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七年后的释怀
关于梦想，我们从来都不含糊带过。没有梦想，怎能做到“独上高楼”，没有梦想，怎能做到“衣带渐宽终不悔”，没有梦想，怎能做到“众里寻他千百度”。正是梦想的支撑与激励，使我们在忙忙碌碌中不失去方向，在苦苦探寻中不失去信心，在独自摸索中不失去热情，在回首往事时才渐渐明白什么叫梦想。
我们每个人都追寻过梦想，可你还记得自己儿时的梦想吗？是画家，还是歌唱家？是作家，还是科学家？每每想起儿时的梦想，我们都会微微一笑。是啊！那曾是我们最纯净的想法，可如今已经渐渐远去了，她会消散在记忆里，她会磨蚀在岁月里，可她终究还是落在了我们心里。成与不CD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曾经那么痴痴地想往过。直到我们渐渐长大，又萌发了新的梦想。
每天清晨，春夏都喜欢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坐一坐，坐在这里，她会觉得特别安心，只要有梦想在，她的忙碌就有了理由，可如果没有梦想，自己便会失去存在的意义。这里是她梦想开始的地方，也是她的秘密花园。在这里，她开始了自己梦想的研究，开始了自己价值的探寻，而直到启明的出现，这秘密花园才有了自己的名字——海巴夏。
“如果我们想研制一款适合修复面容的整容液，让我们的顾客能拥有光彩照人、宛若新生的容颜，你想为她取什么名字呢？”
“海巴夏整容液。”
“海巴夏？”
“海巴夏是世界上第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哲学家，她拥有美好的姿色，高挑的身材，优美的声调，超群的智慧，还有众多的追求者。在世界的眼光里，她就是完美的化身。我想我们的整容液也必将追求完美，所以海巴夏是她最美丽的名字。”
春夏想起了面试时和启明的对话，想起了这个充满了善意与羞涩的男人。启明的回答完全出乎她的预料，甚至超过了她之前想的所有名字。
她默默地在心里念着：海巴夏、何启明。这两个不相干的人，似乎用一股神秘的力量，把他们三个人都联系在了一起，一切都在无法预知的未来里，她的梦想有了名字，她的心里有了何启明。
越群一早便来到了奶奶花店，笑眯眯地站在门口，痴痴地望着玻璃橱窗后的郁金香，那是他这辈子最无法释怀的花。每没看到这些花，他都会觉得特别亲近，就像无法忘怀的亲人，总会携来儿时的眷恋，哪怕已经分离了七年，也还会在这里等着自己。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越群转身望了望身后的女孩，她扎着高高的马尾辫，气势汹汹地向他袭来。
越群赶紧让开，说了声“对不起”。
女孩没有理会，便进了奶奶花店。
越群一脸雾水，跟着进了奶奶花店。
“奶奶！”女孩冲奶奶喊了一声，奶奶笑眯眯地把她迎到怀里。
“奶奶！”越群也冲奶奶喊了一声，可视线却没离开那个女孩。
奶奶看出了越群的心思，便笑着说：“我都忘了介绍了，这是郁菁菁！”
“菁菁，这是吴越群！”奶奶又对菁菁说道：“上次那个多肉盆栽就是这个吴先生订的。”
菁菁这才放下手中的花，转过身来，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笑了笑。原来是他啊！他的眉宇，他的气度，仿佛于千里之外穿越而来，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而那许久不见的最为牵挂的人会是谁呢？
越群在心里默默地想着，那次打电话订花时就对这个女孩印象深刻，因为她对待顾客是那么地耐心、细致。可刚才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倒是让自己一头雾水了。不过看了她的微笑，也就不那么计较了。原来她也能笑得那样美好，小小的酒窝像隐秘的花芯，让人忍不住地期待花开。她的名字叫郁菁菁，是郁金香的妹妹吗？
新的一天在实习医生们的期待与欢呼中开始了。为期一周的培训让实习医生们学到了不少新的理念，新的技术，从今天开始，他们将根据专业分组，进入各个科室实习。
医学美肤，包括嫩肤美白、祛斑祛痘等；医学抗衰，包括祛除鱼尾纹、法令纹等；口腔美容，包括牙齿美白、牙齿矫正等；微整形，包括玻尿酸、瘦脸针等；还有整形美容科，包括眼部整形，鼻部整形，面廓整形，胸部整形等。这一科涵盖的项目多，所以需要的人也多。启明和菁菁就被分在了整形美容科，主要负责面部整形美容。
郭科长在医院里是出了名的细致认真，启明和菁菁也早有耳闻，走进面部整形科的办公室，他们就感受到了。办公室里很干净也很安静，每个人都在为新的一天做好准备。
启明和菁菁无比激动地望着这一切，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不一会儿，郭科长从里间的办公室出来了。“大家早啊！”郭科长面带微笑地对大家说。
“郭科长早，我们是新来的实习医生。”启明和菁菁笑着说。
“是何启明和郁菁菁吗？欢迎加入我们。”郭科长一边笑着，一边介绍，说：“你们的座位已经安排好了，这是刘惠医生和李树医生，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郭科长的细致用心，让他们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他们齐声说：“谢谢郭科长！”
“欢迎你们！”刘医生和李医生微笑着说。
“谢谢！”启明和菁菁回应道。
启明和菁菁要先从面部整形的咨询接待做起，熟悉医院的工作流程，明确医院的文化理念，精湛自己的专业技能，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整容医生。
启明和菁菁穿上工作服，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等待着第一位客人的到来。从面试到培训再到现在成为实习医生，在他们看来还是挺幸运的，现在则是要把幸运转化为实力的时候了。
一个上午，启明和菁菁都没闲过，咨询什么的都有。有的觉得自己下巴太短，想隆下巴；有的觉得自己额头太扁，想丰额头；还有的想进行面部拉皮，抚平皱纹和细纹，等等。
“喝杯水吧。”菁菁给启明倒了杯水，他们相视一笑，又开始了工作。对待每一位顾客，他们都很用心。耐心地解说，积极地引导，他们选择了这份工作，也爱着这份工作。
到了中午，郭科长招呼大家一起去食堂吃饭。
启明的眼神四处寻觅着，却没看见春夏的身影，难道还没吃饭，或者出去吃了？他想要遇见若婷，又不敢遇见若婷……
“启明，快吃呀！”菁菁戳了一下坐在旁边的启明，启明这才回过神来，开始吃饭。
“明天医院有迎新会，你们都知道了吧？”郭科长对启明和菁菁说。
“恩，听说院长、副院长都会参加呢。”菁菁笑了笑，看了一眼启明说。
启明埋头吃饭，心里却开始期待明天的迎新会。
“每个科室都会唱一首歌来欢迎实习医生。”刘医生笑着说。
“我们科室谁来唱啊？”菁菁很好奇。
“李医生！你没看他吃得那么快嘛！”刘医生一边笑一边说：“下午还要彩排呢！”
“明天要为我鼓掌哦！这可是我第一次上台唱歌！”李医生一边塞饭一边说，差点儿呛着。
“你慢点儿吃！用不着那么紧张。”郭科长笑着对他说。
医院每年都会招聘新员工，所以每年都有迎新会，这也是厚德医院的独特文化。“厚德载物”，其中的厚德，既是对顾客的，也是对员工的，善待所有人才能让厚德医院成为如现在这般和谐共进的大家庭。
在樊厚德眼里，大家和小家都很重要，大家可以放心地交给春夏，小家交给林月梦也算安稳。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从古至今，看尽了人间的聚散离合，它将皎皎的光洒满大街小巷，只为照亮你心中的路；它用满满的圆映衬无边的黑，只为抚平你心中的伤。可是，谁曾想月的孤独与无奈，那千年的叹息在无法丈量的光年之距里，在无边冷漠的茫茫黑夜里，渐渐消逝，陨落。如果时光可以倒带，如果人生可以选择，那么，在林月梦看来，她宁愿伴一人终老，也不愿享一世清辉。
林月梦坐在院子里，望着夜空中的半月，她想起了二十六年前的那个夜晚，月还是这样的半月，她依偎着吴为山，漫步在荷花塘边。那时的她还是个青涩少女，含苞待放。吴为山是她的大学同学，在一次舞蹈大会上，林月梦跳了一支孔雀舞，吴为山送上了一束蔷薇花。然而，一念花开，一念花落，如今的她已是人渐黄花，顾影自怜。
厨房开始准备今天的晚宴。七年了，厨房很久没有这么忙碌了，林月梦也很久没有这么激动了。一整天，她都在想着化什么妆，穿什么裙子，以及晚宴的菜单，而吴为山最爱的糖醋排骨她定是要亲自来做的。
新鲜的子排要泡尽了血水，糖和醋的比例也要恰到好处，最后子排和糖醋融合在一起，拉出绵密诱人的丝。虽然她已经十年没有下厨了，但做糖醋排骨的步骤始终在心，从没忘过，仿佛这些年的梦都汇聚在这一盘糖醋排骨里了。
晚宴准备就绪，只等主人和客人的到来。林月梦精心打扮了一番，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妩媚。一家之主樊厚德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吴为山和越群，林月梦、春夏、秋冬依次站在后面。
近了，近了！林月梦的心怦怦直跳，这样的相聚还是在七年之前，而这样的等待却有七年之久。
吴为山下车了，樊厚德迎了上去，他们久久地握着手。
“七年了，还要感谢越群给我们这个再聚的机会啊！”樊厚德笑着说。
“哈哈，孩子长大了，我们都老了。”吴为山望了望林月梦，笑着说。
“快进来坐吧，就等开席了。”林月梦望了望吴为山，笑着说。
樊厚德坐在上席，吴为山、越群坐左侧，林月梦、春夏、秋冬坐右侧。
“这些菜都是月梦精挑细选的，我们老啦，还是喜欢老味道。”樊厚德感叹道。
“还是老味道好。”吴为山看了看面前的糖醋排骨，笑了笑说：“只是年轻人未必喜欢。”
“爸，不要对年轻人有偏见，年轻人也会怀旧。”越群笑着说。
“好啦好啦，别只顾着说笑，菜都快凉了。”林月梦笑了笑说。
“好，我们吃吧，都别客气。”樊厚德笑着说：“尤其是越群，多吃点，国外的汉堡可不如我们的糖醋排骨。”
“糖醋排骨可是我的最爱。”越群尝了一口，笑着说：“果然还是我熟悉的味道。”
“你林阿姨别的不会做，可做糖醋排骨没人能比。”樊厚德笑着说。
“又取笑我了。”林月梦满脸笑意地对越群说：“喜欢吃就好。”却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吴为山，两人相视一笑。
春夏也喜欢吃糖醋排骨，却从来不吃林月梦做的糖醋排骨，她觉得那排骨太过粘腻，太过矫揉造作，就连看着都觉得反胃。
“越群，这是你喜欢的青椒土豆丝。”秋冬一边笑着说，一边把面前的青椒土豆丝推到越群面前。
“谢谢秋冬，我觉得把土豆变成薯条是一种休闲，而把土豆变成土豆丝则是一种艺术。”越群若有所悟地说着。
大家听了都笑了，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的其乐融融。只是各人揣着各人的心思，却没有人能参透其中的奥妙。
“土豆还是那个土豆，你却越来越有艺术了。”春夏笑着说。
“看来我这七年的修炼没有白费。”越群笑着说。
“越群这七年一定有不少故事吧。”樊厚德笑着说。
“故事倒没什么，思念却是不少。”越群望了望春夏，春夏笑了笑。
林月梦忐忑不安地望了望秋冬，她知道女儿一直牵挂着越群。
秋冬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恨不得把桌子给掀了。
“越群，你一回来，春夏就不用相亲了。”樊厚德笑着说。
“爸！”春夏给爸爸使了个眼色。
越群笑了笑说：“我一回来就发现自己落伍了，怕春夏看不上我了。”
“你们是不是商量好了？别拿我打趣了。”春夏娇嗔着说。
“哈哈，好，好，我们以后可以常聚了。”吴为山笑着说。
大家都笑了，可这笑声里却蕴含着千万思绪。有人是发自内心的笑，有人是脸上笑心里苦，还有人的笑是别有用心的，另有所图的。
窗外，半月已经挂上了树梢，她在千家万户的灯火中时而微笑，时而凝思，时而蹙眉，时而叹息。不论云卷云舒，不论星灿星寂，所有的故事都在月的眼眸里流转了一场又一场的轮回。
晚宴结束后，樊厚德独自走进了书房。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会走。时间总会在恰当的时刻证明给你看，是对的人，还是错的人。虽然每个人都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光，甚至犯过无法弥补的错误，但是这些对于自己的人生来说未尝不是一笔财富。樊厚德想起自己的过往，难免有些愧疚和感伤，如果不是吴为山退出董事会竞选，转行做医疗美容器械，他就不会成为医院的董事长，所以他唯有更加倾心倾力地经营医院才不辜负他们的兄弟之情；如果不是自己一心要娶林月梦，她还可以追求她的舞蹈梦，而不是沦为深居简出的家庭妇女，所以他唯有对她百依百顺才能让自己的内心释然。可是，人生多是不如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自己已经是往者不可追，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多些快乐，少些烦恼。
春夏望着窗外的半月，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个可以信赖，可以依赖，困难时可以帮助，伤心时可以抚慰，欢喜时可以分享，痛苦时可以分担的人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让她空空荡荡等待了七年的心重又变得充实而富足。
秋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想做的事，她想爱的人都是不被认可的？从小到大，爸爸总是站在春夏那一边，越群也总是站在春夏那一边，七年前她不甘心，七年后她依旧不甘心，这不甘心在今晚彻底蔓延，和黑夜一样吞噬着她的心，在无尽的泪水与干涩的双眼里，她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我的儿子真的长大了。”上车后，吴为山笑着说。
可越群只是望着窗外，月上柳梢头，人心何处归。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在真真假假、无无有有之间，越群有时也会迷失自我，辨不清方向。只是他终究还是照着父亲的话做了，不过他对春夏的心却是始终不变的。在他看来，春夏是他七年里的唯一念想，是他生命不可失去的一部分，他要用余下的人生去爱她，去守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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