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颗柚子
在日本，虽然圣诞节的气氛很浓，但毕竟不是法定节日，所以这一天是不放假的。
你下楼吃饭时，发现羽生叔叔已经去上班了，而餐桌上只剩下了你和羽生结弦。
你坐在椅子上，有些不自在地问道：“由美阿姨呢？”
“妈妈去买关于圣诞节的食材了。我本来想跟她一起去的，但她让我先调一下时差好好休息便没让我去。”羽生结弦一边往你的碗里夹菜一边说道。
“这样啊……等等，你不用帮我夹菜的！”你惊呼道。
在中国，亲人朋友之间吃饭时互相给对方夹菜是正常的，可是在日本一般人都是自己吃自己的，很少有人给对方夹菜。
甚至有些日本人很忌讳这种行为。
羽生结弦疑惑得微微睁大了眼睛，“可是在中国给亲人夹菜不是很正常吗？”
你有些忸怩不安，“但是这里是日本啊……”
羽生结弦笑着说道，“可是我怕依依在中国生活久了不习惯日本的生活方式，而且我对中国的生活传统也很感兴趣呢。”
你抿了抿唇，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刚回到中国的那段时间。
“唉，你说她明明是中国人，怎么吃饭像个日本人一样？”
“应该是在日本生活久了吧，估计改不过来了。”
“嘁，反正我看她就是不顺眼，吃个饭还扭扭捏捏的，看着就烦人。”
那段时间，是你刚在中国上学的时候。
虽然经过你的一番努力和解释后，大部分同学对你有了改观，但仍有少部分的女同学对你有一些恶意。
你不太理解为什么她们会对你有恶意，难道仅仅是因为你在日本生活过的原因吗？
有些人好像天生就看不惯比自己优秀的人，可她们不会努力，而是想尽方法找出自己所认为的缺点，再恶语相向那些比自己优秀的人，好像只有这样她们的心中才能平衡。
你为此也烦恼过一阵，但后来你也不会在意他人的眼光了，只是继续安守本分地上学。
羽生结弦看你情绪有些不对，担忧地问道，“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你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你不用担心我。而且我已经在这生活两个多月了，多多少少也适应了。”
羽生结弦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是我欠考虑了，不过依依在我这里可以不用有所顾虑，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嗯，谢谢……哥哥。”
吃完饭后，你和羽生结弦收拾好碗筷，打算开始洗碗。
“依依想好一会要干什么了吗？”羽生结弦问道。
你摇了摇头，“还没想好……估计会在房间里玩一整天的游戏吧。”
“那正好，我最近在switch下载了新游戏，依依要和我一起吗？”
你把洗好的碗放在橱柜上，转头问他，“由美阿姨不是说要你好好休息，调好时差吗？
“可是我觉得这样依依一个人会感觉无聊。”羽生结弦笑着回道。
“……我一个人也不会无聊的。”你低声回应。
不对，这样的相处让你感觉太不对了。
和羽生一家人相比，你对羽生一家实在太过拘谨客气，而他们时隔八年却依然对你亲近友好，完全没有隔阂。
你感到羞愧的同时，也对自己的改变有些迷茫。
明明以前，自己对羽生一家的态度不是这样的……
“依依？”羽生结弦打断了你的思路。
“嗯？”你猛地回神，“怎么了？”
“刚才看你一直在发呆，是在想什么事情吗？”羽生结弦有些担忧地问道。
你摇了摇头，“没想什么……”
羽生结弦看着你有些心不在焉的表情，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问道，“依依是觉得和我在一起有些不适应，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吗？”
“我、我没有。”你眼神有些闪躲。
“依依不用有所压力和顾虑，像以前一样就可以了。”羽生结弦贴心地说道。
你闷闷地“嗯”了一声。
“啊，对了。依依在中国生活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好的景观介绍给我？要是有时间我可以去看看呢。”
你：“……”
你实在忍不下去了，你能说什么呢？说你在中国生活得不好，让羽生结弦担心你吗？可是你一向不擅长对他说谎。这让你心情很复杂。
“那个……抱歉，我突然发现学校有些事情我还没处理，我先上楼了。”
羽生结弦看着你离开的背影，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
“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了呢……”他呢喃道。
你走进卧室，努力抑制住想哭的情绪。
即使是由美阿姨和羽生叔叔与你聊天涉及到你在中国生活的内容时，你也可以轻描淡写地回答。
可是换作羽生结弦，你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自己曾经受到的委屈，在很重要的人面前忍着不说是很困难的。
“扣扣扣。”
门外传来敲门声，你稍微整理好情绪后，便打开了门。
“我在回国之前买了一些糕点，依依要吃吗？”羽生结弦面带微笑的说道。
你摇了摇头，看向他回道，“我不吃了，谢谢。没什么事情的话，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等等。”羽生结弦拦住了你要关门的动作，“你眼睛红了，是哭了吗？”
“我……”
“依依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说吗？我也许可以帮你分担一些困扰。而且依依选择不告诉我的话，我也很担忧呢。”羽生结弦打断了你说的话。
你听到羽生结弦说的话，心中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了。
其实你刚到中国上学的那段时间，真的如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回到北京后，虽然你的父母有一段时间是可以每天陪你的，但不久后他们的工作依旧开始繁忙。而面对那些女同学的恶意，你在学校没有要好可以交心的朋友，也就一直默默地忍受。
毕竟是小学生，她们虽然只是恶语相向，但没有搞一些龌鹾的小动作，你也就这样随着她们去了。
因为你发现，无论怎么做她们就是看你“不顺眼”。
就这样持续了两年，你虽然成绩优秀表面上看起来人缘挺好，但依然没有亲近的朋友。
很多时候，你都是孤身一个人，你知道这些原因都是拜那些对你有恶意的女生所赐。
哪怕是有意想和你交朋友的同学都会被那些女生威胁住。
而爆发点是她们开始动你东西的时候。
在那些女生发现无论是有意在你面前说坏话，还是让同班同学孤立你时你却都无动于衷时，她们又想到了别的办法。
这世界上总是有一些人，她们从刚开始嫉妒你的优秀到慢慢地想毁了你。
这种人，无论你该怎么做，她都不会放过你。
当你看到自己的mp3被毁了的时候，你再也忍不住了。
那是羽生结弦在你离开日本的前一年送你的生日礼物。
你一直都把它放在身边，可就在你去外面接水的那一会，你一直精心保护的mp3就被毁了。
你拿着手中的mp3放在那些女生为首的人面前，质问道：“是不是你弄坏的？”
为首的女生佯装疑惑地笑了笑，“mp3坏了就自己去修啊，干什么乱污蔑人。还有，学校不让带mp3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没想到好学生还会违反校规啊。”
你直接冲她吼了一句，“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弄坏的？！”
那个女生看你是真的生气了，也收敛起了笑容，讥讽道，“就是我弄坏的怎么了？教室的监控坏了，你就算是想告老师也告不成。”
她拿起mp3佯装仔细地观察着，“看这个牌子估计是个日本货吧。果然，这么容易就坏了。”
你抢走了自己的mp3放回到自己的书包里。
随后拿起自己桌子上的书就向那个女生扔了过去。
这是你第一次打架，还是一打三。
你像是疯了一样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最后全班同学都被你吓了一跳。
你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走进班主任办公室的。
那一天你觉得格外漫长。
最后你的父母来到学校把你领回了家。
而回到家，便是你妈妈劈头盖脸的责问，“俞凌依你能不能让我和你爸爸省点心？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小升初，小升初你知道吗？这个时间你不好好学习，还学别人去打架？我看你真是反了天了你！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爸工作有多忙，就因为你这点破事浪费了那么长时间，让你道歉你还不道歉，你想干什么啊你？”
你的爸爸眉头一皱，“你先别说了，你没看到孩子脖子上受伤了吗？”
“我不说她，她能长记性吗？小小年纪就知道会打架了，以后还怎么好好学习？”
你心中气闷，完全没有想到你的妈妈会这么说你，“你不知道事情原委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她们以前说我坏话让同学们孤立我就算了，可她们把哥哥送给我的mp3给弄坏了，我凭什么要忍？我不去反抗，她们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
你的爸爸皱眉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呢？”
“我说过啊！”你强忍着泪水，“可是你们怎么回答的？你们说我做得不够好，要主动和他们解释，我按照你们说的做了可她们还是不放过我。我再向你们提这件事情之后你们就总是用学习来敷衍我。你让我怎么说？！”
“我说我想换一所学校，可你们却说我胡闹说这是最好的学校，那在你们眼中最好的学校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人？！哥哥以前也和欺负他的人打过架，可由美阿姨根本没有像你们这样！”
你的妈妈也正在气头上，“那你就跟他们去生活啊！他们对你好你以为就是真的好吗？俞凌依你现在也不小了，你到底分不分得清谁对你是真好假好？！”
“你以为我想在这生活吗？！”你语气哽咽，“我恨不得当时自己留在日本，而不是每天自己守在这个房子过夜。”
说完，你便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卧室。
那一晚的夜格外漫长，你一宿没睡，拿着手中的mp3看了整整一夜。
学校的压力你可以自己默默化解，但父母的不理解真的让你心生崩溃。
你知道你和父母说的都是气话，但是有一些话从一开始说出口便再也挽回不了了。
自那天以后，你便与自己的父母产生了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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