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109逆天之力顺天之意

卿云躺在寝榻之上，望着窗棂上皎洁的月光，久久不能入睡。念力的强大她早就震惊和体味过了。

        凤族的涅槃之火能焚烧尽一切法力高强者的仙体与元神，即使当年的元凤，都经历过几次涅槃。芷阳的一丝执念却在涅槃中残留下来，诱发了彩云的“业障未消”。

        引水归海时，即使女娲赐予卿云万年仙力，即使卿云已经融合了先天壬水，但是以卿云的领悟与功法，是断然不可能施展出引万水归海的巨大威力——天帝猜测卿云是身负玉虚宫法宝才完成的。只有卿云知道，当她看着在汪洋水患中挣扎求生的生灵、看着田野与房屋被洪水摧毁，她打定主意即使力竭身陨，也要引水归海、平定洪荒。在她心念坚定之后，不仅不眠不休的坚持了七八个月，更超乎想象的完成了她本觉得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对于这些卿云原本十分疑惑，直到最近她才明悟这些堪称是“逆天”的力量，即是强大心念的力量。卿云顺着这个思路推测，当心念足够纯粹和强大时，甚至可以排山倒海、掀天揭地。

        也许是因为正逢望月，所以窗外的月光格外皎洁。卿云躺在床上，自然的想起了与她一起看过很多次圆月的芷阳，以及在南荒如昼月光下彩云沉缓悠长的埙声。

        从玉虚宫得知镜湖大致无碍后，卿云便刻意让自己忙碌起来，因为只要她闲下来，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彩云那日化为原形吐本元真火涅槃的情形。卿云眼睁睁的看着彩云霞光万丈的羽毛逐渐沾染上他自口中吐出的本元真火，那些璀璨瑰丽的羽翅本应该翱翔于九天之上、栖息于苍梧之巅，却为了给自己争取逃离的机会和时间，慢慢在漫天火海中失去颜色，到最后只能看见一团红到赤金的火海。

        在刚被金雕强行带回镜湖时，卿云内心曾存过与天宫鱼死网破的想法，芷阳被天后设计在九幽身陨时，卿云为了隐藏芷阳被送去凤族的秘密只能佯装不知。天宫布下灭世大阵时，卿云念着洪荒大地无辜的生灵只想快些找到阵眼毁掉阵法。十日凌空时，还没等妖巫两族正式开战那些想当然的妖圣就对卿云起了诛杀之心，最后引得彩云涅槃。

        她对彩云的涅槃是无限自责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彩云如今还会安然无恙的在凤族之内做着清闲尊贵的少族长，不必承担涅槃的痛苦与失败的风险。对于天宫卿云是不平的，道祖亲定的三界执掌之权如何能落在这样的天宫手中？

        在等天宫打上门的前四天时间里，卿云确然是存了死志的。那时的她内心被不平和愤慨占了大半，甚至不眠不休的推演天宫可能是谁带人前来，自己如何应对才能令对方损伤最大，在她所有的计划之中几乎没有自己能活着的选项。

        为了让金雕安心的“研习生机大道”当时只是让金雕安心而已，也是卿云存了死志之后的遗憾——若是能够不再是在灾难发生之后才弥补，而是能将那些心念不正之人的举止扼杀在萌芽之中该有多好。

        也许是玉虚宫真的足够安静，也许是道长的安神香着实不凡，也许是殿门外八定功德水玄妙的力量，卿云被不平的愤懑占据的内心是在玉虚宫打坐时静下来的。

        那日她学着道长的样子坐在蒲团之上。眼中是窗明几净纤尘不染的清雅陈设，透过半开的窗格还能看到屋后随风摇曳的莲花。鼻中是袅袅的清香，仿佛能沁润心脾。耳中是道童计时的水漏声，一滴一滴仿佛在叩问着卿云的心扉。

        阳光、轻风、荷影、清香、道长纹丝不动的身形，静到能听到水声的谧境，卿云的心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中慢慢平定下来。她恍然意识到洪荒之中不仅有天宫那些让人失望的事情，更有更多美好的值得眷恋的事物。生机之美，在于生而非灭，若一味盯着毁灭的漩涡不肯离眼，就会失去感知美好和希望的能、力最终困死在毁灭的绝望之中。

        她也是在想通这些之后才开始闭上眼睛感悟生机大道，直到被道长出声唤醒。

        在道长说出“一念善一念恶”时，卿云是深以为然的，因为自己刚刚经历了这样的情形：来玉虚宫之前自己几乎偏执，走火入魔般的想与天宫鱼死网破；当心真的静下来、也真正的纯净之后，才知道之前情形的可怕。

        因此当道长赐给自己宫令时卿云毫无犹豫，即使她知道一旦接了宫令就意味着今后玉虚宫的一切指令她必须遵从，她也毫无迟疑。不但是因为玉虚宫两次都毫无计较的庇护自己与镜湖，更因为在刚才将自己从入魔的险境中拉了出来，更引导自己探索生机大道。

        卿云也在道长长时间的沉默与精辟入理的三言两语中明悟仙力、功法皆为念力，背离天意的妄念并不能为天道所容，自然也会自行毁灭。自己需要做的并不是以逆天之力与自取灭亡的妄念无谓纠缠，而是应顺天之意，秉正念、行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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