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坠落

　　林凡这辈子从来没搂过叶凝霜的蛮腰。

　　当然平日里他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只是在此时此刻坠入无尽深渊之时，他觉得她的腰好软，要是这样死在一起的话，也算值了。

　　然而这种想法刚刚冒出来的一刹那，林凡立刻又产生了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其他想法，于是他想活下来，他想搂一辈子她的蛮腰。

　　雪域山巅的悬崖峭壁，似有无尽距离，疯狂下坠的两人没有闻到死亡的气息，似永远不会坠地，他们身体穿破悬崖峭壁间的浓雾，仿佛穿破了云朵，眯起眼睛甚至可以看见雾外隐约而见的星空，这让他们感觉仿佛坠进了星空之中。

　　叶凝霜的双手也抱住了林凡，她没有想去死，也没有想去活，她甚至没有考虑生死的问题。

　　只是忽然发现林凡似乎长大了不少，肩膀很厚实，手臂很有力，再也不是当年她在血泊中捡回来的那个小男孩。

　　这种感觉出现的刹那，他们狂坠了十丈左右，在这十丈之中她泛红了脸颊，双眸定格在了林凡的清秀面容上。

　　然后，她又忽然发现，林凡去了外门半年似乎成熟了许多，脸上已经没有了稚嫩的模样，鼻梁开始挺拔，眼眸似乎也越来越有神，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睫毛现在怎么这么长？

　　于是她的脸更烫了一些。

　　如若是以往，叶凝霜在产生这种奇妙感觉时一定会闪躲，退避，但现在不同，她中了妖狐指拳掌三连击，左下小腹处的肋骨应该已经全部断了，她又强行耗损生命以剑柄为锤，现在的叶凝霜是她一生中最为虚弱的时刻。

　　女人在脆弱虚弱时最会想找个肩膀依靠，似乎这样可以有效的缓解疲惫。

　　叶凝霜现在也是如此，她竟在两人疯狂下坠时用额头靠在了林凡的肩膀上，然后似乎才想起此时的处境，只是在这一瞬却显得不再重要，她只觉得这样很好，很安稳，哪怕下一刻摔成肉泥，至少还有个伴。

　　林凡不这样想，他在试图找到生存的机会。

　　可恨的是他们虽然几乎是紧贴着笔直的悬崖峭壁坠下，但峭壁之上却没生长出任何一种植物，以供他们缓解坠力，反而光滑的如同镜面。

　　所以，林凡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缓解坠力，他的右手提起青锋剑，试图插入峭壁之中。

　　当然，在这一瞬间他的右手要做事情，左手自然而然的更加抱紧了叶凝霜。

　　于是，两人彻底的贴在了一起。

　　林凡本来准备右手发力，但在这时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再次袭击身心。

　　还是软，非常软。

　　但不止是腰软。

　　林凡莫名的想到儿时叶凝霜的小平胸，不得不感慨果真女大十八变。

　　这种想法刚刚冒出，便被他自己瞬间扼杀，他在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要活下去，要活下去，来让自己更为专注。

　　只是“要活下去”这个看似极为强大的理由，在儿女情长面前却显得太过无力。

　　林凡没有成功的说服自己，在心中念叨着的要活下去，要活下去，最后变成了真的好软啊。

　　幸运的是，冰山悬崖距离地面仿佛真的有无尽距离，林凡这种错乱的想法虽然耽误了些时间，但却并没有误事。

　　青锋剑被林凡铆足了力气的插入峭壁之中，但剑尖儿与墙壁发生碰撞的一刹那，削铁如泥的青锋剑却没有刺透前面，而是摩擦出了无数耀眼的火星。

　　在高速下坠中，林凡一个猝不及防，青锋剑彻底脱手，只留下了峭壁之上一道极为浅淡的痕迹，便打着盘旋飞进了大雾之中消失不见。

　　而林凡因刚刚出剑蓄力过猛，完全没有想到青锋剑的锋利居然无法刺穿石壁，手握剑柄时间稍久了一些，自然手腕处白骨透皮，直刺而出。

　　这种疼痛让他低吼了一声，怀中的叶凝霜却抱的更紧了一些。

　　林凡垂头，可见冷冽气流在两人周身不断上涌，也可见叶凝霜那张有些羞红的脸蛋。

　　于是他没有理会右手手腕的伤势，拔出了腰间，自儿时跟随他的盲杖。

　　只是自上次冰窟回来后，这把盲杖没了以往叶凝霜的包装，变得如同以前一般短小，残破，甚至以林凡现在的身高，除非是上山，否则连拐杖的用处都起不到。

　　但他还是带了，出于这些年的习惯，当然还有因为在冰窟时，他用这把看似残破的短剑，削断了任家聪的玄铁重剑。

　　林凡自此知道了它的不凡，但却从未拿这把短剑与青锋比较过，所以青锋都无法刺破的石壁，他也不知道短剑到底能不能刺破。

　　更何况此时他的右手骨肉翻卷，很难再用出力气。

　　但他还是做了，因为右手的伤势，这一次他反手持短剑向峭壁间插入的动作有些慢，甚至看不出发力动作。

　　可是当短剑剑尖儿与石壁接触的一刹那，林凡的双眸一亮，短剑那看似都已经上锈的剑尖儿刺入峭壁之中，极浅极浅，但坠落一个刹那后，向上一看，这道伤痕比青锋剑留下的伤痕明显许多。

　　林凡在这时终于看到了希望了，于是加大了右手的力度。

　　剑尖儿没入石壁一寸，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瞬间仿佛要震碎林凡的右臂。

　　林凡感觉右臂骨骼已经开始弯曲，幸运的是体内不知何时又冒出了一丝元气，他将这丝元气全部送入了右臂之中，坠势开始有所缓解，耳边的狂风呼啸之声明显减少。

　　林凡精神大振，他想将断剑送入的再深一些，这样他与叶凝霜的下坠的势头会更慢。

　　但在这时，他垂头一看，竟然看到大雾弥漫露出了的缝隙中有一片雪白。

　　毫无疑问，那是一片雪地，以他们此时的下坠速度，不出十息将彻底坠地，如若不能在此时缓解下坠速度，他只能祈祷那片雪地中的积雪像海一般深。

　　否则二人必死无疑。

　　叶凝霜此时也注意到了距离地面已然不远。

　　本来虚弱至极，对生死没有太多想法的她，忽然明白在面临死亡一刹那，那种没由来的恐惧感是多么可怕。

　　于是她也伸出了一只手，握在了林凡的手上。

　　而以两人默契，在这生死攸关之际自然无需多说，两人齐齐发力，断剑深入三寸，霎时间无数细小的碎裂岩石迸裂而出，宛如下雨一般淋在两人的头顶。

　　林凡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两人紧握剑柄的手都变得煞白，似要再承受不住这种力量，哪会关注迸裂而出的石子钻入了他的领口，兜帽。

　　不过三个呼吸间，两人的双手手腕便呈上翘姿态，断剑似也要横飞而出。

　　在这刹那他们只做了一件事情，咬紧牙关，勉力坚持。

　　然后速度越来越慢，坠力越来越小，手腕与断剑开始呈现持平状态，最终他们不知划破了多少丈的岩壁，跌入雪中。

　　积雪很厚，两人坠落其中后溅起雪浪，虽然没有海一般深，但却犹如湖泊。

　　眼耳口鼻疯狂被雪填满后，林凡与叶凝霜的去势终于止住，在一阵咳嗽与剧烈喘息后，叶凝霜与林凡流着眼泪，淌着鼻涕睁开了双眸，看到了对方。

　　然后两人笑了起来，在两人砸出的雪坑内，她的笑容还是那般尴尬，林凡的却也不好看，满脸都是小石子划破的伤口，但无疑的是两人都极为开心。

　　因为他们真的活了下来。

　　只是不知他们活下来的原因，到底应该归功于断剑，还是她很想靠在他的肩膀上，亦或者他很想一辈子搂着她的小蛮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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