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怀民的伤痛
“不要大意哦，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哦～”楚瑜自信地笑了。
“咳……嗯～～”杨怀民双拳护胸紧张起来，因为疲惫鼻息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哈！——”林楚瑜一声轻啸，身形陡变，出招瞬间只见她右手掌前的空气，似被石头击中水面一般，一片清晰的白色震荡波在她手中瞬间扩散开来。
“轰！——”一声闷响，杨怀民只感到她的掌力准确地打中了他的胸口，还没感觉到痛楚，他人已经飞了出去，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跌倒在地。
“哎呀！”
“喔！看起来这一下很疼呢！”
人群见状都张大了眼睛。
仅仅一击，杨怀民已经倒地不起了。他感觉全身血脉翻腾，胸口似被千斤巨石碾压过，难受的喘不过气来，脑袋如同灌了铅一般天晕地转，他双腿乱蹬想爬起来，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只能看到她白色的皮靴。
“认输吧，杨怀民，我不想伤你。”林楚瑜平静的说道，撩了撩她额头的秀发，潇洒地掸去发上一丝雪花。
“还——还没，没结束……”杨怀民又艰难站了起来。
“别再勉强了，你现在连站起来都很勉强吧，我一看就知道了，你……”
“我，我用不着你来同情！呀！——”杨怀民突然咆哮起来，一路狂奔冲向林楚瑜。
林楚瑜无奈叹了口气，微微垂下了眼睛。
“啪！”林楚瑜神情安然，闭着眼一掌定住了他的攻击，杨怀民张大了双眼，感觉如同打到了铁壁上。林楚瑜睁开双眼，一个反震收掌，紧跟着闪电般一掌打到了杨怀民小腹上，杨怀民吃痛，咳嗽了一声，神情也委顿了起来。
林楚瑜一个优雅的转身，另一只手划弧作势过去，正欲扇他的脸，可是就在那一刹间，她的心一紧，双眼微微一颤，甚至不由得轻轻惊叫起来。
她急忙收住掌风，手掌只不过轻轻拍到了他的面颊，并缓缓滑落下去。
啊！——她看到了，看到了什么呢？
杨怀民双眼流出了两滴泪珠，他神情痛楚的脸庞在落雪中，依然显得那么俊美，林楚瑜内心深处涌起一丝怜悯，他那眼神是如此清晰熟悉且记忆犹新，她不由得想起一个月前，她在街道上偶遇杨怀民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
…………
林楚瑜还记得那天早上，她和小红在镇正街上散步，突然街道上一阵喧闹，她好奇的张望，只见一群人争先恐后的围着什么人似的，楚瑜转到一旁走到人群空隙，只见一个神情悲苦的妇人（杨怀民之母）护着一个少年左躲右闪，而这群人围追堵截，有的人，手拿相机，闪光灯正在冒烟，咔咔咔的声音不绝于耳，有的人，拿着炮筒一样的话筒对着他们，他们人声鼎沸，神情亢奋，就像一群眼红的龙虾围着一大块鲜肉。
“杨队长没有联系你们么？为什么他不回家一直躲着呢？是因为负罪感么？”有记者发问。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他没联系我们。”母子俩低着头想逃走，连连走开，可是炮筒们紧追不舍，并没那么畅快的放出一条道路。
“他有什么去处么？会去什么亲戚家躲着么？”
“都说他没联系我们了。”
“看，那就是那个杨队长的夫人，化妆品店失火发生火灾，那个杨队长指挥队员冲进去，结果店内发生大爆炸，而他自己却逃走了，他害死了所有队员，肯定是躲在什么地方了。”人群有人说道。
“是不是故意说不知道啊？”
“他为什么会下令这么鲁莽的灭火计划呢？他平时对现在自己的职位感到不满吗？”一个年轻女记者伸出一只炮筒，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俩。
“我父亲不是那种人，你别瞎说。”杨怀民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父亲是没有过错的么？”
“他不是那个意思，现在事实真相不是还没调查清楚么？”杨母说道。
“杨队长还活着所以你们感到很庆幸吧！”
杨母盯着她，半晌没有说话，神情悲切。
气氛十分紧张，林楚瑜看着杨怀民，心脏也开始加速，她也看到了杨怀民的眼睛，那是一双带着委屈，愤懑，悲伤等复杂感情的眼睛。
“小红，那个男孩是谁啊？”林楚瑜道。
“他呀，就是那个在鲁莽指挥队员冲进危险的火灾现场，自己却逃走消失的杨队长的儿子。”
“哦……”
“咦？小姐，你问这个干什么？哦，该不会，你看中那小子了吧？”
“别胡说八道，你这小丫头！”林楚瑜粉拳捶向小红，小红则嬉笑躲闪。
此刻杨怀民的眼睛噙满泪水，嘴角几欲咬出血，胸口一起一伏，呼吸也变得急促，他缓缓垂下了头，紧接着抬起了头说道：“李全海队员1386年7月1日生，对海鲜过敏，喜欢的食物是炸酱面，甲壳虫乐队歌迷。”
女记者见撬开了杨怀民的嘴，炮筒赶紧对谁他。
“这孩子在说什么呢？不明所谓……”一个男记者不解的说道。
“张伟队员，1391年5月22日出生，老虎队组合歌迷，自幼孤儿福利院长大！”
“蒋国平队员月29日出生，有一个姐姐，父亲亡故，独自侍奉寡母，喜欢的游戏是传奇江湖！”
“石志坚队员，月2日出生，妻子的预产期是1月22日，喜欢喝柠檬茶加半勺糖！”
“这是我父亲贴在家里的消防队员们的资料……”杨怀民哽咽了，“餐桌上，梳妆台上，卫生间里，全都贴满了！还要，还要我再继续吗……”
“我能把所有队员的资料都背诵出来，像我爸爸一样，他都是会提前为队员准备好礼物的人，这样的人会陷属下于险境自己却逃走吗？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大声咆哮，泪流满面。
林楚瑜看着杨怀民，眼里甚是怜惜之情。
“这样听起来，他说得也有点道理。”
“是啊是啊，这。”有人轻声附和。
“既然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不现身说法呢？如果问心无愧就没有理由躲起来吧！”女记者连珠炮的又来一轮发问。
“他也许有自己的苦衷，为什么你们要妄加评论人呢？这些都是谣言！”杨母颤巍巍的说道。
“你能证明这些都是谣言？！”女记者逼问。
“我们为什么要证明这些！你们有没有天理！”杨母声嘶力竭。
突然一个鸡蛋不知道从哪里飞来，击中了杨怀民的额头，林楚瑜不由掩口得轻轻惊呼一声。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不许拍，不许拍！我们俩有什么错啊！”林母哭天抢地，却又无可奈何。
杨怀民啜泣着垂着头，没有说话，抬起头望了望这个女记者，更多的鸡蛋和菜叶扔了过来，他默默的拉着母亲的衣角慢慢离开，而杨怀民那双悲伤的眼睛，则深深留在了林楚瑜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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