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万人迷光环（十八）
陈朗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怀念自己那位至今仍然被扣在警局的助理。
那位助理人狠话少，办事极合陈朗心意，不像这个傻了吧唧的新助理——
他该不会以为陈朗想看的是真实性毫无保证的论坛闲聊吧？！
这个新助理并不是多么难得的人才，唯一的好处就是对陈朗忠心耿耿，陈朗提拔他不过是解燃眉之急，省去了验证下属是否忠诚的步骤。本打算等绑架案的余波彻底过去，再好好挑一个有能力又有忠心的人补上助理的空缺，现在看着平板微微发亮的屏幕，陈朗开始认真考虑当场换一个助理的可行性。
好在新助理从陈朗黑沉的脸色中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连忙补救：“陈董，我开玩笑的哈哈哈哈，三天之后，一定会把那个人的真实情报送到您手上！”
“……那就最好不过了。”陈朗敷衍道。
这段时间为了应付警方的试探、按下陈家的私心，陈朗的神经宛如一张绷紧的弓，新助理的脱线虽然让他无语，倒也不由自主地被带得放松了一点。
大概这也是陈朗选中他的原因之一吧。
新助理大部分时候还是靠谱的，两天时间就把温渺渺的情况摸了个透，恭恭敬敬地递给陈朗一个文件袋。
陈朗一目十行，看到徐陆在论坛上的发言时不禁皱眉：“这个温渺渺居然那么放荡？”
新助理老老实实地回答：“陈董，恕我无能，我没有查到温渺渺和别的男生勾搭的证据。”
陈朗眯了下眼睛，盯着新助理那张温顺的脸：“你这是在暗示我，徐陆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助理连连摇头：“属下只是在向陈董请罪，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就是属下的失职。”
陈朗看到“论坛”二字就想起这个助理当初干了多傻的事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会儿倒是有眼色了。”
不顾新助理弯得更低的身子，陈朗陷入了沉思：温渺渺真有那么大能耐，在他陈朗的调查下都不露马脚吗？
不过……如果是这个有时候脑回路清奇的新助理，说不定还真的可能漏掉些东西？毕竟这些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而且男女之间那点事儿，只要有心防范就不太容易留下证据。
更何况，为了不引起警方的注意，陈朗也没有动用太多人手。
想起在警方暗中的关注下，自己这一阵子不得不谨言慎行，陈朗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感到阵阵不耐烦。他执掌高位多年，早就失去了对普通人的同理心，虽然知道温渺渺和徐陆之间的事情有疑点，但他懒得花心思分辨谁对谁错，简单粗暴地每人各打五十大板就是了。
徐陆的爆料可能带有主观编造的成分，但有了穆晨曦的话先入为主，陈朗觉得温渺渺也不是个好东西。
下了这个结论后，他对头快要低到地上去的新助理吩咐：“这个温渺渺欺负过晨曦，你去把她解决了，记得不要暴露。”
新助理转了转眼珠，根据这段时间对温渺渺和徐陆的了解，一个恶毒的计划浮现在心头。
“怎么样，徐先生？这笔钱不仅可以治好你母亲的疾病，还能保证你全家人后半辈子的生活质量。”
徐陆盯着那个黑色的箱子，箱子里面塞得鼓鼓囊囊，甚至有些地方挤出了变形的突起。
坐在他对面的新助理见状，一把打开了箱子，挤挤挨挨的大捆钞票倾泻而出，争先恐后地流了一地。
徐陆的呼吸沉重起来，他本就没多少道德底线，最近又缺钱，根本无法抵御这种诱惑，但他还是心存疑虑——
“现在都用手机支付了，这么多现金我要是拿去银行，会引起别人注意吧？”
只想着装逼，完全忽略了这一点的新助理：“……”
他尴尬又不失礼貌地补充：“徐先生不用担心，我带这些钱来不过是为了让你相信我的诚意。至于真正的交易，自然是线上支付，而且为了掩人耳目，我会假装给徐先生安排一份高薪兼职，每个月向你指定的卡上打一笔钱。”
徐陆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垂下眼睛：“确实是一份兼职，不过只需要工作一次……”
乔装改扮后给自己的前女友泼硫酸，可不就是一锤子买卖么。
今天早上，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徐陆家门口，彬彬有礼地说有些关于温渺渺的事情想和徐陆谈。徐陆本以为是造谣的事儿暴露了，强装镇定把男人迎进家中，却听到那人问他敢不敢对温渺渺泼硫酸！
徐陆的第一反应是荒谬，第二反应就是想跑——这个把硫酸当作寻常事物挂在嘴边的男人，可不是他惹得起的。
不等徐陆想好逃跑路线，男人就拿出塞满了钱的黑色箱子，利落地发动了金钱攻势。
徐陆妥协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或许这样对不起温渺渺，但他的母亲也很可怜、很需要钱，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男人显然很有类似的经验，也事先调查了温渺渺。徐陆答应后，他就滔滔不绝地说起各种注意事项：怎么掩盖自己的真实面貌、温渺渺常走的偏僻小路有哪些、泼硫酸的时候怎么掌握力道不伤到自己……
“一切东西，从新的衣服、鞋子到硫酸都是由我来提供，事成之后我会来找徐先生回收。同时要辛苦徐先生到我的公司去一趟，我们签一份兼职的合同，一方面，能为以后的金钱往来提供合理的借口，另一方面，徐先生‘工作’的那一天，我会安排一位和你身形相似的男士在我的公司里假装签合同，为徐先生制造不在场证明。”
“所以我待会儿签合同的时候，写的日期不能是今天，必须是动手的那一天对吧。”徐陆一点就通。
“徐先生果然聪明，找你真是找对了。”新助理见事情谈成，笑着捧了徐陆一句，实际上心里早就盘算好怎么把徐陆用完就丢了。
花钱怎么比得上白嫖呢？
等徐陆干完活儿，新助理再匿名向警局举报徐陆——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警方会查到自己头上，因为他早就做好准备把屎盆子扣到陈朗的商业对手头上了。
找人干坏事儿，再把锅甩给无辜的第三方，这是陈朗惯用的手段了。
徐陆不知道对面的人干多了过河拆桥的事儿，天真地想着：有合同在手，不怕他到时候不肯打钱。
徐陆心下已经完全同意了这桩交易，只是他的好奇心痒痒的：“先生，我接下来的问话可能有点冒犯，但我认为，为了我们能精诚合作，我是必须要问的——您为什么要针对温渺渺呢？”
这么问纯粹是出于好奇，而不是徐陆对温渺渺有什么愧疚之情。从他爱上穆晨曦的那一刻起，温渺渺在他心里就是个毫无瓜葛的路人过去式了。
他甚至有些厌烦温渺渺的存在阻碍了他追求真爱，只有他自己知道，写完帖子点击发送的一瞬间，他有多么喜悦、多么期待——这下子，他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和穆晨曦在一起了。
……虽然后来穆晨曦说她暂时不想谈恋爱，但也没关系，他总算是摆脱了温渺渺这个负累。
没有旧情的前女友，徐陆伤害起来毫不手软，只不过对面的陌生男人，又为什么要指名道姓地对付温渺渺呢？
来了！新助理精神一振，他在家偷偷苦练的剧本终于派上用场了！
新助理邪魅一笑，摆出大反派在主角面前揭露自己的真面目时会有的猖狂表情：“我是爱情保安！”
徐陆：？
新助理骄傲地背他自己写的台词：“我最讨厌的就是背叛，对爱情的背叛，我要——消灭所有背叛爱情的人！”
说到最后，他还像动漫主角一样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划了一整个大圈，定格在徐陆的正前方，气势如虹。
徐陆：……现在说不想干了还来得及吗？
徐陆怀疑这个人脑子有问题，但是在满地的钞票中，他还是挤出了感动的笑容：“真是伟大的梦想……”
脑子有问题又怎样，只要钱到位，哪怕对面是个油腻秃头中年，徐陆也能笑着赞美他是超级大帅哥。
新助理满意了，他看了无数中二动漫，一直没机会把动漫里的场面带到现实中，今天终于还原了一把他最爱的角色的经典动作。只是为了不让徐陆起疑，台词不是动漫里的，留下了小小的遗憾。
过完戏瘾的新助理志得意满地离开了徐陆家，带着徐陆去了一家中型公司签合同，整个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徐陆回家后做好了晚饭，才等来一身疲惫的父母，见父母一言不发地吃饭，心知两人在医院跑了一天定是累极，他温和地安慰道：“爸，妈，你们别担心医药费的事儿，给妈用最好的进口药就是了，我刚找了一份兼职，钱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
“你这孩子，”徐母嗔怪，“正是应该忙学习的年纪，找兼职不影响你上学吗？我这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贵的药和便宜的药又有什么区别？”
徐陆知道母亲心疼他，更加坚定了要把这件事做好的决心，哪怕是违法犯罪的事，为了母亲，他也愿意做。
他拿出今天刚签的合同：“合同都签了，哪有反悔的道理。妈，你看老板开的工资多高？你儿子现在出息了，你就放心吧！”
徐父和徐母端详着合同，上面的月薪多到他们怀疑自己眼花了：“儿子，这、这么多钱，你这不会是被骗了吧？”
老两口的焦急让徐陆一顿，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会不会是被骗了，天下哪有这么轻易就来钱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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