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4章 送别5

书房里，忽然陷入了死一般地寂静。

        邓廷桢也知道，像致远这样血气方刚的正直的青年，正想着保家卫国，为人民为新的世界，流泪流血，轰轰烈烈一番，那才足以称得上是人生。他也经历过年轻的时候，当然也明白，那些幼稚的想法，终究是会被现实所磨平。

        要怎么跟这个孩子讲清楚呢？

        邓廷桢仔细地想了想，十分精心地措辞道：“致远，我非常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二十多年前，甲午海战的时候，我也是格外地想去战场，保家卫国，最终也因为一些缘故，没有去成。结果呢，清廷输得一塌糊涂，而我，又能做什么呢？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了，致远，国家没用，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致远不紧不慢地落了子，也不出声，一副听着邓廷桢的话的样子。

        邓廷桢见致远似乎不对他的话感冒，他又说道：“你以为民国是什么好人？你看见没有，前几天的‘四一二’惨案没有？这些所谓的国家，都把我们这样的怀有热血的人，当成了靶子，当成了垫背的。你啊，好歹也是在省城读过书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对这样的国家，还是不要太过于付出真心和热血的，早晚啊，你会不明不白地死掉的呀！致远，你明不明白？”

        致远气定闲神地落了一子。目前，棋盘上，是黑子占了优势。

        见致远还是不说话，邓廷桢又说道：“致远，你看你的人生，就如同这一盘棋一样，是占了优势的。所以啊，你可千万不要胡乱落子呀！”

        致远看着白子又落下了一颗，方才说道：“邓叔，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们这一辈人，对大清和民国，都没有什么好印象。我不知道大清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也不喜欢民国。中山先生去世之后，蒋某人起于北伐，不过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罢了。邓叔放心吧，即便我真的去干革命了，我也一定会擦亮眼睛，选择一个好头儿的。”

        邓廷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你们啊，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都是这样对我说的！”想起自己的哥哥，逢年过节不回家就算了，即使是年节里，也不回家。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什么为了国家，牺牲小家？！狗屁！这一个两个，都还没有成家呢！

        致远听了，心头疑惑。脑筋一转，便明白了这另一个人是谁。他忽而就想起，在年前的夜晚，楠叔要自己晚些回省城，要么就不要去省城的劝告。果然，楠叔是知道些什么的。若是可以和楠叔联系上该多好。

        他的思绪，就飘到了之前在省城的时候，楠叔对自己说的话。

        自己，要不要，加入一个团体呢？

        正在思忖着的时候，邓廷桢道：“罢了，这棋，我认输吧！已经是死局了。”

        致远回过神来，笑道：“邓叔是心里有事儿吧！其实，这一局，还远没有结束。”

        正说着，却有张家的仆从，说是太太过来问，什么时候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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