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旱魃守卫（二）
缔约仪式直接在虚白举行，莫语按照江锦和路央旗指示的动作忐忑地坐着，浑身上下连根发丝也不敢乱动。
江锦在那之前就用蛇血、毒虫和朱砂等材料混合而成的粉末在地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天干地支相应点上白色的蜡烛。
莫语和大壮各坐阴阳两仪，路央旗和江锦分坐左右两侧。
除了前两次极短暂的表现，莫语几乎没有看过路央旗施展他的能力，好奇心熊熊燃起，眼睛盯着他一动不动。
路央旗此时正在闭目凝神，刀刻般的轮廓更显得冷冽几分，莫语把目光往下移，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拈着印契，那上面隐隐有金色的星星点点光芒从指尖散出。
莫语见状讶异不已，像看了一场魔术。这时，冷冽的声音响起：“别分心。”
她连忙收回目光，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片刻后，莫语感到内心越发平静，宛若一池无波的湖水。
这时，路央旗和江锦同时抬手，掌心遥遥相对，忽而又连结数个印契，整个阵随即颤动起来。
江锦很快把手落回双膝之上，路央旗紧接着口诵一段法咒，忽然睁眼，双掌往地面虚压，黑色的八卦阵瞬间金光迸射！
“闭眼。”他发出指令。莫语马上照做，在一片漆黑中，她忽觉心口一痛，又不能睁眼，咬紧牙关忍耐着。
莫语感觉有小小的东西从她的心口抽出，心想那应该就是心血。
这个过程没有她预想中的痛苦，心口的刺痛从心血离开后就渐渐缓解，这时，对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吼，莫语一下没忍住，惊恐地睁开眼睛！
大壮在它的位置上并没有移动，但是它的表情十分痛苦。
她看到一个黑色小块从他的心口缓缓分离出来，漂浮在他的正前方，她见状收回视线，果然看到在她的前方是一滴血，正是刚刚从心口脱离的心血。
路央旗遥遥控制着这两样东西，它们随之逐渐靠近，随后，他突然双掌一合，心血和心肉瞬间随着他的动作碰撞到一块！
瞬时，一股无形气波以它们为中心强势散开，莫语惊讶地看到它们迅速融在一处，变成一颗黑色的丹状物体！
源源不断的咒语从路央旗口中念出，黑丹附近开始出现金色的符咒，一圈又一圈围绕起黑丹，犹如绚烂的锁链。突然，路央旗沉喝一声：“缚。”所有符咒瞬间锁入黑丹！
如同胸口被重击，莫语感觉心口一阵闷痛，喉间弥漫着腥甜的铁锈味。
这时，江锦手往空中一伸，手上瞬间多了三支发黑的银针！而大壮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眼珠一改先前的涣散，精光闪烁！
“吼！”它突然恢复旱魃的模样，张开黑长的五爪向莫语袭去！莫语还没来得及反应，路央旗鬼魅一般挡在她前方，两指轻轻点在大壮眉心。
被点中眉心的大壮马上僵在原地，五官几乎拧到一处。
在路央旗的吟诵下，它狰狞的面目不断变幻，片刻后才慢慢重归平静，又恢复成人的样子。
莫语在路央旗身后紧张地看着，只见它双膝一屈重重跪了下来，路央旗马上将黑丹融入它心口，然后手一扬，一张烧焦一半的黄符出现在他手中，随之大壮一声低吼，一股黑气从它身上磅礴散开！
莫语被强大的气流逼得趔趄几步才堪堪停下。
虚白中忽然寂静得诡异，黑气散尽后，大壮低垂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路央旗和江锦静静地看着它，同样也没有行动的意思，莫语见状死死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个多余的动作引起无端的灾祸。
片刻后，大壮终于缓缓抬起头，一双明澈的眼睛看向莫语。
他支起一条腿，变为单膝跪地的姿势，竟做出臣服的姿态。
而这时，莫语惊现手腕持续的痛觉消失了。路央旗又向莫语示意：“手。”她便把手伸过去。
路央旗的指尖在她中指轻轻一划，上面瞬间划开一道口子，然后他拉着她的手，把溢血的中指往大壮眉心轻轻一点。
血液从大壮的眉心缓缓渗入，在最后一丝红消失在它眉心时，莫语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吾主。”
莫语吓了一跳，四目张望，却没有发现第五个人，可是那两人一鬼明明谁也没有开口！
“是它在和你对话。”江锦笑吟吟地走过来，解释道。
莫语目瞪口呆：“它没有动嘴呀！”
“意念传音你没听过吗？”
有这种东西？
江锦说：“让它一个几百年的鬼张嘴说话太难了，而且你们使用意念交流的话，即使以后不在同一个空间，沟通也没有障碍。”
原来是这样。
这时，江锦教莫语用点他眉心的手拈了一个印契，让她尝试通过意念叫它起来，她乖乖照做，没想到大壮真的应了一声“遵命”，笔挺地站在她面前，神情仿佛正在等待下一个指令。
江锦满意地点点头，告诉莫语仪式做得很成功。
莫语讶异不已，感觉仪式全程不到半个小时，怎么这么快就完成了？
这时，江锦摇着不知哪里变来的玉扇围着大壮转，边转边赞叹地对路央旗说：“我镇压它可是花了好一阵子，没想到你指尖一点就完事了。”
路央旗没有答话，又把手放在大壮的左胸，只见大壮一声闷哼，他再把手拿开，掌心多了一小块黑色的硬状物。
莫语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路央旗答：“这是它的胸骨，研磨成粉制作入魂符给阿姨，可以辟邪，并且确保它不会对阿姨误生敌意。”
她似懂非懂地点头，看他手一抓再张开，胸骨变成了漆黑的粉末，又是一阵惊讶。他用粉末当场画了一道符给她，她谢过，小心把符收好。
整个仪式在莫语懵懵懂懂的状态下完成，江锦让他们回去把温凌接回来，而他负责把大壮安置到家里，莫语此时还处于惊讶又茫然的状态，木然地跟着路央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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