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夫人

　　赵煦从来都没有留意过云纤，但是，世瑶丝毫也不怀疑，只要自己一个处理不当，赵煦一定会把云纤收入宫中，他并不会在乎她的一生是否会幸福。

　　赵煦可以不在乎，世瑶却不能，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办，她心里也慌得很。

　　“怎么，皇后也说不出来了？”

　　世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要她不同意，赵煦也不能硬的抢人，“皇上心里是否有云纤，皇上最是清楚。而我也知道云纤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她只会跟着臣妾。”

　　赵煦听得懂世瑶的暗示，但是，那么遥远的将来他不想去想，“宫里女人，都是朕的女人，得到朕的宠爱是她们的荣幸，这怎么能是非分之想。”

　　世瑶此刻还真是想不到合适的说辞了，不知不觉眼睛却眨得越来越快，赵煦让那两把小刷子刷的心轰隆轰隆的跳，他漠然的退到安全距离，“菡萏先放下，皇后给朕想个理由，否则朕就要云纤好了。”

　　世瑶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出了皇帝的寝宫，云纤那傻丫头什么都还不知道，看着皇后眼神有些不对，忙不迭的问东问西。世瑶想来想去也没跟她说实话，她一定会解决好的，何必让她跟着受惊吓。

　　“二公主的事情皇上不答应吗，娘娘的脸色这样的差？”

　　“没有，咱们去崇庆宫。”

　　“娘娘不会是因为菡萏生气吧，奴婢刚才瞧见她了。”

　　“嗯？”世瑶瞧了瞧云纤，示意她接着说。

　　“虽然没说话，不过奴婢看得出来，她在福宁宫过得不甚如意。”

　　“为什么？”

　　“奴婢是看她穿戴还是咱们在坤宁殿时候的样子，所以才会这样猜测。娘娘也不妨想想啊，福宁宫的那些宫女。跟她是一般无二的心思，可不是要防她防得死死的，瞧她现在那个样子，想上正殿服侍都难。”

　　“就算是皇上顾不到，彭晋元也不管吗？”

　　“彭晋元适才倒是跟奴婢说了几句话，看也没看那个菡萏一眼。”

　　这么一说世瑶心里可就更疑惑了，赵煦既然这么不在意菡萏，怎么会想要封她个才人，又何必为了她把云纤给牵扯进去。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赵煦究竟是闹得哪样，不要说世瑶猜不着。就是赵煦自己，也未必全然明白，就在这一夜。年轻的皇帝失眠了。

　　当然，世瑶是不会知道这些的，她还得忙着把二公主的事情处理好，可是一进崇庆宫，就看见一女子在殿阶上抹泪。而康有禄似乎还在一旁劝解。

　　这可是件奇事了，进了崇庆宫，就是有天大的委屈，也只能是笑着的。莫说落泪了，就是笑得不够舒畅，那也是大罪一条。而这女子不但敢在崇庆宫落泪。还能让康有禄从旁宽慰，可不是一般的稀罕！

　　世瑶走近了才看出来，竟然是魏国福康惠佑夫人窦氏。这窦氏可不是一般人，难怪康有禄都要给她几分颜面。

　　窦氏见皇后过来，赶紧止了眼泪，“臣妾窦氏给皇后请安。”

　　“夫人快请起来。”世瑶微笑着说道，“夫人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按照世瑶往日的脾气，只会对此视而不见。然而，她刚在福宁宫受了气，难免要把气撒在赵煦的乳母身上。

　　是的，这个敢公然在崇庆宫哭哭啼啼的女人，不过就是个乳母，因为养育皇帝的功劳，被封为正一品的国夫人，而她对世瑶，也不曾恭敬过。

　　“不敢，臣妾无事，不过是风吹了眼睛。”

　　“既是这样，夫人最好是少出门。旁的地方也就算了，寿康殿丹陛上，不是夫人该迷眼的地方。”

　　窦氏虽然是朱太妃的人，但是为人精明，在太皇太后这里甚是吃得开，而皇帝对她也是十分尊敬，她似乎没想到，这个新来的皇后会这样的不给她脸面。

　　“是。”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转头就退下了。

　　世瑶心中冷笑，对康有禄，“窦夫人是怎么了？”

　　康有禄在世瑶的面前可是不敢隐瞒，低声的说道，“娘娘有所不知，皇上身边有个叫做苗月辉的侍讲学士，日前言行无状受了皇上的斥责，这老货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跑到太皇太后面前数落皇上，被太皇太后训斥了之后，就跟这里哭哭啼啼的。老奴也是怕她跟皇上跟前乱嚼舌头，因此过来劝了两句。”

　　世瑶轻笑道，“本宫都能猜着她会说些什么，亏着皇上倒还愿意听！”

　　这个窦氏的脾气，世瑶是领教过一些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许多事情，窦氏在这宫里，将来都是敢给皇太后甩脸子的主儿！然而，那时候太皇太后不在了，宫里的人看的都是太妃的脸色，向太后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皇帝死后，寻个由头降了她的封号。现如今，世瑶不打算在忍耐一个乳母，想来，向太后也可以少受一回气。

　　康有禄说道，“皇上是从小让她拿住了，只要一哭一闹，皇上就没脾气，毕竟奶了皇上一回，总不能当真像她说的那样，不吃她的奶，就不理会她了！”

　　“敬着她也是应该，可是也不能太框外了去，太皇太后宫里都敢这样，福宁宫里岂不是要没王法了！”

　　“谁说不是呢，可是她这样的人，太皇太后哪儿用理会，奴才就更不好说什么了。只是这个事儿，娘娘也不方便插手，毕竟，她是皇上的乳母。”

　　康有禄这话倒是实心为世瑶打算了，哪儿有皇后一进宫，就发落皇帝乳母的，不管这乳母是个什么品行，对皇后，都是好说不好听的事儿。

　　“多谢公公提醒，本宫自会在意的。”

　　“哎呦，娘娘这是说哪儿的话。可不是要折煞老奴了。”康有禄说着，停在了殿门口，“老奴去给娘娘通报，只是太皇太后刚才跟她生了气，娘娘如果有事儿的话，还是改个时间在说。”

　　“等等。”康有禄这么一说，世瑶突然想起来什么，“你刚才说的侍讲学士叫什么，苗月辉？”

　　“正是呢！”康有禄点头回到。

　　“莫非是？”

　　“老奴就说娘娘最是明白，什么事儿一点就透。可不就是那位的哥哥嘛！”

　　世瑶奇道，“我听说昭德郡主只有一个女儿啊！”

　　“这位是后过继的，颇有几分才情。”

　　过继个有才情能做侍讲学士的儿子。昭德郡主实不愧流着一部分皇家的血脉，若不是太皇太后道高一尺，将来的事情还真是不太好说，可是，世瑶想到苗贵妃做的那些事情。心里可就奇了怪了，她压低了声音问道，“献愍太子的事情窦氏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她还敢沾苗家的事情！”世瑶惊倒。

　　“皇上前阵子对苗月辉还不错，谁承想，他自己不争气惹恼了皇上。娘娘是没见过，那苗侍讲可当真是一表人才。还能说会道，也怨不得那老货为了他脸面都不顾！”

　　康有禄后半句的意思，世瑶还真是没听出来。她只想着苗月辉未必是犯了是过错，十有**是皇帝迁怒。这窦氏也不知收了多少好处，竟然还敢帮苗婕妤的哥哥说话，人要是混到了一定程度，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世瑶笑道。“公公替本宫去通报吧。”

　　“是嘞。”

　　因为窦氏这么一闹，苗婕妤的事情就有些不是那么好办。世瑶陪着太皇太后说了半天话，等她脸色好些的时候，才敢小心的说道，“臣妾有一事，要禀明太皇太后。”

　　“什么事情，还这样吞吞吐吐的。”

　　“苗氏前些日子求到臣妾跟前，说是要把公主托臣妾抚养，臣妾也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但是瞧她那个样子，也不像能用心抚养公主的，倒是有些可怜公主了。”

　　世瑶既然看穿了苗氏的打算，高氏也就不是那么在意了，“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想用女儿夺回皇帝的宠爱吗？”

　　“其实，皇上已经是够宠爱她的，换了旁人，哪里还容她活着。臣妾心里想着，皇上现在是对二公主不闻不问的，哪天若是想起来了，怕是也要心疼，到那时再去补偿公主，补偿苗氏，还不如现在就把公主接出来好生养着。臣妾私心觉着养在坤宁殿怕是不妥，贵妃人品心性都是上佳的，由她教养公主，太皇太后也可以放心。”

　　太皇太后不能容忍苗氏，但是，对于苗氏所生的女儿，并不至于赶尽杀绝，况且，从一开始她就不愿意苗氏自己抚养孩子，只因为是个女孩，她才也没多留意。如今世瑶这样说，只要皇帝没什么意见，她也不会干涉，况且，由林氏养着公主，的确是比苗氏强百倍。

　　高氏细想了想，挪出来，放在不显眼的春景殿，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你这考虑也是不无道理，只是，皇上也未必就愿意见到那个女儿吧！”

　　世瑶揣测这高氏的神情，知道她是准了，因此不经意的说道，“臣妾刚才瞧着窦夫人哭着出去了，心里便想着，皇上对一个乳母尚且有这般情义，更何况是自己的女儿。”

　　窦氏哭着出去，跟皇帝能有什么关系！但是，稍微用心一想，就不难明白其中的关联，如果不是皇帝纵容，一个乳母，能有那么大的胆量和气性吗！高氏想起之前的事情，脸色便难看了几分，“公主该挪就挪出来，切莫让苗氏跟着搀乱。”

　　“臣妾瞧着皇上也就是留了苗氏一命，不可能在宠爱她，苗氏也不过就是吊着一口气而已。与其拖得久了公主都记事儿了，还不如现在就搬出来，玉牒上也记上林贵妃，跟苗氏半点关系也没有。既能断了她的念想，也能了了后顾之忧。”

　　高氏点了点头，算是不在反对，可是，她却突然说道，“你净顾着旁人了，跟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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