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贴心
池筠离开了休息室后，敲响了周绪的房门。
周绪看到池筠挑着眉问：“有事？”
池筠见过很多人，一眼就看出周绪是那种浑身带刺的人，也就不绕弯子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江穆和有敌意，但那都是上一辈的事了，你没必要针对他。”
“哟，护得这么紧。”周绪心里隐约有个猜测，不过他并不感兴趣，“你放心吧，我过几天就要离开席家离开淮市，去我外婆家了，我没那么无聊不会去找他的麻烦。”
池筠虽然知道周绪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兴不起什么风浪，但关心则乱。得到满意地答案后，池筠在外面待了会，等到江穆和差不多该睡着了，才回到休息室，坐在床边看着江穆和的睡颜。
飞机降落后，池筠才把江穆和叫醒。
飞机是直接停在垣泷岛的停机坪上的，为了保证绝对的私密性，上岛后会有工作人员开车，直接将来访者，从机场送到患者的住处。
江穆和的行李已经装上车了，看到那出口处只有一辆车，问池筠：“周绪先走了？”
“嗯，等他走了，我才叫的你。”
江穆和知道池筠不想让他尴尬，时隔多年他还是那么贴心，“谢谢。”
江穆和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浓密的绿化丛，感受到身边池筠的气息，有些恍惚，他们这是要一起去见家长，去见他唯一的亲人。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带人去见江乐瑶，不止是因为江乐瑶离不开垣泷岛，还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找伴侣。
从青春期情窦初开到现在，他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同性恋，因为除了池筠，谁都无法让他产生反应。
和江乐瑶见面的时间太少了，他不想拿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事，去给她增添烦恼，之前被问到感情上的事，都被他一笔带过了。
看了眼身旁的池筠，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江乐瑶说。
池筠察觉到他的目光，问：“怎么了？”
“等会见了我妈你别说话，我没和她说过我的性向，你这么突然出现我怕吓到他。”
“你这是不打算给我个名份了？”池筠故作委屈地说：“负心汉。”
江穆和揉了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懒得再理他，转头看向窗外。
垣泷岛不大，但道路修得蜿蜒曲折宛如迷宫，行驶了大概十分钟才到江乐瑶的住处。
二十年前，江乐瑶没钱没势，加上林知雪有意为难，给她安排的住所是以前工作人员住的旧楼，靠海不但阴暗潮湿，还能听到嘈杂的海浪声。
江穆和下车接过工作人员递上来的行李箱，看着眼前这栋靠算计池筠换来的两层小楼，内心的感受五味杂陈，深吸了口气，等着工作人员刷卡开门。
门一打开，江穆和就对上了江乐瑶带笑的脸，距离上次见到江乐瑶已经过去两年了，她的容貌并没有多大变化，年满五十的她愈发显得淡定从容，眼角的细纹给她增添的都是另一种优雅的美，时光总是比较偏爱美人。
“我估摸着你快到了，在院子等着你。”江乐瑶打开门，侧身想要去提江穆和手里的行李箱，看到身后还跟了个人，笑着问：“小和，这位是？”
“妈，我们先进屋吧！”江穆和扶着江乐瑶的肩膀，拖着行李箱朝院子里走。
进了客厅，保姆上前接江穆和手里的行李箱时，他侧身指着池筠的行李箱说：“一起吧！”
江乐瑶听到，身体不可察觉的顿了一下，随后自然地把江穆和按在沙发上坐下，笑着朝池筠打招呼：“都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杯茶。”
“谢谢江姨。”池筠道谢后看了眼相邻的两张沙发，选择在江穆和的身边坐下。
江穆和不习惯在其他人面前与池筠显得太过亲密，起身想往旁边挪一下。
“别动。”池筠扯住江穆和的手，凑近低声问：“到了现在还想和我撇清关系？”
“我”江穆和转头在池筠的双眸里，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倒影，他被那眼眸里的深情温柔蛊惑，没再反驳。
池筠屈指敲了江穆和的额头一下，无奈地说：“宝贝，相信我，我一定能让长辈喜欢我的。”
江穆和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声宝贝，还是能会被撩得耳尖泛红，听到江乐瑶的脚步声立马正襟危坐，怕被看出内心的慌乱。
他起身接过江乐瑶手中的茶杯，在江乐瑶坐下后，说：“妈，他是池正铭的大儿子池筠。”
“这……”江乐瑶怎么都没想到江穆和带来的，会是池家的大少爷。
“江姨，您好，这次来得有些冒昧，所以小和没来得及提前和您说。”
池筠的态度很坦然，江乐瑶心存疑惑试探道：“没事，就是我这屋子只有两件卧室，晚上可能要委屈你跟小和挤一挤了。”
“不委屈。”池筠一本正经地客气道，心里却乐开了花。
江乐瑶心里的猜测被证实低下头，怕江穆和看到她脸上的震惊，“你们坐了几个小时飞机都累了吧！先去楼上休息会，半个小时后就可以吃饭了。”
上了楼，江穆和将池筠推进房，自己站在门口说：“你自己待会，我下去和我妈聊聊。”
下了楼，在厨房找到江乐瑶，江穆和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眶有些发胀，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妈，你放着让玲姨做就行了，我有话要和你说。”
江乐瑶擦干手，跟着江穆和来到院子里，两母子在摇椅上坐下，“我之前接到通知说我可以出岛了，还很不解，今天看到和你一起来的池筠就明白。”
“妈，我要结婚了，和池筠。”
江乐瑶惊得站了起来，两分钟前她还以为两个孩子只是在暧昧期，看着低头不敢直视自己的江穆和嘴唇张合了几下。
想到这二十年间母子间虽然算不上知无不言，但生活上的一些事也愿意和她分享，但却从来没听他提过关于感情方面的事，沉默了一分钟后，问：“这些年你一直没和我说过关于感情的事，是因为你的性取向？还是因为他？”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只知道我不想结婚生子。”江穆和停顿了一下，说：“池筠他我刚到池家的那几年多亏了他，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在那待下去。”
江乐瑶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对你的珍视，只要你是自愿的，我就放心了。”
“妈，你”听到这话江穆和震惊地抬头看向江乐瑶：“你不反对？”
“我干嘛反对，我能看得出你是喜欢他的，你能找到自己喜欢，同时也喜欢你的人，还能在一起，我很开心，至于同性不同性的并不重要。”江乐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温柔地说：“你不用担心我的态度，我在你的人生里缺席了二十多年，只要你觉得幸福，我都不会插手。”
江乐瑶的话，卸下了江穆和心里最沉重的枷锁，将会结婚的真实原因瞒了下来，抱住她语带哽咽地说：“妈，谢谢你。”
江乐瑶拍了拍江穆和的背，等他平复后才问：“既然你们都要结婚了，那你的身世你应该也知道了。”
江穆和刚被安抚下去的情绪马上紧绷起来，他现在很矛盾，既害怕知道又迫切的想要知道，松开江乐瑶低声说：“知道了。”
“这种事原本应该是我来告诉你的。”江乐瑶看着远处的夕阳说。
江乐瑶小时候被人贩子拐卖了，获救后被一位商人收养了，商人自己有位儿子，但是有先天性心脏病。高中毕业后，她的养父母要求她放弃上大学，并嫁给自己儿子终身照顾他，她拒绝后被赶出了家门。
她借住在好友家，并将志愿改为了离那座城市很远的淮大，刚到淮市的她孤身一人身无分文，所以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都用来打工了。养父母等了三个月，发现江乐瑶不但没有后悔，还跑得远远的，怎么可能甘心，于是各种使绊子逼她认输。
在她快抗不下去的时候，遇到了池正峰，池正峰对她一见钟情卯足了力气追她，她听同学说过池正峰有背景有钱，在养父母的逼迫下她选择了池正峰。
江乐瑶停了下来，惆怅地说：“现在想想，人真的不能轻易认输，这世界上没有任何捷径，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您对池正峰有过感情吗？”
“有过好感，毕竟是我接触的第一位优秀异性，可惜给我们的时间太短了，没能让那份好感发酵，也庆幸时间太短了，让我们都能及时抽身。”
两人交往后，江乐瑶养父母那边果然消停了。池正峰年轻的时候是个很温柔的人，对她百依百顺无微不至。
可惜好景不长，他们在一起半年后，池家要池正峰和林家的女儿订婚，那时天真的池正峰还以为自己能违抗父命。
可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跌落尘埃的大少爷，和江乐瑶在破旧狭小的出租房里住了三个月，就放弃了爱情。
“我不怪他。”江乐瑶能理解，“没有物质支撑，再浓厚的感情都无法长久。”
“可他一直在怪你？明明是他自己放弃的，他凭什么？”
“因为我马上有了别的追求者，席家的二少爷席弈东，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然有了池正峰的前车之鉴，我不会再同少爷们扯上任何关系。”
说到那个名字，江乐瑶的情绪明显低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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