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回 箭不虚发所获丰 投鼠忌器势难料
肖毅亲自护卫天子的车丈行在最前，围绕金辇车的乃是十三队，人数不能太多，否则就那马蹄之声都能将所有的猎物吓走。到了指定的范围之内，骑兵开始放慢脚步，前方也恰有一对鹿群被飞云骑赶了过来。
“征北将军且射之。”刘协一见立刻兴奋起来，拿起宝雕弓和金毘箭便似高声喊道，此刻右前方的鹿群距离金辇车还有三百多步的距离，他可射不了那么远，太史慈的箭术当然顶尖，不过在天子心里还保留着当年冠军侯教导他射术的形象，一转眼数年过去便想一见肖毅的英姿。
“臣遵旨。”肖毅对这种形象工程的围猎原本没什么兴趣，不过天子既然兴致极高他自然不会扫兴，高声应诺之后便在马上张弓搭箭，但见一道白光而出，鹿群之中最外的一头立刻应声而倒，是精准无比。
“将军果然神射。”刘协见状是高声赞道，这骑射之术太史慈给他讲解过很多次，虽然没有付诸于实践但却是牢记心间，如今见肖毅的动作与太史慈之言却是绝无二至！
“臣不敢当天子之赞，还请陛下射之。”肖毅一笑眼见鹿群已然接近便是言道，所谓逐鹿天下，射鹿对拥有四海的天子而言还是有着很大的象征意义的。
刘协原本就是跃跃欲试，再见鹿群接近哪里还能忍得住？当下也是张弓搭箭开始射之，那些花鹿被飞云骑巧妙驱赶此时恰与金辇车右侧不足五十步之处经过，如此距离加上精心打造的宝雕弓金毘箭倘若射不中倒还怪了，更别提天子还是下了一番功夫在箭术之上的，前有肖毅后有太史慈亦具是名师，这边连环五箭虽有三箭落空但还是射中了二鹿。
“好，陛下天资非凡，箭中双鹿，有两全其美之意。”肖毅见状带头赞道，十三队士卒亦是高声呼喝起来，此时刘协更是兴奋。这尚是他第一次命中奔跑之中的猎物，自然会有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而肖毅的两全其美之言也让他放弃了再度放箭的想法。
这边肖锋亦是张弓搭箭正中一鹿，刘协也为他喝彩起来，却不知肖大公子已然是憋着了，不能抢了陛下的风头，否则以肖锋的射术和手中的弓弩，五十步的距离绝对可以百百中！太史慈教导天子之时也对大公子悉心传授，肖锋学的可要比刘协快的太多。
转眼那群花鹿已然越过金辇车向后而去，大臣之中也不乏想要再田猎之中有所斩获之人纷纷出手，倒是卢植皇甫嵩朱隽等武将对此并无太大的兴趣，和肖毅一般，如此狩猎难度实在太低了，只要天子开心今日一行的目的便算是达到了。
朱宝飞马而出，将三只花鹿捆好送到金辇车之前，双手高举敬献与天子面前。
“好，朱队长好骑术，赏白银十两。”刘协情绪高涨，出手也阔绰起来，朱宝虽然仅仅是个队长，但他亦知此乃肖毅身边的心腹之人，当是爱屋及乌对之显得颇为亲近。
“谢陛下赏赐，陛下威武！”朱宝高声喊道，十三队士卒更是一片陛下威武之声。
花鹿之后还有不少的动物被飞云骑驱赶而来，天子也是一一射之，倒是收获极大，到了兽潮告一段落之时刘协已然有十余只猎物入账了，身后群臣也是所得颇多，待他们尽兴之后肖毅也选择宿营之地就地炙烤猎物，顿时便是一阵香气传来。
刘协亲手烤了几条鹿腿，第一个便先与蔡邕，如今蔡学士可是身负指导陛下之责，天子此举也是尊师之道。当然天子只是拿着羊腿在火堆之上做做样子，自然会有军中庖厨对这些野味给予加工，从定边军开始肖毅所部的伙食就是最好的，庖厨的手艺更是精湛，不光天子吃的津津有味，满朝文武都是赞不绝口，此当是他们吃过的最好的烧烤了。
“爹，三位中郎，这是老王亲手所做的肉脯，不是毅为之吹嘘，老王的手艺绝不在天香楼名厨之下。”肖毅亲自给天子及司徒王允太尉杨彪送去酒菜，这才来到父亲和三位中郎这里，手中托盘之上皆是庖厨王平的精心制作，隔着老远那香气就令人食指大动！
“恩，恒之不是虚言，此物的确美味十分。”卢植尝了一口微笑颔言道，对王司徒和杨太尉以及诸位大臣肖毅是颇为尊敬的，但在他们面前却更多了一份随性。
“恒之，听说你的麾下每次招兵都是人满为患，怕也有这膳食的功劳在内吧？”那边朱隽则是言道，当年冀州之战汉军曾经缺粮，不过咱们肖将军却从来没有饿过肚子，定边军的物资那叫一个丰富，且种类繁多花样百出，他也没少在肖毅营中打过牙祭。
“呵呵，民以食为天吗，兄弟们战阵之上死都不怕，不让他们吃饱穿暖怎么行？”肖毅一笑言道，说完也是直接坐在四人之旁，拿起一支鹿腿就啃了起来。和自己的武艺和治军一般，老王的厨艺也在不断的进步，那鹿腿烤的叫一个油而不腻，入口芬芳四溢。
“恒之，你那新军编练已然完成，去岁幽并二州又有丰收之喜，如今天子已然成年，接下来如何为之今日是不是该给我们透个底？”皇甫嵩笑问道，肖毅本人就是极为出色的战略高手，麾下又有贤才辅佐，他们对之一向信心十足，不过如今大汉也可谓乱象纷呈，众人心系汉室又岂能不希望在有生之年看见肖毅可以辅佐天子拨乱反正，实现中兴？
“中郎，说实话毅这里还未想好。”肖毅答道，这倒并非虚言，自从他奉迎天子之后各方都派来了使臣参见，但其实汉末诸强又岂能不心思各异？就肖毅所知真心对待天子的怕只有益州刺史刘焉和徐州刺史陶谦，其余众人还都在观望，所为也只不过是随机应变罢了，说到底献帝刘协虽是正统，但少帝之事在前，他的地位并不是那么稳固，坊间亦有不少流言说天子却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盖因他的地位恰恰是大汉逆臣董卓所确立的。
“恒之，三位中郎面前不得放肆，有何所想尽管道来。”肖公闻言却是正色道，在他眼中天子本就是正统，要知道当年清流一派便是倾向于刘协的，少帝刘辩乃是为内臣所推许，他与张让赵忠更加亲近，若非董卓进京如今的大汉却也不知是如何一副景象。
“伯卿兄，恒之在我等面前可从来不会放肆，听他之言言犹未尽，先让他说完才是。”卢植笑道，那些流言他又岂能没有听说？董卓鸩杀少帝，立陈留王为帝的确是天子此时的一个硬伤，否则当年公孙瓒又岂能明目张胆的要推刘虞为帝？如今此言再度流传肯定与那些有心人有关，亦是一种对抗朝廷的策略，说到底朝廷对四方还是缺了震慑的威力。
“父亲，三位中郎，此间没有外人，毅便放肆了，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之所以兴旺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之所以倾颓也。毅当日每与志才奉孝等辈论及于此，未尝不叹息痛恨与桓灵也！宦官当政，外戚逞凶，政令不清，朝纲失统，令得忠良之辈沉沦，百姓民不聊生，这才会有蛾贼之乱，董逆之事，也正因此而让朝廷威望尽失……”肖毅稍稍沉吟，也是压低了声音正色言道，朝廷威望不重当然是地方豪强离心的最大原因。
四人闻言神情皆是一动，肖毅所说的这些他们岂能不知？只不过不会在口头上明说罢了，桓帝灵帝之时信任宦官外戚，致使朝纲不为天子把持，行政混乱，买官勋爵比比皆是，而似肖元这般的大臣都被罢官而遭到压制，如此的朝廷又如何能够让人信服？
肖元眉头微微一皱，看了看四周就要出言，儿子所言自然在理，但如此明说却恐为小人利用，现在虽然没有了内臣外戚之害，但朝廷的威望已然降到了低点，且到了晋阳没有了董卓的残暴压制，有些人似乎更是得意忘形，觉得自己有着救驾之功便能不可一世。
“恒之说的是，眼下当务之急便是尽快回复朝廷的威信，否则长此以往人心必定思变。”卢植却是抢在了肖元的前面言道，他的眼光要比朱隽皇甫嵩更加深远，肖毅之言虽是有些失礼但却正中大患之所在，至少说明恒之是有着自己的想法且将大局看的通透。
“爹爹，三位中郎，兵法之中为了获胜当无所不用其极，亦要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不殆，眼下形势便是如此，绝非毅妄言！当年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祖斩蛇起义击败暴秦方才有如今大汉江山！那时亦是群雄并起，而进大汉经历党争之祸，内臣外戚之害，蛾贼之乱以及董卓之暴，也许在很多人眼中，汉室已然衰微，又到了群雄逐鹿之时，明面之上迫于大义还不敢如何，可一旦朝廷难振威信就当真要天下大乱！”肖毅郑重的继而言道。
“越说越不像话，今日你要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可不容你！”肖元闻言目视肖毅道，他心中知晓爱子说的就是眼下事实，但如此直白却又有些不通迂回之道了。
“肖公，倘若恒之在你我面前都不能畅所欲言还如何能振兴汉室？其言亦是不假，董卓裹挟天子的这几年，各地不奉朝廷号令，更有张举张纯公孙瓒这等叛逆之辈借机而动，倘若不是恒之纵兵讨之，一旦被其成事眼前又是如何局面？”皇甫嵩却是连连颔言道，肖毅的直言是说到他心里去了，此刻还不能正视日后又何谈重振大汉声威？
“肖公，恒之之言确有道理，若非心有所想肩有担当他又何必如此？”朱隽也是言道，还不忘给了朱宝一个颜色，贵之自然会意，对四周也开始暗暗戒备起来，肖毅之言在肖公和三位中郎面前说起当是直言不讳，但若被有心之人听去可又是把柄了。
“正如方才所言，诸位大人救天子出董卓魔掌只是第一步，惜乎毅不能与寿成兄联手在西都将此人彻底击破，也给天下心怀叵测之辈留下了空隙！如今他们只需表面上作出拥护朝廷之状，实际里阳奉阴违则可，朝廷一日不讨伐擒杀董仲颖，他们就有着最大的挡箭牌！而虽然不能再裹挟天子，可董贼却是实力尤存，十五万西凉铁骑，又有历代聚集之富，强要讨之谈何容易？倘若因击败董卓而使得朝中元气大伤，便只会授人以隙。”肖毅继道。
如今在恒之麾下有着鬼才郭嘉，毒士贾诩，戏志才及陈宫等人组成的智囊团，此言也是众人根据天下之势以及天耳的情报作出的分析，司隶一战救出天子肖毅当然所得极大，但董卓不灭始终是极大的隐患，因为其乃天下公认的国贼！在将之剪除之前恒之要对任何人动手都会受到极大的牵制，同样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却有着极大的不同！当年曹操可没有这个烦恼，天子在手他可没有定要讨伐的强大对手，因此更可以挥洒自如！
“恒之，待你这八万精锐操练纯熟，合并幽二州之力面对董仲颖又有几分胜算？”片刻之后卢植方才问道，对肖毅之言他是认可的，再没有诛除董卓之前，汉室的威信就不可能得到真正的恢复，而正是在西都日久他对对方的军力有着深刻的了解，就算是勇如肖毅想要将之彻底击破怕也极难，即使成功亦会有很大的损失，会否让渔翁得利了？
“中郎，就战而言毅可有六成把握，且西凉马将军，益州刘刺史皆可为强援，可问题在于此举是否会得不偿失？而毅哪里又能毫无顾忌的对付董卓？因此以力并之当是下策，上兵伐谋，还是该先行削弱此贼实力才是，不出则以，一出必须致命！”肖毅断然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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