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回 展辩才言差一线 众大将战意盈胸

　　一番斟酌之下张济还是决定见郭嘉一面，一来有故人之情，二来他也想从奉孝口中得到一些讯息。在张太守心中还是有着汉室与天子的，但董卓对他也有知遇提拔之恩，在朝中颇有些左右为难，这才主动要求镇守洛阳。那可不是一个好差事，初来之时面对的就是一片废墟。

　　郭嘉往见张济，身边只带了赵云和天耳巳蛇两人，后者论武艺当然不会有子龙那般神勇，但亦是身手不凡，且此人江湖经验极为丰富，更是擅长暗器和毒药，必要之时就有大用，因此肖毅才把他放在郭嘉身边护卫。而到了张府内院，奉孝便让巳蛇在院门等候，自己与赵云来到大堂。

　　“颍川郭嘉，见过叔父。”张济就在内堂大门之处相迎，他是郭嘉的长辈用不着降阶相迎，如此已然足够礼遇，郭嘉远远见到也是快行几步到了台阶之下，双手抱拳躬身为礼，礼节方面奉孝自然是无可挑剔。

　　“奉孝多礼了，十年之前在济家中之时奉孝还是少年，如今却是名满天下的智者，念及往日，当真有若隔世。”张济一笑温言道，态度也显得很是亲热，恰如一个家中长辈对待欣赏的晚辈一样，拿捏的亦分毫不差。

　　“叔父谬赞了，嘉愧不敢当，当年叔父教导未有一刻或忘，亦是幸得冠军侯信重，今日方才小有所成，否则嘉还真无颜上门叨扰叔父。”郭嘉一笑道，张济上来摆出一副亲热的架势他当然知道其意，因此在言语之中郭嘉也把话说的很明，他来访是故人之情，但有冠军侯之命便是公事。

　　“呵呵，十年不见，奉孝口才更佳，冠军侯少年成名英勇无敌，济亦是久仰了。”张济微微摇头笑道，郭嘉还真是开门见山，不过当年他与肖毅曾有一面之缘，英雄豪杰四个字的确当之无愧，没有人会质疑。

　　“常山赵云赵子龙，见过伯父大人。”说话间赵云到了近前，和郭嘉不同，他是单膝跪地行礼，按他和张绣的关系论起来，还真要在奉孝之上。

　　“常山赵云？这位英雄是？为何给老夫行此大礼？”张济见状微微一愕，便对郭嘉问道，一般的关系怎会如此，他又的确没见过赵云，当然张济也是颇具眼光，能看的出面前这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气度不凡。

　　“伯父，云之授业恩师乃是童老人家，故与伯如兄有师兄弟之义。”赵云闻言站起身来又再解释道，他和张绣有师兄弟之份，不过年纪却要小了十岁，因此称呼张济为伯父也是恰如其份，师门之情亦等若亲情。

　　“哦，原来是童老先生高足，果然器宇不凡。”张济颔首言道，汉末虽然还没有天地君亲师的说法，但授业恩师的地位已然与父亲无二了。

　　一番相见之后，张济也迎二人入屋，落座之后自有侍从奉上香茶，赵云却是辞谢，只在郭嘉之后站定，方才乃是礼节必须，现在就是履行职责的时候了，赵云会尽自己的全力来维护军师的安全。以张济的为人不至于在茶中弄什么手脚，但是小心谨慎总是不会错的。

　　张济请郭嘉用茶，自己却是举起茶来轻轻吹拂，动作显得十分细致，郭嘉见了微微一笑，张济是在等着他出言了。要是换做往常，鬼才很有兴趣和对方斗斗耐性，但今日情况却比较特殊，君侯只给了他两日时间，倘若张济不听劝说就要立刻退出洛阳，并州军将会展开强攻!

　　郭嘉知道这是君侯对自己的安危始终不放心，当然也有其他的考虑，张济也许不会对奉孝不利，可董卓一旦派出援军，其余西凉战将怕就未必如此了，所以肖毅率军集结以及渡河的速度才会如此之快，他要赶在长安董军到来之前对洛阳展开攻击，能给奉孝的时间并不多。

　　“叔父，当年叔父便教导嘉要忠君爱国，那今日嘉也就开门见山了……”放下香茶郭嘉是朗声言道，同时双眼也在观察着张济闻言的反应。

　　“哦，如此倒愿闻其详!”张济看了看郭嘉，随即也是放下茶杯笑道。

　　“董卓此人如何嘉已然不愿再加评述，亦知他对叔父有恩，大丈夫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此乃叔父义气也!可国家兴亡，汉室大业乃大义所在，与之相比，私下之恩实在太小。近日西凉太守马腾马将军凭一片报国之心讨董，不瞒叔父，冠军侯亦会起兵助之，兵发司隶当直指洛阳，嘉不愿与叔父兵戎相见，亦不愿有损叔父清名，故才前来。”郭嘉一笑是侃侃而言，语气之中他还是经过控制的，不愿太过刺激张济。

　　“奉孝，我只问你一句，冠军侯是否已然渡过大河？奉孝来此又是否是先礼后兵？”张济闻言沉吟片刻，随即也是面色一沉问道，郭嘉言中的道理他当然清楚，董卓犯上作乱天下皆有共识，也不会在此强辩什么，但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依旧无功而返，今日肖毅马腾就想成功？

　　“叔父果然是知兵之人，冠军侯心存汉室忠于天子，时刻念及要为大汉除残去秽，此乃为人臣者之本，董卓或可仗武力猖獗一时，但定难持久，天下有识之士亦会站在君侯一边。”郭嘉依旧从容言道，这番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但言语之间已然有所暗示，也表达出了他的诚意。

　　“听奉孝之言，对冠军侯当真推崇备至，此人在奉孝心中便是安天下之选？”张济的神情缓和了一些，喝了一口茶之后方又问道，郭嘉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以肖毅的用兵，奉孝到了洛阳并州军一定不远。

　　“边疆定异族，乌桓匈奴皆以为神威天将军，黄巾擒张角，娥賊闻肖郎二字而丧胆，纳四海贤士，招八方豪杰，呈百胜与战阵，安万民与治下，心怀仁义，言出如山!倘若此等人物尚不足以安天下，嘉倒想知在叔父心中到底何人方能担此重任？”郭嘉此时出言是掷地有声。

　　张济一时默然，郭嘉所言肖毅之为皆是事实，令人难以反驳，冠军侯百战百胜，乌桓，匈奴，黄巾，西凉军，公孙瓒，没有一人可以击败肖毅哪怕一次，至于治政安民张济就更有深刻的体会了，否则司隶民众又如何会对并州向往不已？有时候张济自己都会觉得奇怪，天下怎会有如此文武双全之人，还是这般年青？无论哪一项他都极为优秀。

　　“就算奉孝所言不差，可如今相国乃是天子下旨亲封，济与冠军侯亦是敌非友，并州军固然有百战百胜之名，可司隶有虎牢函谷之险，洛阳之坚，更有十万铁骑随时可以增援，当年集结十八路诸侯之力尚且难耐董相，如今肖恒之一人就想扭转乾坤？怕是洛阳他也休想拿下。”张济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但身为洛阳太守，态度还是要表明的。

　　“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其中多有心怀异心之辈，不能齐心合力，反成互相掣肘之事，但即使如此亦能将董逆赶出东都，足见大义尚在人心，如今冠军侯虽仅与马太守联手，但我并州军之精却是甲于天下，以君侯统军之能加上三军用命，洛阳坚城今不如昔很难久守，叔父心中自知。”郭嘉微微摇头随即正色言道，在他眼中此时的洛阳也难挡肖毅。

　　“胜胜败败，说却无用，奉孝想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张某，今日怕是要失望了。”张济缓缓言道，语意却是十分坚定，他是无法投效肖毅的，不仅因为妻儿老小走在西都董卓控制之下，还因肖毅的实力，没有人会去否认冠军侯的厉害之处，可他真能单凭一己之力就击败董卓吗？

　　“好，叔父果然快人快语，既然如此，嘉不会强求，不如与叔父一赌，洛阳城必定阻挡不了君侯麾下虎狼之士，叔父祈盼的援军也到不了东都城下，倘若洛阳城破，叔父能够投效依然不晚。”郭嘉闻言面上亦无任何的失望之色，仍然一笑言道，看来张济心中的顾忌还是极多。

　　“呵呵，奉孝对冠军侯推崇备至，想来他应该对奉孝也是极为信重，也罢，济便与奉孝赌上一遭，设若洛阳城破，你我再言其他。”张济出言却是颇为轻松，他还是有点不信郭嘉之言，但也要为自己日后留下一条退路，虎牢关在张绣手中，无论洛阳得失他都有与并州交涉的筹码，肖毅以需要进一步证明他的实力，他亦很少有攻可坚城的战例。

　　“一言为定!”郭嘉说着捧起香茶又品了一口，再放下之时已然绝口不提洛阳战事，很是认真的向张济探寻起茶道之事来，似乎方才的游说也根本没有发生过，一前一后可谓判若两人，盖因奉孝知晓此时多言亦然无益，说服张济无法单靠口才，拿下洛阳才能让对方心服。

　　张济也很是熟络的与郭嘉探讨起来，一直聊了有一个时辰，前者方才派人送奉孝子龙二人出城，待得二人走后他便要加强城防。有一点纵使奉孝也没有料到，张济很想借洛阳城与肖毅战上一场!看看这百战百胜的大汉名将是否当真如同传说之中一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召集众将之前，张济的眼光落在了奉孝方才所坐之处，那里却是多出了一个锦囊，他不由走过去将之打开，内中则是一份绢帛，其上正是郭嘉手书。张济便将之展开观瞧，片刻之后眼中一亮微微颔首……

　　郭嘉赵云巳蛇等人离了洛阳城立刻往北而去，快马奔出一百二十里，就已然见到冠军侯亲率众将来迎。接到天耳的传讯恒之便立刻前来迎接郭嘉，至于没能说服张济倒并不会让他太过失望，在他心底还是想借洛阳城来考验一下新生并州军的攻坚能力的，日后亦会多有此情。

　　“主公，张济一时未能说动，嘉实是惭愧。”到了面前郭嘉飞身下马来到肖毅面前施礼言道，经过在并州不断的锻炼，如今郭嘉的身体已经强壮了很多，马术也在不断进步，刚才利落的动作更令人眼中一亮。

　　“无妨，董逆如今终是势大，张太守一时难决也是人之常情，岂能是奉孝之失？也罢，他既然难做定论便让毅帮他一把，洛阳城终究要掌控在我军手中。最新军情，董卓以大将徐荣为都督，统帅四万精锐要出函谷来战我军，奉孝还要助我速下洛阳才是。”肖毅轻松一笑言道，怕郭嘉纠结与此他也立刻提到了军情，这还是半个时辰之前得到的。

　　“徐荣徐叔耀？此人颇有将才乃是强敌，此次前来怕也要报讨董时汜水关前败北之辱。不过就算他有数万西凉铁骑，我军有严张二位将军在，不说歼敌但让其无心他顾却是力所能及。”郭嘉岂能不知肖毅的心思？当下也是言道，说话之时眼光则是看向了肖毅身后的张合。

　　“哈哈哈哈哈，知合者，非军师莫属，倘若那徐叔耀当真出函谷来战，合与严将军一定会好好招待他，找主公报仇？现在他可没有这个资格，换董贼亲来还差不多。”张合闻言一阵大笑言道，显得颇为张扬，此次司隶之战，白马骑白虎骑却以后者为主，令得儁乂很是志得意满。

　　“军师放心，纲定会与张将军紧密配合，不让徐叔耀增兵洛阳，接下来就要看敬方和各位将军的了。”见张合如此，郭嘉微微摇头给了严纲一个友善的笑容，后者亦是高声言道，张儁乂为骑军主将是因为当年击败徐荣白虎骑就是重要一环，对西凉铁骑张合要比自己更为了解，肖毅用人一向都是如此严纲当然不会有什么不快，他和高顺边军就是熟识。

　　“军师，只要儁乂与仲甫兄能拖住徐荣西凉大军，顺当全力以赴，力求尽早突破洛阳，到时徐叔耀便是想走也没那么容易。”高顺慨然言道，在他心中攻打洛阳的战术已经初步形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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