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回 废寝忘食报君恩 得意忘形又何妨
试验过了步弓与骑弓之后，肖毅也在王勇的陪同下检阅了器具所，至于第五玲，已然继续去研究她的半身皮甲了，今日倘若不是将军前来她根本就不会出来陪同，一旦深入研究之时第五玲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乃是家常便饭，而肖毅对此却是大加赞赏，称为宗师风范下令不得有人轻扰。不光如此他还专门派出了护卫，就怕他们精神太过集中而发生意外。
如今器具所之中的工匠和研究人员分为甲乙丙丁四等，对应不同的待遇，除了第五玲和王勇之外还有两名甲级工匠，一个青州人姓丁名袁林，另一个兖州人氏姓冯名余庆，皆是肖毅在流民之中找到的人才。二人对将军亦是感恩戴德，自从加入器具所那是废寝忘食，其专注丝毫不在第五玲之下，如今雁门郡已经投入使用的犁具以及水车包括肖毅在涿灈一战使用的指挥台都有二人的功劳！今日他们正在研究将军说过的课题。
甲级工匠院落之中，一名中年人正在将手中皮球不断在地上拍打，对前来的肖毅等人根本不闻不问，那球大约有人头大小，每次落地都能反弹起来，看的众人暗暗称奇。王勇想要上前招呼却被肖毅一把拉住，恒之从来不会打搅这些工匠的思考，大家进来亦都是蹑手蹑脚。
随着反弹次数的增多，皮球弹起的高度是越来越低，中年人则是连连摇头一脸苦恼之色，最后双手抓住皮球……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将军等人的到来，急忙上前见礼，面上则是一片惶恐之色。将军对待他们那是没话说，可骨子里他还是有着上下尊卑的，对肖毅更是无比尊敬！若不是将军，眼下这种衣食无忧还能专注自己所喜的日子那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
“将军，我用了双层皮也加了那浆糊，可这气、气密性还是不成，余庆愧对将军教诲。”施礼之后冯余庆很是惭愧的言道，今天依然是第十八次失败了，竟然还当着将军的面，想起将军百忙之中还来专门和他讨论此事有两个时辰之久，给了自己很多新鲜的建议，他是真心觉得无颜以对。
“呵呵，余庆何出此言？要我看这皮球已然极好了，比之当初不可同日而语，记得和你提起的居里夫人吗？若为此事失败多次亦无妨，毅信得过余庆，定能造出我们心中所想之物。”肖毅接过那漏了气的皮球微笑宽慰道，至于言中的居里夫人现在在器具所中亦是名声极响，将军有言他失败过上百次但并不放弃，最终还是成功，这居里夫人当可与徐夫人相提并论。
“多谢将军，小人在想若是能将那浆糊的粘性再增加几分，皮革的压制再多用几分力应该便可……”冯余庆闻言很是感激的道，随即又是有了想法，这倒并非卖弄或是别的什么，而是每次与将军交流之后都会收到启发，这种感觉冯余庆有，器具所中很多人都有，往往自己百思不得其解将军却能一言中的。他们只会当肖毅学识渊博，却不知那便是见识上的差距。
“余庆之言是也，可试行之，不过今日肖某前来却是要为各位立个规矩，以后每日三餐必须按时按点，且夜间睡眠不得少于四个时辰，王所领，此事由你监督，若有违者关禁闭三日，再犯加倍。”拍了拍冯余庆的肩膀肖毅笑道，随即却是面容一肃又对王勇言道，器具所这些工匠迸发出的智慧和勤奋让他很是满意，可自己手上这些宝贝也要好好的加以爱护，说了不听就进行军事化管理，你让他们三天什么都不干可比杀头更难受。
“属下谨遵将军之命，定不会有失。”王勇闻言立刻躬身道，其余一众工匠亦是行礼领命，将军对他们的关怀总是体现在一言一行之中，要知道如今雁门百姓也都是一日两餐，况且器具所的伙食还要胜过军中。
“郁之，我让你领近卫营驻扎与此不单是担负各位的安全，还要随时配合王所领之行，他但有所需你必要全力以赴，以后凡是所领交给你的讯息要最快送到我手中，不得有误。”肖毅转身又对身边的刘青言道，器具所的所在是被近卫营军营所环绕的，也许现在还不用担心那些发明的安全，可到了日后器具所的安保便要提到最高，也许他们就能决定战役胜负。
“诺！”刘青慨然领命，一开始他是不知器具所的作用，但只要将军下令就必须没有任何折扣的完成，而随着种种军械农具越来越多投入使用，他亦渐渐知道了将军的用意所在，此刻领命已然是心中有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边刘青话音未落，隔了几进的院落之中却是传来一阵男子喜悦的笑声，不过乍听起来亦有些疯狂的意味。
“嗯，这是袁林的住处，快去一观。”肖毅一听急忙转身而走，他听得出这阵笑声便是来自器具所另一员甲级工匠丁袁林，当即便是心中一动，此人研究的乃是威力极大的军械，莫不是已然有成？但肖毅快步而行之中还是担心居多，可千万不要因为研究这些军械而伤了对方的精神。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丁袁林的院落，一把推开大门却见院中男子手中拿着一把弩弓正在大笑，被开门的响动一惊笑声戛然而止，再见进门的乃是将军，那人却是快步冲了过来，口中还不断喊道:“将军成了，将军成了……”看他神色之中带着狂喜之意，只是蓬头垢面显得极为邋遢。
此人一冲，朱宝与巳蛇飞快的就要拦到将军身前，不管对方是不是器具所中之人，无论是谁也不能如此接近将军，而肖毅不等两人挡住便是双臂一分大步迎了上去，生怕二人有什么动作伤了面前之人。此时他已然大概清楚对方为什么会如此吗，也只有研究成功才会让之如此疯狂。
“将军请看，将军请看，它可以连发，可以连发了！”丁袁林对朱宝巳蛇的举动似乎并无半点察觉，冲到肖毅面前便是跪下将那弩弓高高举起口中言道，这时他面上纯真的笑容犹如孩童一般，看的众人都是惊讶。
“哦，真的，袁林快起来，哈哈哈哈哈，果然了不起。”肖毅见壮也是大喜，不及接过弩弓一把就将丁袁林搀扶起来，丝毫没有嫌弃他的邋遢和颇重的气味，对方研究的项目正是连弩，之前一直无法解决装好箭矢之后连发的技术，今天听其言当是有成，也难怪丁袁林如此开心。
“将军，真的，将军，真的，我，我试给你看。”丁袁林见到肖毅的笑容欢喜的是无以复加，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这半月以来他当真是废寝忘食，就连吃饭如厕都要带着弩弓，昨夜实在挨不住小睡片刻却在梦中有所心得，早间起来为梦中之法竟然一举成功，那难题是迎刃而解！
说完丁袁林就将自己手中的弩弓对准了十步之外的那个木人靶子，众人只闻“嗤嗤”连响，再看木人之上已然钉了三支箭矢，另外的两支则被丁袁林射到了木门之上，也并非他不够精准，实在是心情太过激动。
“好，好，好，我就说袁林你一定能成，去看看箭矢威力如何？”肖毅见状面上喜色更甚，拍了拍丁袁林便是快步而上细看那些箭矢的详情。
“将军，够厉害啊，陷入有两寸之多，恐怕五十步内也能伤人。”肖毅上前朱宝巳蛇当然紧随左右，待看了那箭矢之情朱宝首先言道。
“朱大哥说的是。”巳蛇言简意赅，天耳中人亦多有沉默寡言之辈。
“袁林，你又给我立了大功一件。”肖毅说完便接过丁袁林递来的弩弓仔细观瞧起来，但看外形却与后世还原的武侯连弩有着很多相似之处，入手的重量则在六斤左右，对于军中弓手而言这个分量已然极轻了。
“将军，材料方面再改进一些，把那机扩的位置调整到最好还能加强威力，若是上次所说那五锻钢能用的上就更佳，袁林可以保证百步之内它的威力绝不输给步弓。”见肖毅看的认真丁袁林便在一旁为他详细解释起来，而一旦说起这些他面上不觉就带上了一些傲然之色，语气之中亦是信心十足，在众人看来此时的丁袁林似乎更加高大，自动便忽视了他的邋遢。
“那就劳烦袁林再加精研，最好可以连发十支箭矢，而且还要耐摔耐震，你看这里……”肖毅颔首言道，随即却是就弩弓的性能与丁袁林讨论起来，二人说的性起竟是旁若无人的一聊就是小半个时辰，众人当然不会加以打搅，且慢慢的很对工匠都被二人的讨论吸引了过去。
“哥，好东西呀，真要能射百步有了它咱们都能跟骑军硬拼了，守城之时也是利器，你说将军脑子里咋就有那么多东西？”被弩弓吸引的可不止那些工匠，刘青也看出了不凡就对朱宝小声言道，只不过身为军人他的着眼点还在战阵之上，亦是立刻就看出了此种弩弓的一些用法。
“废话，将军是谁？那是有大学问的人，知道这些算什么？你小子统领近卫营以后离着将军近，好好学吧，够你学一辈子的。”朱宝傲然言道，对肖毅的种种本领他是最不奇怪的，反正天下事没恒之不知道的就对了。
“袁林，快去洗洗，如此对将军岂不失礼？”等到二人的商讨告一段落，兴奋劲渐渐过去王勇这才言道，丁袁林的形象此时也的确太邋遢了。
“啊，对不住将军，我这得意忘形了，马上去洗。”丁袁林闻言这才反应过来，看看将军白袍之上的黑手印再看看自己的手急忙言道，随后就跑到了水缸旁边，等见到他在水里披头散发的倒影却把自己吓了一跳。
“等等，这个天拿冷水洗还不受寒，快去准备热水，什么得意忘形，那是应该的，袁林之执着令人敬佩，朱宝，派人准备酒宴，今日就在器具所中为袁林庆功！”丁袁林的表现令得众人尽皆莞尔，看他要窑水浇头肖毅急忙上前阻止，二月的天气在雁门还是很冷对的，当下又是连连吩咐。
听得将军一声令下，近卫营的士卒立刻行动起来，不片刻功夫那热水就准备好了，而在丁袁林沐浴之时肖毅就一直在门前肃立守候，这个简单的动作却是看的器具所中之人都是感叹不已！能得将军如此相待，便是为之效死又如何？自己回去也要好好研究手中之事，争取他日便能如丁袁林一般让将军开怀，如此方能对得起将军对他们的厚待与看重。
等到丁袁林洗完，肖毅便持他之手前往器具所大堂，朱宝已然在此处准备好了宴席，恒之特地让丁袁林坐在他的下首之处，原本为了夸耀他的功劳是要与之同桌共饮的，可后者说什么也不敢如此。肖毅平素再如何平易近人但在一众工匠心中他便是高高在上，不可有半点的无礼。
当晚在器具所的酒宴众人是尽皆开怀，每每这个时候肖毅都不会有半点架子，和众人交谈言欢更令人如沐春风。会上丁袁林说起梦中之事便言此乃天助将军，大家也都是认可，似将军这般人品学问怎能不得上天之助？
而在肖毅看来丁袁林之所言倒也不差，后世的科学研究之中就有最多这样的案例，比如门捷列夫发现元素周期表也是在梦中，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算得上是偶然之中的必然了。器具所中之人不仅仅是能工巧匠，肖毅还很希望能培养出几个汉末的科学家，亦不仅限于军械农具方面，今后他还要广招各个方面的贤才，孟尝君可以养食客三千以自己现在的地位财力亦不能输之，相信以他的眼光这识人之能也会在孟尝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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