤然一白。
常火冷笑一声:“你们平时耍耍小聪明我是管不着，但是要是想上我这来谎报军情摆弄是非，最好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承受最终后果。”
说完，撑着膝盖站起，扫视四周，对那些朝这边探头探脑的学生吼:“看什么看！再看负重加罚，继续训练！”
在常火训人时，颂晨刚好进入屏障，磨蹭着往射击区走去。
这套作战服给人体带来的负重大约在十五千克左右，好处是全身分担负重，坏处是无论用什么姿势，都无法摆脱这十五千克的重量。
刚才的行动破坏了颂晨的体能分配，所以她的肌肉酸软得比预想中的时间要提前不少，实在算不上轻松。
不过，比起刚进营的时候，颂晨的体力已经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她能明显感受到肌肉力量和骨骼密度的提升。
而且在营养跟上后，体能提升速度也开始变快，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也在慢慢增加。
虽然外形上不是很看得出来，可如果有同期生仔细观察，就一定会被她骇人的提升速度所震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训练进行到后期，为防学生长时间偷懒，常火开始绕场监视。
看到颂晨半死不活的尊容后，常火咂舌。
而后掉头，施施然走到她身后，抬起膝盖就顶到她的后腰窝道:“你看看你什么走路姿势，脊背挺起来！重心前倾，保持住啊！”
颂晨深吸一口气，堪堪稳住差点前扑的身体，然后照常火所说的开始调整动作。
调整完后发现，这种看似更费劲的动作，不但没给她的骨骼肌肉造成更大的压力，反而让她身上一松。
颂晨恍然:“喔——”
原来这才是穿戴外骨骼的正确走路姿势。
常火见她调整过来后，就甩着手中的哨子继续巡场，还不忘扬声道:“别偷懒啊，抓紧时间！完不成任务的，下午除了惩罚外，还是要继续这个项目！等什么时候能按时完成了，什么时候换！”
不少学生闻言，表情一垮。
常火继续说:“特别是那些数据分析师，别以为射击跟你们没关系啊，等上了战场，该战斗还得战斗，异变体可不会因为你是辅助就饶你一命！”
他扫了眼计分屏，又补充道:“过两天，现在暂时在你们后边的学生又会上来一批，如果那时候还没完成训练，就要跟着后一批一起做了啊！”
此话一出，提神醒脑。
明明是第一批上来的，最后如果真沦落到和后一批做同样的训练，那也太丢人了。
原本进入懈怠期的学生瞬间奋斗起来。
中午11:59，颂晨击落第二十个靶子，踩点完成二十组训练，避开受罚命运。
中午12:00，常火准时掐表结束训练，机器人和射击场再次下沉，回到地下。
一直被困的抢靶小队终于得以解脱，像霜打的白菜一般，灰头土脸过来集合。
整个上午，完整完成训练的就只有颂晨和卡德。
卡德的射击准头不如颂晨，可他体力好到变态，基本上可以做到一直举槍射击，直到靶子被击落。
颂晨则是靠积累的战斗意识和精神力熟练度完成的训练。
除两人外，大多数学生的成绩就在十二组上下浮动，唯有被困的二十多人停留在个位数。
常火也毫不留情，直接将人发配体能版块:“刚才念到名字的，下午自己回去报到，别让我在这里看到你们，听见没有！”
他们低着头，脖颈涨红，不愿回答。
常火加重语气，再次考口:“我问你们听见没有！”
几人这才不情不愿出声:“听见了！”
之后，常火道:“剩下的人，两点前，我会把你们每个人的惩罚内容，发到你们的学生系统，你们下午可以自由选择是继续训练，还是先完成惩罚。”
众人对视一眼，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在体能版块时，他们的惩罚都是被教官摁头完成的，没想到到了这里，自由度竟然这么高。
有些人偷懒的心思不禁活跃起来。
结果下一秒，就听常火大喘气道:“不过呢，下午训练如果无法全部完成，惩罚就会叠加，而今天之内如果不把所有加罚完成，那明天就翻倍。”
此话一出，顿时有人哀嚎出声:“不要啊——！”
“这怎么可能做得完嘛……！”
都是从新生一步步上来的，这群学生什么样，常火再清楚不过。
如果压力大于动力，很可能就会持续颓废，所以打一棒子，就得给一颗枣。
于是，在众人正式嚎开之前，常火又道:“当然，秉持人性化原则，我会对下午能够按时完成训练的人进行惩罚减免！用时越短的，能免除的惩罚总量就越多，所以请各位一定要继续加油，再接再厉。”
果然，众生听了之后，窃窃私语起来。
“这好难选啊，是训练还是受罚？”
“受罚吧……不然万一训练又没做完，今晚都不用睡了。”
“可是训练也不一定做不完啊？”
在一片议论声中，常火摆摆手:“好了，解散！”
学生顿时做鸟兽散，赶着去更衣室换衣服，然后去食堂。
颂晨跟随大部队来到更衣室，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件厚重的作战服脱下。
脱掉的瞬间，身体一阵轻快，感觉下一秒就要升天。
颂晨稍微检查了一下，不出所料发现像肩颈、髋关节、膝盖这种活动频繁处的皮肉已经被磨破，伤口有深有浅，通红一片。
抬眼一看，除去天生皮糙肉厚的，基本每个人都和她一样伤痕累累，正龇牙咧嘴往身上套穿来的作战服。
颂晨换好衣服后，就和李柔义几人一起去食堂抢饭。
上午消耗依旧很大，所以进食的前半场依旧没人说话，直到餐盘见底，才开始聊两句。
何志兵问:“你们下午是打算受罚还是训练？我怎么感觉不如先把惩罚做完，这样的话就算训练没搞定，也不至于拖到明天。”
龙涛打了个饱嗝接道:“不知道啊，我一个上午就完成了十三组，擦线过，下午训练时间比上午短，三个小时，如果还是二十组的话……唉。”
李柔义:“我有点纠结，下午没人恶意竞争应该也还好吧……”
黎礼道:“我的话会选训练，一回生二回熟，下午的难度不会有上午那么大。”
维斯尔:“我上午就差两组，肯定选训练。”
何志兵转头看向颂晨问:“大佬，你怎么看？”
颂晨将最后一口牛肉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含混道:“训练吧。”
李柔义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确定是在说我们吗？”
颂晨点头道:“其实上午你们很大部分时间都是浪费在操纵精神力上，且是八十人竞争，但下午只剩五十多人，射击区相对不会那么拥挤，再加上大家已经有经验了，轮换速度也会加快，大概率可以完成训练。”
只要训练完成了，惩罚不增反降，总任务量减少，反而没那么疲倦。
“而且，”颂晨道:“在体能版块的时候，教官不会在意我们是否完成训练，只要能完成惩罚，就会开始下一项训练。但精神力是死磕一项，过不了的话，个人进度就会停滞，看似自由度大了，可实际却比体能训练更容易拉开差距，不尽快完成，就会掉到下一梯队。”
颂晨说:“所以，在不确定训练营下一步安排的情况下，我建议尽快通关。”
几人沉思片刻，发现确实如此。
上午被淘汰的二十多人，看似是颂晨的杰作，可实际上，就算颂晨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让那些人继续恶意竞争，等到训练结束的时候，也同样会制造出大批无法合格的学生。
而且说不定数量更多。
所以归根结底，不是颂晨导致淘汰率升高，而是精神力版块本身就有着极高的淘汰率。
而高淘汰率存在的原因，很大可能是因为后期训练的精细化、精英化。
凌川和常火制定的训练大纲是高效的。
精神力和体能不同，主要抓的是个体精度，而不是等所有人都跟上进度了，再囫囵吞枣一起往上。
所以一旦在这里掉队，就很难再赶上去了。
这么一想，嘴巴里本来就没味道的食物，顿时变得更加难以下咽。
李柔义鞠了一把辛酸泪:“真怀念躺平当废物的那段日子，卷不动了，真的卷不动了，这里的教官都是魔鬼吧！”
何志兵叹道:“一入军校深似海，从此躺平是路人啊……”
吃完饭后，颂晨回宿舍冲了个澡，抓紧时间午睡了半个多小时。
一点半的时候，被宿舍的电子铃吵醒，颂晨从床上弹起，前往训练场更衣集合。
下午14:00，常火准时出现。
他快速将场地布置完成，扫了一眼手中的训练安排，点道:“颂晨、卡德出列，其他人，继续训练！”
除颂晨和卡德外，其他人争分夺秒行动起来，场子内一片火热。
常火收回目光，扫了两人一眼道:“你们两没必要练这个了，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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