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面对

　　

　　逃过了安玲珑，躲不过夏寒秋。夏渝漫无目的的走在宫里，他不知道现在要去哪里，他也曾想过转身离开。可是他发现他做不到，就这样跑去质问夏寒秋他也做不到。究竟该怎么办？夏渝捂着脸轻靠在宫墙上，说要断绝关系的是他，现在回来的也是他。

　　“哎哟喂……夏侍卫，可算是找到你了。”小金子看见了靠在宫墙上的夏渝，老远就隔空喊道，生怕夏渝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似的。

　　夏渝没有回应他，只是呆呆的靠在深红的宫墙上。这段路有点偏僻，寻常宫人是不会走到这里来的。可见小金子为了找他，也花费了一番功夫。小金子气喘吁吁的跑到夏渝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心里想着夏侍卫今天不太正常啊。

　　“夏侍卫，你刚刚不是说要去找太子殿下吗？怎么跑这里来了？我回去交差的时候，没见着你，多嘴提了几句。太子殿下他啊，就别提多高兴了。这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夏侍卫你的影子，我这不是找你来了嘛。”小金子语气羡慕的说道，太子殿下对夏侍卫真好。有什么事情总是第一个想到夏侍卫的，唉……夏侍卫真有福气。

　　“我……”夏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难道说他是因为没脸见夏寒秋才跑了出来的吗？怎么想，两人再见面都太尴尬了。

　　“夏侍卫，别我了。赶紧跟着小金子走吧，别让太子殿下久等了。”小金子一手拉过踌躇不前的夏渝，就往秦恒殿的方向走。

　　夏渝见推脱不了，干脆就不挣扎了任由小金子拖着走。小金子瞥见夏渝愁眉苦脸的，也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但是好歹认识这么久了，不开解开解他就很不够义气了。

　　“夏侍卫，你这是在想些什么事啊？这一副苦瓜脸的。”小金子试探着问道，平日里基本上和夏渝接触不多。因为夏渝整天都围着太子殿下转，甚至守夜大部分都是夏渝在做的。所以能见到夏渝的时间就和见到太子殿下的时间一样，几乎是每天只看见几次脸。

　　看着这段路，心里数着有多长，还有多少步才到秦恒殿。这宫里的每一段路他都太熟悉了，在这样的时候他希望这段路永远没有尽头才好。天色已经是正午时分，夏寒秋大概会在用膳吧。不知道御膳房做的菜，合不合他的胃口。

　　“夏侍卫？”小金子见久久没有回应，不由多唤了一声。却依旧没有听到回应，回过头去只看见了出神了的夏渝。夏渝不理他，他也没有办法把夏渝怎么样。

　　“可是和太子殿下闹别扭了？”小金子虽然名字叫小金子，但是在这宫里已经有些年头了。能在秦恒殿里呆十几年的太监，都是人精什么事情看不出来。

　　“太子殿下毕竟是太子殿下，夏侍卫跟在太子殿下身边这么久了，难道就不了解太子殿下的脾气吗？我们做奴才的，总归是奴才。主子有什么对不住我们的地方，也只能笑着往肚子里吞不能往心里去。”小金子口气有些沧桑，他可不希望看着夏渝落得个不好的下场。夏渝现在的状况就和那些恃宠而骄的嫔妃没有什么区别。

　　“小金子，我知道了。”夏渝看着已经年近四十的小金子，心里不知道怎么的一阵心酸。似乎记忆里的小金子，还是那个刚刚进宫的青年男子，老实而木纳。如今的小金子，已经学会了怎样圆滑的应对各式各样的贵人，而微微驼的背，两鬓间已经隐约有些花白的发无不说明了他在这宫里的煎熬。

　　小金子背对着夏渝点点头：“夏侍卫啊，你就看我吧。初进宫那会，什么也不懂。因为性子直，吃了不少苦头。夏侍卫，千万不要和贵人们斗气。”

　　夏渝听着已经将近半百的小金子这么苦口婆心的劝告自己，心里的滋味不知道该如何说清楚。也许是他太任性了，小金子说得对，他只是一个奴才。奴才有什么资格和主子斗气呢？只是……夏寒秋走的路，明明是错误的，难道他就要这样看着他错下去吗？

　　“夏侍卫，好好和太子殿下低个头，认个错。太子殿下这么看重你，一定会原谅你的。”小金子在秦恒殿面前停了下来，看着还有些呆滞的夏渝，只能轻声叹息了。

　　“小金子，我进去了。”夏渝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心不在焉的对着小金子点点头。

　　心乱如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磨磨蹭蹭的走到了内殿，隔着老远一眼就能看见夏寒秋的身影。那人一身白衫，坐于桌前。脸上长眉轻皱，似是不耐烦的叹了几口气。手上的筷子漫不经心的挑拨着桌子上的菜，面前的饭是一口也没有动过。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上战场的时候，对吃穿用度是百般挑剔。夏寒秋不喜欢穿朝服，夏渝倒是觉得不穿朝服的夏寒秋更温润一些。

　　“小渝子，你回来了。”夏寒秋无所谓的继续拨弄着手中的饭菜，就和往常一样的语气。似乎他们从来没有发生过那天的事情一样。

　　“……嗯。”夏渝的呼吸絮乱了几下，最终还是闷声应道。他想了很多种可能，最坏的也不过是夏寒秋不肯见他。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轻描淡写的和他打招呼，仿佛只是他出去了一趟而已。

　　“既然回来了，那么就不要偷懒了。上次我遇刺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你去跟进一下，顺便打听打听，武林盟主的女儿花落谁家。”夏寒秋放下筷子，就和往日里没有什么区别的吩咐夏渝去做事情。

　　夏渝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一个是字。转身便要走，却被夏渝叫住。心漏跳了几拍，还是要算账的，是吗？夏渝纠结着要不要转身，如果夏寒秋不肯放手，他该怎么办？他与安玲珑的婚事，天下皆知，难不成要他委身于人下吗？

　　“你的玉佩，下次，别弄不见了。”夏寒秋饶有兴趣的看着夏渝僵直的背影，手上的玉佩朝夏渝扔去。夏渝头也不回的伸手接住，入手微凉，正是那晚上不见了的玉佩。之前想着遗落在那里，还可惜了好一阵子。

　　“属下，谢过太子殿下。”夏渝接过玉佩后，匆匆忙忙的走了。

　　夏寒秋撑着下巴，看着逃也似离开的夏渝。嘴角的笑意不由慢慢扩大，也许是他之前的方式太过急切了。把小渝子给吓到了，如今他来个温水煮青蛙，任他夏渝怎么跳也跳不出这口锅。有时候，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之前是他太纵容夏渝了，事事都顾忌着夏渝的性子来。这次，突然冷落他的话，他才会好好反省吧。

　　夏渝走出了秦恒殿，一路小跑到秦恒殿外面好远才停了下来。手中的玉佩，已经被手上的冷汗给打得微微湿润。为什么夏寒秋什么也不说？他这是什么意识？没有责备，没有怒气，任何他想象的情况都没有。若是说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是……很疏远。就像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一样，就算是哪天消失不见了，也不会觉得惊讶。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那天晚上说的话都是因为喝醉了才说的吗？果然自己......就不应该相信那样的话。说不定，夏寒秋那晚只是喝得迷糊了，才那样说的。自己，就不应该放在心上。一想到夏寒秋和安玲珑将择日举行大婚，心里一股不甘心和被欺骗的感觉油然而生。明明是他从小就陪在了夏寒秋的身边，他才是陪着夏寒秋最久的人，也是最了解他的人。仅仅就只是因为，安玲珑是大将军的女儿，所以就可以独占夏寒秋吗？

　　因为安玲珑和夏寒秋即将大婚的事情，礼部早早就开始赶工了。宫中的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据说皇上因为这件事情，龙心大悦，大肆封赏了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一时之间，宫里的人都对这位可以给他们带来好处的安郡主好感大增。不论夏渝走到哪里，都总是能够听到宫女或者是太监们在讨论这位安郡主和未来太子妃。

　　“我昨天啊，有幸伺候安郡主，安郡主真的是一个特别幽默又漂亮的人呢。她还打赏了我们好多金银珠宝呢。一点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蛮横骄纵，可比那些个什么世家小姐要好多了。也不娇气，落落大方的。就是笑起来的时候啊，和太子殿下有点相似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吗？”一个小宫女捧着瓜果，和身边的另外一个宫女笑道。

　　“哇，真的吗？我好后悔昨天没有去伺候安郡主啊。”另外一个小宫女脸都悔青了，明明昨个是自己当班的。却在听闻安郡主的传言后，硬是要和别的宫女换班，没想到活生生的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夏渝听着她们的话，拳头紧了又松，最终还是默默的从她们身边走过。皇上还真会收买人心，安玲珑的手段也挺了不得的。不过，按照安玲珑的身份，只要她想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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