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等到花开 我即归来

　　

　　四月末的天气了，沈家院子里的紫藤花架已经打了许多米粒的苞穗儿，厚重的棉衣也早已脱下，换上了轻薄的单衣。沈如素没事的时候，除了出去，她最爱的就是坐在花架的秋千上，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也饿觉得十分安心。

　　“小姐小姐，快看快看，许公子来信啦！”灵儿从门外一路小跑的进了院子，一张小脸因为激动涨的红彤彤的，手中挥舞着一个信封。听到灵儿的话，沈如素就在秋千上坐不住了，她急的猛地从秋千上跳下来，抓过灵儿手中的信，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了一下，见信封上郑重其事的写着‘如素妹妹亲启’，沈如素不禁嘴角上扬，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沈如素小心的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画，画上面一棵粗壮的合欢树正值花期，合欢朵朵，云蒸霞蔚，一个梳着双髻、穿着粉裙的小女孩正在树下欢快的转着圈。沈如素将画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许久，最后在信封里抖出来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如素妹妹，等到花开，我即归来。

　　沈如素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开心，像阵风般的刮进了堂屋：“娘亲娘亲，俊阳哥哥给我写信了！”

　　正在堂屋里和人说话的沈夫人稳住跑的太急的沈如素，拿出手绢擦了擦她头上因疾跑沁出的一层薄汗，而后手指一点，说道：“你这丫头，总是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还不快来给许管家见礼道谢，你瞧瞧你的脸面多大，还得劳烦许管家亲自来给你送信。”

　　沈如素闻言立马从沈夫人怀里起来，整了整衣服，恭恭敬敬的给许管家行了一礼，脆生生的说道：“劳烦您亲自跑一趟来，如素在这里谢过许管家了。还有啊，您带来的消息真是太好了，如素很开心。”

　　许管家立马站了起来，推辞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如素小姐可使不得。前头公子使了小厮往家里送了信，夫人接过信一看，有一封是给小姐您的，就命我即刻送来，夫人还说小姐您肯定都等急了，让我莫要耽搁。”一番话说得沈如素脸上发烧烫，堂屋里的众人却都不客气的笑了起来。

　　自从接到信后，沈如素每日里就爱不停的问：“什么时候合欢才开花啊？”或者是：“合欢花怎么还不开啊？”问的周围的人都颇为无奈。

　　五月中旬的天气已经热开了。这日午后，沈如素又坐在秋千上，紫藤花架子花叶繁茂，正好遮起了一方阴凉，两个小丫鬟水儿灵儿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扇子，有些犯困，昨夜里她们的小姐不知道哪里不正常，半夜了还不肯睡，拉着她们作陪，说要亲手画现在的自己，然后写信寄给许公子。结果费了大半支蜡烛，还有好些上好的纸和墨，什么也没画好。

　　水儿刚偷偷打了一个呵欠，调整了姿势继续打着扇子，灵儿则是已经不住的小鸡啄米起来。不料沈如素猛地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拔高声音嚷嚷道：“哎呀，合欢树怎么还不开花呀？往年不是开的挺早的嘛？今年却不开了，真是欺负人。水儿灵儿，你说，合欢到底什么时候开？”吓得两个小丫鬟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看到这样的小姐脸上有些无奈，无力的说道：“我的好小姐，您能不能淡定一点？到了它开的时候它自然就会开了。您每天这么催，它也不会开呀。您昨晚上睡得那么晚，还是去午睡一会吧，省的下午您又犯困。”

　　“那它到底什么时候开花？你们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沈如素不依不饶的追问着。

　　灵儿对水儿使了个眼色，“哎呀，我的好小姐，咱们先回去歇会吧，啊？等下午了您去问夫人，好不好？”二人一边推着沈如素，一边说着。

　　“唉，我不想睡。你们要是困得慌，你们自己去休息吧。”沈如素情绪低落的重新坐了下来，头靠在秋千绳索上一脸的闷闷不乐。

　　“小姐，你在这里我们哪敢自己去睡啊？您这是要让夫人责罚我们呀？哎呀，困得我都快睁不开眼了，要不这样，我们就在这石桌上眯一会儿，小姐要是有事就喊我们好不好？灵儿已经不行了，要先睡会儿了……”边说边流着眼泪打着呵欠，灵儿趴在石桌上就睡了过去。水儿为难的看了看小姐，又看了看灵儿，终于下定决心，也走到桌子前趴着闭上了眼。

　　“到底什么时候会开花嘛？”沈如素还在自言自语，趴在一边的灵儿迷迷糊糊的说道：“小姐，不急，紫藤花开尽合欢就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小丫鬟丝毫没意识到这句看似不经意的话，给她家小姐造成了多大的改变。反正从那以后，沈如素不再逮谁就问了，而是每天蹲在紫藤花架下面，时不时的仰头看看，好像在数着什么。水儿有一次奇怪的问：“小姐，你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呀？”她们的小姐沈如素回给她一个神秘兮兮的笑脸：“嘘，我在数数儿呢……咦，好像少了哎……不对，我刚才数到哪了来着？”甚至有时候还可以见到她家小姐以各种姿势“不小心撞到”花架上去，引得花架上垂下来的紫藤花一阵晃动。偶尔见到落花，沈如素都会浮现出那个略显神秘的笑容来，看的旁边的人心里有些毛毛的。

　　每天，沈如素都要亲自来到紫藤花架前站一会，查看一番。弄的两个小丫鬟莫名其妙却又不知所措。沈夫人当然注意到了宝贝女儿的这一异常，但沈夫人是谁啊，那可是沈大小姐的亲妈呀，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女儿心里所思所想的。所以沈夫人不多说什么，也不阻止，反正女儿就是用来宠的，她只要开心就好。

　　常言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越是期待着一件事，时间越是难熬，正如现在的沈如素一般。她期待着紫藤花落尽，期待着合欢树开花，只是因为那个长她一岁的许家小公子许俊阳——她的俊阳哥哥，曾经承诺于她：等到花开，我即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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